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邁步走出，屋外的秦弦已經在門口等待著他。
和陳秋一樣，秦弦穿戴著整齊的西服，他的胸前也和陳秋一樣，掛著和聲交響樂團的標記。
銀色的勳章在燈光之下顯得略微有些沉默，如同秦弦本人一般。
充斥著內斂的魅力。
他看到陳秋後，略微點頭，緊緊地跟在陳秋身後，向著浙州音樂學院的方向走去。
兩人沉默不語。
並不是因為兩人之間的關係很差，僅僅只是兩人都在思考今天晚上的演出。
今天晚上是要摸底，是要將海音·和聲交響樂團的全部實力給壓榨出來，看看他們樂團的實力究竟如何。
因此，戰勝對手並不是他們的主要方向。
瞭解自己才是他們的目標。
看的艾鼓渾身上下雞皮疙瘩都不由得冒出。
趙錫是略微將自己胸前的紐扣給開啟，做出一副放蕩不羈的模樣，見到陳秋秦弦兩人的到來後，對著兩人微笑著揮手，打了一聲招呼。
至於艾鼓，他則是滿臉笑容地將自己的衣服敞開，露出了他的八塊腹肌。
“雖然今天大太陽，但是附近又沒有女生，你在這個地方秀你的腹肌做什麼？希望過度健身吸引同性嗎？你是真的不怕感冒啊！”
“趙錫？我感覺他比我還騷。”
他跟在陳秋後面，一邊走，一邊將敞開的襯衫給繫好，隨後對著陳秋笑道。
“你小心點，別被風吹生病了！”
“說實在的，浙州音樂學院的女生好像比我們學校的還漂亮一點？總感覺她們更符合江南水鄉的那種溫柔。”
等做完這一切後，她這才緩緩起身，拿著手中的單簧管從二樓向著眾人走來。
平靜，優雅，自然。
“音樂廳內有些吵，我就在外面裝了。”
他任由微風吹動他的衣衫，雙手叉著腰，站在音樂廳的臺階上，對著陳秋等人咧嘴笑道。
他從艾鼓的身邊走過，用手背拍了拍艾鼓的腹肌，將他原本挺直的腰背給拍的彎了下去，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似乎以樂團為榮一般。
“耍帥啥的，還是先將衣服穿好吧，不求你像秦弦那樣板板正正，但是伱最起碼的，你得要和趙錫差不多吧？”
艾鼓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趙錫，癟了癟嘴。
“最近沒事，所以就來的早了一些。”
“蘇玥！你讓我和她多說話你還不如殺了我！”艾鼓聽到蘇玥的名字差點嚇得腿沒有軟掉，“你是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有多恐怖，簡直就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代表好吧，我感覺我和她多呆一會兒可能會死，被凍死的那種！”
陳秋沒有繼續就艾鼓剛剛的話發展下去，而是對著蘇玥笑著道，
“感覺你之前都是排練到一半的時候過來的。”
那玩意需要格外注意。
艾鼓抬頭，眼睛不由得瞪大。
她只是在眾人的視線下，輕鬆地從自己口袋中掏出一盒哨片，將其中一根叼在自己的嘴上，將哨片盒塞入自己的衣服口袋內，隨後順手夠起放在腳邊的單簧管，將口中的簧片取出，與單簧管的管口對其，擰緊。
蘇玥平靜地開口道。
“呦！陳秋指揮！你來了！團裡的人已經先進去收拾舞臺，放座位了，我們幾個在外面等你。”
“怎麼，有你喜歡的？”
“今天你來的好早。”
秦弦冷靜地跟著陳秋，來到了學校的門口。
她注視著自己手中的單簧管，進行最後的檢查，確保除了音高外，一切都萬無一失。
艾鼓的聲音剛落，蘇玥的聲音便出現在了眾人的頭頂之上。
她看了一眼很明顯有些發抖的艾鼓，並沒有說話，只是對著陳秋略微點頭，隨意道。
對於艾鼓的害怕，蘇玥卻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的動作來。
特別是剛剛的簧片。
“陳秋指揮你不覺得那樣好帥嗎？站在最高處，敞開胸襟，指點江山啥的？”艾鼓揉了揉自己放鬆後癱軟下去的腹肌，嘿嘿一笑，“我感覺那樣好帥！”
