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熱烈。
陳秋看向邊上的秦弦，咧嘴笑了起來。
而秦弦也在同時看向陳秋，略顯內斂的臉上同樣露出一抹笑意，對著陳秋偷偷地豎起大拇指。
而當陳秋將他的視線向著樂團內其他人那邊望去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是和秦弦相同，臉上帶著抹不去的笑意。
要麼如同艾鼓那般奔放，要麼和趙錫那般爽朗，又或者是如同蘇玥那般平靜，芮佳那般溫潤，張宇那般頭鐵。
他們所有人都聽到了他們樂團的聲音。
他們看著陳秋，等待著陳秋的繼續指揮。
而陳秋也同樣沒有就在這邊停下。
他帶著樂團眾人將他們之前準備好的一些歷史曲目也給拿了出來，例如之前他們就演奏過的一些圓舞曲之類，將這些曲目按照之前樂團的聲音進行演奏，帶來更多不一樣的美感。
而隨著眾人最後一顆音的落下，屋內的掌聲幾乎貫穿了整個校園。
很明顯，蘇玥首席她，應該也很開心今天的演出。
甚至似乎能從學校的後門那邊，聽到學校前門音樂廳的掌聲。
不過同樣也很欽佩。
在一個學生樂團裡面，能夠平靜駕馭兩位世界冠軍等級演奏者的指揮，就算是那些成名的指揮其實都不算多見。
“嘖嘖，演出都這麼順利了，你還在這個地方裝，高興一點嘛！”
相比較自己以及邊上樂呵呵的張宇，宋歌覺得蘇玥首席更因為高興，開心。
“沒啥可高興的，我們只是樂團之中的一個小小配角，非常普通的小配角，可有可無的那種，這一次的演出我感覺只要換任何一位經過陳秋指揮訓練的人來，說不定都能演奏成現在這樣，畢竟樂團的大勢在這邊，你會不由自主地跟著樂團的整體詮釋走。”
他就是純粹靠自己的努力以及對於音樂的熱愛，就站在舞臺的最前方，接受眾人的歡呼。
“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宋歌撇了一眼邊上的張宇，隨意道，“不過並不是我一個人的努力，而是整個樂團的努力，我只是被裹挾在樂團大勢之中一位普通人。”
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管樂聲部那邊走到小提琴聲部的宋歌，張宇咧嘴一笑，伸出拳頭碰了碰宋歌的肩膀，笑著開口道。
蘇玥依舊是那麼的平靜，不過熟悉她的人，應該能看到她的表情也從之前非常平靜的狀態，變成帶有一抹若有若無笑容的模樣。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跟著樂團演奏出來的這些作品，居然能得到觀眾這麼高的評價。
秦弦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宋歌感覺很奇怪。
陳秋不僅很好地協調好了兩人的演奏，甚至讓整個樂團都跟隨著他的步伐前進，最終演奏出現在這種帶有濃重陳秋風格的音樂出來。
畢竟秦弦就像是那種電視裡或者動漫裡最常見的努力型天才。
就如同一個可以靠近的目標一般，吸引著樂團內其他人向著秦弦首席的層次衝鋒。
“嗯，確實。”
宋歌微微搖頭，他將他的視線看向身邊的長笛首席，又看向站在長笛首席身邊，表情平靜的單簧管首席，蘇玥。
而更為深不可測的，則是……
蘇玥是世界冠軍，這個其實還能理解她的實力。
秦弦他們這些樂團老手還算能平靜自己內心的激動，讓自己不要因為現在這麼熱烈的掌聲而失態。
一聲低沉的聲音在張宇身邊響起，嚇得張宇一跳，轉過頭一看，發現是自己的舍友，宋歌。
可是秦弦是為啥？
秦弦首席雖然實力很強，但是他好像並沒有怎麼去參加過各種各樣的大賽，平時也就喜歡一個人呆在琴房裡練琴，居然能和蘇玥平分秋色。
兩人一人負責管樂，一人負責絃樂，彼此之間相互碰撞，連線。
而最讓他感覺恐怖，還是一臉風輕雲淡，帶著優雅笑容，接受眾人歡呼的陳秋。
