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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73. 李家傳承 張鴉九兵器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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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確實就是李樹國。

李家世代替人銷器為生。

到了他爺爺那一輩開始,李家漸漸發跡。

據說是因為他一己之力改善了火繩槍的擊結構,在剿滅太平軍的戰場上,發揮出了堪稱驚人的水平。

受到朝廷封賞。

進入武備院的造物局。

自此過後,李家銷器名動天下。

只不過,隨著王朝覆滅,李家也就此落寞,卻沒有到落魄的地步。

李樹國父親帶著一家老小一路南下。

最終在沅江南岸的玉華山落腳。

他性格豪放,兼之出手闊腳,結交籠絡了不少江湖人士。

也是因為如此,他才能以一介外人的身份,在玉華山開山立宗。

短短一二十年時間裡。

銷器兒李,蜂窩山之名,在消失多年後,再度聲名鵲起,在江湖上闖出偌大名聲。

甚至得以躋身七十二行。

他其實早就聽聞過湘陰陳家。

畢竟同在湘西地界上。

只不過,兩邊一個銷器為生,一個倒鬥起家。

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即便只隔著一條沅江,兩家之間也從來沒什麼交集。

但……

這一次,陳家掌櫃忽然派人出現在玉華山,說是請他下山幫忙煉器。

說實話。

李樹國第一念頭就是拒絕。

陳家說好聽點,勉強也算名門大戶。

但湘陰誰不知道,那就是個賊巢匪窩。

手底下常勝山之輩,有一個算一個,全是尋金盜骨的狠人。

來人雖然表現的客客氣氣。

但李樹國好歹也在江湖上混跡了這麼久,深知這年頭,最不能得罪的便是軍閥和土匪。

這陳家是兩樣全佔。

陳玉樓統領一十六省綠林響馬。

他親自下令,派人來請,要是墮了他的面子,恐怕就不是他一人身死,而是牽連一家老小,以及徒弟,匠人了。

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不外如是。

想明白這一點,李樹國決定獨自前往。

下山前,他將三個徒弟叫到跟前。

告訴他們,若是自己這一去不回,大師兄便是下一代蜂窩山山主,剩下兩人也當盡心盡力幫著師兄。

這哪是說話,分明就是交代後事。

三人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但這世道就是如此。

蜂窩山不過是一幫手藝人,說句難聽的,那就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

早就沒了前朝時的輝煌。

而常勝山呢,即便是在三十六大山裡,也是實力最靠前的幾家。

胳膊怎麼能拗得過大腿?

只是。

從玉華山下山以來。

李樹國卻發現,自己並未如想象中苛刻相待。

上山的幾個陳傢伙計也是性情之輩。

對自己以掌櫃、師傅,甚至先生相稱。

一路上更是被好酒好菜的招待著。

還說來時他家總把頭特地交代過,對他一定要恭敬相請,絕不能讓李師傅受了委屈。

以至於。

李樹國對那位陳把頭,竟是有些看不透了。

他也曾旁側敲擊的打聽過。

在那些夥計口中,陳玉樓雖是做的倒鬥營生,但為人溫和,有容人之量,身手見識皆是過人,做事從來也都是身先士卒。

這下,李樹國更是吃不準。

好在從玉華山到陳家莊,也就一天不到的路程。

從昨天傍晚下山,乘船沿著沅江一路往北,然後過湘江,在湘陰城碼頭停靠,之後換乘馬匹,這才剛過晌午,就已經進了陳家莊。

一路所見。

陳家莊內外水洩不通。

來人必須層層通報,方才能夠進入。

也讓李樹國見識到了陳家的勢力。

更讓他驚歎的是進了內城後,處處繁華之景,竟是有種走不動道的感覺。

要知道,李家祖上也曾闊過。

剿太平軍,戰捻子軍,入武備院,受朝廷俸祿,也能得手下人稱呼一聲大人。

那時李家何等輝煌?

住的是兩進宅院。

來往結識的都是大人物。

李樹國那時年紀小,對兒時的記憶不深,大多數都是從父親的閒聊中聽到。

所以,在他印象當中,天下繁城,莫過於京城。

但今日進了陳家內城,他才知道自己坐井觀天。

亭臺樓閣、假山流水,大湖碧波,這是何等氣象?

