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霄讓阿泉帶公孫乞進學院時,就預見他們會從太乙學院狼狽出逃的時候,所以提早就佈置好傳送法陣在機關島。
因為距離遠,所以啟動需要時間。
公孫乞發話後,阿泉立馬將人傳走,一眨眼他們就回到了機關島內。
地點在慕容家勢力範圍內,翻過小山坡就是一望無際的海域。他們站在山坡上,看見遠處大片從海中冒出來的海火圍殺海氣,機關家的船隊在更外圍將這些海火包圍。
公孫乞盯著海水中的火焰,詢問:“那是什麼?”
“海火,是最接近異火的存在。”阿泉解釋道,“水舟發現它的時候,以為能解開異火存在的秘密。”
“海火現在的狀態也和異火差不多,能焚燬一切,尤其是五行之氣,區別只在於沒法大規模爆發,也沒法人為操控,只能在海水中誕生,更準確的說,是從海眼中誕生。”
聽完阿泉的解釋,公孫乞凝視海火的目光變得深邃。
他想起某一年,在山中的宅邸看見池中的陰陽魚,於是詢問妹妹最近在練什麼九流術。
公孫羲雙手掐訣,引導陰陽魚的同時,清澈的池水中憑空冒出一竄火焰。
她用開玩笑地口吻答:“我在偷練異火啊。”
於是他也用開玩笑的語氣回答;“異火是黑色的火焰。”
公孫羲記在心上,後來改變了自己九流術的形態。
“那些船又是怎麼回事?”公孫羲轉開視線,目光落在逐漸駛入海火中的幾艘巨船上。
船上雖然有著不同的旗幟,代表不同的機關家,但船身都是統一的黑色,偶爾還泛著紅色的裂紋光芒。
“那個啊,是吸火冰石,我這裡也有。”阿泉從機關盒裡拿出一塊黑色的小石頭遞給公孫乞看,“它能阻斷海火,避免受到海火的吞噬,所以現在進入海火的船隻,外表都是被吸火冰石煉化過的。”
公孫乞垂眸打量了一會,看不出什麼異樣後,才從阿泉手中接過。
第一眼看去就是普通的石子,沒什麼特殊,但落在公孫乞手中時,冰涼的石頭感受到異常的溫度,沒一會石頭就變得暖和起來。
公孫乞將石子放在手中把玩著,沒有要還給阿泉的意思,甚至想要將其碾碎看看裡面是什麼,他這麼想著,也這麼做了。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吸火冰石就在公孫乞掌心中碎成齏粉。
平平無奇,甚至感覺不出這吸火冰石內有半分不同尋常的氣存在。
阿泉:“……”
他被公孫乞的無聲暴力嚇倒了。
“哥,你還要嗎?”阿泉開啟機關盒,在公孫乞看過來開口前就道,“我這還有幾顆。”
公孫乞也不客氣:“都給我。”
阿泉含淚將自己手裡的吸火冰石都給了公孫乞,轉頭對司徒瑾說:“把你的吸火冰石給我兩顆。”
司徒瑾瞪眼看回去:“回去找你們家主要啊。”
“任務之外的道具家主不給補償的啊。”阿泉說,“反正你拿著也沒有用,給我,我還能研究研究。”
司徒瑾偷偷給了他兩顆。
公孫乞從阿泉和司徒瑾這裡得知水舟研究異火和海火的訊息,還有吸火冰石,直到司徒瑾收到訊息,說梅良玉和水舟的聖者來了機關島。
“他們要去海火中。”司徒瑾指著前方爆發海火區域,“聽說梅良玉拿異火相關的情報,威脅了孫老他們。”
公孫乞聽後只是笑了笑。
“過去看看。”
聽他這麼說,阿泉和司徒瑾立馬警惕起來:“哥,水舟的聖者都在,咱們過去了可不能輕舉妄動。”
司徒瑾也跟著點頭:“實在不行我想辦法給你把梅良玉叫出來。”
他真是怕了公孫乞看見聖者也無所畏懼的狀態,之前在無間山淵的時候,他真怕公孫乞要單挑三位兵家聖者,好在這個人並沒有自己想得那麼虎。
公孫乞看出兩人的擔心,看似穩重地說了句:“我還不至於要一口氣殺完這麼多聖者。”
司徒瑾:“……”
阿泉:“……”
你是挺狂的。
這下咱們更害怕了。
……
機關島的天空是灰濛陰森,靠近海邊的人們都能看見海上積雲中電閃雷鳴,海岸邊滿是穿著各家制服的機關家術士,烏泱泱的一大片。
梅良玉跟在孫衡身旁一步步走上巨船,司徒祖母站在船頭,司徒靈傀安靜站在她身後。一旁的陳道之熱情地朝梅良玉招手吶喊,問他恢復記憶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要殺了常艮聖者,要不要他幫忙。
混在人群中的公孫乞把這些話聽得清清楚楚,他微微揚首,目光落在高處那名年輕人身上。
青年身形高廋,衣袖半挽露出精壯的小臂線條,沒有記憶中孩童的稚氣與脆弱,而是成長為誰也沒有想過的模樣。
不像他的母親,威嚴、傲慢,也不像他的父親,溫和、平靜。
青年走上巨船,站在船頭回眸時,睥睨眾生,視萬物為螻蟻,殘忍瘋狂。
他們的目光隔著人群相撞,彼此清楚瞧見對方的模樣,許多年後同時將世上僅存的親人認出,而青年並未露出任何激動驚訝的神色。
那雙漆黑的眼眸只輕慢地從公孫乞身前掃過,便已轉身走到司徒祖母等人身前,重新背向眾生。
公孫乞眼眸微顫。
也許這個孩子在太乙過得比他想得還要痛苦,但他並不會讓任何人知曉。
擁有千機之心的梅良玉,他的內心所想,已然無法被任何人窺探。
阿泉還在小心翼翼地跟公孫乞介紹梅良玉身邊的聖者身份,就怕這位哥按耐不住,直接衝上船去把梅良玉綁走。
司徒瑾收到訊息,祖母要他上船去。他壓低聲音問公孫乞:“要帶你上去嗎?”
