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聽好我的話，李諾·賈維斯。”
暗殺天使說話的聲音雖然還是毫無波動，難以辨認性別，但李諾卻從中聽出了凝重的意味。
“我的這部份意志在進入內星空之後，跟隨你經歷了不少事情。我漸漸回憶起了往事。對於我的本體為何會被困於天使企業聯合體的主腦控制器，我也有了一些猜測。”
李諾沉默不語，安靜聽著。
他從中分辨出了若有若無的離別意味。
“巫師的魔法分身必須親自融入本體，才能給本體帶去自己的記憶和經驗。同理，我也是這樣。我進入內星空的這部分意志，即將消亡殆盡。用「隔世之紗」保護你、黛娜絲以及寶石箱離開，是我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暗殺天使說道：
“在我離開之後，寶石箱裡的那30億點靈魂能量，將全都由你來支配。我想以此換來你的一個承諾。”
李諾微微吸了口氣，緩緩吐出：
“沒問題，這筆買賣我佔了大便宜，請說吧。”
暗殺天使說：
“在你擁有自己的次位面之後，我希望你能在次位面中進行儀式，聯絡我的本體。”
“舉行溝通外星空的儀式？”李諾有些迷糊。
之前暗殺天使不是十分堅定地想要維護至高星宮的秩序嗎？
怎麼祂現在突然改變主意，願意用儀式來溝通外星空中的本體了？
暗殺天使注意到了李諾的神情，說道：
“我知道你在困惑什麼。等我們下一次見面的時候，或許你已經知道答案了。現在時間緊迫，繼續聽我說。”
李諾點了點頭。
暗殺天使的戒指上傳出一抹律動，鑽入李諾的腦海。
一張佈滿星點的虛幻圖譜呈現在李諾眼前，猶如橫臥在夜晚天空中的狹長星河，璀璨、深奧，充滿了靜謐與神秘。
李諾下意識地朝這張圖譜丟出解構術，旋即心頭巨震。
這是「隔世之紗」的施法藍圖！
它的複雜程度，遠遠超過了李諾所見過的所有法術藍圖。
光是需要用意念勾勒的法術節點，就有不下上萬個！
「隔世之紗」不是一個神秘側的非凡能力嗎，暗殺天使這是從哪裡弄來的法術藍圖？
“我的本體沒有與你相處的經歷，必然不會對你產生信任。所以，我給你準備了這份禮物。”
暗殺天使說道：
“以你的魔法造詣，你應該能認出來這是某種法術的施法藍圖。是的，它確實是施法藍圖。這是我利用從妮可那學到的魔法知識，模仿「隔世之紗」編織出來的施法藍圖。你在我的本體面前施展「隔世之紗」，就能證明你已經獲得了我的信任。我的本體便會再次向內星空投放意志。”
李諾忽然心生感慨：
“只是下一次出現在內星空中的那部分意志，不再是你了，對吧？”
“是的，不過你不用感到傷感。”暗殺天使說：
“人類的生命在於‘記憶’。
“對於人而言，記憶保持連續，則生命便是連續的。下次出現在內星空裡的意志不帶有我的記憶，自然會成為你眼中的新生命、新個體。
“對於我、我的本體以及下一次出現在內星空的那部分意志來說，我們三者就是同一個個體。
“因為，我們不需要過程，只需要結果。在漫長的歲月裡，我們經歷了太多，以至於我們只要看到結果，就能倒推出經過，補全我與你相處的經歷。”
李諾微微搖頭感嘆道：
“看來人與神的思維方式，還真是天壤之別。”
暗殺天使揭過了這一話題：
“這不是重點，李諾·賈維斯。你先試試我給你的施法藍圖吧。”
李諾按下心頭的雜念，將注意力集中到施法藍圖上。
照例發動解構術，耗費精力值將其收錄下來，然後再嘗試勾勒藍圖，施放法術。
依靠穿越以來自帶的施法天賦，李諾輕而易舉地施放出了夢寐以求的「隔世之紗」。
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法術薄霧，從他的魔法袍底下湧出來，迅速覆蓋他的身體。
在一秒之內，他從一個坐在椅子上的大活人，變成了一團透明的空氣。
李諾成功地將半小時前空無一人的屋內景象複製了過來，呈現在「隔世之紗」上。
