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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齊都來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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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子期少年心性,一切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

 回去後,隨身侍奉的老者見小公子悶悶不樂的,沉吟片刻,問∶"公子和韓大人逛得不開心?"齊子期搖頭。

 阿翁是父王派來的,從小就伺候他飲食起居,如同親人一般, 從小到大,他心中有任何事都會告與阿翁。

 唯獨這一次, 齊子期不想說。

 老者卻想已經猜出來了,問∶"公子可是沒有找到那位擅彈《鳳求凰》的小郎君?"

 齊子期露出驚訝色。

 "阿翁你如何...

 這一路,他明明隱瞞得極好,沒有向任何人提及過此行的目的。

 老者笑道∶"公子很少出齊都,這回突然積極主動的要跟隨田闋大人他們過來,肯定是有緣由的。隋都春日宴上有人彈奏《鳳求凰》之事,已經有人傳到齊都,公子素來心善,一定是想過來驗證一下。"

 "是啊。"

 齊子期便也不再隱瞞,道∶"父王說過,那曲子極耗心力,若心志不堅,極可能有走火入魔之危,平日在家中都不許我隨便彈的。也不知道外頭怎麼就傳出謠言,說我擅彈《鳳求凰》了,自我出生,我都罕少聽父王彈奏過此曲,如何能習得。我就是想過來看看,此事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我得及時勸阻那位小郎君,讓他適可而止,千萬不要再鑽研此曲。"

 老者點頭,和藹道∶"公子心地善良,老奴知道的,只是如公子所說,此事是真是假尚不好說,說不準也是個沽名釣譽之徒,仗著沒多少人聽過此曲,藉此譁然取寵,宣揚自己的名聲。公子一番好意是不錯的,可也不必太糾結此事。"

 齊子期"嗯"了聲,忽又抬眸問∶"阿翁,你說《鳳求凰》當真是父王所作麼,聽說那曲子十分悲傷,聽了的人會哀痛欲絕,父王好端端的,怎會做出那等曲子?"

 "既是傳言,當然越離奇越有人相信,公子不必當真。"

 "可是……"

 "公子就別胡思亂想了,老奴讓人去買了好吃的梅花糕,聽說是隋都特產,好吃得緊呢,公子可要嚐嚐?"@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齊子期果然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望著那一小籠鮮豔若紅梅綻放的糕點,驚歎了一句,同老者道∶"阿翁累了一天,快坐下陪我—道吃吧。

 老者眯眼,慈愛望著滿臉歡顏,鮮少有憂愁的小公子,笑著搖頭∶"老奴已經吃過東西了,且年紀大了,不愛吃這些甜食,怕牙疼,公子快趁熱吃吧。"

 齊子期嚐了口,眼睛驟然一亮∶"果然美味,軟糯不膩,入口即化,比咱們齊都的蘆花糕可好吃多了,等回去時,我也要給父王帶一份。"

 "梅花糕?"

 江蘊看著擺在石案上的一小籠糕點,問隋衡∶"怎麼突然想起來買這個?"

 "孤不是看你上回吃白糖糕吃得很好麼?方才恰好路過一家糕點鋪,就給你買了些回來。

 江蘊撿起一塊,慢慢咬了口。

 點頭∶"多謝。"

 隋衡笑吟吟打量著他吃。

 江蘊早已習慣他這樣,便問∶"你不吃麼?"

 隋衡搖頭∶"孤不喜歡吃這些甜食。''

 而且,只有這麼小v小一籠,他也不捨得跟小情人搶。

 和吃糕點相比,他更樂意欣賞小情人的傾世美貌以及優雅如小貓一般的吃姿。

 江蘊不聲不響的吃了一塊。

 隋衡問∶"味道如何?"

 "極好。"

 很簡單的兩字評價。

 隋衡忽想起一事,又問∶"你的胃疾如何?有沒有好一些?"

 彤鶴蛋已經吃下好幾天了,也該見點效果了,但聽嵇安的意思,小情人這兩日早膳依舊如何往日差不多的分量,並沒有多吃多少。

 隋衡有點懷疑那彤鶴蛋是不是真管用。

 江蘊知道他一直有關注他的用餐情況,只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彤鶴蛋又非仙丹,怎麼可能短短几日就將那陳年痼疾完全根治。

 "已經感覺好多了。"

 江蘊道。

 見隋衡仍皺著眉,便補了句∶"你真的不必再擔心。"

 就算治不好,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太大失望,彤鶴蛋能帶來一絲希望,他已經很知足。

 "孤沒有擔心。"

