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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偏寵日常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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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果然沒了聲息。

 倒是江蘊睜開眼, 出神了好一會兒。

 江蘊不知道隋衡折騰到什麼時候睡的,第二日醒來,身邊空空的, 已沒有人。

 天色尚早, 江蘊沒有懶床的習慣, 坐到窗邊翻了會兒書,待外面雞鳴聲起,才擱下書,起身推門出去。

 晨曦撲面而來, 帶著江北獨有的寒涼。

 公子玉帶青衫,清瘦如玉, 卓然立在一簷晨光下。

 嵇安已盡職盡責地立在階下恭候, 見江蘊出來, 立刻迎上去, 和藹笑道:“殿下上朝去了,說等公子醒來,先用早膳, 再讓老奴領著公子四處轉轉。”

 這正合江蘊心意。

 到了一處陌生地方,先記佈局與地形, 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

 便點頭:“有勞。”

 “公子不必客氣。”

 早膳很豐盛,四樣小菜,一樣甜粥,一樣鹹粥。托盤下還壓著一張紙條。

 嵇安忙解釋:“那是殿下留給公子的。”

 江蘊狐疑, 不知他又作什麼妖, 拿起來展開一看, 就見上面力透紙背的寫著兩行小字:按時吃飯, 否則晚上挨罰。

 “……”

 雖然知道嵇安和別院的下人不會偷看, 江蘊還是免不了耳根一熱,收起紙條,納入袖中。

 嵇安親自布膳,笑道:“殿下說了,蓮子粥養胃,雞湯粥補身體,讓公子都各喝半碗。”

 大約是照顧到他食量小,盛粥用的碗都十分小巧精緻。江蘊點頭,嚐了口,蓮子粥甜而不膩,雞湯粥鹹香可口,都是很清淡的做法。

 便一口一口,慢慢吃了起來。

 嵇安看得出神,想,他在宮裡待了那麼多年,都沒有見過這般優雅的小郎君。

 用完早膳,嵇安又將別院的四名御廚叫過來。

 “殿下出門前特意吩咐,讓府中廚子根據公子的口味調整三餐菜譜,公子平日喜歡吃什麼,儘管吩咐他們。”

 四人一道恭敬行禮。

 在江國時,因為胃疾影響,江蘊日常菜譜其實就是清粥小菜,葷腥之物都很少沾。

 便道:“不必如此麻煩。”

 “給我備一些最簡單的清淡之物即可。”

 然而有高恭的前例在先,嵇安豈敢怠慢。

 嵇安腦筋活泛,道:“若公子一時想不起來,不如老奴讓他們備些衛國的菜譜,由公子挑選?”

 江蘊搖頭。

 “真的不必,我素有胃疾,平日在家,飲食也以清淡為主。”

 原來如此。

 嵇安點頭,他家中老母也有胃疾,自然知道受胃疾折磨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只是,他老母年事已高,年輕時因為家境不好,時常忍飢挨餓,才落下這麼個病根,眼前小郎君看著簌簌如玉,清雅貴氣,不知怎麼年紀輕輕就染上了這種磨人的病。

 嵇安只能擺手讓四人退下。

 梅苑面積很大,前後三進,亭臺樓閣俱全,後面還有一大片梅林和一個湯泉,絲毫不輸隋都城內的任何一座王侯府邸。

 江蘊轉了一上午,基本已將別院佈局記在心裡。

 回來時,嵇安有事急著處理,江蘊便讓他先去忙,獨自在花園的涼亭裡小憩。

 “你們聽說了麼,殿下從江南帶了個小郎君回來……”

 假山後隱約有人聲傳來,應是無聊在此處偷閒的宮人。

 一人道:“自然見到了,我還遠遠瞧了一眼呢,那身形氣質……”

 “身形氣質如何?”

 “絲毫不輸顏齊公子呢,甚至,比顏齊公子還要清雅幾分。”

 這顯然引發了另一宮人的興趣。

 “當真?顏齊公子可是我們隋都第一美男子。”

 “騙你作甚?殿下是何等脾性,這些年不娶妻不納妾,不就是為了等顏齊公子麼?可惜前些年顏宰執和殿下在朝堂上針鋒相對,顏家與殿下勢同水火,還發生了那樣的事。殿下對顏齊公子心存怨懟也正常,可那麼多年的感情,豈是說割捨就能割捨的。”

 “你的意思是,殿下帶的這小郎君回來,是因他像顏齊公子?”