和秦弦一樣，他和趙錫的胸前也掛有樂團的標誌，並且掛的格外顯眼。
一身冷汗。
今天是個好天氣，趙錫以及艾鼓兩人此時此刻也已經穿著演出服站在音樂廳門口。
陳秋沒有回話，趙錫則是跟在陳秋的身後，對著艾鼓開玩笑道，
“話說回來，我們學校最有那種江南水鄉那種與雲霧一般飄渺氣質的女生，不應該是蘇玥嗎？人家那麼漂亮，氣質還好，簡直就是我們學校的女神！”
和陳秋以及秦弦不同。
“哦，這樣嗎？”
在音樂廳二樓欄杆的縫隙中，蘇玥略微向著後方探頭，與艾鼓的視線接觸，平靜地點了點頭。
陳秋伸手點了點艾鼓，沒好氣道。
畢竟這玩意特別影響音色，音樂是尖銳還是溫和，都看簧片在笛頭的位置。
她可不想之後需要演奏出溫柔音色的時候，手中的單簧管如同瘋子一般在那邊嚎叫。
陳秋看了一眼正玩弄著手中單簧管的蘇玥，不由得輕輕一笑，對著她隨意道。
“話說……前幾天我收到了你的訊息，你也去看了我們學校的獨奏音樂會？我記得你不是說你在外面有事，只能最後一天過來嗎？”
“嗯，事情處理完了，所以就提前過來了，聽到你要演出，就剛好順路看了一眼。”
蘇玥跟著陳秋一邊向著音樂廳內走，一邊回答道。
她說到這邊，看了一眼陳秋，補充了一句。
“演奏的不錯，你的鋼琴。”
“多謝。”
陳秋笑著接受了蘇玥的誇讚。
秦弦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往後稍微退了幾步，給兩人讓了點位置出來，緊緊地跟在陳秋蘇玥兩人的身後。
蘇玥只是略微奇怪地看了一眼眾人，對此不以為意。
陳秋則是好奇地問道。
“話說你不是說你提前幾天過來了，那麼這幾天你去了哪裡？為什麼我在學校沒有看過你？”
“去拜訪了一下這邊的單簧管演奏家，然後去和浙州這邊的樂團內單簧管首席聊聊，偶爾會碰到他們的指揮，不過他們的指揮似乎都有些死板，沒什麼意思。”
蘇玥似乎想到了什麼，不住搖頭。
她對著陳秋道：“那群指揮，感覺不如你。”
“哈哈，我在你這兒評價這麼好嗎？”陳秋開玩笑道。
蘇玥對此並沒有什麼想法，只是平靜地點頭道：“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比他們有趣一些。”
“如果能讓你說出這樣的評價，我感覺回頭和浙州這邊樂團交流的時候，我可以拿著這一點去嘲諷他們的指揮了。”
“如果你能讓你的樂團匹配你的水平，或許不用你嘲諷，他們自己就會過來認輸。”
“你這麼說，我可就要驕傲了。”
陳秋笑著帶著身後眾人走入音樂廳內。
此時此刻音樂廳內所有人都在那邊收拾著舞臺。
等陳秋進去後，舞臺上的座位以及樂譜都已經擺放的差不多了。
因此眾人看著陳秋等人入場後，便立刻打招呼道。
“陳秋指揮！”
“首席！”
“老大！”
“……”
眾多的聲音響起，陳秋以及他身後的諸位首席同樣對著他們微笑著點頭打著招呼。
隨後，眾人從陳秋的身後離開，分別去到了他們自己的位置上開始工作。
這一次，芮佳並沒有遲到。
她嚴格恪守著自己作為低音提琴首席的職責，在第一時間便來到了現場，帶著一群大一大三的人，在那邊整理著低音提琴的位置。
見到陳秋到來的時候，她對著陳秋略微點頭，小聲地問了一聲好後，便繼續轉向自己的團員，繼續工作。
看著眾人忙碌的樣子，陳秋沒有進行額外的插手。
他只是平靜地來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根指揮棒，將樂譜翻開，進行著查閱。
等眾人收拾的差不多了之後，他這才抬頭看向眾人，緩緩開口道。
“好了，所有人注意，我們走一遍過場，記住我和你們說的，我們走過場是需要去聽音樂的細節，聽我們樂器在這間音樂廳裡面所表現出來的效果，然後進行細微的調整，如果調整上有什麼問題不清楚的，可以和我說，我來給你們一個努力的方向，有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 “好，那麼oboe，給個標準音，開始調音！”
