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乞透過劍靈驚鴻,只看見少女黑色兜帽之下露出的光潔下巴,尖瘦皙白,崖上的海風狂躁暴亂,細軟的黑髮被吹拂揚起遮著少女的臉。
虞歲伸手壓下發絲,用驚訝地口吻說道:“是驚鴻劍的那個驚鴻嗎?它很有名的,那你豈不是那位燕國的通緝犯?”
公孫乞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只要是認得他手中劍的人,想要猜到他的身份其實很簡單。
畢竟他曾經也出名過。
“碎片給你了。”公孫乞看回眼前的劍靈厭厭。
虞歲從劍靈驚鴻手中接過盒子,禮貌道謝,又問:“你覺得是碎片上的天字文奇怪,還是碎片本身就很奇怪?”
公孫乞:“這些是你好奇的問題,我不感興趣。”
“我以為你是感興趣才主動聯絡我的。”虞歲驚訝道,“那你接下來怎麼辦?我聽說冷柔茵院長已經對外公佈你的訊息,現在會有很多人準備抓你領賞。”
公孫乞:“那就讓他們來。”
虞歲說:“我可不會讓你被他們抓住。”
小姑娘認真的語氣卻將公孫乞給逗笑了,他說:“你拿著浮屠塔碎片這種東西,不如先保護好你自己。”
虞歲剛要開口,發現身旁的劍靈眨眼就已經消失,轉瞬出現在公孫乞身後。
這個距離——
她打量著山崖與海中小樓的距離,這個距離是她操控劍靈的極限,但對公孫乞來說似乎不是。
“讓你的劍靈歇會吧,怪熱的。”公孫乞說。
四周的海水沸騰,蒸騰的海霧灼熱,一呼一吸都感覺要把人的五臟六腑燒起來。
“你應該不怕熱的。”
虞歲這麼說著,還是乖乖把劍靈收了。
“除了天字文,我還想問問,你對異火有什麼看法嗎?”她認真問道,“它真的可以毀滅世界,燒死玄古大陸上的所有人嗎?”
公孫乞說:“預言是這樣。”
虞歲:“我被異火選中的時候,也看見了預言的天賜之夢。”
“天賜之夢只在預言降臨這片大陸的時候大規模出現過一次,後來只有被選中的滅世者才能看見。”公孫乞說,“如果還有能察覺天賜之夢幻象,卻並非滅世者的人,那就是方技家的術士。”
“幻象?”
“只有滅世者看見的天賜之夢,才是真實完整的。”公孫乞轉過身來,面向遠處懸崖上的小黑點,“你從中看見了什麼?”
虞歲一邊思考,一邊回憶:“我看見大地燃燒,生靈塗炭,天上都是流火,整個世界都是黑色的火焰。”
“還有五位看不清模樣的滅世者。”
“那只是預言中一定會出現的數量,並非是具體的人。”公孫乞說,“無論水舟的人怎麼殺,異火都一定會降臨在新的滅世者身上。”
虞歲皺起眉頭:“你認為異火是有規律的選擇嗎?”
“沒有。”公孫乞語氣平靜,“誰都可以。”
完全隨機,所以人們根本找不出下一個滅世者是誰,也無法預測。
虞歲問他:“那你看見了什麼?”
公孫乞安靜片刻,卻反問:“你的天賜之夢,就只看見了這些嗎?”
“還有別的?”虞歲倒是沒想到,“我們的天賜之夢有什麼不同嗎?”
“你可以去問問明月青。”公孫乞卻道。
虞歲有些無奈:“他到現在都沒有聯絡我。”
公孫乞不是很在意:“也許他已經被人抓住了。”
虞歲從公孫乞的態度中察覺出,他的天賜之夢肯定和自己的也不一樣,但公孫乞沒有要告訴她的意思,不知道是信不過她,還是對解析異火根本沒興趣。
這種態度讓虞歲更加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滅世者接收的天賜之夢有所不同,這也算是另一種新思路。
她當初怎麼沒問薛木石呢?
虞歲曲起手指輕擦過臉頰,他們之前根本就不在意那一瞬間看見的畫面。
也許薛木石和她一樣,接收到的天賜之夢並沒有什麼值得在意的地方。
虞歲嘀咕道:“你這次怎麼不禮尚往來了?我都告訴了你我從天賜之夢中看見的景象。”
公孫乞:“因為太講禮貌的人容易吃虧,適當就行。”
虞歲:“……受教了。”
“走了。”公孫乞今晚似乎真的只是來送碎片的。
他甚至都沒問這個躲在黑斗篷後面的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哎。”虞歲叫住他,“我還有問題,你不想聯絡其他人?”
“沒有意義。”公孫乞說,“我認為你的狀態已經沒有剝離異火的希望,你自己應該也明白。”
“就算不是剝離異火,但我們也不能被異火燒死吧。”虞歲望向海上小樓,“如果可以解開異火的秘密,那我們也不用再躲著水舟,害怕自己有一天會將所有人都燒死。”
“你覺得我身為六國通緝犯,和成為滅世者被六國追殺有什麼區別?”公孫乞淡笑道,“你不想燒死他們,我可不一定,何況……最想燒了一切的人是你吧。”
“你的劍靈還是燃燒的狀態,小心些,倘若你放它出來的時間太長,它會被異火燒死。”
虞歲陷入沉默。
自從她在九州星海燒燬羅山之巔開始,她就意識到了。
自己的毀滅欲並非消失,反而隨著實力的提升變得更加強烈。
那些仇恨、憤怒、惡意,只是被目前僅有的兩個人幫忙壓制著,強行壓下去,而不是削弱化解。
“你要繼續待在機關島嗎?”虞歲轉而問道。
公孫乞說:“看情況。”
“學院正在百家夜行試煉中,我不能經常出來,但如果你有需要,還是可以聯絡我。”虞歲說,“你可以叫我小魚。”
公孫乞聽到她自報姓名,離開海上小樓的腳步有所停頓,似乎思考片刻,才問:“你是哪國人?”
