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不想跟兩個亡命徒廢話，直接在病房中準備審訊。年輕幹警很快拿來了紙筆記錄。“姓名。”
“黃興發，黃興成。”
“六月十五的時候，你們在哪裡？”
“我們打劫了友誼商場。”
“這把獵槍是不是你們當時的作案工具？”
“是……”眼看被捕，兩個亡命徒在審訊過程中都表現得十分配合。他們不是奢求能夠寬大處理，只是希望死前少吃些苦頭。因為證據鏈完整，所以整個審訊過程只持續了十五分鐘左右。隊長讓兩人在筆錄上簽字按手印，兩人也是乖乖照辦。但就在隊長準備帶著筆錄離開的時候，又一個警察走進了病房。他先是看了眼兩個亡命徒，隨後快步走向隊長。“李隊，有新發現。”
他手裡拿著一個證物袋。李隊接過袋子，從裡面取出了葉志明的照片和資料。意識到兩人還有事情沒有交代後，李隊立刻皺起了眉頭，舉起葉志明的照片問道：“照片上這個人是誰？你們蒐集他的資料想做什麼？”
“他叫葉志明，我是在報紙上知道他的。”
紅汗衫瞥了眼葉志明的照片，隨後很快低下頭去，“報紙上說他是個什麼什麼公司的老總，肯定是個有錢人，所以我們準備綁架他搞點錢花花。”
“不過還沒得手，就被你們給抓了。”
他沒有把白背心和吳學文供出來。主要是白背心在他們逃亡的路上，給他們提供了一些幫助。反正搶劫商場已經是死罪了，債多了不愁，紅汗衫不介意再把綁架這個罪名給攬下。“你說你是在報紙上知道他的？”
李隊又是問道。“沒錯。”
“怎麼了？”
紅汗衫心中咯噔一下，隱約有種不安，但他說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勁。“你在撒謊！”
李隊瞪眼爆喝，一巴掌重重拍在了床頭櫃上。紅汗衫身子都嚇得顫了一下，臉色也是變得煞白。“如果你只是在報紙上認識了他，那你又怎麼會有他這麼詳細的地址？”
“你肯定還有同夥！”
李隊很敏銳的抓住了關鍵性的線索。紅汗衫心中暗叫一聲糟糕，但很快他就強莊鎮定道：“想查到他住哪裡也不是件很難的事情吧？他一個大老闆，出行那麼高調，跟蹤幾次就知道了。”
眼看李隊不再說話，他開始暗歎自己的機智。但很快，他的心又是懸了起來。李隊眯眼冷笑，讓隊員送來了紙和筆，然後放到了紅汗衫手邊：“既然你說這證物上的資料和地址都是你們跟蹤蒐集到的，那是不是也說明，這上面的字都是你們兩個人寫的？”
“如果是這樣，那就再按上面的抄一遍，如果字跡一樣，就說明你沒有撒謊。”
“但如果字跡不同，你就是罪加一等！”
紅汗衫及同伴皆是冷汗直流。他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李隊居然會從字跡下手調查。兩人連小學都沒有畢業，只要一落筆，什麼就都暴露出來了。看著兩人遲遲不肯動筆，李隊更堅信了自己的判斷沒有錯。眼前這兩人，肯定還有案情沒有交代。為了加快撬開兩人的嘴，李隊換了一種語氣，語重心長的說道：“我知道，你們肯定是想著反正橫豎都是一死，就準備把別的事情隱瞞下來。”
“但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們坦白從寬，很可能會在法院宣判的時候從輕發落呢？”
從輕發落？這個詞讓兩個亡命徒的內心不禁為之一顫。眼看兩人面露糾結，李隊決定乘勝追擊：“反正現在有兩條路擺在你們面前，一是配合我們調查，坦白從寬，爭取寬大處理。”
“二就是抵死不從，然後等待法院宣判，到時候拖去刑場，從此跟家人陰陽兩隔，而別人卻可以繼續逍遙法外，過著你們再也享受不到的快活日子。”
“你們真的甘心嗎？”
兩人繼續沉默。李隊也是沒了耐心：“看來你們是真打算硬抗下去了，那可以，反正順著現在掌握的證據，就算你不說，我們也能很快把你們的同夥給揪出來。”
“只是等我們展開了調查，到時候就算你們再想戴罪立功，也沒有機會了。”
說完之後，他作勢轉身要走。紅汗衫面目扭曲猙獰，顯然內心正處在劇烈的煎熬與掙扎之中。眼看李隊就要走到門口，他終於是想通了，咬牙喊道：“你……你等一等！如果我們什麼都坦白，真的可以在宣判的時候寬大處理嗎？”
背對著兩人的李隊，臉上浮現笑容。終於讓這兩人鬆口了！李隊轉過身，用一種很肯定的語氣說道：“這是一定的，只要你們積極配合警方破案，不瞞報，不包庇，那麼在量刑的時候，法院一定會給你們寬大處理。”
“能……能不能再給根菸抽？”
紅汗衫顫聲問道。李隊一個眼神，旁邊的年輕幹警就揣兜掏煙。伴隨著火柴劃過，兩人靠坐在病床上，吐了口煙霧出來後，臉上都是流露出了一種滿足。他們其實心裡清楚，就算是寬大處理，逃過死罪的可能性也不大。但萬一呢？萬一幸運降臨，真給他們判了個死緩，那活命的機會不就來了？亡命徒其實和賭徒區別不大。一個是賭命，一個是賭錢。都是賭。紅汗衫和他的同伴，這會兒就是在賭這萬分之一的機率。如果真能判上死緩，努努力說不定就能轉個無期。哪怕要在牢裡關上一輩子，也好過直接被送去刑場吃花生米。一根菸抽完，紅汗衫終於開了口：“其實……是有人給了我們錢，僱我們去殺葉志明。”
果然！李隊眼中閃過一道精芒。他就知道兩人跟蹤葉志明絕非綁架那麼簡單，裡面果然牽扯出了一起僱兇殺人的案件。“是誰僱的你們？”
李隊展開筆錄本，拿起筆開始記錄了起來。“我們不認識他，是透過一個綽號叫波仔的中間人介紹的。”
“波仔在南華村開了一個麻將館，我們這些天就躲在那個麻將館裡……”萬事開頭難。但只要開了這個頭，後面一切都會變得順暢無比。紅汗衫不再嘴硬，將所有的事情都坦白了出來。李隊越記錄越心驚。花四十萬僱兇殺人，這背後的老闆肯定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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