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儀式成功了嗎？”
寬敞又明亮的密室中，暗殺天使立於立體法陣外圍，向法陣內睜開雙眼的李諾問道。
李諾微微晃動腦袋，散去腦海中因為主持儀式而產生的輕微暈眩。
過了兩秒，他化為透明無形的微風從法陣內飛出來，和守在法陣外的三道人影說道：
“有塞納蒂女士幫忙削弱內外星空之間的通訊延遲，這次的儀式很成功。我在0延遲的狀態下，只嘗試了一次就聯絡上了位於點金島地下30公里的黃瓜片。關於在幻象空間裡見到的情形，他是這麼和我說的…”
李諾開始轉述黃瓜片的話。
他面前的三道人影安靜傾聽。
左邊那道人影是暗殺天使的分身，紫霧蒸騰，看不清真實面容。
中間的乳白色人影是「號令」捏出來的靈質構造體，承載了「號令」的意志。
右邊的人影是橘黃色的，看上去有點像是體內充盈著橙色閃光點的果凍人，表面光潔，內裡璀璨。同樣的，這道人影也看不清真實面容，儘管祂沒有像暗殺天使那樣用紫霧遮住身體。
這是塞納蒂的分身。
如果沒有塞納蒂幫忙降低內外星空之間的通訊延遲，李諾斷不可能頂著高達5分鐘的延遲，卡在黃瓜片死後等待重生的那1分鐘，聯絡上這個被金屬始祖龍當苦力使喚的倒楣蛋。
“事情就是這樣。那個幻象空間裡出現的幻象，和天使之音空間中裡的腦幹施放出來的幻象差不多，同樣在講述‘迪蘭樂園’躲進聖火對抗宇宙塌縮的過程。”
李諾說道：
“我和黃瓜片解釋，這是異常的智腦在用自創的世界觀設定給人類洗腦。這種說法可能會有些漏洞，但在短時間內應該可以穩住黃瓜片他們了。”
李諾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時間：
“參照黃瓜片這次的死亡經歷，他下一次死亡應該是在3分鐘以內。”
剛才進行的那場儀式，是以黃瓜片遺留在“現實”星球上的軀體作為媒介的，儀式的目標指向黃瓜片的靈魂。
如果真要做點什麼，也只能在黃瓜片的靈魂層面進行。
暗殺天使的分身沉默不語，似在與本體交流。
過了幾秒，祂說道：
“最多半小時，我那裡就能準備完畢，隨時可以對金屬創造集團總部的伺服器群組動手。”
“半個小時…”李諾想了想說：
“半小時足夠黃瓜片和冬瓜、海帶三人死上十次了。他們的靈魂會因此削弱，溝通靈魂的儀式成功率必然會越來越低。”
「號令」透過乳白色的靈質構造體說道：
“我們可以用儀式給他們補充靈魂能量，但這麼做可能會讓密切關注現場的金屬始祖龍注意到。即便金屬始祖龍對靈魂的增長不太在意，黃瓜片三人的靈魂強度異動也不太可能逃過死鋼軍團的眼睛。那群金屬骷髏對靈魂的研究非常深刻，絕對是這方面的行家。”
“這麼說來，用儀式給黃瓜片他們補充靈魂能量有不小的風險吶…”李諾陷入思索。
塞納蒂的分身並未參與討論。
事實上，在實力大減之後，這位能夠預測短期未來的時間與演化天使，不得不將自己所剩無多的力量集中在掌控內星空的屏障上，很難擠出多餘的力量來幫忙。
用暗殺天使的話來說，塞納蒂就像是麻醉科醫生，不說話最好。
祂一旦開口，那必然是壞訊息。
不是內星空的屏障又被誰誰破壞了，就是祂正在加快失去內星空屏障的控制權。
總之，一個安安靜靜的塞納蒂才是令人舒心的時間與演化天使。
值得一提的是，塞納蒂親身經歷了星神與諸神開戰的那場驚天大戰。
祂將這段歷史封存在了「迴響晶片」裡。
這個「迴響晶片」就是李諾和暗殺天使在幫「號令」清除黑暗神裔教的奸細後所獲得報酬之一。
在開啟剛才那場儀式前，李諾剛剛看完「迴響晶片」裡的內容，由此對神與神之間的戰鬥有了新的認識。
總結一句話就是：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李諾的意識在沉入「迴響晶片」後，只看到了不斷變化的線條和不停閃爍的光芒，耳邊全是嗡嗡作響的噪音。
什麼星神，什麼宇外永祟，李諾連個影子都沒看到，完全一頭霧水。
暗殺天使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還和塞納蒂、「號令」交流了片刻。
對於李諾沒能「迴響晶片」裡的具體場景，三位非凡存在並未感到奇怪，等他將來的生命層次足夠高了，自然可以一窺那場大戰的真容。
時間在討論中流逝。
李諾掐準時間點，回到儀式法陣中，再次聯絡身處內星空的黃瓜片。
另一邊，編號為B-76的統合局太空海軍空間站內，暗殺天使本體親自出馬。
B-76空間站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它是代號為B的統合局太空海軍星空基地的一部分。
B基地的結構與傳聞中包裹整個恆星的“戴森球”很像。
它用密密麻麻的金屬走廊、平臺和懸空推進器，圍繞一個處於青壯年階段的恆星，構建出了攔截60%恆星光芒的鏤空球體。