 “也不能說像,總之,都是溫文爾雅那一款的吧。殿下是個念舊的人,皇后娘娘又與顏家同出一脈,俗話說得好,打斷骨頭連著筋,殿下眼下雖怒氣未消,可日子一久,總會念起那些舊日情誼的。”

 “此事乃殿下逆鱗,以後還是不要提了。”

 兩人很快離開。

 因園中花枝繁茂,並未看到坐在涼亭裡的江蘊。

 江蘊並不介意宮人口中提到的隋衡的“情史”,只是有些好奇,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能讓一對有情人反目成仇。

 這一路相處時間雖不長,但他能看出,隋衡是極有毅力也極執著的人。像狼一樣,一旦認準了某樣東西,絕對會死死咬住,不撒口。

 能讓一頭狼主動放棄心愛獵物的,必是刻骨銘心之事。

 江蘊回到葳蕤堂不久,隋衡就下朝回來了,後面跟著樊七。

 樊七比昨日瘸得更厲害了,幾乎已經走不成路,隋衡卻視若無睹,任由他亦步亦趨跟著。

 隋衡上朝自然有專門的朝服。

 玄色廣袖的太子服,內襯卻是硃色,襯得他整個人神采奕奕,俊朗攝人,又平添許多端重威嚴。

 “看什麼呢?”

 隋衡徑自步入堂內,從江蘊手裡抽出書。

 江蘊道:“隨便看看。”

 “書有那麼好看麼。”

 隋衡將書丟到一邊:“這兩日事情太多,等改日閒了,孤帶你去外頭轉轉。”

 樊七齜牙咧嘴地站在廊下,想靠牆又不敢靠,想,他和小狐狸精可真是八字不合。

 自打小狐狸精來到殿下身邊,他就沒有一天不倒黴的。連昨日小狐狸精被安排到客房住這種事,都能怪到他頭上,害他又挨一頓棍子。

 江蘊將書撿回來,打算繼續看。

 隋衡已把人抱進懷裡,在榻上坐了,問:“乖乖吃飯沒有?”

 他一副檢查課業的語氣。

 江蘊只能撐著他肩,點頭道:“吃了。”

 隋衡愉悅挑眉:“看來,孤留的紙條,果然管用了。”

 江蘊從袖中取出,丟給他,道:“以後不要再玩這種無聊遊戲了。”

 “無聊?”

 隋衡皺眉:“你難道沒有看出來,那是孤對你的關心與愛意麼?”

 江蘊道不用。

 “真是沒良心。”

 隋衡輕哼聲,故意沉下臉:“你的話孤不能全信,孤得將嵇安叫來,確認一下才行。孤走時特意囑咐過他,讓他好好盯著你吃的。”

 這種時候,他竟然要叫人進來。

 江蘊咬牙。

 “放我下去。”

 “就不放。”

 隋衡眉梢輕揚:“若是被孤檢查出來,你沒好好吃,孤還要狠狠罰你呢。”

 江蘊冷冷看著他。

 隋衡不為所動:“誰讓你不聽話,還不識孤的好意。孤——”

 隋衡語調戛然而止,因那熟悉的冰涼柔軟,再度羽毛般輕輕拂過一側臉頰。

 “可以放我下來了麼?”

 懷中人很輕的問。

 隋衡身體僵硬,心跳急促。

 “你……”

 江蘊:“如何?”

 “你勾引孤。”

 江蘊並不否認。

 隋衡忽然:“孤剛才沒感覺到,你再來一次。”

 “……”

 江蘊默了默,伏到他肩頭,又在同樣的地方來了一下。

 面色雖鎮定如常,耳根已經微微泛紅。

 “可以了麼?”