 左右再難治,他也會設法給他治好的,彤鶴蛋不管用,就再去尋白鶴蛋綠鶴蛋,他自小崇尚力量,深信力量可以勝天可以勝地,也可以打敗一切無用的宿命論,只是區區一個胃疾而已,他就不信他拿不下。

 他只是有些心疼而已。

 心疼他日日都要經受疾病折磨,連最簡單的三餐都無法吃好,也不知以前是怎麼過來的。

 方才盯著小情人安靜吃梅花糕時,隋衡忽然在江蘊身上看到一種伶仃感。

 他總是安安靜靜的做自己的事,不會撒嬌,也不會驕縱,更不會向他提任何要求,他好像一個無慾無求的人。

 他從未提過自己的父母親人,也從未提過自己過往的生活經歷。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隋衡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眼前是隔著一層霧的。

 美人如花隔雲端。可他不喜歡隔霧看人的感覺。

 隋衡道∶"以後,太子府就是你的家,孤會好好待你,不讓你受任何委屈的。"

 江蘊一怔,不懂他為何突然說起這樣一番話,正奇怪看著他,嵇安便過來,在亭外恭敬報∶"殿下,陳軍師過來了。"

 隋衡說知道了,挑眉,和江蘊道∶"孤去去就來,你先吃。"

 江蘊點頭。

 隋衡起身,都要抬步走了,又有些不甘心,轉回去,露出一側頰。

 江蘊不知他這是什麼臭毛病,環住他頸,輕輕給了他一下。

 嵇安忙低下頭,隋衡則一臉滿足的離開。

 陳麒由宮人引著進來,走過院中,遠遠就看到涼亭下坐著一個青衫公子,正垂眸,專注讀著手中書冊。

 江蘊似有所覺,抬起頭,和他隔空對視了一樣。

 這一眼冰冰涼涼,陳麒心頭那抹古怪的熟悉感再度浮現,但宮人很快打斷他思緒,說太子已在堂內等著。

 涼亭內江蘊慢慢放下書冊,若有所思。

 別院是隋衡私宅,大約是最近沒有戰事的緣故,平日隋衡手下那些將領很少過來,只有徐橋來過幾次。

 陳麒一定是有重要事情要稟報,才會直接來別院面見隋衡。

 重要的事。

 江蘊想到了從陳國國主那裡聽到的訊息,孟輝的家眷。

 陳麒,莫非真的已經尋到孟輝家眷下落了麼?孟輝重情重義,和妻子鶼蝶情深,如果陳麒真的以家眷要挾,孟輝很可能會承受不住這種壓力與煎熬……

 江蘊揉了揉眉心。

 嵇安一直侍立在一邊,忙問∶"公子可是不舒服?"

 江蘊搖頭,溫和道無事。

 這時十方和樊七一道過來了。

 樊七頭上已經去了紗帶,臉上、身上的傷也大好了,但他見到江蘊還是彆彆扭扭的,既不肯上前打招呼,又不遠走,就蹲在一邊四處亂看。

 正好高恭帶著宮人經過,樊七如獲救星,立刻跳起來,拉著高恭問還有沒有雞湯麵吃。

 高恭就帶著他吃飯去了。

 十方無語搖頭,自到涼亭裡和江蘊見禮。

 江蘊問∶"二位副將今日如何得空過來?"

 十方雖是隋衡近衛,但在軍中也是領著職務和俸祿的。

 江蘊拿起一塊梅花糕,遞給十方。

 十方嘻嘻道謝,不客氣的咬了口,道∶"樊大哥休沐,屬下來給殿下送弓箭。"

 "弓箭?"

 "是,今日陛下要在宮中宴請齊國使臣,其中有一位擅長騎射的武將,非要跟殿下比試騎射,聽說那齊都也有很多武痴,殿下不好拒絕,特意讓屬下從軍中把他常用的那套重弓取了過來。"

 江蘊一證。

 "齊都來使?"

 "是呀,今日剛剛抵達隋都。"

 江蘊一直待在別院,嵇安等下人又不會當著他的面隨意議論外面的事,因而江蘊並沒有聽說齊國派使來隋都的事。

 江蘊道∶"聽說齊都很富庶,不知這回來的,是哪位使臣?"

 這事已經在隋都傳開了,不是秘密,十方道∶"有段侯之子,齊國公子齊子期,還有齊王心腹,田闋大人,還有一些齊國的大臣公卿,屬下也不是很認識。哦,對了,拉著殿下比箭的那個,似乎叫田猛。"

 江蘊沉默了好一會兒。

 道∶"多謝相告。"

 "公子還跟屬下客氣什麼呢。"

 梅花糕味道很好,江蘊吃不了太多,便把剩下都分給了十方,十方感動得不行。

 覺得這世上,真是沒有比小郎君更人美心善的公子了。

 沒多久,陳麒從堂內退了出來。

 江蘊像隨口道∶"聽說你們殿外為了搞賞這位陳軍師,賞賜了一座很大的豪宅給他。你們可去看過?"

