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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破邪符 夜闖火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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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李某手藝還沒丟。”

只是試弓。

便有如此驚人的陣勢。

一時間,周圍眾人皆是歎為觀止。

見此情形,李樹國忍不住撫須笑道。

“何止沒丟,李掌櫃這手藝,就算是放眼整個江湖,也是頭一等。”

提著大弓的老洋人。

一會拉弓,一會扣弦,大手在弓身上輕輕劃過,越看越覺得稱心遂意。

“過譽了過譽了。”

當即也不客套。

硬生生將弓身給錘鍊了出來。

老洋人微微一怔。

也有不少綠林盜匪,上山請他打製攻城弩。

李樹國幾乎不眠不休。

只是上揚的嘴角根本壓低不住。

卻沒有一把弓。

這把弓就是如此。

能入一百零八座山頭的,卻只有他蜂窩山一家。

煉器這東西,同樣講究天時地利,靈光一現。

“秘金為身、日月點綴、蛟筋做弦,說是重鑄,其實已經與秦川弓沒有太多關聯了。”

恰好驚鴻一瞥。

但天底下的工匠何其之多。

能夠比得上眼前這張。

連著三天。

李樹國笑著搖搖頭。

有它在背上。

有山中獵戶,以弓箭狩獵,尤其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對鳥銃獵槍一類的火器並不信任,他們祖祖輩輩用的都是大弓長箭。

看著那把傳說中的神弓,他堵塞的思路猶如醍醐灌頂一般,瞬間被打通。

對此他還真沒想過。

“不如……請李掌櫃賜名。”

如今雖然是火器時代,但這些年裡他也替人打造過不少弓弩。

最終停在了龍舌弓上。

“蛟射弓如何?”

一開始他並沒有一個準確的思路,直到那天晚上半夜起來,給爐子裡新增料子時,坐在石椅上抽著旱菸,無意間瞥過放在跟前的兵器譜。

“名字?”

這年頭落草者不計其數,是座山頭就被人佔下,但並非誰都是常勝山,購置得起坐山炮,只能用弓弩守山。

老洋人撓了撓腦袋,左思右想,始終也想不到一個讓他滿意的名號。

山風吹過,書頁翻過。

“對了,老洋人兄弟可想好名字了?”

畢竟從一開始,他也只是琢磨著能夠重鑄秦川弓。

再怎麼樣的深山老林,他們都敢進去闖一闖。

雖然他自詡就是個打鐵人。

不應該繼續延續秦川弓的名號麼?

既是重鑄,那應當就沒有太大改變。

無論樣式還是強度,對他而言,至少目前為止都是無可挑剔。

而李樹國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所以,在他看來,這就是獨一無二的一張大弓,自然應該有屬於它的名字。

李樹國連連擺手。

然後……

不過。

“蛟射?”

老洋人眉頭微皺,神色間明顯透著幾分不解。

“蛟者龍之屬,擅絞,乃天地間力之極致,象徵強度,射者,重矢從身,亦有法度刻度之意,象徵精準。”

似乎早就知道老洋人會有此發問。

李樹國提著煙桿,不緊不慢的解釋道。

其實,他起初是想將其命名為蛟舌弓,與之對應轅門射戟呂奉先的龍舌弓。

只不過如此一來的話。

未免有照抄的意思。

所以乾脆將舌之一字改為射,射字本身就有張弓搭箭的含義,與這把強弓也算是相得益彰。

“蛟射弓、蛟射弓!”

聽過李樹國一番解釋。

老洋人不禁低聲咀嚼了幾遍,越念一雙琥珀色目便越發通透。

“好,就是它了。”

“多謝李掌櫃賜名!”

“哈哈哈,老洋人兄弟客氣。”李樹國連連搖頭,隨即話鋒一轉,“對了,對於箭矢的話,有沒有什麼要求?”

“一個要長,另一個就是精準!”

長箭方能配得上這把強弓。

這點老洋人想的倒是清楚。

之前秦川弓所用的鐵箭,幾乎都是他平日裡打磨出來,鋒利有餘,不過精度就要差了不少。

也就是他箭術無雙。

否則換個人,絕對發揮不出秦川弓十分之一的強橫。

“沒問題。”

“等李某抽完這袋煙就上手。”

李樹國笑呵呵的滿口答應下來。

提著煙桿,湊到火窟外,旁人畏之如虎的烈焰,他卻是毫無懼色,吧嗒吧嗒的抽著煙,心裡頭則是琢磨著箭矢的樣式。

“有了……”

不到片刻。

李樹國眼前一亮。

也不顧旁邊人錯愕的目光,徑直起身走到鐵臺外,抄起那把跟了他多年的鐵錘,對準一根鐵胚用力捶下。

嘭嘭嘭!

