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
“咕嚕嚕…”
入夜之後，又一輛擔架車從房門前路過。
李諾放下手中的書籍，調出個人面板計算起來。
不算剛才那輛擔架車的話，從今天下午傍晚到現在的晚上八點，一共有20個重傷的軍士被士兵送到這裡了。
其中8個人搶救成功，由手術室轉去了病房。
其餘12人均重傷不治，被士兵們抬去焚化爐或停屍間了。
李諾從這12個人身上，收集到了2.4點靈魂強度，現在已有3.6點靈魂強度在手。
照這個比例去估算，他晚上不睡，緊盯走廊，可以在離開醫療部之前，收集到至少50點靈魂強度。
這是一筆可觀的預期收入。
足以用來釋放半次「死亡一指」了。
一想到這個法術，李諾就感覺一陣頭大。
他剛才吃完晚飯的時候，往“死亡法術UP池”——《殉難十誡》上投入了10點精力值。
假設1點精力值等於抽一次卡池的話，那10點精力值就是10連抽了。
10連抽…再怎麼說都會有個保底吧。
可這“死亡法術UP池”還就是歪到沒邊了。
10點精力值甩出去，李諾只拿回來一篇死亡類讀物而已
《死亡藝術品大觀》。
這就是那篇讀物的名字。
李諾在穿越前，看過“人的一千種死法”、“名偵探滾筒洗衣機”等等作品。
這些作品和《死亡藝術品大觀》差不多，都介紹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死法。
但是呢，《死亡藝術品大觀》更勝一籌，更具有藝術性。
它會從色彩、造型、寓意的角度加工遺骸，賦予作品特定的神秘學含義。
死亡與藝術一疊加，便誕生了令人深感厭惡，但卻又忍不住檢視的邪異讀物。
為了防止自己吃不下飯，看什麼肉都像是白肉，李諾沒怎麼閱讀這本死亡類讀物，只把它放在一旁當做工具書了。
“咕嚕咕嚕..”
“嗚嗚嗚”
擔架車從手術室出來，低沉的嗚咽聲路過李諾的房門。
黯淡的月光之下，陰雲盤踞，難以散開，軍情三處醫療部裡多出了一些淒涼的氣息。
李諾熟練地收走陣亡軍士身上的靈魂碎屑。
剛想繼續看書，又一個擔架車進入走廊。
“難道大晚上也會有這麼多傷者來醫療部搶救嗎？”
李諾微皺眉頭。
要是車輪滾個不停，那今晚就別睡了——倒不是因為噪音干擾睡眠，而是睡覺會耽誤收取靈魂碎屑。
李諾走下床，來到門旁，拉開房門。
三個明顯剛打完仗計程車兵，推著擔架車從他面前走過，急匆匆地趕往手術室。
李諾的目光跟隨擔架車移動。
這小半天下來，他已經有些經驗了。
只要朝傷員丟出解構術，他就知道對方能不能搶救回來。
原理很簡單。
如果解構傷員所需要的精力值，遠低於傷員的軍銜級別，那這名傷員基本沒救了。
就比如說少尉軍銜的軍士。
身體健康，四肢健全的少尉，需要1000點精力值才能百分百解構。
當少尉的傷勢嚴重到絕無可能救回的地步，那解構他所需要的精力值便會驟降，下降到300點、200點，甚至是不足100點。
李諾暫時沒弄清楚這是什麼原理。
但他知道，當一個少尉的解構消耗量低於300點精力值的時候，這名少尉被宣告搶救失敗的可能性近乎為100%。
李諾不敢保證自己發現的規律一定是鐵律。
因為樣本數量還不夠大，需要進一步取樣、驗證。
李諾看著擔架車進入手術室，微微一搖頭，心中默嘆。
解構那名上士軍銜的傷員，只需要消耗70點精力值，這人應該搶救不回來了。
“是不是擔架車的聲音吵到你睡覺了？”
成熟女性的聲音從另一側的門外傳來。
李諾從手術室收回目光，看向聲音的方向，略顯惋惜地說道：
“那倒不是，蘇莉。只是這一天下來，少說也有20名軍士陣亡了。我作為帝國軍隊計程車兵，感覺有些無力，就好像看到了陣亡軍士的親人在墓碑前哭泣一樣。難以想象，一年下來會有多少人長眠於此。”
蘇莉端著托盤走過來，神情有些憂鬱：
“這兩天堡壘外的戰況好像比較糟糕。以前這裡可沒這麼多需要搶救的傷員。從早到晚大概只有5例。自我在這裡工作以來，像是今天這樣傷員接連不斷地被送入手術室的情況，只出現過兩三次而已。”
兩人正說著話，剛才那輛擔架車離開了手術室。
士兵們臉上帶著淚水，擔架車上的人也被白布矇住了臉，搶救結果不言而喻了。