【系統訊息：】
【你成功施放出了魔法威能為10點的「隔世之紗（仿）」。】
【你的精力值正在以每60分鐘1000點的速度下降。】
【你的靈魂能量正在以每60分鐘1點的速度下降。】
「隔世之紗」的效果不錯，但施法消耗量著實有點大。
用通俗的話來說，別人用多少點威能的偵測法術偵測他，李諾就得用多少點威能的「隔世之紗」掩蓋過去。
偵測法術的強度，與「隔世之紗」的魔法威能之間，是1比1的關係。
只要保證後者不低於前者，李諾就不會被別人發現蹤跡。
另外，這是一門野魔法，被系統定義為類神秘側的幻術法術。
李諾投入的精力值和靈魂能量越多，「隔世之紗」的威能就越高，偽裝效果也就越好。
這既是好處，也是壞處。
好處是李諾可以輕鬆調節「隔世之紗」的強弱。
壞處嘛，便是他只能被動地“跟注”了。
萬一金屬始祖龍不講道理，發動了威能超過千萬點的偵測法術，那李諾只有歇逼的份。
他的面板上暫時沒有那麼多的靈魂能量，來施放威能超過千萬點的「隔世之紗」。
等把寶石箱拿到手了，他才會在偵測與反偵測領域，和金屬始祖龍一較高下的底氣。
不過，話說回來了，暗殺天使所使用的能量，不是靈魂能量嗎？
李諾問道：
“閣下，那一箱靈魂寶石，是否能補充你的力量呢？”
“或許是主腦控制器的緣故，我發現自己並不能吸收靈魂能量。就像上次我們潛入死靈教派的靈魂工廠，我以為我能在那裡補充自己的力量。但結果並非這樣。我完全無法吸收靈魂能量。”
暗殺天使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過多展開。
祂檢查了一遍李諾身上的「隔世之紗」，說道：
“很不錯，你施法成功了。如果我今晚力量不濟，你可以自行施放「隔世之紗」補救一下。那箱靈魂寶石就是你的能量來源。”
李諾終止施法，散去身上的「隔世之紗」。
夢寐以求的非凡能力到手了，可李諾卻在高興之餘，有些微落寞。
一想到跟隨自己幾個月的大佬就要走了，他就感覺心裡發虛…
不知道暗殺天使的意志消散之後，他還能不能扛得住來自金屬始祖龍的壓力吶。 “今天是否能夠成功從金屬始祖龍眼皮子底下逃離，對我來說是最關鍵的。只要能不留痕跡地逃走，那我就能在相對安全的狀態下，策劃下一次溝通「逃脫」位面之核的儀式了。”
李諾暗自思索幾秒。
兩人一邊觀察傑·斯派德的主視角畫面，一邊商量行動的細節。
暗殺天使仔細感應了一下金屬寶石箱上的能量波動。
除了保護箱體的防護法陣與箱子上的魔法鎖以外，祂還發現了金屬始祖龍的微弱氣息，就潛藏在箱子的最裡面。
「隔世之紗」將這個寶石箱罩住之後，確實能夠遮蔽金屬始祖龍對箱內的感應，但實際的遮蔽效果，要看金屬始祖龍願意花多大代價來激發這道氣息了。
要是金屬始祖龍捨得耗費過億點靈魂能量來激發氣息，那暗殺天使就無法用「隔世之紗」阻攔對方發現箱子的方位了。
這個時候，李諾就得上場。
“我們正好可以趁著偷走寶石箱的機會，探一探金屬始祖龍的實力。”
暗殺天使注視著傑·斯派德將寶石箱放進貴重品倉庫，同時說道：
“如果金屬始祖龍最終可以突破我的「隔世之紗」，那我便能確定一件事。”
“什麼事？”李諾問。
暗殺天使說：
“它是以本體進入內星空的，而非分身。”
“本體？？？”李諾的腦海中冒出一排問號。
他調出一年多以前，自己解構魔法船的解構成果。
上面清晰寫道，魔法船記憶體在著金屬始祖龍的一部分意志與血脈。
系統提到了“一部分”，而非“全部”或者是“本體”。
聯想到過去一年的時間裡，金屬始祖龍銷聲匿跡，一直沒有惹出什麼事端，李諾便了一個推測：
正是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金屬始祖龍秘密舉行了儀式，讓自己的本體進入了內星空。
當然，這個推測是建立在暗殺天使的「隔世之紗」不敵對方的基礎之上的。
暗殺天使說道：
