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勇去了整整半個多月,回來的時候，襯衫，牛仔褲,還整了個髮型,整個人洋氣的不行。
“二姐，怎麼樣,帥不帥？”林志勇帶點小嘚瑟的問道。
“帥,帥的不得了,貨呢？”林曉慧見他兩手空空。
他這次南下，是帶了他們兩家所有積蓄，林志勇有四千塊錢，林曉慧是六千，加起來就是一萬塊錢,這可是八十年代的一萬塊錢,去拿貨絕對夠了。
“我擔心太打眼，直接讓二林叫人到城外把貨散出去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賣完。”林志勇對自己拿的貨很有自信。
林曉慧也覺得不難,不是對林志勇的眼光自信,而是對現在這個市場自信,沒辦法，賣方市場嘛。
果不其然，兩天後，二林激動的告訴他們，“所有的貨都賣完了,我頭一回知道咱北城的老百姓這麼有錢，都不帶還價的，直接把錢塞到我們手裡,生怕搶不到。”
“二姐。”林志勇點完錢，心肝發顫的看著林曉慧，“扣除成本和分給弟兄們的分紅，我們還賺一萬七千六百三十五塊錢。”
林志勇和二林只覺得嘴唇發乾，不禁舔了舔嘴唇，雙眼發虛的看著林曉慧。
“瞧你們那點出息，不就一萬多塊錢嗎？”林曉慧從一開始就有心理準備，所以並沒有被震驚到，“趁著別人沒有反應過來，咱們多跑幾趟羊城，二林，你要是有錢，可以跟著一塊進點貨，賺的錢也多一些。”
“謝謝二姐。”二林比林曉慧姐弟小一歲，長得斯斯文文，但是你以為他是文弱書生就錯了，他的武力值不比周奇差。
一趟賺一萬七八，不論是陳巖還是張婉霞都震撼到了，兩人盯著炕桌上的錢，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陳巖，他現在在電力工業局，經手的專案都是幾百上千萬，雖然不是他的錢，那也是見過市面的。
“羊城那邊什麼情況？”陳巖沉吟少許，問道。
林志勇簡單說了一遍，然後興奮的說道：“姐夫，那邊辦廠做生意的很多，上邊的人根本不管，或者說，上面的人在支援老百姓做生意，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我們賺錢的機會到了。”
“可是，你不怕再來一次嗎？以前那些資本傢什麼下場你又不是沒看到過。”張婉霞咬了咬唇，擔憂的問道。
林志勇搖頭，堅定的說道：“不可能再來一次，咱們國家承受不起了，所以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二姐，你說呢？”
林曉慧嘴角微微揚起，“你都分析完了，我還說什麼呢？”
第二次南下，因為本錢翻倍，賺到的錢自然也翻倍了，包括二林和下面的弟兄們，都賺到了不少錢。
林志勇打算正熱打鐵，再跟廠裡請假南下，被他師傅叫去狠狠罵了一頓。
兩個月時間請了兩次假，一次二十天，他這哪是上班，乾脆辭職回家得了。
聽到這話，林志勇眼睛一亮，說真的，他現在真瞧不上這一月四十多的工資，一年就五百塊錢，現在他跑兩趟南城就能賺到五六萬，一百多年不吃不喝才能攢下這麼多，所以為什麼繼續上班？
回到家跟張婉霞商量了一下，一開始，她說什麼都不同意，是，做生意是賺錢，但是誰能保證一輩子賺錢？再說了，做生意還有賠的呢？
“咱們這麼多錢夠花了，其實就原來那樣也挺好，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說白了，張婉霞還是害怕。
“小霞，還記得我這工作怎麼來的嗎？”林志勇握住張婉霞的手，“我和鐵蛋原來就是村子裡的混子，我們就是靠投、機、倒、把才弄到工作，才能娶上你這麼能幹漂亮的媳婦，萬一，我是說萬一，以後不能做生意了，那我再找找門路，一樣可以弄到工作？另外，我信我二姐。”
見他提到林曉慧，張婉霞不吭聲了，她雖然沒說出口，其實很佩服這個大姑子。
一個鄉下姑娘，敢自己找媒人介紹物件，幫她二姐買過一次雞鴨後，就從中發現了商機，帶著弟弟和弟弟的朋友賺到那麼多錢，還搞定了工作和戶口，最厲害的是，她沒上過一天學，靠著自己的努力考上了華大，那可是華大，華國最好的大學之一，現在更是成了華大的老師，認識的都佩服她。
“二姐是怎麼個意思？”張婉霞問道。
“我這不是先找你商量嘛。”林志勇笑道。
張婉霞斜了他一眼，“那你還坐著幹嘛，趕緊找二姐問問啊，她要是同意，那我就沒意見。”
“成。”林志勇高興的點頭。
其實都不用問，林曉慧讓他南下的時候，就說明她認為時機到了。
果然，林曉慧支援他的決定，還給他出了主意，張婉霞實在不放心的話，可以停薪留職，期間有什麼問題，完全可以回廠裡上班嘛。
