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20分鐘過後，所有匯聚到地下三層的亡靈均已斃命。
地板和牆壁上出現了大片大片的汙血、鑿痕、彈孔，隨處可見瘮人的肢體碎片，分不清哪些是人類士兵留下的，哪些是亡靈生物的殘骸。
這番景象堪稱屍山血海，遠比阿爾文軍隊清理地下三層的亡靈時更加可怖，看得李諾頭皮發麻。
但也側面證明了，瑟雷手下的作戰隊伍有多麼強悍。
李諾似乎有些理解為什麼瑟雷只是中尉，卻敢在墨菲雅面前叫囂了。
要是李諾自己手上有這麼一支戰鬥力彪悍的軍隊，那說不定比瑟雷還要囂張呢。
靈樞附近。
瑟雷中尉抱著膀子，緊緊地盯著李諾的背影。
馬爾斯中士有許可權見證修改死靈符文的過程。
他一臉緊張地站在瑟雷中尉旁邊，一會兒雙手插兜，一會兒懷抱雙臂，似乎在為李諾的處境感到不安。
高塔般的靈樞底下，李諾獨自站著，背影孤零零的。
“喂~賈維斯，沒有把握的話，就想好了再動手~”
馬爾斯中士見李諾站在原地思索良久，便抬起手握成喇叭狀，朝李諾的方位大喊：
“我們只是像驗證一下，修改死靈符文是否能削弱魔法保護罩。所以哪怕你改的地方不多也沒關係，只要不出錯就好。”
李諾轉過身，朝馬爾斯中士揮揮手：
“好的，長官！我只是在回憶譯文，這才耽擱了一些時間。你放心吧，我也不想自己的小命交代在這兒。”
李諾再次看向面前的魔法保護罩。
他確實在回憶譯文，努力分辨魔法保護罩上的死靈符文。
畢竟，這是與自身安危息息相關的事情，必須得想好了，才能動筆。
面對高塔般的靈樞，李諾心如止水。
黑色的死亡能量緊貼在靈樞的外殼上，形成了一層看似輕薄，但實際山堅不可摧的能量膜。
這層黑色的能量膜，便是魔法保護罩。
近距離觀察之下，不難發現能量膜上，分佈著連成一片的死靈符文。
這些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正是構成能量膜的基石。
李諾圍繞靈樞走上一圈，將靠近地面的死靈符文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抽出腰間的符文棒，在魔法保護罩上虛晃幾下，故意表現出自己的謹慎與猶豫。
等做足了前戲，將自己內心的緊張情緒充分表現出來後，他這才將觸點戳向魔法保護罩。
“嘶”馬爾斯中士看著李諾的舉動，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連帶著他一旁的瑟雷中尉，也是變化了一下抱肩的姿態，流露出一絲緊張。
還好，還好，李諾值得信賴。
觸點在魔法保護罩上緩慢又平穩地移動，修改了一處死靈符文，並沒有觸發死亡風暴。
被修改的地方噴湧出黑霧，洩露出許多死亡能量。就好像李諾的所作所為，在鼓脹的氣球上劃開了一道口子一樣。
魔法保護罩微微顫抖一下，其厚度減弱了一丟丟。
這細微的變化，哪怕是遠在十幾米開外的旁觀者，也能輕易察覺到。
馬爾斯中士瞪大眼睛，猛地一揮拳頭，強行憋住歡呼聲，改為無聲的歡慶，以免影響到全神貫注的李諾。
瑟雷中尉吃驚地張開嘴巴，伸手握住自己的山羊鬍須，緊擰著眉頭，注視李諾的一舉一動，陷入了深深地思索。
這一刻，他的信念出現了動搖。
作為一個帝國軍隊裡的老油條，他很清楚魔法保護罩有多難對付。
剛才洩露到空氣中的死亡能量不多，能量讀數在30點左右。
可李諾僅僅是用觸點比劃了幾下，就得到了如此結果！
換做是用火焰灼燒魔法保護罩的話，怎麼的也得燒上十分鐘才行。 這其中的效率差距，足以用巨大、超大、天差地別來形容。