 “……嗯,差、差不多吧。”

 這是隋衡從未體驗過的神奇感覺,輕輕的,蜻蜓點水的一下,竟比他飲過的所有美酒都要甘醇醉人。

 江蘊擰眉。

 什麼叫差不多。

 “殿下。”

 嵇安已經應召過來。

 江蘊臉皮騰得一熱,立刻要起身,從他肩上下來。

 隋衡霸道地攬住小情人纖瘦緊緻的腰側,悶笑聲,道:“在外面回即可。孤問你,今早,阿言可認真吃飯了?”

 嵇安一愣,沒料到殿下傳他過來,竟就為了這事。

 忙答:“依著殿下吩咐,老奴讓膳房給楚公子準備了一碗蓮子粥,一碗雞湯粥,還有四樣小菜,粥楚公子各吃了半碗,菜也都嘗過了。”

 江蘊耳根已經滾燙紅透。

 惱怒又無奈地盯著這頭霸道的狼。

 隋衡擺手讓嵇安退下。

 “看來,阿言果然沒有騙孤。”

 他輕笑聲,問:“孤該如何獎勵你才好呢?”

 “要不然,孤也親你一下如何?”

 江蘊以為他已經夠無恥了,沒想到他更無恥的補了句:“咱們比一比技術。”

 江蘊忍無可忍:“你夠了沒有?”

 “沒夠。”

 “是誰自告奮勇要給孤做外室的?你以為外室那麼好當的?”

 他目光流連,打量羔羊一般打量著懷中的小情人:“讓孤想一想,該從哪裡開始親呢。”

 “……”

 “隨你。”

 江蘊已經放棄掙扎,直接趴在他肩頭,讓他快些。

 “又催孤。”

 “有些事能快,有些事快得了麼?”

 他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要不然,讓孤親你那裡如何?”

 “……哪裡?”

 隋衡低聲說了句什麼。

 江蘊瞥他一眼,直接張開齒,在他肩頭狠狠咬了口。

 隋衡吃痛,嘶一聲,江蘊已推開他下來,遠遠坐到另一側窗下去了。

 就沒見過這麼兇的。

 隋衡失笑,聽親衛十方在外報:“殿下,宮裡來人了,說陛下召您進宮。”

 因為樊七身上帶傷,這兩日一直是十方隨侍在隋衡身邊,十方看起來僅十七八歲,長著張討喜的娃娃臉,辦事卻認真妥帖。

 見樊七齜牙咧嘴的立在廊下,他笑眯眯問:“樊大哥哪裡又得罪殿下了?”

 樊七沒好氣地讓他滾。

 這時簾幕一掀,隋衡從內走了出來。

 十方忙正色道:“聽說陛下還召了顏大人和另外兩名宰執,大約是要詢問殿下南征之事。”

 隋朝一共有三位宰執,都是聞名當世的大儒與名士,在隋都文人圈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左相即墨清雨,性情孤傲,忠直敢諫,連隋帝都時常被他一口洪亮嗓音諫得下不來臺面,從不結黨營私,是個純得不能再純的純臣。他乃已故儒學大家即墨鴻的唯一嫡傳弟子,學問高深,才華無人能及,諸國想拜他為師的弟子數不勝數,但因其目光太過挑剔,且教導弟子極其嚴苛,門下親傳弟子只有寥寥十數人。

 右相顏冰,則和即墨清雨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情,崇尚中庸之道,處事要圓潤周到許多,即使位高權重,也從不當面與人難堪,在朝中威望甚高,門生故吏遍及朝野。因為和顏皇后同出一脈,讓其宰執身份之外,更添了一份尊榮。

 另外一名主管典禮和外賓接待的宰執,韓笑,則人如其名,左右逢源,和誰都能搭上幾句話。

 十方道:“聽說那即墨清雨又在陛下面前痛斥殿下窮兵黷武,勞民傷財,韓相特意遣人來遞話,說讓殿下有個心理準備。”

 隋衡露出輕蔑色:“這老東西哪日不罵孤才奇怪。”

 十方想想也是,那左相急起來可是連陛下都敢罵,真心實意的同情了一下殿下。聽隋衡又問:“顏冰呢?”