這兩人有點恐怖。
宋歌將他的視線移開，看向張宇前面不遠處，格外內斂，甚至有些害羞的秦弦，以及站在秦弦身邊，正在不斷進行謝場的陳秋。
“呦，宋歌，演奏的不錯！”
“真好啊……”
蘇玥首席的實力，深不可測。
張宇站在那邊，捏著手中小提琴的力度都幾乎要小提琴給捏碎。
他不知道對著誰緩緩開口道。
如此熱烈的掌聲下，陳秋優雅地轉身，對著觀眾鞠躬，隨後起身，示意舞臺上樂團眾人跟著他一起起身，依次接受臺下眾人的掌聲。
在小提琴後面的那群大一新生就完全不一樣了，他們滿面通紅，激動地看著臺下。
他的視線向著舞臺下望去，看著那些激動鼓掌著的眾人，那些吶喊著“Bravo”的眾人，又或者是揮動手臂歡呼的那群人，眼角甚至不由得有些浸潤。
因為今天的演出上，蘇玥首席作為單簧管給整個管樂帶來了非常大的幫助，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蘇玥的存在，整個作品都會遜色不少。
讓整個樂團相互交融在一起。
如此熱烈的掌聲，他這輩子都沒有聽過。
“團隊內所有人齊心協力，一同演奏出這樣一首作品的感覺，真的和自己一個人在舞臺上演奏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欸，這種感覺……真的好有意思。”
沒有任何榮譽的加身，也沒有什麼特別厲害的老師，或者奪目的天賦。
宋歌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好。
但是他知道一點。
那就是陳秋的實力，恐怖的令人害怕。
現在所展現出來的，可能還不是陳秋的全部實力。
畢竟他的手下說到底也就幾位首席的實力強，其他普通成員更多的也就是一些音樂學院高材生的水平，整體拉低了樂團的表現力。
比如說自己。
就算是張宇這種全國冠軍水平的，在樂團裡也就只能算個普通水平。
他能感覺到樂團內還有很多人的實力其實並不遜色於張宇。
宋歌站在樂團的後面，環視著整個樂團，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學校這個學生樂團的恐怖。
他完全沒有辦法理解眾人是如何完成這一次的演奏的。
好像莫名其妙就開始爆種了一般。
然而就在宋歌還在那邊想來想去的時候，他的腎被邊上張宇肘擊了一下，打的他往邊上走了兩步，隨後對著張宇怒目而視。
“不是，你幹嘛啊？有病是不是？”
“我幹嘛？我還要問你呢，你在這個地方發什麼呆呢？演出結束了，回後臺休整！別人都走了，就你一個人在那邊發呆，首席還有指揮都要過來了！”宋歌沒好氣道。
他看著已經開始往他們這邊走過來的眾人，立刻往後退了退，向著後面後臺走去：“我不管你了，伱想要發呆就繼續發呆吧，我先回後臺了。”
“啊？”宋歌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幾位首席就從他的面前走過。
其他的幾位首席對著他稍微打了個招呼後，便直接走了進去。
只有蘇玥略微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有說就從他的身邊走過。
看的宋歌一愣一愣的。
然而，還沒有等宋歌有什麼反應，陳秋便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
看著呆立在舞臺邊緣，拿著手中樂器半天不進去的宋歌，陳秋不由得向著他靠近，對著他溫和地笑著問道。
“怎麼了？怎麼不進去？有什麼事？”
“啊？沒，沒有，就就就，就是感覺我們樂團今天的演出很厲害。”
看著陳秋，宋歌被嚇得話都說不清楚了，一路打顫。
而陳秋則是略微有些無奈。