更何況，還能節省大量燃料呢。
這一瞬間，瑟雷中尉不得不被墨菲雅上尉的大膽嘗試所折服。
“馬爾斯中士，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瑟雷中尉沉聲問道：
“必須得是史學助教這一級別的學者，才能看懂原文和譯文嗎？”
馬爾斯中士從欣喜中回過神來，稍作思索後搖了搖頭：
“不，長官。不是非史學助教不可。
“原本我們向軍情總部申請了三名罪兵。李諾·賈維斯是其中之一，也是學識最為豐富的人。
“另外兩名罪兵是一對親兄弟，盜墓慣犯，對塔迪斯古代語言的瞭解程度很有限，但足夠機靈。這樣的人應該也能看懂原文和譯文。”
瑟雷中尉思索著點點頭，又問道：
“那對盜墓賊去哪了？伱們怎麼不讓他們來試試？”
馬爾斯中士無奈道：
“誒，他們倆死在蒸汽列車上了。列車的衛兵說，他們企圖跳車逃跑，反抗激烈，所以被就地擊斃。等列車來到軍團堡壘的時候，只剩下李諾·賈維斯和兩具冰冷的屍體了。”
“哦，是這樣…”瑟雷中尉略顯遺憾地輕嘆一下，再度問道：
“那還有其他人員嗎，馬爾斯中士？不瞞你說，前天的時候，我的偵察兵告訴我，717號墓穴的死亡能量濃度快達到臨界值了…”
馬爾斯中士面色微變：
“717號墓穴？您是說那個地理位置很特殊的墓穴嗎？”
“對，就是那個。這座墓穴是我關注的重點。清理它的過程向來非常艱辛，而且很容易在摧毀靈樞的時候，遭到亡靈軍隊的反撲。”
瑟雷中尉抓了下鬍鬚，決定挑明瞭說：
“你們要是有其他人選的話，就借一個給我吧。等我把717號墓穴的靈樞拆了，分一成戰利品給你們。”
馬爾斯中士有些為難：
“長官，戰利品不是重點。真正的重點是，眼下只有賈維斯能勝任解除魔法保護罩的工作了。您要是想借用他的話，就得去找墨菲雅上尉談談，我做不了主。”
“這樣啊…懂得塔迪斯古代語言的人才這麼少嗎？”瑟雷中尉看了看身後的帳篷。
“是的，長官。你應該是在苦難交界地待太久了，不清楚帝國腹地的情況。”
馬爾斯中士解釋道：
“自告死會出現後，帝皇便下令縮減塔迪斯史學專業的授學規模。城市學院招收的史學專業新生，從每年最多15人下降到了最多3人。這其中，能順順順利利畢業的人，頂多只有三分之一。而能像賈維斯這樣剛一畢業就留校任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絕對是萬中無一的。”
瑟雷中尉問道：
“那對盜墓賊是怎麼回事？他們從哪兒學的古代知識？”
馬爾斯中士壓低聲音說道：
“他倆是明多克市城市學院的輟學生。這事情是明多克市的醜聞，一直被當地壓著。”
“又是學院的學生…這行的門檻真高。”瑟雷中尉吹了下嘴角的鬍鬚說道。
他看著李諾的身影，點了點頭，“那就是罪兵888號來吧。我會和墨菲雅上尉說的。到時候，我給軍團打個報告，申請聯合阿爾文軍隊一起清理717號墓穴。”
“好的，長官。”
馬爾斯中士悄然鬆了口。
整個計劃終於邁出了階段性的一步。
像瑟雷中尉這樣強烈反對學習死靈符文，同時又急迫渴望戰勝死靈教派的帝國軍人，在帝國軍隊裡比比皆是。
瑟雷能接受“修改死靈符文”的做法，那其他尉官應該也可以接受。
等到這一做法受到普遍認同之後，生者與亡者的戰爭應該就能被終結了吧。
希望如此馬爾斯中士默默期盼著戰爭結束的那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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