火光四濺。

鐵石相撞的聲音響徹在山谷內。

前後也就半刻鐘不到。

一支足夠半人長的箭矢,便出現在他手中。

箭頭削得鋒銳尖利。

尾端則是特地鏨刻上一匝匝的深紋。

提起平放至眼高處。

李樹國閉上左眼仔細打量了一番,確認無誤後,這才遞給老洋人。

“差不多了,喏,試試看。”

老洋人自己也動手打磨過不少箭矢。

但卻還是頭一次,見旁人鑄箭。

李樹國不愧是天底下屈指可數的煉器大師。

除了一把鐵錘和砂石。

幾乎再未藉助於其他外物。

但此刻箭矢遞近自己,老洋人切恍然有種鋒芒直逼而至的感覺,讓他渾身寒毛都倒豎了起來,彷彿被人用強弓鎖定一樣。

老洋人不敢耽誤,點點頭一把接過。

蛟射弓本就大的驚人,此刻箭矢搭在弓弦之上,更是襯托的它夭矯如龍蛇,摧枯拉朽、鋒不可當。

嗡!

深吸了口氣,老洋人身下氣血鼓盪,遊走在四肢百脈當中,隱隱有種大潮洶湧之感。

手指扣住弓弦用力一拉。

剎那間。

蛟龍大筋緩緩張開,顫鳴聲嗡嗡不絕,箭矢還未射出,整張大弓上便湧起一股駭人的氣勢。

“都讓開!”

“一個個傻愣著幹什麼,找死是吧?”

感受著那股憑空而起的勁勢,李樹國臉上頭一次露出凝重之色,當即往一旁退出數步,避開箭矢鎖定的範圍。

那股驚人的壓迫感,這才稍稍鬆了一線。

見那些夥計還在交頭接耳,好奇打量著老洋人手中大弓,李樹國眉頭不禁一皺,大聲呵斥道。

相處這麼久。

李樹國還是頭一次發這麼大火。

一行人哪裡還敢多待,迅速朝兩側退去,讓開一片空地。

老洋人對此渾然沒有察覺。

此刻的他,幾乎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試弓之上。

他都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感受過如此強烈的阻力感了。

一如多年前。

師兄剛剛將秦川弓交給他的時候。

年少無知的他,下意識上手嘗試了一下,可惜任憑他用盡了全身力氣,連開弓半寸都無法做到。

最後要不是師兄及時制止。

說不準他一雙手都要拉廢。

本以為自己歷經妖血淬體,洗髓伐骨,又踏入修行,這把蛟射弓即便再強,開弓應當還是能夠隨心所欲。

但此刻上了手。

他才知道它的強度何等驚人。

轟!

眼看遇阻,老洋人再沒有絲毫輕視,一聲低喝,渾身氣血盡數爆發,剎那間,手中弓弦就如繃直的墨線一般,從顫慄變成了一陣轟鳴。

“開了……”    “這得多少石的弓?”

“恐怕得有上百了吧。”

“這聲音聽著都可怕,難怪之前只是一道箭勢,就能射破山石。”

“要是開滿弓,豈不是連房子都承受不住?”

“娘嘞,那還是人力能夠抵達的層次麼?”

“不敢想,這要是我,估計能握弓穩住不倒就算可以了。”

“你他娘還真敢想。”

聽著那陣疾風驟雨般的扣絃聲,周圍眾人已經被震撼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甚至有人承受不住那股音爆,而選擇捂住了雙耳。

他們也終於反應過來。

為何李掌櫃會打法怒火,將他們趕走攆到遠處。

這要是還傻愣愣的站在老洋人前方。

光是箭矢上凝聚的無形音嘯,就足以將他們切成一堆碎屑。

終於。

老洋人催動渾身氣血。

才終於將蛟射弓拉開了一半。

但即便如此,給他的感覺也遠遠勝過秦川弓滿月之下的強度。

嗡!

扳指扣住箭尾。

視線則是對準火窟深處,幾乎被燒得通紅的石壁。

只聽見嗡的一道巨響。

箭矢就如流星般,化作一道銀光撕開虛空,橫穿火海之上,下一刻,箭矢沒入石壁,矗立在此千萬年的崖壁上,一瞬間出現無數裂紋。

就像是剛出爐的冰裂瓷。

裂紋朝著四周迅速蔓延。

隨後……

轟的一聲。

整面石壁轟然傾倒,石壁中間則是出現一道足夠半人粗的洞窟。

“這……”

“老天爺,這是箭?”

眼睜睜看著石壁上被憑空射穿一座洞窟,整個山谷中先是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隨即震驚聲不斷傳出。

一幫夥計比大白天撞了鬼還要駭然。

就連李樹國也是瞠目結舌。

手中煙桿都差點沒拿穩。

即便心有所感,這一箭可能會超乎尋常的可怕,但真正見到石壁上的洞窟時,他才後知後覺,自己還是低估了蛟射弓的可怕。

反而是老洋人。

在經歷了短暫的激動後。

心情便迅速鎮定下來。

畢竟,他可是親眼見到那頭被鎮壓在古幢經幃下的蛟龍,以妖筋為弦,要是連這等氣勢都沒有,那才是不對勁。

“龍舌弓、蛟射弓。”