陳秋的手指向遠處的雙簧管，讓其給一個標準音A。
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所有人依次調整著他們的樂器，讓其儘可能和樂團融合在一起。
陳秋站在舞臺正中間的指揮席上，目光與眾人對視，注視著眾人的演奏。
一絲不苟……
……
海城音樂學院今天晚上的演出並不僅僅只是在浙州音樂學院這邊傳播，甚至傳播到了附近的城市。
因此即便浙州音樂學院這邊是一個比較荒蕪，很是郊區的地盤，在今天也聚集了很多人。
明明只是下午五點左右，在浙州音樂學院門口的音樂廳處，便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趙梓潼也是一個人抱著一大堆樂譜來到了音樂廳的門口，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人群，原本一臉認真且堅毅的趙梓潼，此時此刻臉上也不由得出現了一抹難以掩飾的驚訝以及慌張。
她原本以為這個就是一次簡單的交流，可能會因為海城音樂學院的名聲，來的人多一些。
但是怎麼也不會想到今天來的人能有這麼多。
還有那麼多帶著西裝革履小屁孩過來聽音樂會的家長。
你確定這真的是一場學生音樂會，而不是什麼有名的樂團過來開的演出？
趙梓潼抱著手中的檔案都有一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個方向走。
然而，就在她糾結的時候，一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一個熟悉且討厭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傳來。
“欸，我記得你，你不是陳秋偶像的跟班來著？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偶像他不要你了？”
周鋼聲笑眯眯從趙梓潼的身邊走出，對著趙梓潼用非常挑釁的表情挑眉，如同炫耀一般地開口道。
“不會有人沒有今天晚上演出的票吧？怎麼？混到了偶像的樂團裡，沒想到偶像連一張票都不給你？看不了偶像的演出？”
“如果你再怎麼陰陽怪氣地說話，你信不信我回頭就和你的偶像打小報告，回頭你別指望陳秋指揮對你有什麼好印象。”
趙梓潼將肩膀從周鋼聲的手下掙脫開，看著他冷漠地開口道，
“另外，我有陳秋指揮給的票，我只是沒有想到今天來的人這麼多而已，你有什麼屁話就趕快放！”
“切！最毒婦人心！”周鋼聲不滿地“切”了一聲。
他環抱著雙臂站在趙梓潼身邊，同樣看向密密麻麻的人群，帶有一絲驕傲地開口道。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混到偶像身邊當助理指揮的，你還是對偶像的號召力的認知不夠明顯，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衝著偶像的名字來的！”
趙梓潼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衝著陳秋來的人很多我知道，不過你這麼說話，你肯定沒有物件吧？情商有點低了。”
“呵呵，情商？要那玩意有什麼用？”周鋼聲不屑一顧，“心中無女人，演出自然神！陳秋偶像不也沒有物件？他的實力不是照樣牛逼？所以，情商這玩意一點用沒有，音樂的世界就是這麼殘酷，如果想要攀登巔峰，那麼就不能像業餘愛好者一樣單純的享受音樂的樂趣，音樂這玩意……可是很殘酷的。”
“……”
趙梓潼聽著耳邊周鋼聲的聲音，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和陳秋在一起的時候，這人似乎還正常一點。
等這人一個人的時候，他的神經病簡直有點讓人難以理喻。