這樣的大院,放在蘇杭富庶之地也是一等一的毫奢。

此刻,站在院裡,望著遠處那座少說五六層高的大樓,李樹國心中更是震撼莫名,恍然有種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的感覺。

帶自己進來的那幾個兄弟。

也沒了先前的嬉笑怒罵,放蕩不羈。

一個個身姿挺拔,目不斜視,垂手而立。

說是軍中精銳都不為過。

但從來時的閒聊中,李樹國卻得知了他們的身份,不過是陳家再普通不過的莊丁。

管中窺豹。

由此,他對那位陳把頭也就更為歎服和憧憬。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才能做到這一步?

等了片刻,李樹國心神漸漸放鬆了些,開始四下打量起來。

一行二八年華的少女。

正乘舟緩緩划向大湖深處,挽著袖子,認真的採蓮。

陽光傾灑而下,湖面上彷彿揉碎了無數的金玉。

玉華山上哪能見到這一幕。

最多能見到的,便是滿山燒炭鍊鋼的爐子。

一幫赤著上身的糙莽漢子握著鐵錘,拼命敲打著剛出爐的鐵路。

丁丁當鐺的聲音。

能傳到山下去。

哪有陳家莊這等閒情雅緻。

“李掌櫃。”

李樹國還在失神。

遠處,忽然傳來一道溫和的笑聲。

他下意識從那片大湖上收回視線,轉身望去。

只見一個二十來歲,一身長衫,清朗出塵的青年,正信步而來。

“陳把頭?”

李樹國有些難以置信。

本以為,統領天下綠林,又是此代卸嶺魁首的陳玉樓,怎麼也該是個身高八尺,龍驤虎步中的兇人。

他哪想的到。

眼下來的,竟是個翩翩富家公子。

即便隔著數十步,陳玉樓身上那種貴氣,幾乎都掩飾不住。

“李師傅,那就是我家掌櫃的。”

見他怔怔站在原地。

身後一個夥計,忍不住壓低聲音提醒道。

李樹國這下才回過神來,趕緊收起心思,無論如何,此行面對的也是卸嶺群盜的總把頭。

哪敢失了分寸?

當即快步迎了上去,抱著雙拳拜下。

“蜂窩山李樹國,見過陳掌櫃。”

見他年紀和自己相仿,甚至可能還要小上幾歲。

加上身上那股落地生風的氣勢。

陳玉樓對他天然有種好感。

說起來,原著中,他們這一代人裡,能夠活到後世中的,也就他與李樹國兩人。

至於其他江湖人物,不是死在了兵荒馬亂的年月中。

就是顛沛流離,隱姓埋名,不知所蹤。

縱然強如鷓鴣哨。

也落了個遠赴重洋的下場。

而且,這一位及時避開那場戰禍,入川過後,不僅相安無事,甚至過得還算舒坦。

如今見到年輕時候的李掌櫃,他眼神裡不禁閃過一絲異樣。

“李掌櫃太客氣了。”

陳玉樓伸手一託。

甚至都沒有如何用力。

李樹國卻感覺如有千鈞,自己根本無法反抗。

要知道,他自小便跟著老爹習武,打磨熬練一身筋骨氣血。

又在山上打了十多年的鐵。

一身氣力根本是常人難以想象。

雖然這趟為了表示重視,他甚至將過年時才會穿上的長衫翻了出來,但衣服下虯結隆起的肌肉根本遮擋不住。

只是站在那,便給人一種橫眉怒目,凶神惡煞的感覺。

彷彿,他才是常勝山的總瓢把子。

但……

越是如此。

李樹國便表現的越是恭敬。

他對自己的氣力,有著無比的認知。

不敢說生撕虎豹之力。

山上鍊鐵的爐子,一口少說三五百斤,他能一口氣抱著走個來回。

但在陳玉樓跟前,竟然連拜下去都做不到。

此人武功該是修煉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應該的,應該的。”

李樹國心裡驚濤駭浪,起伏不定,臉上卻不敢有半點表露,只是連連搖頭。

見此情形,陳玉樓也不好再勸。

直接開門見山的道。

“李掌櫃可知道,陳某請你來是為何事?”    這話一出。

李樹國心裡反而是驟然鬆了口氣。

他就怕這位陳把頭和他玩心思城府。

他一介粗人,又是白身,如今更是深陷龍潭虎穴,哪是他的對手。

“在下也不清楚,還請陳掌櫃示下。”

“不知李掌櫃,這輩子最為得意之作是什麼?”