“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假設金屬始祖龍是以本體的形式進入了內星空，那接下來的日子裡，你最好不要前來塔蒂斯，也不要與淨光法庭、爍金會、霍拉雷集會等等與金屬始祖龍有關的巫師勢力接觸。離它越遠，你越安全，哪怕你今天成功從它面前逃脫也是如此。”
李諾的心頭凝重起來。
暗殺天使繼續說道：
“我這不是在危言聳聽。金屬始祖龍的本體，對金屬物件擁有絕對的控制力。你的械靈、金屬魔法杖、錢幣，都有可能是它的眼線，而你自己卻不知道。它或許不知道是誰偷走了它的寶石箱，但透過嚴密的排查，還是能縮小調查範圍的。只要調查範圍確定了，那你遲早會因為無處不在的眼線中暴露出來，被金屬始祖龍鎖定。”
聽暗殺天使這麼一說，李諾眉頭緊皺，迅速回憶自己此行的經過。
從與默斯特在軍情二處的地下辦公區交談，到數次偽裝潛入死靈教派的領地，再到他此時坐在這兒籌劃偷竊行動。
這一整個過程當中，有且只有一個人可能會不小心洩露他李諾的行蹤。
默斯特，沒錯，就是默斯特，這個軍情二處的代理指揮官。
只有他知道李諾來到了塔蒂斯。
殺人滅口，磨滅靈魂，就能保護自己的秘密。
但李諾做不到這一步，他沒有這麼冷血。
那怎麼讓默斯特心甘情願地保守秘密，絕不向任何人透露呢？
李諾心念一動。
眼下距離最佳的行動時間點還有一段時間，自己或許應該去見一見默斯特，和對方簽訂一份互惠互利的靈魂契約。
李諾把這個想法和暗殺天使說了一下。
對方認可了他的做法。
李諾離開披著晚霞出發，前去拜訪身處軍情二處地下辦公區的默斯特。
有一個好訊息是：
金屬始祖龍不太擅長靈魂領域。
它並不能透過魔法或者其它非凡手段，知曉一個人與另一個人之間的靈魂契約是什麼。
這無疑讓李諾感到安心了許多。
…
…
同一天的晚上11點。
李諾結束與默斯特的交談，返回復甦城外。
他和對方達成了一份靈魂契約：
默斯特為他保守秘密，而李諾則給出一個承諾，答應為默斯特做一件不違反法令，不傷害同伴的事情。
至此，李諾最有可能暴露的地方，被他給抹去了。
他得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今夜的行動當中。
“那個派思·丁達正在藉著冥想作為偽裝，同化全城的金屬物件。”
暗殺天使說：
“從現在開始，你不要觸碰任何的金屬物品。”
“好的。”
李諾飄浮在距離地面二十公分的高度，身體被「隔世之紗」包裹，進入了隱形狀態。
他預先卸掉了身上的金屬物件，械靈也在其中。
暗殺天使說：
“傑·斯派德被我佈置了「隔世之紗」。你可以盡情地向他施放心靈法術，而不用擔心被派思·丁達發現。操控傑·斯派德，撫摸寶石箱，我的「隔世之紗」會將箱體裹住，將其縮小，附著到傑·斯派德身上。你只要走近他，就能把箱子帶走了。”
李諾凝視腦海中的魔法視野，神情鄭重地點了點頭。
此時的傑·斯派德正在與拉蒙特等三枚淨光巫師，商量假扮灰巫師與死靈教派交易的事情。
“你要注意一點，寶石箱在離開派思·丁達附近100米的範圍後，派思·丁達就會發現箱子失蹤了。”
暗殺天使說：
“所以，你最好的應對方法是，在派思·丁達附近100米範圍內，喚來你的伴生女巫，讓她把你帶到海邊，然後你們倆一起離開點金島。”
魔法視野上，拉蒙特和兩名淨光巫師起身告退。
“我用帶上黛娜絲走水路，用深海魔法返回33號島嶼。”李諾深吸一口氣，剋制住內心的緊張和激盪。
傑·斯派德獨自留在書房內。
整個淨光據點，只有值班的巫師還在活動。
派思·丁達同化金屬的工作正在進行中，一時半會兒無法結束。
現在就是最佳的出手時機。(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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