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雙沐怔住。
操場上新換的草皮在日光下彷彿折射著光, 亮得人有些眼暈。
陸京邊披外套，邊伸手在溫雙沐眼前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發什麼呆？”
溫雙沐回過神來，只瞥見抹紅色腕繩在眼前一閃而逝, 再看去時, 縮進了陸京的黑色外套下方。
溫雙沐道：“你不是在踢球嗎？”
夏芝裡往邊上給人讓出一個位置。
陸京心想他何止沒踢了，還在底下找了半天外套，被夏芝裡叫了一聲，才上來。
“一看你就不夠關注我。”陸京坐下, “中場我就退了。”
溫雙沐：“場地太大了，看不清。”
陸京頓時覺得他退場的決定非常明智。
有些人在底下開屏再厲害，也就兩個字——
白秀。
他視線從季佳繪膝蓋上攤著的書掠過：“你們在算八字？”
季佳繪：“對。你要試試嗎？”
陸京看溫雙沐興致肉眼可見地再度低迷下去：“剛算出什麼了？讓我看看。”
季佳繪把書遞去。
溫雙沐往椅背靠了靠, 給兩人騰出交換的空間。
“說我事與願違。”她身子下滑, 後腦勺仰枕著椅背上方，看向天空。
陸京瀏覽找到她說的那行文字。
“可這上面不還說你堅持可破嗎？而且你26歲就可能結婚。”陸京指腹劃過書上的一行字, “26歲以後一切皆如意……”
陸京敲定出個結論：“不錯啊, 你這物件是旺你的。”
“是嗎？”溫雙沐嘀嘀咕咕, 探頭去看，“我還以為我感情生活會很不如意。”
陸京抬著書的胳膊不自然地僵了一秒，他低眼, 溫雙沐幾乎貼枕在他肩上, 但她本人似乎並沒有察覺注意到這一點。
溫雙沐發現書上說的“結婚”和“一切如意”的內容隔了好幾行, 如果換成她自己來理解, 根本不會把這兩點進行因果關係上的聯絡。
不愧是年級語文大佬, 非常會做閱讀題。
溫雙沐道：“所以我以後是靠男人嗎？”
“你想靠他嗎？”
溫雙沐搖搖頭, 感覺想象不太出那個畫面。
“那他可能就是純粹物理磁場上的旺你。”
溫雙沐沉思片刻：“古早文裡的小白臉勾搭富婆好像就愛說這套。”
夏芝裡道：“富婆的快樂不就是養小白臉嗎, 正好來個旺你的, 兩全其美嘛。”
溫雙沐點頭：“對哦。”
陸京：“……一定要是小白臉嗎！”
陸京：“雙方事業有成, 再互旺一下，這也不衝突吧！”
一聲哨響，嚴鵬那隊踢進了這場比賽裡的第一個球。
林森跑得衣領口都溼了，他把頭髮往後撩，用手掌聊勝於無地扇風：“這把怎麼感覺防守的那麼累，感覺對面人數比我們多一樣。”
王承碩用衣襬擦擦眼鏡上沾的汗水：“是少了一個人。”
“啊？”
林森看向一處驚叫：“靠，京哥什麼時候溜那上面去了。”
蘇起言和沈之庭紛紛扭頭，一個看向觀眾席上的溫雙沐，一個看向觀眾席上的夏芝裡。
臺上三顆腦袋湊在一塊兒。
林森：“什麼書那麼好看，他們竟然要三個人擠一本！”
蘇起言：“……”
沈之庭：“……”
球賽繼續，林森只覺得場上的節奏突然變快起來。
只見蘇起言和沈之庭衝鋒陷陣，在敵方隊伍殺進殺出。
就，少一個隊友好像也沒太差別。
下課鈴響起，體育老師也沒喊集合，遠遠嚷了聲解散。
女生們紛紛收拾東西，對球賽還有些意猶未盡。
從觀眾席下去，嚴鵬正好從牆根處找到自己的外套拎到背上。
溫雙沐盯人滿是淤青的臉沉默幾秒：“他什麼情況？”
夏芝裡合理探討：“足球不是除了不能用手碰球，身體其他部位傳球都行麼，不小心誤傷吧。”
都腫成那樣了。
溫雙沐看向邊上唯一一個會足球的：“這正常嗎？”
陸京：“正常啊。”
溫雙沐：“……行吧。”
週六下午，普通學生第二節 下課就迎來了元旦假期，但春季班以及溫雙沐一眾的數競成員還在階梯教室裡聽周泉上課。
周泉分析完之前作業錯誤比較多的幾道題，從講臺上捏起一沓試卷，讓林森幫忙發下去。
“這是這學期的最後一節數競課，為了檢驗大家這段時間的學習成果，我專門出了套試卷。限時兩個小時，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五點準時收卷，不耽誤大家過元旦假期。”
底下稀稀拉拉地響起哀嚎聲，尋思另邊教學樓的同學都已經放學了，他們這兒突然加考張試卷，還不耽誤呢。
不過大家嚎歸嚎，早就習慣了這種高強度的學習狀態，卷子傳到手上，便切換了狀態，認真答起題來。
周泉因為放假前還要參加個年級組會，中途離開，讓林森到點了把卷子收齊送他辦公室。
五點一到，林森題沒做完，就把筆給撒開，叫道：“交卷交卷！”
他沿桌挨個兒地往下收。
“我去，兩小時過的也太快了吧。”
“我大題還空了兩道，那啥，前面選擇第7題選的什麼？”
林森：“我也空著呢。別掙扎了，競賽考不及格不丟人。”
“行啦，不差那麼兩個步驟分，快過節去吧！”
林森收到溫雙沐和王承碩、夏芝裡那桌：“你們先下去，京哥估計要等不耐煩了，都不知道老周臨時還會給我們加張卷子。”
王承碩：“行，你快點把卷子收了，我們樓下等你。”
林森把這組收完，換去右邊那列。
李茂真遞來兩張，林森隨意瞟去一眼，誰想對上了蘇起言枕那兒的後腦勺：“靠，那麼變態的卷子，他做完了還有時間睡啊。”
林森前後翻看了下，每道題都回答得滿滿當當，驚道：“他睡了多久？”
李茂真聳聳肩：“沒半小時也有二十分鐘吧。”
林森扔下句“牛逼”，招呼後面的同學停筆。
李茂真將筆袋收好，推推蘇起言的胳膊：“五點了。”
蘇起言像從夢裡驚醒，撐著額頭坐那兒緩了幾秒，然後回頭看了眼後方空蕩蕩的座位。
夕陽從階梯教室側方的大玻璃灑下，原木色的桌椅染上橘調，只剩三兩個同學還立那兒。
他道：“溫雙沐呢？”
李茂真：“走了啊。晚上跨年，估計約了班裡同學吧。”
跨年……
方才夢境裡的畫面再次躍然出現在腦海裡。
畫面很短，或許只有幾秒。
安靜靜謐地聽不見任何聲音。
但也是眼前這樣美好的夕陽。
溫雙沐跳到他跟前，眉眼輕彎地往他大衣口袋裡塞了張電影票。
她指尖輕彈電影票在口袋上方露出的那半截。
只記得夕陽的光鋪滿了這場夢，然後一點一點變暗變沉。
蘇起言看向窗外。
外面的太陽也在一點一點落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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