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邵看著亭亭玉立的少女,心裡閃過一抹撫慰,由衷地說:“這一次,多謝你了,若不是你,我就被賤人所害了……”
盛邵低下頭,臉上浮起一絲羞愧。
經過牢獄之災,盛邵如今兩鬢斑白,老態顯露,看起來再無之前鎮國公的威嚴滿滿。
“這次也並非是我一人之功。”風卿婈淡淡道:“舅舅以後可要擦亮眼睛看人了。”
這兩句話沒提蘭絮,卻無一不是在提蘭絮。
盛邵重重一嘆:“經此一事,我總算是看透了人心了。”
“舅母他們可還好?”
盛邵露出哭笑:“他們還沒緩過勁兒來,都在家休養。”
話雖如此,風卿婈看著盛邵頹廢的表情,覺得並非如此。
只怕這次沈氏雖然冒死保了她,是她的情深義重,並不代表她對盛邵全無芥蒂了。
盛邵將沈氏的心給傷透了。
不過這是盛邵的家事,風卿婈並不願意多加干涉,她點點頭,忽然周遭議論聲停洩下來。
所有人看著門口的位置,表情五彩繽紛。
惋惜有之,憐憫有之,更多的是鄙夷。
門口的位置,許楓與一名帶著面巾的女子出現。
許楓由於沒有弄清楚緣由,誤報上那信封,致使盛邵差點兒被蒙冤,而被永寧帝所訓斥。
雖然因為一些勢力的庇護沒有被革職,卻從皇城衛統領將為了副統領。
一字之差,天差地別。
這其中的落差,讓許楓整個人不再從前的意氣奮發,看向風卿婈的時候,閃爍著幽怨的光。
許楓如今被降職,有一半原因是風卿婈導致的。
而跟在他身邊的女子,就是那多日前在尚書府被紈絝公子毀了清白的長女許姝茵。
這二人的落敗都與風卿婈有著或多或少的關聯,任誰都沒有想到,許楓會攜這個身負汙名的長女前來,這無疑是丟人現眼來了。
無論哪個時代,都將一個女子的貞潔看得十分重要,無論錯在不在她,婚前沒了貞潔的女子,便是原罪。
那許大小姐在各色目光中,神色自若地上前來給平陽長公主行禮,然後落座,安安靜靜的樣子。
風卿婈眸光掃過去,對上那雙死水般的眸子,毫無靈動之氣,也不見任何的怨念之氣。
她皺了皺眉,收回目光。
賀宴正式開始,來了不少閨閣千金,許姝茵這樣一個汙點般的存在,坐在那些被千嬌萬寵的閨閣千金們當中,自然就遭到了言語攻擊。
許姝茵低著頭對那些女子的話充耳不聞,直到閨閣千金們罵得越來越過分,許姝茵忽然一把扯下臉上的面巾,神色淒厲。
“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們何苦如此為難我!我失了貞潔,是我的錯嗎?就這般要被你們磋磨侮辱?”
說完,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她衝著一旁的池塘跳了下去!
激起巨大的水花。
“啊!”
在一旁的閨閣女子們傻了眼,沒有想到她性格如此決絕,一個個嚇得花容失色,驚叫連連。
“啊啊啊!許姝茵跳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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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逢蓮花綻放之極,滿塘蓮花含苞待放。
風家這池塘是風東庭為喜愛蓮花的風夫人花費千金打造的,遭得又寬又闊,不會游水的人跳下去極有可能被溺死。
在她的賀宴上讓一條人命淹死,這無疑又是添了一筆外人抨擊風卿婈的罪名。
風卿婈眼皮一跳,左右環視,所有人躁動起來,卻無一人下水救人。
她扯掉頭上的繁複的珠釵簪子,一頭扎入池塘裡!
水花翻湧中,風卿婈很快就找到了不斷下沉的許姝茵,她游過去拽住許姝茵冰冷的手,不由打了個寒顫。
然而尚有意識的女子看了她一眼,忽然五指成抓,狠狠抓在風卿婈手上!
風卿婈吃痛,一下放開了她的手。
許姝茵身子不斷往下沉去,清麗的面上不見驚慌,反而是解脫。
這是擺明了要尋死!
風卿婈一驚,可不會任由她如此,她身子猶如一尾魚,遊了過去。
許姝茵見她追了過來,張了張嘴,大概是要她別管她。
可說出口卻是嗆了水,露出難受的表情。
風卿婈游過去,控制住許姝茵掙扎的手,拖著她往上游去。
池塘邊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人,一個個都是看戲的神色。
風卿婈拖著上氣不接下氣的許姝茵上了岸,用手給她狠狠按壓了幾下。
許姝茵嘔出幾口汙水來,慘白著一張臉,看著風卿婈的眼神裡,充滿恨意與絕望。
風夫人急忙讓丫鬟把許姝茵和風卿婈扶下去換衣服。
賀宴上總有女眷有不便之處,要換衣小憩,風夫人在這方面就準備的很好,給女眷稍作休息的廂房佈置得十分簡雅大氣。
風卿婈換好衣服後,走到隔壁,忽然停下步伐,抬手敲了敲門。
片刻後,房門被面色惶惶的丫鬟開啟。
“咳咳咳!”三折屏風後面傳來許姝茵虛弱的咳嗽聲。
風卿婈想起在池塘低許姝茵分明是報了尋死的心,不由問:“你家小姐如何?”
