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隨著老伯爬上了鬼無山的山頂,兩人都累得大汗淋漓。
老伯一手撐著膝蓋,弓著腰,一邊喘著氣,一邊伸出如同樹皮一般蒼老的手,指了指遠處。
“就在那裡。”
靈兒順著老伯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株枝繁葉茂的黃山松直挺挺地立在懸崖之上,一側枝丫伸出,猶如少年的粗壯手臂一般懸在空中。
那枝椏之下,便是萬丈深淵。
“難道……”靈兒瞪大了眼睛。
“烈火鷹的巢,就築在那棵黃山松上。”
鬼無山宗主站在遠處,注視著靈兒的一舉一動,只見她小心翼翼地把繩子的一頭系在腰間,另一頭則牢牢地捆在了樹幹上,然後她用勁拉了拉,確認牢靠後,便如一隻手腳靈活的猴子一般爬上了樹。
“姑娘,小心啊!”老伯在樹下衝著她大喊道。
轉頭的時候,他不經意地看到了遠處的鬼無山宗主。
為了這隻烈火鷹的雛鳥,宗主已經派了不知多少人前去。可是接連派去獵鷹的高手,要麼是從樹頂摔下死掉,要麼就是雙眼均被鷹爪抓瞎,落下個殘廢。十幾個捕鷹高手,竟無一人成功。
老伯想到這裡,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小姑娘這麼年輕,要是有什麼不測……
正在沉思之時,忽然聽得一聲尖叫,老伯一驚,連忙轉頭看去,只見靈兒雙手緊緊地抓著樹枝,身子則懸在深淵之上。
“姑娘!”老伯連忙跑了過去,緊緊地抓住了綁在樹幹上的繩子。
“手滑了。”靈兒好似沒事人似的,衝著老伯做了個鬼臉。
“你抓緊繩子,我把你拉上來!”老伯焦急地喊道。
“沒事兒老伯,我自己可以。”靈兒笑了笑,一用力,又重新爬回了樹枝上。
老伯這才鬆了口氣。
鬼無山宗主看著這一幕,渾身一抽,他低頭看向自己情不自禁伸出的手,皺了皺眉,轉過身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原本這世間的人對他來說,都是一樣,在他心裡,這些人與這山中的飛禽走獸,並沒有什麼分別,生死都與他無關。
可為何唯獨不想看到她陷入危險之中。
想到這裡,鬼無山宗主的眉頭皺的更深,他大步離開了山頂,再沒有回過頭來。
第一日,靈兒連烈火鷹的巢都沒有找到,便天黑了。
“姑娘,快回來了!”老伯看著天色已晚,不禁在一旁催促道。
靈兒轉動眼睛四處打量了一番,忽然她愣了愣,又揉了揉眼睛,然後她激動地大喊道:“我看到了,老伯!”
“什麼?”
“烈火鷹的巢!”
“真的嗎?”老伯也驚喜地睜大了眼。
可是就在靈兒想要順著樹枝攀上去之時,伴著一聲尖利的叫聲,一個巨大的黑影掠過他們的頭頂。
靈兒只覺得yīn影掠過時,她心中竟升起了無限恐懼,好似這落下的yīn影是死亡的預警。
老伯也被嚇得面如死灰,他衝著靈兒大喊道:“姑娘!快回來!”
靈兒只好作罷,她攀著樹枝,小心地爬了下來。
她剛一跳下,老伯便迎了上去。
“姑娘,快走吧,烈火鷹回來了。”老伯說完,迅速地將纏在樹幹上的繩索解開,然後匆匆地往包裡一放,扭頭示意靈兒快走。
靈兒點點頭,但仍有些不甘心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黃山松。那個巨大的黑影正在松樹頂盤桓飛翔。
只一眼,靈兒的心便在一瞬間被凍住了,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四周漸漸升起了濃郁的死亡氣息。
回到山寨,靈兒開始按照自己的記憶畫畫。
她將筆一放,喊了一聲“好了”,然後便將畫展開,給老伯看。
老伯看著靈兒筆下那棵栩栩如生的黃山松,竟被震得愣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
“這……”
“老伯,我看到的鷹巢,就在這個位置。”靈兒用手指點了點畫中樹枝的頂端。
老伯皺起了眉研究了一陣,然後一邊搖頭,一邊稱讚不已:“烈火鷹選在這裡築巢,實在是聰明至極。太高,則沒有枝葉遮擋,雛鳥會毫無保護地暴露在烈日和狂風之下,太低的話又會太容易遭到猛獸或人的襲擊。這根樹枝粗細適宜,足以承受雛鳥和烈火鷹本身的重量。烈火鷹只要守住這一個樹枝,便無人可以靠近鷹巢……”
靈兒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這鷹巢懸在萬丈深淵之上,稍有差池便會落入山底,粉身碎骨,若是再與烈火鷹正面jiāo鋒……
靈兒皺了皺眉。
如何是好。
老伯也搖了搖頭。
“姑娘,你快歇息了吧,待明日,我們再來商討對策。”說完,老伯便轉身離開了。
靈兒點了點頭,但眼睛並未離開桌上的畫。
夜幕已深,鬼無山上空掛著一輪彎月,月色朦朧,灑下銀色的月光,除了偶爾有兩聲蟲鳴,再沒有絲毫聲響,萬物彷彿都陷入了沉睡,靜默如迷。
晚風輕拂,輕輕吹起鬼無山宗主的黑色外袍,他忽地停下了腳步,抬頭的時候,他那雙冷漠無情的眼中閃過一絲震驚。
本來是想著外出散散步,卻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裡……
鬼無山宗主猶豫了一陣,正yù轉身,卻聽到洞內傳來靈兒欣喜若狂的聲音。
“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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