“最為得意?”

李樹國一下愣住。

完全猜不到陳玉樓的心思。

但他又不敢遲疑,稍稍思忖了片刻,這才開口道。

“我李家世代銷器出身,李某不才,生平最為得意之作,該當是玄火洞。”

玄火洞?

陳玉樓眉頭一挑。

這東西他其實也有所耳聞。

是十多年前,才流傳在南方的一種防盜機關。

甚至被人用於墓中。

以葫蘆、亦或是瓷瓶、陶罐、鐵器之物,中置玄火,一旦觸碰,火龍噴發,威力驚人。

沒想到竟然是出自李樹國之手。

不過。

這卻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陳玉樓笑著搖搖頭,“李掌櫃,可曾打造過兵兵器?”

“兵器?!”

李樹國更是詫異。

他來時,特地思索過陳玉樓此行請他下山的目的。

陳把頭說到底,最大的身份,還是當代卸嶺力士的魁首。

而卸嶺之輩,移山平丘,最是擅長於器械之物。

所以剛才他特地說了一樣玄火洞,也算是投其所好,沒想到,陳把頭問的竟然是兵器。

他猶豫了下,還是忍不住問道。

“陳掌櫃可是要打造火器?”

這年頭長槍火炮無數,誰手裡有槍誰就是王。

他家祖上,倒是打造過虎蹲炮、紅衣大炮一類攻城守城的火炮,也造過火繩槍、燧發槍一類的火槍。

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

如今早就過時。

大家手裡用的不是盒子炮就是三塊鐵。

一水的外國貨。

比起火槍土銃不知道強出多少倍。

“冷兵器!”

看著他那張疑惑地臉。

陳玉樓緩緩吐出三個字。

冷……冷兵器?

李樹國這下徹底懵了。

都什麼年頭了,除了那些江湖人,誰還用冷兵器?

畢竟武功練得再高,也躲不過火藥大炮。

按理說,陳家底蘊如此之深,這一路所見,他都看在眼裡。

就是那些莊丁,腰裡都彆著盒子炮,他應當比誰都清楚冷兵器絕不是火器的對手。

為何反其道而行之?

李樹國皺著眉頭,打死想不明白。

直到眼角餘光,看到陳玉樓那雙笑意浮動的眼眸,他才如墜冰窟,一下回過神來。

“當然,機關銷器,兵刃火槍,在下都能打造。”

“不知道陳掌櫃需要一把什麼樣的兵器?”

不知道為何。

陳玉樓越是溫和平靜。

他心裡就越是發憷。

但面對他的問題,陳玉樓卻並未回答,反而是伸手指了指遠處的大湖意有所指的道。

“李掌櫃,一起走走?”

“……好。”

李樹國知道他的弦外之意。

哪敢拒絕。

當即追了上去。

沿著湖邊長堤,漫步而行,漫天水氣隨風吹來,一身暑氣頓時消散一空。

但李樹國心情卻始終七上八下,忐忑難安。

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腦子裡胡亂的琢磨著。

等到走了半刻。

身外再無旁人了。

陳玉樓這才停下腳步。

李樹國則是下意識看了眼四周,眼睛一下瞪大,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他們竟是沿著木橋一路走到了湖心亭中。

入眼所及,是一片煙波浩渺的水域。

他心頭一沉。

不知道陳玉樓將他叫來此處,究竟是想要是說什麼。

“李掌櫃大可放心,陳某既然請你來,就絕不會坑害於你。”

“何況,我也不是嗜殺之輩。”

見他心神忐忑的,陳玉樓忍不住搖頭一笑。

“這……”

被戳破心思,李樹國忍不住老臉一紅。

倒不是他生性膽小。

實在是眼前這位惡名在外,眼下又摸不準他的心思。

不過,眼下說開了,他反倒沒了那麼多顧慮。

“李掌櫃可曾聽過山妖?”