因此，趙梓潼只能嘆氣，翻了一下手錶，看了一眼時間後，對著周鋼聲道。
“你怎麼說？我先進去了，時間快到了。”
“嗯，你先進去吧，我還要在外面看看這人山人海，感受一下偶像演出前的盛況。”
周鋼聲閉上眼睛，張開雙手，咧嘴笑道。
看著腦子似乎有些不正常的周鋼聲，趙梓潼再次嘆氣。
她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票據，快速走到門口安檢入場。
她拿的票是浙州音樂學院那邊給樂團的票，因此位置非常好，是在音樂廳正中間靠前的位置。
等她坐下後沒多久，周圍的人就已經坐滿。
只是沒有想到，周鋼聲那個二貨居然坐在了她的身邊。
周鋼聲的票，也是浙州音樂學院那邊最好的票。
他自然而然坐在了趙梓潼的身邊。
看著滿臉興奮激動的周鋼聲，趙梓潼不由得將自己身體往邊上挪了挪，儘可能讓自己和周鋼聲少接觸一些。
不過周鋼聲沉浸在激動之中，根本沒有注意到趙梓潼的表情。
在他激動的更待之下，時間一點一點向著演出的時間靠近。
觀眾席位的燈光在逐漸暗淡，舞臺的燈光也在這個時候高亮。
這一切，都說明著一點。
演出即將開始。
原本還略微嘈雜的音樂廳伴隨著燈光的暗淡，一切都開始變得安靜。
而在音樂廳後臺的眾人，此時此刻他們也是同樣如此。
陳秋站在音樂廳的後臺，從門縫中看向觀眾席。
而樂團眾人則是安安靜靜地看著陳秋的背影，等待著陳秋的號令。
叮！
一聲脆響打斷了屋內的安靜。
眾人看向陳秋手中的手機鈴聲，心情不由得澎湃起來。
他們明白一點，演出即將開始。
他們的視線立刻變得炙熱起來，等待著陳秋的命令。
在眾人的視線之下，陳秋緩緩伸手，將手中吵鬧的鬧鈴關閉，隨後轉身看向眾人。
一切，都是那麼的寂靜。
陳秋看著滿懷熱忱的眾人，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他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根鉛筆，將其舉起對著眾人，緩緩開口道。
“不管是第一次來這邊的新人，還是之前一直跟著我的老人，我都希望你們記住一句話。
如果你們在舞臺上感覺到任何不安或者手足無措，那麼就將你們的視線看向我，或者秦弦，我們將會給予你一切，你所需要的幫助。
畢竟，一切有我！”
譁！
陳秋的聲音落下，他身後的音樂廳後臺大門洞開。
如雷鳴般的掌聲響起。
看著璀璨的舞臺，聽著熱烈的掌聲，眾人的情緒立刻被激昂起來。
他們的視線與陳秋相互接觸，格外認真地點了點頭，依次上前，與陳秋的手掌相互碰撞，向著舞臺上走去。
直到最後幾人。
幾位樂團首席站在這邊，相互看著彼此。
蘇玥神色平靜地對著陳秋點頭，從陳秋的身邊走過，去向了她的位置。
剩下來的人，則是依次伸手，與陳秋碰拳。
陳秋看向他們的視線，略微點頭，笑著道：“那麼……就拜託了！”
“陳秋指揮，你就看我們的吧！畢竟，我們也是聲部首席啊！”
艾鼓咧嘴一笑，率先走出。
隨後便是趙錫，芮佳……
秦弦留在了最後。
他與陳秋的視線接觸，格外認真地點頭，輕聲道。
“我會努力的！一切，也有我！”
“嗯，我相信你！”
陳秋點頭，與秦弦碰拳。
兩人同時轉身，向著舞臺上走去。
譁！
掌聲在此時此刻變得更為熱烈。
所有人都將他們的熱情獻給最後登臺的樂團首席以及指揮。
秦弦安安靜靜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對著陳秋點頭。
而陳秋則是來到了指揮席的邊上，對著臺下觀眾略微鞠躬。
隨後，他優雅且溫和地轉身，走上指揮台。
他將手中的樂譜翻開，拿起放在一邊的指揮棒，視線與樂團眾人接觸。
在眾人的視線之下，陳秋的指揮棒抬起，隨後……
用力砸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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