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的夢境之中,是一片漆黑,除了它自己以外,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這裡……是哪裡……”
阿芙拉就像被裝在一個甕裡,當它開口說話的時候,它的聲音不斷在甕中迴盪,層層疊疊,並逐漸模糊。
以前睡覺的時候,阿芙拉偶爾也會做夢,但是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般詭異。
因為它感覺自己是清醒的,但又知道自己在夢中,只是它聽不到外界的聲音,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動。
甚至想要發出腦電波,讓其他加西亞蟲族把它喚醒,都沒有任何效果。
“怎麼回事?”
雖然阿芙拉是被克隆出來的,並且為了方便控制,在克隆的過程中,有意壓制了它的智慧,並且在它大腦的位置,植入了小型的控制器。
如果阿芙拉出現什麼異常,透過這個控制器,能夠強制性控制阿芙拉,這個過程對於阿芙拉來說,無疑是痛苦的。
但不管是對於血鳴獵犬傭兵團,還是對於齊默爾曼財閥來說,都是安全的,保險的。
阿芙拉來到加西亞晶石礦後,表現得也很像是一個無情的生育機器,也像是一個機械般的司令塔。
但是生命是不會停下前進的腳步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阿芙拉在發出腦電波,控制加西亞蟲族的同時,也漸漸收到來自加西亞蟲族的種種情緒反饋。
這些情緒中,有憤怒、有悲涼、有絕望,也有麻木。
在這些負面情緒的刺激下,阿芙拉漸漸誕生了自己的智慧,並且還偷偷從採礦隊的對話中,收集資訊,學習知識。
如今,阿芙拉的智慧,其實不亞於一名成年的尼克亞人。
阿芙拉隱藏得很好,因為它知道,如果讓其他人,得知它覺醒了智慧這件事情,那麼迎接它的,肯定是更加悲慘的控制,甚至是死亡。
所以不管是血鳴獵犬傭兵團,還是齊默爾曼財閥,都還一直以為,阿芙拉依舊是一隻沒有智慧,整天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大蟲子。
“我的孩子,我來拯救你了。”
黑暗中,傳來一個磁性的聲音,僅僅是聽到這個聲音,本來還有些躁動的阿芙拉,竟然漸漸平靜下來。
雖然這個聲音,它是第一次聽到,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它竟然有一種親切感,甚至是膜拜感。
“你是……誰?”
“我是吾主的使者……奈亞。”
“你的主,又是誰?”
“祂是夢魘之神,是黑暗的主人,是毀滅的復甦,是無所不能的偉大存在——克蘇拉曼達!更是你,或者說加西亞蟲族曾經的主人。”
“克蘇拉曼達……”
正當阿芙拉默唸著這個名字,同時在記憶中搜尋的時候,它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個巨大的身影,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來,出現在它的面前。
那是一名數百米高的巨人,阿芙拉體長超過百米,但是跟體長比起來,它並不是特別的高,所以即便是它,依舊沒能夠到巨人的膝蓋。
這名巨人的面板呈現灰白色,散發出一陣陣冰冷的邪惡,像是一具巨大的屍體,又像是一隻來自黑暗深處的惡靈。
它長著三條手臂,但是每一條手臂,都像是隨意長出來的一般,一條長在左肩上,一條長在後背,還有一條,長在巨人的腹部。
巨人本應該長著臉的地方,冒出來一根上百米長的觸手,觸手上佈滿密密麻麻的嘴巴,這些嘴巴不斷開合,發出一陣陣雜亂、喧鬧的聲音。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巨人的胸膛上,長著一張幾乎橫貫它整個身體的巨大嘴巴,這個嘴巴目前緊閉著,只有鋒利的獠牙外漏。
但是連那些小嘴巴的聲音,都足以讓人發狂,阿芙拉敢肯定,當這個巨大的嘴巴張開時,沒有人能夠在它的嘶吼聲中倖免。
僅僅是看著巨人的樣子,阿芙拉就忍不住有些瑟瑟發抖,它甚至有一種感覺,哪怕整個加西亞蟲族湧上去,都不是這巨人的對手。
這是奈亞的化身之一,在面對尼克亞人時,它以黑面板的尼克亞人出現,迎合尼克亞人審美的俊俏容貌,還有高貴氣質,有利於它降低對方的警惕。
在看似平凡的聊天之中,透過聲音散發它的電波,進而緩慢地汙染對方。
但是面對阿芙拉,黑面板的尼克亞人,就不是很合適的。
且不說加西亞蟲族的審美,跟尼克亞人完全不同,以阿芙拉對尼克亞人日漸濃烈的仇視,怕是一見面,就會適得其反。
讓阿芙拉以為,奈亞是尼克亞人用來控制它的另外一種手段。
“吾主將你們安置在此處,然後就進入沉睡之中,當祂甦醒時,祂感受到此處的情況有些變化,於是派我過來檢視,沒想到……你們竟然淪為了奴隸。”
奈亞的聲音無悲無喜,更沒有憤怒,不過伴隨著它的聲音,阿芙拉看到了加西亞蟲族曾經的戰鬥。
更看到了前任加西亞蟲族女皇,是怎麼被人形機甲圍攻致死的。
它還看到了無數的加西亞蟲族,被當作是炮灰,死的時候,連屍體都是支離破碎的。
雖然加西亞蟲族的數量龐大,死亡對於它們來說,並非什麼值得悲傷,或者憤怒的事情。
但是看著自己的同胞,或者說自己的孩子,被人當作物品般消耗,阿芙拉的心中,還有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
“冷靜。”
奈亞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那如同極地吹來的寒風,讓阿芙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情緒也重新平靜下來。
而在外界,沉睡的阿芙拉,一條觸鬚先是顫抖了一下後,便重新軟綿綿地垂下來,這一點細微的變化,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視。
惡刀依舊在表演,表演著一名正在用面對恐懼,來戰勝恐懼的可憐人,讓時刻盯緊他的血犬傭兵,都有些忍俊不禁。
但惡刀並不在乎他們的眼光,更無所謂他們現在,是在如何地嘲笑他。
因為從他看到阿芙拉的那一刻起,惡刀就知道,他們偉大的計劃,又跨進了一步,他的心中在狂喜,要不是為了演戲,他恨不得此刻就跳上一曲舞蹈。
“你是來……解救我們的?”
夢境中,阿芙拉忍不住問道,它有些懷疑,但又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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