 十方搖頭∶"陳軍師平日很少和我們有交集,和徐將軍他們在一起比較多,對了,,聽說陳軍師搬遷新宅時,殿下雖未露面,但派了樊七去送賀禮,聽樊七說,那宅子是挺大的,而且地段很好。"

 江蘊笑了笑,道∶"陳軍師這樣的人才,自然是值得重金招攬的。"

 陳麒的確是為孟輝家眷的事而來,他幾乎發動了所有人脈,費了很大功夫,才把隱藏在鄉下一個農莊裡的孟輝家眷抓到。

 這對隋衡來說,自然是可喜可賀的。

 因為孟輝就在暮雲關,且與妻子是自幼一起拜師學藝的師兄妹,感情很好,又與妻子育有一兒一女,孟輝絕不可能捨棄妻兒。

 陳麒已經設法派人去向孟輝傳信。

 只要孟輝接到訊息,他就有辦法讓對方屈服。

 這樣重要的人質,隋衡自然要親自審,因而陳麒離開不久,隋衡也出府了。

 江蘊依舊去花園裡轉悠。

 走到假山附近時,"偶遇"了在此躲閒的樊七。

 樊母最近給兒子張羅了一門親事,但對方是個有名的母夜叉,樊七並不喜歡,樊七又不敢公然違背老孃,休沐時便以為殿下辦差為藉口,偷偷溜了出來。

 樊七一看到江蘊,就如同老鼠見到貓,立刻要跑。

 江蘊溫和道∶"樊副將請留步。"

 樊七便停了下來,神色不大白然的問; "有、有事?

 江蘊點頭∶"的確有一樁隱秘心事,無法同外人道,只能懇求樊副將幫忙了。

 樊七∶".…."

 樊七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因小狐狸從未用如此溫柔的語氣和他說過話。

 "什、什麼事?"

 江蘊道∶"我想讓樊副將替我去尋個人。"

 "什麼人?"

 "一個樂師,就是春日宴上,曾與我比試過的那名樂師。"

 樊七皺眉∶"我又不認識他。"

 "我認識就好,而且,我知道,他很可能住在陳軍師的宅子裡。那名樂師他……之前比賽輸給了我,但因不肯服輸,曾當眾罵我,我心中有些咽不下這口氣,後來試圖和他交好,他也愛搭不理。樊副將也受過欺侮,應當能明白我的心情。

 樊七簡直太理解了。

 樊七沒有料到,這伶牙俐齒的小狐狸,還有被人罵的時候。

 他道∶"你需要我做什麼?"

 "不需要做什麼,樊副將只需要幫我盯一盯,他這兩日都去哪些地方就好,待有了空閒,我會找機會去見他。"

 樊七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就點頭答應了。

 這樣,他和小狐狸之間就扯平了,省得他老在小狐狸面前抬不起頭。

 隋衡自然也沒從孟輝妻子口中問到什麼有價值的資訊。因為孟輝離開時,並未對妻子透露太多內容,自從抵達暮雲關,也沒有跟妻子透過信。

 而且孟輝妻兒突然被抓來隋都,已經嚇壞了,娘三個瑟瑟發抖的抱成一團,根本不敢直視隋衡。隋衡知道這事兒急不得,最緊要的還是要藉此逼孟輝屈服。

 這手段雖然下三濫了一些,可除此之外,的確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而且兩軍交戰,素來是你死我活,從來不會顧及道德這種東西。

 隋衡回來不久,韓笑就過來了。

 韓笑心裡七上八下,在沒話找話的亂扯了一通後,委婉提出了,齊國公子齊子期,想見一見江蘊的事。

 "那位齊國公子,聽說小郎君擅彈《鳳求凰》,十分想親眼見識一下。

 隋衡冷笑。

 "他是什麼東西,孤的人,他想見就見。"

 最緊要的事,小情人不喜歡熱鬧,隋衡不想逼著他去參加這種無聊宴會。

 韓笑就知道是這種結果,但他還是試圖掙扎一下∶"齊子期到隋都來,就提了這麼一個要求,眼下拒絕倒也沒什麼,只是萬一日後他打聽出來,人就在殿下府上…….

 "在孤府上怎麼了?"

 隋衡毫不為意∶"他若有意見,你讓他來找孤說話。"

 韓笑徹底沒了辦法。

 這時,江蘊從屋裡出來,道∶"我可以和你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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