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列出一個對路楠忠心程度的排行榜, 項菲菲絕對能排進前五。
倒不是說她的忠誠度遜於林燕、駱俊傑、黃達方等人很多，而是因為她的性格同前者們不太一樣。
項菲菲是善於觀察、思考的人，比起老老實實地‘聽路總吩咐做事’, 她還會去思索‘路總這麼安排的道理’。
所以, 發現沈希音的舉止有些不對，項菲菲並沒有第一時間彙報路楠——開什麼玩笑, 路總可是很忙的好不好，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她能夠自己解決, 也算給路總節約心力了。
她觀察了沈希音一週多，發現這女孩子看著不顯山不露水，但家庭條件應當很不錯；
她們在十二樓上班, 京市五大品牌部在六樓，就項菲菲上下班等電梯所見, 六樓的梁希明梁經理同沈希音恐怕是認識的，雖然很隱晦，但是項菲菲看見了，梁希明一度衝著沈希音點頭示意。
這就奇怪了。
項菲菲不是歧視自己這份工作，而是家庭條件不錯的女孩子, 願意吃苦做酒水銷售的實在是太少了, 她從業三年多也只見到了一個潘莎莎、一個路楠而已。
而且這兩人有一個特點, 做事果斷、性格強勢。
沈希音？和她們一比差遠了。
心中越發懷疑的項菲菲在總部沒什麼人, 只好讓江曉雲去打聽沈希音到底是什麼來路：“小心點兒, 儘量自然點兒。”
江曉雲做了多年內勤，和總部那邊的聯絡更多一些：“六樓和十二樓的內勤會計人事裡頭，就沒幾個是川省籍貫之外的，沈希音一口川普, 和她們天然更親密一些，讓她們去問，誰知道會不會轉身把你給賣了。齊靜在京市多年，也不是川省人，只可惜她已經離職了，要不然可能會更容易打聽一點。”
“即便齊靜在，也未必牢靠。我還是隻信你。”項菲菲不欲多說。
江曉雲滿意地笑了，她們的情誼，當然非尋常人可比。
只是，陳驍為了讓堂妹到外地市場能夠真正地靜下心來工作，特意將沈希音的履歷改過一遍，江曉雲這個層級能夠打聽到的內容有限，她不無遺憾地說：“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只聽說這個沈希音是董事長親戚，這一點應該是真的，川省人、家裡有錢、姓沈。不過大概就是遠親，不然也不會安排到京市來了。你知道，總部最近人事變動也很大，人力資源部負責對接大區的人事都換了一批，現在打聽訊息，比以前難多了。”
項菲菲點點頭：“謝啦。我大概有數了。”
她猜，沈希音來京市，一是鍍金，二是為了金龜婿。
不得不說，項菲菲大學本科的心理學真是沒白學。
些許小事不勞煩路總，卻可以和相關人士仇總說一聲。
仇超群知道項菲菲和田陽是情侶關係，接到項菲菲跨國電話的時候還愣了一下：這是打錯了？還是……要查崗？
他帶著戲謔的微笑瞥了田陽一眼，把田陽看得毛毛的。
很快，仇超群就收起不靠譜的念頭：“唔，是怎麼個情況？這樣嗎？”
老仇越聽越尷尬，最後只能說：“謝謝你啊菲菲，不過你也不必多慮了，沈希音應該沒有壞心。咳咳，可能還是因為我私人的關係……”
項菲菲瞭然：“那我該怎麼對她就怎麼對她了。”
“等一下，你說總部那邊最近有很大的人事變動？”仇超群猛地抓住重點。
“是啊，前幾天下了檔案，童大區都被調回總部了，不過檔案上沒做具體說明。”
項菲菲還沒說完，仇超群就忙不迭地說：“行，我這邊有其他事要處理，那就多謝你了。先掛了。”
項菲菲：謝我什麼？謝我幫你發現你的爛桃花？
摸不著頭腦.jpg
掛掉電話的仇超群轉頭就聯絡陳驍：“你小子，夠不夠意思？趁著我在國外，搞這麼大動作！”
“什麼？”陳驍裝傻充楞，“童昌修的事兒嗎？那隻通知到省級，詳細內情等你回來說給你聽。”
“不是這個。”仇超群嚴肅地問，“我問你，總部的人事調動怎麼回事？難怪呢，前幾天我家老漢兒給我打了個電話，陰陽怪氣地和我說了一通，最後叫我在國外乾脆別回去了。我還以為他是怪我國慶假期都不回去看看家裡人，沒想到擱這兒跟我打啞謎呢！”
陳驍知道瞞不過去，無奈笑笑：“仇叔叔既然確定你不知情，那就不會催你回去，他也不希望你難辦，所以乾脆讓你在國外再待一陣子。”
仇超群冷笑：“我老漢兒和你爸好得穿一條褲子，最近沒少給你找事兒吧？我跟你說，就該讓我回去治治他……”
“仇哥。”陳驍正色道，“大可不必這樣。仇叔叔和我父親有三四十年的交情，我和你之間亦有二十多年的情誼，我不想讓你為難，即便路楠沒有安排你出差，我也會給她這個建議的。”