他摸索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後，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很嚇人嗎？今天演出好不是應該高興嗎？怎麼你好像這麼害怕一樣？”
“沒，沒有，我我我我……”
宋歌看著陳秋，心中的緊張程度愈發嚴重。
就在他組織話語的時候，陳秋突然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道。
“今天演奏的不錯，辛苦了。”
“啊！不辛苦！應該的！”
“別緊張，今天演出結束後好好休息一下吧，等下就要回學校了，然後就又是排練新的作品，準備參加九校聯賽了，等進入九校聯賽的賽程後，你們可就沒有這麼輕鬆了。”
陳秋捏了捏他的肩膀，對著他溫和地鼓勵道。
在宋歌僵硬的站姿之下，陳秋對著他再次笑了笑後，從他身邊走過，走到後臺內。
此時此刻，後臺內的聲音格外嘈雜，幾乎所有人都在那邊激動地說著他們今天晚上的演出。 他們很多人也沒有想到自己今天晚上的演出居然能這麼漂亮。
甚至他們聽著自己的演奏都快要沉入其中。
這種情況在演出的時候是極為少見的。
因為演奏者正常情況下，根本不會在演奏的時候想那些有的沒的。
他們滿腦子就是如何將這一首作品演奏好，音樂之中的細節應該怎麼去表達，後面是不是就要到某個重點難點了？自己得要小心別在這個地方翻車了。
諸如此類。
偶爾會有一些……
“我靠我剛剛那個細節處理的真漂亮！”
“我這個音色真的絕了！”
“我感覺我甚至可以去錄音給同學裝逼了！”
之類的想法存在。
但是這些想法都是很短暫的，僅僅只是閃過一下，就開始去思考後面應該怎麼演奏。
像今天這種……
滿腦子“我演奏的真牛逼”，“我靠我今天演奏的真帥”，“好想坐在下面聽自己演出的情緒”，幾乎根本不可能存在。
這也是他們格外奇怪今天自己演奏如此漂亮的主要原因。
面對眾人的疑惑，陳秋就只是站在那邊微笑著看著眾人，什麼都沒有說，任由他們去猜測。
直到秦弦從一邊走了過來。
他看了一眼那群還在激動著的眾人，又看了一眼陳秋，略微糾結了一下後，對著陳秋笑著道。
“今天的演出，很厲害！”
“當然厲害，當時結束的時候你不是還給我比大拇指來著？”
陳秋對著秦弦開著玩笑道。
而秦弦對此卻並沒有任何的尷尬，而是格外認真地點頭道。
“嗯，是的，今天的演出感覺和之前完全不一樣，就感覺整個樂團都融合在了一起，所有人都齊心協力演奏我們的音樂一樣。”
“哈哈，你也聽出來了？”
“聽出來了，雖然不知道這個感覺究竟是什麼，但是感覺很舒服……”
秦弦點頭。
然而還沒有等陳秋說話，邊上一聲清冷的女生便替他回答道。
“這是樂團的聲音。”
蘇玥從人群中走出，提著手中的行李，來到了陳秋的面前，對著陳秋略微點頭，輕聲道。
“今天演出很有意思，我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陳秋咧嘴一笑，“怎麼樣？不會想繼續留在我們樂團，跟著我們一起打天下了吧？九校聯賽我們必然會拿下第一，說不定有機會被選上出征世界賽呢！怎麼說？考慮一下？”
“或許吧。”
蘇玥只是將她的視線移開，並沒有正面回答。
隨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將手中的單簧管包重新提了提，放在自己的面前後，重新看向陳秋，對著陳秋道。
“我先走了，回頭海城見，記得把下次演出的樂譜發我。”
“成，不過你現在就走？你不稍微等等？我打算帶著樂團裡大家一起出去吃個飯來著，慶祝一下今天的演出，你也一起來唄？”
蘇玥看了一眼周圍的眾人，看到了剛剛準備過來找陳秋說話，卻因為她在這邊，不由得往邊上躲了躲，試圖藏起來的艾鼓，因此表情平靜地開口道。
“不用了，謝謝，我不吃晚飯。”
說罷，不等陳秋挽留，便拿著手中的單簧管包離開了後臺，瀟灑離去。
