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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重重封印崑崙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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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玉胎似乎也不對。

倒不是說形狀。

暗格中的東西確實形如一隻胎卵。

但燈火折射出的光澤,又沒到玉色那麼晶瑩剔透。

更像是……被裹了一層石蠟。

一行人看的嘖嘖稱奇,好歹也是老江湖了,但硬是沒人能猜出它究竟是個什麼。

“拿出來看看,不就知道?”

崑崙並沒想太多。

即便開竅後,他也習慣於用拳腳說話,太多門門道道,反而會把自己給繞進去。

眼下也是看幾人來回琢磨,實在沒忍住才開口。

“也是……”

紅姑娘颯爽的拍了下他肩膀。

轉身就要上手。

不過,還沒來得及,就被一道溫和聲給打斷。

“等等!”

見她好奇的看過來,陳玉樓順手將風燈塞到她的手中,然後淡淡一笑。

“讓我來。”

聞言,紅姑娘下意識點了點頭。

往後退開一步,將空間留給了他。

深吸了口氣,陳玉樓信步往前,目光落在暗格深處。

費盡心思,斬殺不死蟲,為的就是這隻崑崙胎。

他實在不敢假手於人。

即便是身邊人。

紅姑娘平日裡大大咧咧,萬一失手,這麼久的謀劃等於一朝盡毀。

其他人並未覺得不妥。

只是下意識屏氣凝神的看著。

陳玉樓也不耽誤,小心翼翼的俯身,抱住玉胎兩側。

入手一剎那。

他便察覺到一股溫潤如玉的氣息浮動。

東西倒是不重,但越是如此,他也愈發小心,完全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謹慎。

這玩意就像是越窯秘色瓷。

哪怕只是碎了一道裂紋,那世上也再難找出第二件替代品出來。

何況,在他看來,崑崙胎價值猶勝秘色瓷千萬倍。

可以說兩者就不是一個級別的東西。

畢竟,秘色瓷再過稀有,那也是爐窯中燒製而出,但崑崙胎卻是龍脈之地,經過千年萬年,方能蘊養出來一隻。

“掌櫃的,竹簍!”

見他如此小心。

其他人也不敢遲疑。

崑崙當即摘下揹簍,將它倒了過來,便於陳玉樓將手中物放下。

同時還不忘在上面蒙上一層麻布。

“有心了。”

陳玉樓滿意的點了點頭。

崑崙這小子平日看著粗獷,實則心思極為細膩。

等玉胎放下,紅姑娘幾人已經提著風燈靠近,一個個滿臉期待之色。

兩個負責乘船掌筏的夥計,也是頻頻回頭,生怕會錯過任何一幕。

至於石橋上那些。

更是一個個踮著腳尖,眼睛瞪大,只恨自己沒有千里眼,或者跳到竹筏上就近觀摩。

呼——

吐了口濁氣。

陳玉樓也沒吊他們胃口的意思。

眾目睽睽之下,藏著掖著反而容易讓人心生間隙。

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拆盒。

從腰間取下那把重鑄過的骨刀。

“又是一把妖兵?!”

骨刀一現身。

鷓鴣哨眉心不由一跳。

他見過那把龍鱗劍不少次,但這把骨刀還是第一次。

即便隔著數步,他也能感受到刀刃上洶湧如潮的妖煞之氣。

與龍鱗劍幾乎如出一轍。

很明顯,這同樣也是一把大妖兇兵。

只是,細細看了眼,他又從中察覺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恍然間。

他眼前畫面一閃。

回到了共盜瓶山的那日。

金絲楠木大棺中,屍王逞兇以一敵二,渾身屍氣壓得袁洪和那頭山蠍子幾乎抬不起頭。

在關鍵時刻。

袁洪不知道從哪掏出一把刀子。

一躍踩在屍王肩頸上,將它銅皮鐵骨的屍軀打破。

那把刀,與眼前這一把迅速重疊。

最終幾乎融為一體。

雖然樣式略有改變,也比之前更為鋒芒畢露。

但他卻敢保證,這應該就是那一把。

“當日請李掌櫃鑄劍,剩下半截妖筋,乾脆融入了這把刀內。”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樣。

陳玉樓笑了笑隨口道。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感覺似曾相見。”

鷓鴣哨先是一怔,隨後也是坦然一笑,毫無窘迫之意。

簡單一句話。

陳玉樓已經到了玉胎之前。

在眾人忐忑緊張的目光裡,他心緒反而平靜了下來,反手握著骨刀,對準一處輕輕一劃。

咔嚓——

一道清脆的裂鳴響起。

隨即,無數細小的裂紋逐一浮現,猶如蛛網般,眨眼間便蔓延到了整個玉胎表面。

就像是極寒冬日。

漂在空中的氣泡上生出的冰花。

有種說不出的奇特美感。

但眾人甚至都來不及感慨一聲,裂紋交錯而過,然後……玉胎也隨之碎裂。

“這……”

“就這麼劃了?”