李諾在擔架車路過的時候，收走了陣亡軍士上的靈魂碎屑。
一旁的蘇莉，對他的這番舉動無從察覺，只是目送著士兵們離開而已。
“又有一名達維斯軍隊的軍士陣亡了…”蘇莉痛惜感嘆：
“僅僅只是今天，達維斯軍隊就失去了6名下士，4名中士和2名上士。看來他們在612號墓穴遇到了很大的麻煩。願帝國保佑他們能凱旋。”
“達維斯軍隊”李諾緩緩一點頭。他在軍士的軍服上，看到過“達維斯”的字樣。
“這支軍隊在軍團內很有名氣嗎？蘇莉。”李諾問道。
“嗯，是的。他們是柯拉博軍團內的三支老牌軍隊之一。軍隊指揮官和警衛員職位由達維斯家族掌控，只有家族成員才能出任這些職位。”
蘇莉看了看李諾的身後，目光在床頭櫃的餐盒上一掃：
“看來你的胃口不怎麼樣啊，我去給你削一些水果吧？蘋果，還是橙子？”
李諾笑了笑，沒有拒絕：
“麻煩伱了，蘇莉。直接給我帶一個蘋果就好，我自己啃。”
“好，你在這等一等，我馬上回來。”
蘇莉看著李諾那雙冰藍色的雙眼，微微失神，臉頰泛起一絲紅潤。
她轉過身，端著餐盤，埋下頭，走向不遠處的護士臺。
李諾啞笑搖頭，心中困惑更甚。
他自忖原主留下的皮囊確實挺華麗的，但也不至於讓沒見過幾次面的女護士主動袒露心意吧…
嘖，難道這就是男神的待遇？
…
不一會兒的功夫，蘇莉回來了，手中多了一個玻璃盒。 不等她說話，一個從樓梯口走出來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尤格，消毒液用完了嗎？”
蘇莉看向來人的方向問道。
李諾微微眯眼瞧了瞧。
這個名叫尤格的上士，似乎身懷疾病。
他的面板白得可怕，如同白紙一樣，而且手指明顯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身上穿著上士軍服，但塊頭卻和李諾差不多，不像馬爾斯中士、阿爾文上士那樣硬朗、強壯。
他的眼白上還有些血絲，眼袋又黑又重，看上去睡眠質量很差，他說話的時候有氣無力的，還伴隨著一陣陣咳嗽。
“咳咳咳…蘇莉…消毒液，我那還有。”
被稱為尤格的上士，帶著一陣消毒液氣味走過來，攤了攤慘白的手心說道：
“我不是為消毒液來的…我是想來告訴你，地下停屍房快要滿了。我們得清理一些空位出來，把沒必要儲存的屍體送去焚化爐。這事得儘快了。因為我聽前來存放屍體計程車兵們說，612號、613號、614號，這三個墓穴的亡靈發起了聯合暴動，達維斯軍隊正在不計成本的鎮壓那裡的亡靈。”
“三個墓穴的聯合暴動？真是糟糕…難怪這兩天會有這麼多傷員被送來搶救。”
蘇莉眉頭微蹙，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個記事本：
“..等我一下，尤格。給我一些時間檢視登記名單..有些屍體應該可以送去焚化爐了”
兩人的交談短暫停頓。
李諾抬起手，朝著面前的軍士抬手敬禮：
“晚上好，長官。二等兵李諾·賈維斯，向你報到。”
尤格上士咧嘴笑了下，擺擺手說道：
“別叫我長官了。我只是一個被帝國可憐的男人罷了。”
蘇莉低頭翻閱記事本，插話說道：
“別這麼說，尤格。每個帝國男人都能戰勝亡靈，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這樣堅守在停屍房的。”
李諾說道：
“所以，長官，你是停屍房的守屍人嗎？我以前只聽說過城市醫院的停屍房和郊外的墓地裡有這麼一個工作，沒想到在軍團堡壘裡也有…”
尤格輕咳一下：
“咳嘿，是的，我是軍團的守屍人。”
尤格看了看李諾身上的衣服：
“你是來注射第一針強化藥劑的吧，二等兵？讓我猜猜，蘇莉肯定說過，你的不良反應時長不會超過七天，對吧？就和我當初一樣。”
李諾適當地表現出失落，乾笑著說道：
“是的，長官。我將來應該沒希望成為上尉了。不過，能以軍士的身份為帝國效忠，我已經很滿足了。”
蘇莉抬起頭，溫和地笑著說道：
“不用氣餒，賈維斯。要是第二針和第三針的注射效果不錯，你還是有希望成為上尉的。”
尤格一擺手說道：
“得了吧，蘇莉。第一針才是最重要的…”