 十方覷著殿下臉色,道:“顏相倒沒說什麼,聽說還為殿下辯解了兩句。其實顏相這兩年一直有意與殿下修好……”

 隋衡冷笑聲,沒說話。

 十方便也不敢再吭聲。

 “給孤備馬。”

 “殿下要騎馬進宮?”

 “是啊,三位宰執同時等著孤大駕,孤豈能怠慢了。”

 **

 等隋衡到了隋帝議事的宮室,即墨清雨、顏冰、韓笑果然都已立在殿中。

 隋衡行過禮,笑吟吟問:“孤離都這段時日,左相身子骨可還康健?”

 即墨清雨一抖鬍子,別過臉。

 隋帝瞪兒子一眼,道:“南征情況,你和三位宰執說說。”

 隋衡正色答:“大致情況,兒臣已在早朝上稟報過,如今江南五國盡皆歸順大隋,江國不過苟延殘喘罷了,待今冬黃河結冰,兒臣便可長驅直下,一舉拿下江都,讓那江帝跪下來向父皇俯首稱臣。”

 江、隋乃是世仇,兩國劃江而治,從祖輩開始就血戰不斷,若真能攻破江都,自然是一件振奮人心的事。

 隋帝也是個有野心的帝王,自然樂見其成,只問:“朕聽聞,那江國太子江容與在諸國間素有名望,你當真有把握,另外五國是真心歸順你?”

 “自然。”

 隋衡揚眉:“江容與所謂德名,都是虛偽捏造出來的,兒臣已建招賢臺,鼓勵南國名士公卿主動檢舉其偽造德名的罪證,總有一日,兒臣會向天下揭露此人虛偽面目。”

 即墨清雨直接閉上眼。

 “用錢財收買人心,網羅罪名,只有心術不正之人,才能想出這等陰損招數!”

 隋衡含笑轉頭。

 “兵者詭道,只要孤能順利拿下江南之地,用些巧計又何妨。再說,此事證據確鑿,有姜國國主姜玉屏親口為證,還有昔日江容與門下客卿不要錢財,主動站出來揭發,左相如此言之鑿鑿的說孤網羅罪名,莫非也受那江容與德名蠱惑,對其起了‘惜才之心’?”

 即墨清雨氣得面色鐵青。

 隋帝開口斥:“說事就說事,不可對左相無禮。”

 皇帝對太子的寵信與縱容就差寫在臉上,即墨清雨縱心中不滿,也沒法離間人家父子感情。便冷哼聲,不說話。

 隋衡倒是就坡就下,與即墨清雨輕施一禮,道:“孤向來心直口快,說話直爽,左相莫要見怪。左相若得空,不妨親臨陳都,去看看孤建的那座招賢臺,順便聽聽南國士人口中的江容與到底是怎樣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這聽到即墨清雨耳中根本不是道歉,而是挑釁。

 他冷哼聲,回:“不必了,老夫年邁體衰,沒那個閒情雅緻。”

 韓笑看看這個,看看哪個,開始熟練的和稀泥:“大怒傷肝,左相莫激動,殿下此舉,也是釜底抽薪,殺敵於無形。俗話說得好,這領兵作戰的最高境界就是不費一兵一卒,不戰而屈人之兵。略施巧計,用最小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利益,難道不該稱讚麼?至於其間真真假假,連他們江國自己人都掰扯不清楚,和咱們又有什麼關係?”

 “那個顏相,你不是要和陛下說今年春日宴的事麼?”

 春日宴是隋都盛事,每年三月初三前後,各國文人士子、名士公卿會齊赴隋都,踏青遊玩,飲酒作樂,並進行才藝比拼。

 這個時代,名士公卿都要修習君子六藝,因而和流觴宴一樣,春日宴也設定了六類比試專案。為了照顧一些文學水平不發達的偏遠小國,春日宴還設有專門的蹴鞠、角力、騎射類比拼。大小專案加起來,足有二十多項,比流觴宴規模更大。

 只因流觴宴聲名在先,又有“南國四公子”聲名鵲起,享譽諸國,春日宴才沒有多少存在感。

 但春日宴在江北諸國還是有特殊意義的,因這個時代,想要入朝為官,除高超的才學外,還需要經過名人引薦,家中有門路的自然不必發愁,但沒有門路的普通學子,都希望能在春日宴上一展身手,博得朝中重臣和大儒們的關注。

 春日宴一直由右相顏冰籌辦,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隋帝便問籌備情況。

 顏冰躬身答道:“大小事宜都在順利進行中,但關於參宴賓客名單,老臣需請示陛下。”

 隋帝讓他說。

 顏冰:“江南五國的名士公卿,是否在應邀之列?”