看著蘇玥離開的背影，艾鼓這才鬆了一口氣，走到陳秋身邊吐槽道。
“陳秋你是真的厲害，居然能面對大姐頭一點都不害怕的，我只是跟她在一個房間就開始發抖了。”
“話說你為啥那麼怕她啊？”陳秋不解地看向艾鼓，“她也沒那麼恐怖吧？”
“主要是陳秋你沒有和她一起長大過，我們都是一個家屬大院的我記得之前說過來著？她就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然後還不是那種被動裝逼的，而是主動在你面前裝逼！
她的成績特別好，好到離譜，我們參加同一個比賽，我們最多拿到金獎，但是她就是能拿到專案組的冠軍，拿到冠軍後，她還不罷休，她還裝逼！
我們比賽結束後大家父母都會聚集在一起，然後討論我們的成績來著，然後她就會說，這麼簡單的比賽為什麼會有人拿不到第一？這不是很簡單嗎？感覺還沒有熱身就結束了！
可問題是，她是真的牛逼，我們其他同齡人是真的菜啊！每次比賽完後，除非我們也努力拿冠軍，否則必然會回家遭受父母的一頓毒打！”
艾鼓對此叫苦不迭。
他很明顯是被蘇玥從小打出陰影來了，即便都已經大學，還是有點怕蘇玥。
根據他的話，似乎當時被蘇玥打出陰影的還不止他一人，還有其他很多的同齡人。
不過艾鼓看著蘇玥徹底消失後，似乎心中的陰影也散去許多。
他對著陳秋嘆氣道。
“本來想說今天我們演出很厲害來著，不過被蘇玥一嚇，有點沒啥興致了，所以……今天晚上能不能去吃烤肉？安撫一下我被蘇玥折磨的心靈？”
“你小子就是想吃烤肉是吧！”
陳秋笑著給了艾鼓胳膊一拳。
艾鼓立刻裝作被卡車撞了一般，向後退了好幾步，然後瞪大眼睛指著自己癱軟的手臂，對著陳秋威脅道。
“你把我手臂打殘廢了！我可是未來的打擊樂之星啊！這下可不是一頓烤肉能解決的！我要兩頓！還要學妹餵我吃！”
“滾蛋！我從哪給你找個學妹餵你吃？”
“那麼你就是同意兩頓烤肉了？好好好，陳秋指揮萬歲！”
艾鼓立刻和沒事人一樣高舉雙手，歡呼道。
看著艾鼓這模樣，陳秋只能無奈地看向身邊的秦弦，嘆氣道。
“我們是不是應該換一個打擊樂首席？”
“嗯，確實。”秦弦同樣摸索著自己的下巴點頭道，“要不換成他學弟咋樣，我看那個新生似乎蠻好的。”
“哦，你說那位啊，那位好像確實還不錯，為人也成熟穩重一些。”
“不是！我特麼！”
艾鼓原本格外激動的動作瞬間僵硬，看著陳秋和秦弦臉都要垮了下來。
可是還沒有等他說什麼，陳秋便笑著往前走了兩步，拍了拍手。
啪啪！
並不大的掌聲響起，將原本嘈雜的後臺給按下靜音鍵一般，變得平靜下來。
眾人立刻停止他們的討論，將他們的視線看向陳秋，目光中充斥著期待。
在他們的視線之下，陳秋微笑著與眾人環視，隨後緩緩道。
“今天的演出非常不錯，很厲害，所以……多謝各位！”
“哦！！！”
眾人立刻發出一陣歡呼。
相比舞臺下觀眾的掌聲，陳秋的誇讚更能激發起樂團眾人的興致。
面對歡呼的眾人，陳秋趁熱打鐵，高聲道。
“為了慶祝今天晚上的演出，我們決定請各位吃烤肉！所有人都有，將舞臺收拾乾淨後，我們直接出發！飯錢，學校請！想吃多少吃多少！不用和學校客氣！”
“噢噢噢噢！陳秋指揮萬歲！”
聽著陳秋的聲音，眾人更為激動了，立刻奔著向著舞臺走去，開始收拾起舞臺上的那些椅子以及樂器。
陳秋等人也跟著樂團內眾人一起，將舞臺進行恢復。
只有李安國教授一人站在後臺外，嘴角不由得抽搐。
不是，雖然學校那邊說能報銷樂團的部分花銷，但是你們這也太囂張了吧？
不過……
李安國收回準備敲門的手，揹著手離開了後臺，臉上帶回一絲笑意。
算了，就當沒聽到。
畢竟他們今天的演出很棒，讓他們放鬆放鬆吧。
畢竟這次演出之後，可就是九校聯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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