被這一球形基地攔截下來的太陽光，會被轉化率超過90%的能源設施轉化成算力裝置所需的能源，再透過轉化率為99%的算力裝置轉化成通用算力，用於驅動B基地的所有設施。
小到在金屬通道外部執行檢修任務的人工智慧工程師，大到測算天體引力、監視星門流量、尋找異常空間訊號的各種深空探測器，再到遠端遙控指揮無人艦隊執行任務。
所有隸屬於B基地的事物，都在消耗B基地產出的算力。
有意思的是，金屬創造集團總部所在的區域網的伺服器群組，就設立在B基地的核心區域，也就是代號為B-76的空間站內。
準確地說，B-76號空間站的主體就是此區域網的伺服器群組。
任何人第一次來到這裡，都會為那如山巒般高大的伺服器感到震撼，光是這些伺服器的液冷管道的口徑就超過了30米，難以想象每分每秒會有多少算力被這樣一個規模龐大的伺服器群組消耗掉。
炸掉這等規模的伺服器群組非常困難，但也非常簡單。
李諾透過前期的調查發現，B-76號空間站內最為脆弱的地方是此空間站與附近空間站的銜接之處。
B-76號空間透過半固定式太空走廊與附近的空間站連線，它本身不會產生空間站漂浮於恆星上方的推力。
所以，只要把這些銜接處炸掉，B-76號空間站就會在引力的作用下，以邊際增長率極高的加速度墜向恆星，並在爆炸發生後的兩分鐘內被恆星燒燬。
暗殺天使接納了李諾的提議。
祂指揮處於隱形狀態下的靈質構造體，在空間站的銜接處佈置自己特製的非凡炸彈。 同時，祂本人親自進入伺服器群組，仔細搜尋可能存在的金屬始祖龍的意志。
在李諾第6次透過儀式與黃瓜片取得聯絡之後，暗殺天使不出所料地發現了暗藏在伺服器群組內的貓膩。
被稱為“癔腦”的宇外永祟，在伺服器群組的角落裡佈置了會讓人陷入幻象的非凡氣息。
據暗殺天使推測，此“癔腦”應該就是躲藏在天使企業聯合體幕後，秘密操控聯合體製造人造天使的那個宇外永祟。
根據「迴響晶片」中呈現的歷史資訊，“癔腦”的前身是心之天使·範雅娜。
除此以外，暗殺天使還在伺服器群組的某根不起眼的管線內，發現了躲藏在其中的金屬始祖龍分身。
這個分身處於休眠狀態，靜靜地橫躺在直徑超過兩米的管線中。利用自帶的金屬親和特性，它將自己與環境融為一體，幾乎無法分辨。
得虧暗殺天使在暗殺與偵察領域內絕對的行家，否則換做其他人來了——例如李諾，還真不一定能發現這個金屬始祖龍分身的存在。
暗殺天使利用「隔世之紗」在這具分身附近佈置了與外界隔絕的結界。
只要結界不破，分身就不可能察覺到發生在結界外的爆炸。
“我這裡準備好了。”暗殺天使留在儀式現場的分身，向李諾問道：
“你那裡的情況怎麼樣？”
“黃瓜片三人在過去半小時內陣亡了15次，他們的靈魂強度明顯降低了不少。”
李諾沉聲說道：
“我估計從黃瓜片第19次復活開始，儀式將無法感應到他的靈魂。由於每次聯絡的時間有限，我沒能觀察冬瓜和海帶的靈魂狀況。不過從黃瓜片的情況來看，冬瓜和海帶的處境應該也同樣糟糕。”
“那麼，現在就開始行動吧。”暗殺天使的分身說完話後歸於沉默。
李諾轉身回到儀式法陣中。
…
…
內星空的內層屏障，幻象空間入口附近。
黃瓜片三人像被主人溜了幾十公里的狗一樣累趴、癱倒，四仰八叉地平躺在水晶地面上。
旁邊的死鋼士兵走上前來，動作粗暴地將他們從地面上抬起來，朝七彩洞口走去。
“又來了啊..”
“還讓不讓人活了”
“別的任務要錢，你們這任務要命啊…”
冬瓜海帶兩人有氣無力地吐槽。
黃瓜片感覺身上輕飄飄的，提不起力氣，只能任由死鋼士兵抬著自己移動。
他的腦子裡像是有個電鑽一樣滋滋滋亂響，頭暈如浪潮般一浪接一浪地襲來。
以往接二連三地死亡和復活的情況並不是從未發生過，但黃瓜片從未像現在這樣虛弱。
估計異常的智腦在強行控制了自己之後，還把某些涉及到感知反饋的引數給調整了一下，這才導致自己在多次復活之後出現了渾身乏力的狀況。
深吸一口氣，黃瓜片強打起精神，點開了聊天群，在群裡發了段文字：
“聽我說，一會兒會有人來把我們救出去。你們倆一定要按我說的做。”
“什麼人會來救我們？”
“他怎麼救呢？直接拔網線嗎？”
“要是拔網線就能把我們從這鳥地方救出去，那草莓他們早就這麼做了…”
沒理睬在群裡叫苦的冬瓜和海帶，黃瓜片繼續打字說道：
“等下進入副本之後，我們三人儘快匯合，一定不要單獨行動。聽明白了嗎？我進入副本後出生在虛幻熒幕的3點鐘方向，你們全都朝我這裡趕，不要去虛幻熒幕參加那場詭異的會議。”
冬瓜、海帶兩人勉強收拾好低落的心情，在群裡回覆道：
“收到。”
“曉得嘞。”
經過之前15次探索，三人總結出了幾條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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