李樹國眉頭一皺,“這自然是有所耳聞。”

這世上關於黃妖、狐精、社鼠、蛇女食人陽氣,害人性命的傳聞數不勝數。

他都能一口說出十來個版本。

“若是……陳某想請李掌櫃伱用一頭山妖的大筋,為我打造一把兵器,李掌櫃可能做得到?”

“什,什麼?!”

李樹國原本都已經漸漸緩和的思緒。

一下被再次震住。

他下意識以為陳玉樓在說笑,但偷偷打量了眼,那雙眼睛深邃清澈,靜如古井。

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這……不敢欺瞞陳掌櫃,在下從未試過。”

李樹國咬著牙。

他雖然已經將煉器做到了極致。

但材料終究都是些尋常之物,無非就是金銀銅鐵。

這山妖大筋,他聞所未聞。

但不知道為何,李樹國心裡卻有種強烈的衝動,彷彿有無數道聲音在耳邊告訴他。

這極有可能是此生唯一的機會。

要是不嘗試一次,到死的時候可能都會後悔。

“不過。”

想到這,李樹國一咬牙。

“不過在下願意一試。”

“哦?”

他天人交戰的神情,都被陳玉樓看在眼裡。

說實話,要是連李樹國都做不到的話,那天底下也再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李家煉器的本事,無出其右者。

他甚至想過,若是李樹國知難而退,那六翅蜈蚣的妖筋,只能暫時存放起來。

等他學到了一手煉器術再做打算。

但看他意思,似乎倒是頗為願意。

“只是,陳掌櫃,能不能讓我先看看,也好有個底。”

見陳玉樓只是負手笑著看向自己,李樹國也顧不上許多了,將自己的想法合盤相告。

“還有,不瞞陳掌櫃,我李家有一本煉器譜,據說乃是鑄劍大師張鴉九傳下,其中就記載著為道人煉妖兵之事。”

“說實話,以往在下一直都是當做志怪小說來看。”

“如今,說不定真可以一試。”

“煉器譜、張鴉九?”

這件事,陳玉樓還是第一次聽聞。

要知道張鴉九可是唐朝第一煉器師。

親手鑄造的鴉九劍,被譽為自干將莫邪,又一把絕世名劍。

不過,如是真事,那麼李家有如此驚人的銷器本事,似乎也就都能解釋得通了。

“既然李掌櫃有這樣的手段。”

“當然可以。”

陳玉樓本來在琢磨親自上手了。

沒想到,峰迴路轉,李樹國竟然還藏了這麼一手。

只是,比起他的驚訝。

此刻的李樹國心中早已是激盪萬分。

若是真能夠用妖筋,打造出一把妖兵,那麼他的成就便能夠超越李家歷代先祖。

成為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更何況。

打了一輩子的刀槍劍戟。

他何嘗不想,親手打製出一把足以震古爍今,甚至青史留名的武器。

“李掌櫃,這邊請。”

當即,陳玉樓也不敢耽誤。

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將他一路帶進了觀雲樓內,讓他坐下後。

他才又親自到地下室跑了一趟,將放著妖筋的玉盒給搬了上去。

那條妖筋,從六翅蜈蚣體內取出,前後算下來差不多已經有半個月時間。

但有青木靈氣封存。

當玉盒開啟的一剎那。

李樹國整個人只覺得一股無比駭人的妖氣撲面而來。

恍然間。

彷彿看到了一道黑影騰雲駕霧。

用力揉了幾下眼睛。

等到幻覺散盡,他才看到,一條足夠七八米長,猶如白蛇纏繞的大筋,正靜靜躺在盒底深處。

“這……這就是山妖大筋?!”

上一章李樹國寫成了楊樹國,已經修改,實在抱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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