林志勇眼睛一亮，“對啊，我是技術工種，可以辦停薪留職，我這就回去跟小霞說。”
停職之後，林志勇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面，到年底一算賬，賺了整整六十多萬。
在這萬元戶都極少見的年代，他們賺到了六十多萬，甭說陳巖和張婉霞了，就是林曉慧都很詫異。
“二姐，這錢……我想暫時不要分。”林志勇見林曉慧眼神鼓勵的看著自己，接著說道：“我想在羊城盤個檔口，自己做批發生意，你不知道，那些檔口的老闆整天就坐在那，動動嘴皮子，隨便開一張單子就能賺好幾萬，主要是我們有客戶基礎，就二林的那些弟兄們，我把貨發過來，二林負責分給他們，再發展一些別的城市的客戶，那我們就不用那麼辛苦的來回跑，還能賺到更多的錢。”
林曉慧點頭，“想法很不錯。”
“你同意我的想法？”林志勇高興的問道。
“先別激動。”林曉慧沉吟少許，說道：“既然要做，不如做的再大點，我們完全可以自己辦廠，就跟你說的那樣，我們有北城這邊的弟兄們兜底。”
聽到這話，林志勇更興奮了，其實他也想過，但是又擔心步子邁的太大。
“二姐，會不會……太顯眼了？”張婉霞擔憂的問道。
“沒事，只要你們穩得住，不出去顯擺，誰知道我們賺多少錢？”林曉慧淺笑道。
張婉霞趕緊說道：“我肯定不說，我連我爸媽和二姐都沒說。”
她怕呀，尤其林志勇把工作停掉了，這要是被她爸媽知道，非得罵死他們不可。
“成，志勇，你到羊城註冊個公司，等等……”林曉慧像是想到什麼，過了一會，說道：“志勇，你能把公司註冊到香江嗎？”
“香江？我之前沒想過開公司，所以並不清楚。”林志勇搖頭。
“這樣，你這次到羊城的時候，找人打聽打聽，能不能在香江那邊註冊公司，不是真的讓你去那邊做生意，就是借一下名頭，如果註冊成功，那我們的公司就成了外資企業，能享受到更多福利待遇，另外，一旦出了問題，你也只是個高階打工仔，不會受到牽連。”林曉慧越說越覺得可行，囑咐道：“辦這個肯定要花錢，別不捨得，有舍才有得。”
林志勇越聽眼睛越亮，興奮的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明天，明天我就去羊城。”
“這都年底了，你現在去南城，過年恐怕回不來。”張婉霞趕緊說道。
“不著急這一兩天，等過了年再說。”林曉慧跟著攔道。
現在已經恢復年假，並且過年的風俗也沒有限制了，所以過年特別熱鬧。
“媽，您看看我寫的福字，怎麼樣？是不是特好兒。”已經十九歲的平安比陳巖都高了，去年考上了華大，成了陳巖和林曉慧的校友。
“媽，您看看我的。”壯壯跟著喊道。
壯壯今年十六歲，已經跟平安差不多高，兩兄弟長得不是很像，主要是平安像林曉慧，龍鳳胎是更像陳巖。
“好，都好。”林曉慧都仔細看了一遍，確實都挺好，然後看了馨馨寫的，“嗯，馨馨的也不錯。”
“媽，您能別這麼敷衍嗎？”壯壯不樂意的說道。
“事實就是都不錯嘛。”正說著，就見七斤小跑著進來，笑語嫣然的說道：“平安哥，壯壯，馨馨，我媽炸了丸子，趕緊過去吃。”
“哦，好誒，我正想吃丸子呢。”壯壯歡呼一聲，就跟小炮仗似的衝出去。
平安看到搖了搖頭，一邊寫字一邊說道：“我這還差兩個福字，等我寫完了，正好拿你家去。”
七斤來到平安邊上，看了眼福字，又瞄了眼平安，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翹，“那成，我等你。”
一旁的林曉慧見了，忍不住嘴角上揚。
“看什麼呢，這麼入神？”陳巖來到林曉慧身後，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是孩子們沒收起的紙筆，好奇問道。
“沒什麼，在想年輕真好。”林曉慧想起自己就是十九歲嫁給陳巖，這一轉眼，平安也已經十九歲了。
“我們現在正值壯年，感慨這個太早了。”陳巖笑道。
林曉慧挑眉，扭頭問道：“你如果跟秦哥打起來的話，誰的勝算更大？”
“我跟秦哥？我倆為什麼打架？”陳巖不明所以的看著林曉慧。
林曉慧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端丸子回來的平安和他身旁的七斤，“看出來了嗎？”
陳巖仔細一瞧，哦吼，他家小豬崽子會拱小白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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