一道寒芒落在他臉上，尤格打了個哆嗦。
他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晃了晃，從蘇莉那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裡看出了一些東西。
尤格猛然意識到，自己差點就要拆蘇莉的臺了。
他急忙輕咳幾下，話鋒一變：
“不，不。我的意思是，帝國會妥善照顧好每一位軍士的。
“比如說我。強化藥劑對我的改造十分有限。我原以為，我會一直是個下士，頂多在退伍之前受到軍團優待，晉升為中士。
“但你瞧，我現在是個上士了，而且手下有一群士兵…呃，當然，他們是死人。總之，感謝帝國的栽培，能讓我這個身體底子比較差計程車兵，有享受上士待遇的一天。”
蘇莉滿意地點點頭，收回目光，繼續查閱名單。
尤格感覺空氣中的“殺意”消散了，微微鬆了口氣，朝李諾擠了下眼睛，嘴唇往前頂了頂，指向蘇莉，眼中滿是嬉笑。
李諾用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回應對方。
“好了，我查好了。”
蘇莉抽出口袋裡的鉛筆，在記事本上畫了幾條橫線，刪去了一些人名和序號：
“尤格，拜託你清理一下停屍櫃第三層的屍體。除了編號為ZB051和ZB052的屍體以外，其他屍體全部送到焚化爐。”
尤格在思索中說道：
“ZB051和ZB052，那好像是一對罪兵兄弟的屍體。好的，我記下了。我這就去把第三層的其它屍體，全部送進焚化爐。”
李諾心中微動。
罪兵兄弟？
難道是那對盜墓賊的屍體？
李諾心有所想，表面卻不動聲色，就好像自己與ZB051和ZB052無關一樣。
尤格嘴裡反覆唸叨著這兩個編號，生怕自己記錯了。
他朝著李諾二人搖搖手，走進了樓梯間，咚咚咚地往地下停屍房趕去。
李諾接過蘇莉手中的玻璃盒，放在手中輕輕搖晃，朝對方說道：
“謝謝你的水果，蘇莉。真是太麻煩你了，不但幫我洗好，切成薄片，還削了皮。這待遇，自從我離家之後，就沒有享受過了。”
批評人要批評的模糊，夸人要誇得具體。
把每一個值得誇的地方都列舉出來，那被誇的人幸福感就會爆棚。
蘇莉此時一聽李諾的話，臉頰紅了起來，眼中彷彿能跳出小星星一般。
她氣息溫潤，悄聲說道：
“那你住在這裡的時候，我每晚都給你送水果吧。”
“好的，再次感謝你，蘇莉。”李諾笑著回應，隨後目露困惑地看了看樓梯間：
“.有件事，我不太明白。為什麼軍團會安排一位上士看守停屍房呢？這是不是有點浪費尤格上士的才能了？我記得在城市裡，只要帶著配槍，普通人也能勝任這份工作。”
蘇莉轉動腦袋，看了看走廊前後。
見過道里沒什麼人，她便貼在李諾耳邊，凝視著近乎完美的側臉，悄悄地說道：
“他的雙手會控制不住地顫抖，完全不能握槍，連醫療部也治不好。本來他應該被送回去的。但是，他有嚴重的面板病，不能照射太陽。整個軍團裡，只有他願意一直待在地下室裡，所以他就成為長期看守停屍房的守屍人了。”
李諾的眼神閃動一下，很快恢復正常：
“哦，原來是這樣，難怪呢…蘇莉，謝謝你。我這人向來喜歡問東問西的，還請你別見怪。”
“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比普通計程車兵更穩重，也更有涵養。”蘇莉眼波流轉，臉色緋紅：
“你要是需要想看其它的書，我可以幫你跑跑腿，去閱讀室借，或者是私人商鋪那買。”
去私人商鋪那買？
買啥啊？
帶顏色的娛樂讀物嗎？
“叮鈴鈴。”
護士臺的搖鈴響了。
“快吃水果吧，氧化了就不好吃了。”
蘇莉抬手按在玻璃盒上，順勢拂過李諾的手背，接著轉身離開，留下線條豐腴的背影。
李諾回到房內，關上房門，困惑不已地看著被揩油的手背…
真是奇怪。
雖說女追男隔層紗，但也不至於這麼簡單吧。
怎麼感覺蘇莉像是倒貼的一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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