樹橋上夥計看的心驚肉跳,一臉心痛。

這麼好的東西,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稀世之寶。

至少,他們到目前為止,還沒一人能夠認出來歷。

也就是礙於動手之人是總把頭。

要是換個人,脾氣火爆的估計都要破口大罵敗家了。

但竹筏上幾人卻看的分明。

“不對!”

“是一層蠟殼。”

一片片白色石蠟碎了一地。

隨即一隻大概一尺多高,廣口三足,通體呈現暗青色澤的陶罐,出現在幾人視線當中。

罐身上有明顯燒灼的痕跡。

最少也是幾千年前的古物。

造型倒是簡單,不過口子卻被一層厚厚的火漆封死,看不清底下情形。

“花靈師妹,來幫忙。”

“扶穩了。”

陳玉樓眉頭微挑,示意了一聲。

花靈點點頭,立刻上前,白皙細長的雙手小心托住陶罐兩側。

他則是拿起骨刀,耐著性子,將簷口的火漆一點點剔除乾淨。

足足用了兩三分鐘。

罐口內,終於露出了底下的東西。

分明是一隻坐落在陶罐中的玉瓶。

青色玉質,通透如水。

藉著燈火甚至能夠看到玉片深處,隱隱有一道黑影。

看上去……就像還未成形的嬰兒?

這念頭一起。

不僅是花靈、紅姑娘和老洋人,連鷓鴣哨,崑崙,以及旁邊拎著皮囊遺骨的袁洪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怎麼會?

連山神遺骨都是隨意放在皮囊裡。

這件器物,又是玉石又是石蠟,層層疊疊,包裹的密不透風,一看就不是凡品,怎麼可能是具死嬰?

“玉石上有紋飾。”

並未理會心思各異的幾人。

陳玉樓只是場場舒了口氣,還好這一刀力道掌控的剛剛好。

多一分則重。

少一分就輕。

正要去拆石蠟底下那一層玉石時,餘光忽然瞥到,那一塊塊彼此相連的玉片表面,似乎被人刻了許多紋飾。

“紋飾?”

一聽這話。

幾人立刻驚醒過來。

這青銅古箱開啟過後,唯一見到的紋飾,似乎就是戮魂符。    要真是它。

那這底下的東西,恐怕不是一具死嬰那麼簡單。

至少也是妖鬼一類。

剛回頭,陳玉樓已經摘下一枚湊近風燈前。

果然。

那些紋飾用的陰刻法,不仔細看的看,就會忽略過去。

只不過,一眼看去,紋路所成的圖案漸漸浮現。

並非他們想象中的戮魂符,而是龍虎百獸、神山神木以及蒼天白雲。

“這是圖騰?”

“畫的似乎就是遮龍山。”

玉片上的神山氣象森嚴,雲封霧鎖,峰頂高聳入雲,分明就是外面的遮龍雪山。

這一路走來。

那些夷人部落寨子,似乎都有圖騰信仰。

眼下這些紋飾,就有很重的少數族群風格。

幾千年前那些夷人,似乎就將它視為了神山。

一行人不斷摘下那些玉片,除了祭祀、生活之外,還有打獵的場景,所畫之人,皆是赤著上身,頭插羽毛。

和他們之前在祭臺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這東西來頭估計不小。”

“至少也是和山神一個級別的存在。”

鷓鴣哨眉頭緊鎖,沉聲斷定道。

那些夷人和獻王之間,風格全然不同,有著明顯的隔代感。

“看來道兄,猜到了一些?”

“陳兄說笑了,就是胡亂猜測。”

鷓鴣哨搖搖頭。

他倒是有過幾個猜測,但又處於狐疑之間不敢確認。

“那就拆開,一看就知。”

陳玉樓聳了聳肩,手上動作卻是絲毫不慢。

轉眼的功夫,竹簍上已經多出了幾十塊玉片,一水的老坑籽料。

放到外面絕對是有價無市的東西。

等到玉片徹底剝落。

一隻剔透如琉璃玉盤的瓶子終於出現。

薄的讓人心驚,在火光下流光溢彩。

一瞬間,看到它的人全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彷彿氣息重了,都會將它打碎。

尤其是站在竹筏上的幾人。

更是一動都不敢動。

生怕不小心失手。

“這……”

“掌櫃的這究竟是什麼?”