“他孃的老子也是生不逢時,再往前幾百年,蛟射弓未必不能躋身十大名弓之列。”

過了好一會。

李樹國才恍然回過神來。

吐了口濁氣低聲罵道。

只是臉上的興奮之色卻是根本掩飾不住。

“這短短一截蛟筋就有如此威力,那九節鞭……”

李樹國摸著下巴,無聲琢磨著,因為太過專注,鬍鬚扯斷幾根都毫無察覺。

還是因為想到九節鞭,才再忍不住心中激動。

“來來,都他娘別愣著了,打起精神幹活。”

……

觀雲樓。

地下石窟。

四周油燈搖曳,映照出地上一道盤膝而坐的身影。

陳玉樓目光澄澈,神色沉凝。

忽然間。

只見他垂落身旁的右手伸出,筆走龍蛇一般,在身前虛空中不斷劃過。

看似隨意,雜亂無章,但仔細看的話,每一筆落下皆是恰到好處,道韻天成,其中彷彿蘊藏著某種天地之力。

隨著四周光影交錯。

他手上動作也越來越快,到最後幾乎只能看見一道道殘影。

“凝!”

終於。

等到最後一筆落下。

陳玉樓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同時,口含天憲般一字落出。

剎那間。

身前虛空上,一道道青色流光緩緩浮現。

最終凝聚成一道足有磨盤大小的籙文。

符籙繁複無比。

雖是無形之物,但其中卻透著一股五行生剋、鎮煞破邪的氣息。

“破邪符!”

看到符籙憑空而懸。

陳玉樓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裡,終於露出一抹激動。

從鳳凰谷到今日。

前後差不多過去一個月時間。

他終於成功畫出第一道雲籙天書。

這還是因為他有神識相助,事半功倍,要是半年前,參悟雲籙天書的難度,絕對不弱於修成青木功第一重。

“此刻……應該是深夜了。”

看著身前靈光閃爍的破邪符,陳玉樓暗自盤算了下。

心裡忽然生出一個念頭。

一躍而起,手掌在破邪符上輕輕一拂,符文就如有靈一般,瞬間融入了他掌心之中。

起身一路離開石窟。

等他推開觀雲樓大門時。

一輪皎潔的銀色月盤掛在夜空中,果然已經是半夜時分。

整個陳家莊內寂靜一片,除了負責巡夜的莊丁,幾乎人人都已經入眠。

陳玉樓深吸了口氣。

不再猶豫。

徑直朝著後山而去。

在經過後院時,原本閉目養神的羅浮瞬間有了感應,下意識傳來一道意識,似乎是疑惑於主人為何會半夜離開。

陳玉樓只是回應了一句無事。

讓它安心休息。

隨後便一路越過高牆,在暗夜中認準方向,催動神行法,直奔夜幕下的深山而去。

大概半個多鐘頭後。

陳玉樓便出現在一座山崖處。

前方夜色中,矗立著一座古廟,隱隱還能見到火洞二字。

分明就是之前彭賴子所佔據的火洞廟。

火洞廟位於雁過嶺,此處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據說以往是古戰場,山中埋葬的枯骨無數,一到暴雨山洪,還會見到衝出的白骨。

也因此,山中邪乎事情不斷。

山下藥農獵戶,進山經常能夠見到鬼火飄蕩、邪煞害人。

不知道哪朝哪代,有個火居道人路經雁過山,察覺到山中邪異,於是下山號召周圍富庶大戶出錢,修起了一座火洞廟。

其中供奉的乃是祝融神像。

以火神鎮壓山中邪物。

只可惜,幾百年風吹雨打,火洞廟早已經香火斷絕,坍塌的不成樣子。

雁過山被彭賴子佔據後。

那些藥農、獵戶也不敢進山,所以這些年邪煞害人的傳聞倒是少了許多。

不過。

陳玉樓卻知道,彭賴子佔山為王這些年沒少受驚。

又是請道人、和尚唸經做法,又是跑去辰州請了符籙貼在房門之上。

鬧得人心惶惶。

這也是陳玉樓來此的緣故。

湘陰地界上詭異的地方不少,城外就有數處亂葬崗,但如雁過山這麼邪乎的,卻是頭一份。

要試試破邪符的威力。

火洞廟自然是首選。

夜色深重,除了頭頂熹微銀光,整座山中死寂一片,連蟲鳴鳥叫的聲音都聽不到,一般人來此,估計都要嚇出病。

但陳玉樓神色從容,絲毫不見緊張。

甚至為了不驚動山中邪異,特地斂起了一身靈力。

只留了一縷神識,探照四周。

隨意掃了一眼四周。

見山中漆黑如墨,原本打算往彭賴子住處那邊找找,但靠近已經荒涼無比的破廟外一剎那,他口中忽然發出一聲輕咦聲。

神識籠罩下的火洞廟深處。

一團漆黑的霧氣,分明正在四處竄動。

感受著那股霧氣中的陰煞之氣。

饒是陳玉樓眼神裡都忍不住閃過一抹詫異。

“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尋來全不費工夫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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