雖然祖母沒說可不可以帶公孫乞。
公孫乞卻道:“走吧。”
司徒瑾以為他要去,卻見公孫乞轉身離開。
……
司徒瑾一個人去了巨船上,司徒祖母正在屋中與水舟的聖者議事,他沒法進去,只能在外等著。
差不多一個時辰過後,他才等到裡面的人出來。
司徒祖母對他說:“明天一早,他們即將出海,你讓人去將鳳鳥號帶出來,運上現有的吸火冰石。”
“去哪?”司徒瑾驚訝道,“怎麼要這麼多吸火冰石?”
司徒祖母瞥了眼還在屋中沒有出來的梅良玉與孫衡,只揚了揚下巴,沒有回答。
司徒瑾哦了一聲,當做不在意地隨祖母往外走去。
屋中梅良玉站在桌前,垂眸看著桌上的太乙海域地圖,名家字言呈現的地圖十分逼真,簡直就是縮小版的太乙,湛藍的海域中也有海眼和船隻的標誌。
“你想對南宮家怎麼做?”孫衡問。
梅良玉頭也沒抬:“這是你要煩惱的事,難道還要我出謀劃策?”
孫衡無奈道:“要做到何種程度,你才算滿意。”
梅良玉瞥向放在桌面的一顆吸火冰石,抬眼時微微笑道:“你說呢?”
“你的師妹,南宮歲,她是南宮明的女兒。”孫衡問,“聽說你之前很在乎南宮歲,你針對南宮家的計劃,要顧及南宮歲的感受嗎?”
梅良玉懶聲說:“你覺得我在乎的是死去的父母,還是仇人的女兒?”
孫衡盯著青年懶散冷淡的面容看了會,看不出半分對心愛之人的憐惜,也看不出半分對二人身份糾葛的仇恨。
但現在拿南宮歲威脅他確實沒有意義。
孫衡說:“你應該知道,是南宮明推動了六國與水舟合作,積極尋找滅世者的下落。”
“他的推動有任何進展嗎?”梅良玉拿起吸火冰石問,“有發現該如何從普通世人裡分辨出滅世者?”
孫衡:“也許快了。”
梅良玉:“你要怎麼保證這種方式是正確的?”
“在吸火冰石範圍內,我們不怕滅世者釋放異火。”孫衡卻道,“吸火冰石能夠給我們足夠的時間對付滅世者。”
梅良玉卻不以為意:“你以為海火真的與異火一樣?”
“或許是有差別的,但異火優先吞噬五行之氣,這就給了我們機會。”孫衡也拿起一顆吸火冰石說,“你覺得,異火的載體為何是人類,而不是其它飛禽走獸?”
“氣火共生,為何只有人類的氣才可以供它躲藏寄生?”
梅良玉打量著手中吸火冰石,笑得玩世不恭:“如果我知道答案,說不定就會看在你願意對付南宮家的份上告訴你。”
孫衡也笑道:“也許你告訴我答案的那天,就是我將南宮明的頭顱獻給你的時候。”
“好啊,我再給你指一條明路。”梅良玉隨手點了地圖上的一片海域,“我爹將浮屠塔碎片扔進了海里。”
孫衡皺眉詢問:“為何?”
“你知道高天昊吧?死在太乙的滅世者。”梅良玉拉開椅子在桌邊坐下,“他曾來燕國找過我父親,想要與我父親合作,他問我爹,如果可以將異火從體內剝離,他是否願意幫忙?”
孫衡的呼吸有瞬間的急促,眉頭緊鎖。
他們從於賢那裡知道高天昊提起過太乙學院,卻不知道浮屠塔和天字文。
“你父親從未提起過這事。”孫衡語氣加重,“但剝離是絕無可能的,水舟早在以前就有過記錄。”
“可我父親說這是有可能的,然後將浮屠塔碎片給了高天昊,高天昊對浮屠塔使用了異火,卻沒能將浮屠塔碎片焚燬。”
梅良玉接下來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在挑戰孫衡的認知,讓他大腦震顫。
“你們從未想過,六國因為不戰誓約,無法踏破結界互相攻擊,那異火能否不受不戰誓約的約束,將六國全都燒燬?”青年冷冷淡淡的聲音卻有著莫名的蠱惑,“浮屠塔碎片真的只是用來解除不戰誓約的嗎?”