“天老爺,我都懷疑是不是玉淨瓶。”

一行人目光痴迷的盯著它,很難想象,這竟然會是俗世能夠出現的器物。

在他們認知裡,彷彿只有天上的仙神才有資格使用。

見他們屏氣凝神的樣子,陳玉樓不禁暗暗一笑。

只不過,即便是他,心緒也是難得緊張起來。

要不是早就知道,恐怕現在他的反應,比起他們還不如。

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雜念,他這才提起風燈湊近那隻玉瓶外,剎那間,瓶內那道黑影漸漸明晰。

分明是一隻巴掌大小。

但眼耳口鼻,五官盡數長全的嬰兒。

渾身碧綠,猶如玉雕,正靜靜的漂浮在玉瓶內的水中。

不知是錯覺,還是它真的察覺到了有人窺探。

恍然間。

隔著玉瓶,眾人彷彿看到它緩緩睜開了眼。

目光純澈通透,但漸漸的,在晃動的水中,那雙黑白分明的瞳孔,白色卻是忽然消失,只剩下一抹令人心寒的漆黑。

四目相對。

詭異油然而生。

兩個回頭偷看的夥計,只覺得遍體生寒,彷彿被什麼東西給盯上,身形一個踉蹌,差點跌入身下的湖中。

還是崑崙眼疾手快。

手中大戟一勾一拉,將兩人從竹筏上給拽了回來。

但比起他們,其餘人也好不到哪去。

花靈和紅姑娘臉色蒼白,唇無血色,彷彿見了鬼一樣。

一旁的鷓鴣哨和老洋人師兄弟,則是如臨大敵。

紛紛握住鏡傘和大弓。

身形緊繃,殺氣如瀑浮動。

而其中最為驚恐的卻是袁洪。

身為猿猴之屬,它對兇險的預知本就遠超常人。

剛才那驚鴻一瞥間,它只覺得彷彿被一個難以言喻的恐怖存在給盯上。

那是來自靈魂和血脈深處的絕對壓制。

要知道,修行玄道服氣築基功後,比起瓶山時,它的實力已經一日千里。

所以,即便之前面對那三具山魈遺骨時。

它頂多也就是忌憚。

遠沒有如此不堪。

但等幾人再去看時,玉瓶中的嬰兒卻又閉上了眼,彷彿剛才那一幕只不過是錯覺。

“靈!”

許久過後,袁洪才壓下恐懼,喉嚨裡艱難的吐出了一個字。

“靈?”

聽到這個字。

本就驚疑不定的幾人,眉頭不由一皺。

妖、鬼、煞、精,這些倒是易於理解。

但靈,他們卻還是頭一次聽到。

“天生地養,汲取天地靈氣而生者為靈……”

見一行人目光齊齊落在自己身上。

袁洪苦澀的道。

它雖然也被稱之為天生靈物,但實際上同樣是後天通靈開竅。

不僅是它,連怒晴雞也是如此。

只能算作是妖。

這個回答,晦澀難通,讓一行人再度陷入沉默。

“有點見識。”

終於,一道溫和笑聲打破了沉寂。

陳玉樓看向袁洪的目光裡,有讚歎,更多的卻是驚奇。

本以為,它一頭山野猿猴沒多少見識。

但今日表現,卻絕對稱得上出乎意料四個字。

“陳兄,這……到底何物?”

聽出他的弦外之意。

鷓鴣哨忍不住追問道。

他一開口,花靈幾人目光立刻齊齊看了過來,神色間滿是求知慾。

“道兄可曾聽過地生胎?”

“汲龍脈風水,取天地靈氣,千百年蘊養,才能生出一隻,可以說天地造化。”

“地生胎……”

鷓鴣哨低聲喃喃,不斷重複著這幾個字。

一雙深邃的眸子內霧氣浮動。

不知道多久後,他才不敢確信的抬頭。

“我曾聽過地下生物,見風便化為鳥獸,但這地中生出嬰兒,還是第一次。”

“要是龍脈之地倒有可能。”

他說的應該是誌異傳聞。

陳玉樓也沒聽過,只是含糊其辭的點了點頭。

“掌櫃的,那這嬰……地生胎,是不是就是遮龍山蘊生?”

紅姑娘若有所思的開口。

“大機率是。”

遮龍山下水龍暈,本就是世間第一等的風水寶穴。

能夠出現崑崙胎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真是長見識了,山竟然也能生出胎兒……”

聽到她這句自言自語。

原本凝重的氣氛,倒是一下輕鬆了不少。

“只能說,風水之術難以揣測。”

陳玉樓鬆了口氣。

並未繼續開啟,而是將玉瓶重新放回了陶罐內,然後鄭重其事的交給了崑崙。

直到玉瓶被封。

眾人才如釋重負。

不管是地生胎還是天生靈,那嬰兒給他們帶來的壓迫實在太重。

“掌櫃的,接下來,是不是就要去找水龍暈了?”

“不急。”

陳玉樓搖搖頭。

雙手徑直伸向了一分為三的銅箱中間。

三個暗格相接處。

分明是一口與銅箱相近的小銅盒。

“內藏玄關,可不能落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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