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相信我嗎?”憶慈將身子向後一靠,抿起嘴角。
“那天……”廖仲擎皺皺眉頭,回憶起那天發生的事。
那天他從白老爺子的茶室出來,六神無主之時,憶慈忽然出現,然後神色慌張的拽住自己,說著讓自己不能去,說著自己不能說出原因。
雖然和憶婉同樣的年紀,但在廖仲擎眼中,憶慈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做事莽撞,有時候說些無頭無腦的話,譬如他們在花房的第一次相見,也就只有她能想到以自己姐姐的身份捉弄他一番……
所以對於憶慈說的話,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可現在回想起來,他發現了一絲詭異。
憶慈並不在場,那麼她又是如何知道老爺子和自己說了什麼呢?說出的話更是可疑,她叫他“不要去……”
難道憶慈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嗎?還是說……有什麼隱情?
廖仲擎面色不便,心中卻已經隱隱風起雲湧。
“憶慈,你願意告訴我嗎?”他緊緊盯著她的眼睛,緩緩說道。
“我……”憶慈畢竟還是小,根本難以直視他那雙彷彿能看透一切的雙眼,忍不住低下了頭,“我只能告訴你……這件事和我姐姐有關。”
“憶婉?”廖仲擎微眯眼睛,聲音低沉,“什麼意思?”
“你以為姐姐這麼多年來,面對如潮般的追求者卻沒一個心動的,究竟是為什麼?當她遇到你後,卻忽然就墜入愛河,對你動了凡心,你以為你真的那麼優秀?優秀到讓姐姐一見鍾情?”憶慈對他一連串發問,見他面露驚愕,不等他回答,忽然唇角勾起,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你不過是個替身。”憶慈紅唇一張一合,卻說著讓兩人俱是膽戰心驚的話。
你,不過是個替身而已。
姐姐曾經在德國留學,大約是五年前,在那裡遇到一個男人,兩人兩情相悅,很快墜入愛河,彼時姐姐不過是剛成年的女孩,面對那樣一個成熟的男人,卻愛的純粹愛的深切,將彼此視為生命中那個唯一。
兩個人在德國的大街小巷留下了無數足跡,而姐姐也從此以後偏愛上了德國鳶尾。
卻不曾想,兩年後,那個男人,在兩人一同相約回國的那天晚上,忽然消失了。
沒有任何緣由,只是給姐姐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我是屬於自由的,憶婉,對不起。”
姐姐因為這件事受到了巨大打擊,很長一段時間裡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常常一整天都不發一言。
爺爺勃然大怒過,還曾經要動用自己的關係,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將那個男人找出來,然後跪在憶婉面前認錯。
“爺爺,不要那樣做。”憶婉卻出人意料的忽然說話。
一個人的心已經不再自己這裡了,要道歉又有什麼用呢,她要的是真心,而不是一句“對不起。”
後來,姐姐忽然恢復了常態,每天照常種花,彈琴,看書,偶爾出席家庭晚宴,臉上總是掛著輕輕淺淺的笑,舉止合體,讓無數豪門子弟再次競折腰。
一切好像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同……
可只有憶慈知道,姐姐的心,已經枯萎了,那個男人給她帶來的,不僅僅是一時的分開,而是讓她喪失了對男人的信任。
姐姐再也不會對男人動心了,她總是被人冠上“仙女”的稱號,現在倒真成了那無慾無求的“仙姑”。
可是直到廖仲擎的出現,一切都不一樣了。
憶慈曾以為,雖然她和廖仲擎在花房初見,她捉弄他一番,讓她覺得這個男人還蠻有趣的,可是他連名門都算不上,姐姐恐怕更是根本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不過也好,這個男人,自己倒是還蠻喜歡的。
她一向不拘什麼名門上流,遇到喜歡的男人,就算是流浪天涯,自己也會義無反顧。
她承認,她喜歡上了廖仲擎。
可是那個男人卻根本不懂他們姐妹倆的心思,一個是對他根本無意,一個他卻沒空理睬。
真是諷刺。
可是她不怕,姐姐是仙姑,仙姑是不會動凡心的,所以只要她耐心等,一定會等到廖仲擎放棄姐姐的那一天,而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她一定要牢牢佔據著他身邊的位置。
當廖仲擎放棄後,便一眼就能看到一直在他身邊默默等他的她。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姐姐竟然真的愛上了他!
那天午夜,她正迷迷糊糊的睡著,卻聽得房間的門輕輕被推開了,然後便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一具有些冰涼的身子靠了過來,軟軟的……
原來是姐姐。
可是好奇怪,姐姐怎麼忽然半夜來她房間了?
“憶慈,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姐姐的聲音聽起來很猶豫,憶慈皺了皺眉頭,睜開了眼睛。
“怎麼了?”
“你覺得……廖仲擎那個人,怎麼樣。”
就是這一句話,讓憶慈瞬間清醒了,如同一盆涼水直澆心頭。
姐姐,對
他動心了。
她不敢置信,卻不得不接受現實,姐姐和廖仲擎走到了一起。
站在一起的那兩個人,儘管她不願意承認,卻依然覺得是多麼般配,一黑一白,一高一矮,兩個人看向對方的眼中,全是深情。
幾乎讓她的眼睛痛的流出淚來,她終於還是默默轉過身來。
這便是命運吧,自己就算早一步認識又如何,終究不過是錯的人。
憶慈本打斷就此放棄,將心中對廖仲擎的情絲就此斬斷,祝福他和姐姐能夠真正的幸福,也算不辜負自己這一場無聲的,沒有開始更談不上結束的愛戀。
可命運彷彿格外愛和她開玩笑,那天晚上,她卻無意中聽到了爺爺和其他人的談話,一顆已經死寂的心,竟慢慢復活了……
原來,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你知道嗎,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甚至以為是他回來了,你和那個消失的男人,太像了。”
“而現在,那個男人回來了,你覺得姐姐,還會和你在一起嗎?”
憶慈看著眼前一臉不可置信的男人,心中忽然升起一陣快感,卻不知為什麼,同時襲來的,卻是更大的痛意。
所以,憶婉想以這種方式逼自己走嗎?那麼她為什麼不自己告訴他?何必勞費白家老爺子,一起演這一場戲?
“我……不相信。”廖仲擎有些艱難的說道,執著茶杯的手指不自覺的微微顫動。
“你相信與否不重要,因為除了我,不會有別人告訴你的,你想問姐姐?呵,她怎麼可能告訴你?”她眉梢微吊,眼裡閃過一抹心疼。
對不起,姐姐,對不起,阿仲。
可是我除了這個辦法,我不知道該怎麼阻止他去獨自涉險,姐姐,你一向最疼我,對於這個男人,我比你更深愛百倍,求你成全我。
那天,兩個人在咖啡館裡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深夜打烊,憶慈才招來家裡司機,將廖仲擎送回他的住處。
廖家老宅,溫室內。
廖南正聽著母親的娓娓敘述,一時驚訝的說不出話。
他在這個家生活了近三十年,竟從不知道,母親還有一個已逝的雙胞胎姐姐,從前關於母親的身世,在家中一向是禁忌,只有小時候他追問著溫姨,才只是得知了媽媽從前也是個富家小姐,只不過後來家境沒落了,除此之外,她再不肯透露半句。
沒想到,他的父輩之間,在三十多年前的D市,竟曾有過這樣的糾葛……
他心中忍不住一動,那麼這麼說來……每年過年時家裡的奇怪氣氛,是不是也和這些事有關?
廖母站在一盆德國鳶尾前,手指輕輕摩挲,沉默良久,輕輕點了點頭,“那天,是姐姐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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