“異火是天賜之夢,預言中誕生在這片大陸的力量,而浮屠塔也是根據不戰誓約而存在的力量。”
“孫老,你是如何看待方技家的預佔之夢?”
梅良玉姿態放鬆卻又冷傲,肩背貼合椅背,微微揚首,朝站在桌對面的老者望去:“也許你一直都弄錯了方向,如果異火只是伴隨預言而誕生的力量,那麼針對異火本身沒有任何意義,而是要消滅這個預言,才會讓異火也隨之消失。”
一切預佔都是還未發生之事。
哪怕是在下一瞬,但在你預佔的時候,它仍舊是還未發生的未來。
“只顧著殺滅世者,在異火可以不斷轉移的條件下,你殺得完嗎?”
“預言之中,就是要找出這五位承載異火的滅世者才能阻止玄古大陸被異火吞噬!”孫衡氣息一沉,慈和的面容徹底陰沉,“滅世者就是毀滅的源頭!他們擁有異火,帶著異火不斷作惡!”
“數百年來,哪一個滅世者沒有使用異火焚燒萬物?他們燒死了多少人?!燒燬了多少東西?”
“他們天然威脅著所有人的生命!利用異火壓迫世上的一切活物與死物!”
“除掉所有滅世者,就是拯救玄古大陸的未來!”
老者的聲音越發高昂,氣息卻越發沉穩,一聲比一聲威嚴、肅穆,並且堅定不移。
在這般恐怖的聲色威懾之下,青年仍舊冷漠,他直視老者堅定威嚴的雙眼,說:“這就是我父親不願與你們合作的原因。”
東蘭巽認為研究的方向不在滅世者,也不在異火,而是預言。
孫衡冷臉道:“並非如此,你父親只是因為我們沒有出手幫助燕國,想以異火的情報來威脅水舟。”
“你見過異火焚燒不戰誓約邊界嗎?”梅良玉淡聲問道,“你認為,異火能做到嗎?”
孫衡凝視青年許久,緩聲道:“我會找來所有浮屠塔碎片。”
當他說出這句話,梅良玉才算成功將水舟也拖進六國爭鬥中。
……
東蘭巽死前,已經知道該如何找出滅世者。
梅良玉在出海前,給了司徒瑾一顆吸火冰石。
他什麼也沒說,但司徒瑾卻從他眼中讀出,這顆吸火冰石是給公孫乞的。
望著司徒瑾離去的背影,梅良玉手指輕撫過黑色的神木籤,他想起還在太乙學院的虞歲。
如果讓她看見被毀掉的鬼道聖堂,師妹應該會有些傷心。
梅良玉收起神木籤,壓下心頭那點煩躁,重新看向遠處的海眼與海火。
公孫乞得到梅良玉給他的吸火冰石時,巨船已經出海了。
他一個人站在海岸山坡之上,遙望遠處黑壓壓的船隊。
在公孫乞掌心的這顆吸火冰石,是吸附過海火與海氣的,石頭表面泛著紅色的燃燒裂紋,變得滾燙。
公孫乞卻感受不到它的溫度,因為自己的肌膚和骨骼的溫度遠遠超過這顆吸火冰石。
他按照梅良玉的要求,將自己的一縷氣注入吸火冰石中。
氣入火石的瞬間就被排斥而出。
吸火冰石在吸附海火後,便能吞噬一切氣,唯有滅世者,作為異火載體的五行之氣,無法被吸火冰石吞噬。
二火相斥。
公孫乞看著這一幕,卻忽地笑了起來。
他也想起來了。
曾經東蘭巽也給過他一顆黑色的石頭。
梅良玉留在吸火冰石裡的咒字告訴公孫乞,如果氣能融於火石,便無事,如若不能,便告知其他滅世者。
水舟已經知道了如何利用吸火冰石,只是沒有滅世者給他們確認真假而已。
公孫乞獨坐在山坡之上,思考了許久。
水舟、六國、浮屠塔碎片,這些他已經不在意了,如今唯一能讓他有所動作的就是梅良玉,可看梅良玉的意思,他還想報仇。
公孫乞已經一無所有,對世間再無留念。
可那名年輕人還有放不下的存在。
即使痛苦,依然不肯放手。
公孫乞拿出聽風尺,想起慕容霄說趙餘鄉還活著,常艮聖者殺了公孫羲。
復仇麼?
那可要對妻子食言了。
公孫乞看向遙遠的天幕,對妻子說:“你一定還在等我。”
“阿絮,沒人能活得善良。”
他似開玩笑的語氣說:“至少我不行。”
善良大度的去原諒這一切,說服自己發生的這些事都是你該得的。
憑什麼?
在我沒有燒死你們所有人之前,就是我對你們最大的善意。
公孫乞點開聽風尺,給還在太乙學院的少女發去傳文。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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