小丫鬟戰戰兢兢:“著了些風寒。”
“外面是昭華郡主?”許姝茵止住了咳嗽:“小嬋,讓她進來。”
小丫鬟怯怯地看向風卿婈。
風卿婈抿唇,抬步走進去。
許姝茵倚靠著軟枕,面龐透著不正常的紅暈,一雙唇瓣慘白,雙眸絕望地看著風卿婈。
這女子長相清麗,自有一股端莊持重的美,如今卻如遭了霜打的花朵,從裡到外都透著一股死氣沉沉。
若是沒有遭遇不測,她的人生本該絢爛多彩。
風卿婈眸光中閃過一抹不忍。
許姝茵抬眸看了一眼她,氣息不勻道:“請坐。”
她讓小嬋給風卿婈上了一杯茶,垂著眸子說:“我以為,郡主會問我為什麼要尋死?”
風卿婈將那杯茶拿在手裡,唇瓣碰到杯沿輕輕抿了一口,說:“我不問,就算是問了又如何,除卻無關痛癢的安撫你一番之外,也不能解你痛苦。”
這種事降臨到誰身上誰痛苦,旁觀者無關痛癢的話,即蒼白又無力。M.Ι.
許姝茵抬起眼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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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一眼,似乎是沒有想到風卿婈會是這麼一個回答。
她唇瓣顫抖了一下,拿著杯子的手骨節發白。
在此之前,她對風卿婈是有些怨恨的,那日的禍端是衝著風卿婈來的,她無疑是收她牽連的。
可今日在水底下,風卿婈不顧一切救她的樣子又深深地鑲嵌在了她心裡。
許是這些時日以來遭受了太對冷眼和欺辱,風卿婈的舉動猶如冬日裡的一捧火,讓她倍感溫暖和親切。之前的怨恨也消失了。
許姝茵忍不住傾訴起來:“自從那事發生以來……我的生活便翻天覆地,我本就是個庶女,從前還因為有一門好姻緣而讓家裡人對我和姨娘客客氣氣的,可自從那之後……我……”
她眸光中水波氾濫,痛苦道:“家裡人再也不復從前,這些時日,我和姨娘過得生不如死……”
風卿婈靜靜聽著許姝茵悽哀的心聲,心內浮起憐憫。
“這間事情因我而起,牽連到了你,我很抱歉。”她擰眉,由衷地開口。
話未說完,突然嗅到了一股難聞的味道。
風卿婈心中預感不妙,陡然起身,看到牆角有一灘溼潤的油!
她心中警鈴大作:“你想幹什麼?!”
許姝茵卻彷彿沒看到她的怒目而視,微笑起來,笑著笑著就留下眼淚來。
她滿臉哀色:“對不起,父親要我這樣做,不這樣做,他就會把姨娘給燒死!她腹中還有三個月大的胎兒……”
風卿婈面色一變。
忽然窗戶被人開啟,方才那個小丫鬟慘白著一張臉,扔進來一個火摺子!
火摺子觸碰到油上,噌地竄起三丈高的火花。
風卿婈急忙後退一步,這才看到四面八方都被潑了點點滴滴的油,暗暗心驚,方才她竟是大意了!
由此,她才想起風夫人的計策。
什麼謠傳,什麼許姝茵落水,一切都是迷惑她的視線的障眼法。
唯有此刻才是真的,風夫人利用許楓父女,對她下了殺招!
頃刻間,火苗點燃了窗簾屏風,席捲一切,房門窗戶均被人從外面給鎖死了!
風夫人果然有備而來,鐵了心要燒死她!
灼熱的火光撲面而來,風卿婈迅速後退,在再慢一步,面板就要被燙掉一層!
濃煙嗆得身後的許姝茵咳得翻天覆地,她不知道從哪兒拿來的,手裡居然提著滿滿的一桶油!
風卿婈扭頭看到這一幕,嚇得眼皮狠狠一跳。
她闊步過去劈手奪掉那桶油,聲嘶力竭:“你瘋了!你想要燒死自己?”
“我早就想死了,在失去貞潔那一日!在家裡的每一天!在方才池塘裡!可是你卻救了我!本來我不想拉你一起死的……”
風卿婈在賀宴上的頻頻張望讓許姝茵心生愧意,她並不想要害死一條活生生的命!
壓力和煎熬之下,她跳下了池塘準備一死了之,可是風卿婈卻救了她!
之後,父親看出了她的意圖和猶豫不忍,就用姨娘來威脅她。
那可是她的親生母親啊,她不能不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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