 這話一出,殿中人就都明白了。

 春日宴既是隋國這個宗主國招待下屬國的宴會,江南五國作為新歸順隋國的下屬國,按理自然也應應召參宴。

 這不僅是施恩機會,更有施威之意,同時還能試探一下另外五國是否真心歸順。

 隋帝沒吭聲,問隋衡:“太子以為呢?”

 殿中登時一靜。

 因隋衡在外征戰,已經整整三年沒參加過春日宴,而三年前的春日宴上,還發生了那樣的事。

 隋帝自然也在觀察兒子表情。

 隋衡神色冷淡:“一個宴會而已,兒臣是無所謂的,全賴父皇裁斷。”

 隋帝收回視線,又問顏冰和即墨清雨意見。

 即墨清雨素來看不慣顏冰行事做派,覺得顏冰表面寬和,實則虛偽,所謂春日宴,也不過藉著宴會的名頭招攬門生結黨營私罷了。

 便硬邦邦道:“臣也無所謂。”

 韓笑則說既是宴會,自然獨樂了不如眾樂樂,人越多越熱鬧,正好可趁機聯絡一下諸國感情。

 最後輪到顏冰。

 顏冰年輕時也是名滿隋都的美男子,雖已年近五旬,仍身姿挺拔,頗有名士風範。他沉吟片刻,道:“老臣以為韓相所言極是,五國既已歸順我大隋,我大隋也應坦誠相待,給予相應的認可和回應。春日宴,正是陛下向五國施恩的絕佳時機。”

 “臣以為當邀。”

 他此舉,顯然是認可了隋衡此次南征的成果。

 即墨清雨心中不屑,冷笑道:“看來將來顏相門生不僅遍及江北,也要遍及江南了。”

 顏冰垂著眼,唇角深抿,並不應聲。

 隋帝倒很開懷:“顏愛卿所言甚是,就依愛卿所言吧。”

 從殿內出來,四人各走一邊。

 隋衡在後頭喊住韓笑:“韓相留步。”

 韓笑立刻停下,轉身行一禮,眯眼笑問:“殿下有何吩咐?”

 隋衡:“這欽天監是歸韓相管吧?”

 韓笑點頭,不解他何意。

 這位殿下不是最厭煩那些怪力亂神之說麼,前些年甚至還揚言要拆了欽天監。莫非這仗一打完,又記起這事兒了?

 隋衡先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又從錦囊裡取出一張紙條,交到韓笑手中。

 “也不是什麼大事。”

 “勞煩韓相,讓你手下人給孤合個八字。”

 “……”

 韓笑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八、八字?”

 “是啊,咱們隋都談婚論嫁,難道不需要合這個麼?”

 “額,需要是需要。但不知這八字是?”

 隋衡揚眉一笑。

 “孤和孤未來貴妾的。”

 韓笑:“……”

 韓笑不敢相信:“殿下要納妾了?”

 “沒錯。”

 “等到時候,孤一定請韓相來府中喝喜酒。”

 韓笑雲裡霧裡的應下,小心翼翼將那張紙條納入袖中。畢竟是儲君的八字,可不敢洩露出去,讓旁人看見。

 只是有些奇怪,殿下要納妾這麼大的事兒,他怎麼從沒聽人提起過。

 隋衡已道:“孤得回去了,孤那貴妾,實在太粘人,一刻也離不得孤。”

 “哦。”

 韓笑訥訥點頭。

 “那、那殿下趕緊回去吧,別耽擱了正事。”

 等目送隋衡矯健身影離開,韓笑方抬頭看了眼明晃晃掛在正中間的日頭,想,真是奇也怪哉,今日這太陽莫非打西邊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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