這可真是問到點子上了。
“可以算半個燕國人。”虞歲說。
她的母親素星是燕國人,她當然也可以算是。
虞歲這麼回答,也是想跟公孫乞套套近乎,多刷點好感度,讓他相信自己,把不同的天賜之夢說一說。
她要是回答青陽人,公孫乞直接就把傳音斷了。
可惜虞歲不知道公孫乞對燕國的厭惡,公孫乞得知她是燕國人後一言不發,御風術落地岸邊,卻看都沒看崖上一眼,往遠處走去。
虞歲趕在公孫乞結束通話傳音前開口:“如果你繼續待在機關島,我想請你幫我多關注一下被水舟帶走的梅良玉。”
“為何?”
“我很擔心他。”
“是嗎?”公孫乞平淡道,“擔心他告訴……”
還未說完,虞歲就回答道:“我擔心他被水舟的聖者們強行帶走而不服氣,與聖者們起衝突後受傷。”
“我很喜歡他,不希望他受傷。”
公孫乞:“……”
面對少女的直白告知,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公孫乞回頭往崖上看了一眼,少女仍舊站在原地,黑袍隨著狂風起伏。
“他不是喜歡南宮歲嗎?”
虞歲臉不紅心不跳地答道:“我不管他喜歡誰,只要我喜歡他就夠了。”
公孫乞笑了:“那不如我幫你殺了南宮歲,讓梅良玉喜歡你。”
虞歲心想也不知道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嘴上卻不慌不忙地說:“這種事我自己努力就可以了,你能幫我照看梅良玉嗎?”
“可以。”公孫乞答道。
虞歲心頭微松。
師兄那邊有公孫乞幫忙,就算師尊發瘋和南宮明一起去找他麻煩,也算有條後路。
公孫乞若是和師兄見面說起這事,他應該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
雖然知道公孫乞是師兄的舅舅,但虞歲也不確定公孫乞能為師兄做到什麼程度,兩人之間關係如何。畢竟在她眼裡,親情並沒有那麼靠譜,反而有些殘忍。
若是公孫乞因為常艮聖者或者南宮歲而遷怒梅良玉也不無可能。
他們之間隔著陌生的上千個日夜,誰也說不準。
虞歲望著公孫乞離去的身影,聽風尺嗡嗡作響,耳邊傳來山靈的聲音:“學院即刻釋出一則全院通緝公告,通緝目標是醫家甲級弟子,石月珍。”
“該通緝公告由醫家院長蔣書蘭親自發布。”
“為你開啟通訊院現場傳聲。”
這會的通訊院十分熱鬧。
錢瓔扶著受傷的蔣書蘭來到數山群前,蔣書蘭衣上染血,而錢瓔自己也受了不少傷,並氣惱地對外宣佈,蔣書蘭是為了從石月珍手中保護自己才受的傷,而石月珍已經瘋了,搶走了師尊的奇兵紫盤壺,後又將其打傷。
“夜行規則確實沒說可以搶院長手裡的奇兵異寶。”鄒纖撓著脖子走到蔣書蘭身前,示意錢瓔把人扶著坐下。
蔣書蘭卻擺擺手,讓一臉擔憂地錢瓔退下,上前與鄒纖說:“並非如此……咳咳……”
鄒纖有些意外:“您老真傷著了?”
“搶寶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再次犯了不該犯的事,當初的裁決會你也在,知道這個孩子她……”蔣書蘭目光中露出幾分悲意,“月珍在醫館值守的幾個月時間裡,收集了許多弟子甚至教習的五行之氣,並在他們的五行光核上留下了蟲眼,讓這些人此後光核吐納轉化的每一絲五行之氣,都會去往月珍體內。”
“而這些被她在光核內建放蟲眼的人,因為內氣外洩,會變得越來越虛弱,甚至修行期間,很可能因為光核的異變而自爆身亡,另一種下場也不過是光核被蟲眼吞噬殆盡後而死。”
“她的眼睛,並非無珠之目這麼簡單,而是虺蟲之淵。”
蔣書蘭對鄒纖解釋完石月珍的秘密,目光中的不忍逐漸退去,變得堅定:“我曾經給過她機會,只要她不再利用他人的氣來填補壓制虺蟲之淵,可她終究是讓我失望了。”
鄒纖倒是想起來了:“原來是那個差點被判死刑的弟子。”
石月珍早年就因為試圖操控他人的五行之氣而被法家裁決,但那一次梅良玉撈了她一把,證據不足,加上蔣書蘭心軟,願意給她機會。
虞歲也聽明白了,她眉心微蹙,往學院的方向趕去。
蔣書蘭此刻已經下定決心,她來到擴音石前,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對外公佈:“請所有在醫館經過石月珍治療的弟子,即刻前往藥浴館自查體內是否有蟲眼印記。”
“若是發現有蟲眼印記,消除之前不可再動用五行之氣,避免光核加速反噬。”
“石月珍利用虺蟲之淵給受傷前往醫館治療的弟子私自放置蟲眼,奪取他人五行之氣的行為已是證據確鑿,即日起,她將被逐出太乙。”
隨著蔣書蘭的全院通報,在太乙的弟子們也同一時間收到了通訊院發出的通緝公告。
“緝拿醫家罪人石月珍,就地格殺。”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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