仇超群極其無語：“那你就讓你自己為難？讓那群老狐狸成群結隊針對你一個人？”
陳驍笑了笑：“倒也不至於，你知道的，幾位股東家中子侄和我們都玩得不錯。現在的情況就是：分開買股、分別站隊吧。總的來說，形勢還不錯。你就在米國好好招商，爭取招個三五千萬美金，也算是用另一種方式支援我和路楠了，怎麼樣？”
仇超群呸了一聲：“三五千萬？你還真以為資本主義國家遍地黃金啊。這些老外精得很，不過，籤個一千多萬美金應該沒問題。”
“看來路楠給Ma的顧問費沒有白花，這樣，哪怕和中集終止合作，海外市場部在米國的市場也不會被動得只剩下徐澄之而已了。”陳驍滿意地說。
意識到自己被轉移話題的仇超群沒好氣地說：“你就嘴硬著吧，一個兩個也不知道哪兒學來的毛病，當自己是無敵超人，什麼都自己扛。你是這樣，找了個女朋友也是這樣，你倆，真絕配！”
“路楠？路楠遇到什麼事了？”陳驍很敏銳，直接抓住了仇超群話語中的漏洞。
老仇卡殼。
“仇哥。”當陳驍這麼喊他的時候，不是調侃，就是沒好事。
仇超群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髮，他其實之前也不是太清楚，是這次和田陽一起出差米國才曉得，中集那倆老畜生還到京市約路楠吃飯：“……大概就是這樣，中集的人咄咄逼人。不過你放心，當時田陽和李清也在（424章），田陽說了，路楠沒有喝多，那倆狗東西也沒有佔到她的便宜。好像之後，中集停止回款了，然後路楠就一直很緊迫地要重新佈局米國市場……”
老仇覺得自己越解釋越說不明白：“你不知道？不應該啊，路楠第三季度工作彙報肯定說過這事兒的。”
楠楠說了，但是說的是中集因為疑似竄貨和不聽從指導價格銷售等明面上的理由，雖然這個經銷商第三季度暫緩回款，但是她承諾第四季度解決這個問題。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說她在京市遭遇的事情。
無論是工作彙報時，還是他們私下相處時，都沒有。
電話那頭的陳驍只剩下呼吸的聲音。
完了，我現在特別像電視劇裡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豬隊友。仇超群心頭一涼：“你、你就當做沒聽到，行不？”
恐怕不行。
陳驍嚴肅地說：“田陽在你身邊麼？把電話給他。”
“冷靜啊……”仇超群弱弱地說。
“給、他！”溫文爾雅是陳驍的代名詞，他從未有過這麼強勢的時候。
“弟？陳驍？希堯？（注1）”仇超群連喊了好幾聲，“冷靜，我剛把田陽打發走呢。你現在叫他接電話，是想要問什麼？問那天發生的事？那你到底以什麼立場問呢？你這樣追根究底問一件已經過去這麼久的事情，要麼就是讓你們的戀情大白於天下，要麼就是讓田陽覺得你這個源川的太子爺對路楠的做事方式不滿意。聽我一句勸，這事兒，反正都過去了，路楠解決得很好，你就當不知道吧。”
陳驍聽完之後，靜默了一會兒。
是嗎？楠楠她解決得很好，所以他就沒有知道的權利，哪怕知道了，也要裝作不知道？
“希堯？”仇超群心裡慌啊！
陳驍有些頹然地嘆了一口氣。
他回神之後，無力地回答：“我明白了，掛了。”
直到電話傳來忙音，仇超群整一個呆住：你明白什麼了你明白？本來不是我找你興師問罪的麼？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
路楠對此一無所知。
她正在完善關於海外市場部明年發展方向的報告。
這一片完全陌生的市場給她很多靈感，雖然沒有開拓這個市場的經驗，但是她對大政方針政策走向還是很瞭解的，可以規避掉很多彎路。
直到寫完路楠才發現，其中部分內容，她寫得有些不太合時宜，比如帶著白酒行業一起玩可以寫，具體帶誰不帶誰，不是她應該置喙的。
太超前了、也太詳細了。
即便陳驍欣賞、贊同，總部其他人大機率不會同意的。
畢竟她只是海外市場部的總經理而已，不是源川酒水銷售公司的總經理。
如果按照這八千多字執行，那就變成了她教總部領導做事。
路楠想了想，刪減了一部分，八千多字的報告刪減到五千多字，又重新改了措辭。
她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其他的問題，才按下發送鍵，發給了夏總和陳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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