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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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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無期不敢耽擱,若不是還有顧小野和金讎之,她狠不得能插上翅膀須臾飛回元末城。

 談無期每每想起叩山門之事,後悔莫及,心痛不已。她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在山門關閉的最後時刻入鵲山隨韓君而去。她為自己的猶豫而心痛,她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心痛。

 金讎之憑著女人的直覺,敏銳地感覺到談無期內心深處的痛。可她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談無期,如果當時進入鵲山的不是韓先生,而是顧小野,她一定也會在山門前與許世一族拼死隨顧小野而去的。

 顧小野與談無期和韓若樗相處的這段時日,他清楚談無期與韓先生的情誼,已然超越了情愛,超越了生死,是靈魂的昇華,是精神的共鳴!他昂首挺胸,將韓先生定為自己畢生追隨的豐碑。一生追求,從未停歇!後世武道盡傳“弱水滄海千秋雪,離江白衣金讎之”之美談。

 披星戴月,風雨兼程,只為能早日趕至元末城,只為能早日接近心中那份希望。因桂奇峰逆乾坤,倒南北,將其錢物皆留在了山林中,可憐金讎之,幾時徒步走過如此漫漫長途,幾時吞嚥過粗糧糙食。第一日還能勉強跟隨,第二日就得顧小野半扶半攙而行,第三日只得顧小野背其而行。後來金讎之只得將其首飾賤賣,換來數日干糧和一匹劣馬,繼續朝元末城趕去。

 午時,黑雲翻墨,蔽日遮山,正是驟雨欲來之前兆。栢皇寶兒、慕超凡、拓跋農及鬼奴一行人連忙尋得路旁石亭,準備等到雨過之後再繼續趕路。眾人皆勸栢皇寶兒前往碎冰湖,栢皇寶兒卻執意往南,問其原由,栢皇寶兒只感慨一句:“潔身豈可久埋汙穢之地”。鬼奴已然明瞭,栢皇寶兒是要去小葉湖取其母朱染衣的骨灰。

 驟雨至,勢如傾盆,雨幕之中天色灰沉,萬山縹緲。拓跋農見狀,心知一時半刻也走不了,索性就從包袱中取出一些吃食來供眾人飽腹。栢皇寶兒吃得很慢,也吃得很少,就在她嚥下嘴中的最後一口食物,欲要飲水時,伸出去的手忽地停頓了一下,扭頭朝雨中望去。

 慕超凡與鬼奴已然擋身向前,奪目凝視著雨幕之中。半晌,大雨中現出朦朧人影,三人一馬頂雨而來。若非迫不得已,若非刻不容緩,誰又願意頂雨急行呢?

 雨中人似乎也看見了路旁的石亭,也許是見亭前拴馬,亭中有人,略微遲疑了一下,繼續朝前而行。

 雨中人漸行漸遠,鬼奴忽地道:“乘馬之人似是金家三小姐。”

 栢皇寶兒陡地一怔,旋即又搖頭道:“讎之奢華享受,莫不寶馬雕車,隨從簇擁,豈能忍受這般落魄行徑?”

 鬼奴道:“少主人所言甚是,只是萬一真是金家三小姐,豈非錯過?”

 栢皇寶兒道:“若真是讎之,亦不願寶兒見其落魄狼狽之樣。莫嘆雨中行路者,同是天涯淪落人。不見豈不是好過相見?勞煩慕師兄將你我所乘之馬相送他們吧,希望能助其早歸故里。”

 慕超凡沒有遲疑,也沒有問為什麼,提刀拍馬而去,須臾隻身而返。栢皇寶兒只是臉露感激神色望著慕超凡,沒有言語相問。慕超凡道:“馬已相送,那人言:正道馳兮離常流,蛟龍騁兮放遠遊,歸鬼道兮大聖者,憐蒼生兮澤舊川。”

 栢皇寶兒望著亭外瓢潑驟雨,自言自語道:“這雨什麼時候才會停呢?”

 縱是黃梅雨,亦有天晴日。

 有人說下雨天易惹人傷感,人傷感就會想喝酒,酒樓的生意自然就要好很多。城南一家簡陋的重光酒肆本來有五張酒桌的,自上次小次魔隻身戰四城宗門時,有兩張酒桌被喝醉的酒客砸爛了,現在就剩下三張酒桌了,此時已是坐無虛席,就連酒肆掌櫃都被擠得沒位置可站。此時荊掌櫃坐在階簷下,一會望望酒樓中的酒客,一會又望望淅瀝的雨水,可不管他望向何處,難免一陣陣長吁短嘆。

 別家掌櫃皆是愁自家生意清淡,他卻是愁酒樓生意太好,因為再這樣下去,他將無酒可賣,就得關門大吉了。

 靠門的那桌是一位穿著灰布舊褂的老者,隨身的行李是個黃布包袱,用一把油紙傘挑著。晴帶雨傘飽帶糧,應該是常年出遠門之人。此刻老者正一邊喝著酒,一邊搖頭晃腦地喃喃吟誦,可惜完全聽不清楚他的吟誦著什麼。老者喝得並不多,也不快,但是卻在一直不停地喝,一口小半杯,看樣子好像只要雨不停他就可以一直不停地喝下去。他身上的大褂雖然破舊,倒也十分乾淨,特別是腳上的一雙麻耳草鞋乾淨得就象是剛穿上去的。

 靠窗的那桌是主僕二人。主家是一位穿著件藍布長衫的年輕公子,蒼白的臉色,彷彿終年不見陽光,身子看起來極其孱弱,彷彿一陣清風過來就能將他吹倒。僕從亦是個瘦得猴精似的少年,年紀似與藍衫公子相仿,揹著一個用精緻的小羔羊皮製成的扁平匣子,只有非常識貨的人才看得出這是用來裝琴的匣子。主僕二人居然沒有行囊,難道只是個一時興致郊遊的貴公子?

 主僕二人不單要了兩壺酒,還要了一壺茶。

 藍衫公子好像對一切都很不感興趣,隨隨便便坐在那裡喝著茶,好像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走進這家酒肆。而他那個猴精似的琴僮卻好像對什麼都很感興趣,喝著酒,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不停地東張西望。

 最裡邊靠牆的那桌的人較前面兩桌的人更神秘。那人整個身體裹在一件青蒼色羽氅中,就連鞋尖都藏在羽氅中,戴著黑衫帷帽,將整個臉都藏在了帷帽後,讓人無法看清楚其容貌。

 更奇怪的是那羽氅者要了一罈酒,酒放在桌上,卻並沒有喝,酒罈的封口連動也沒有動一下。

 羽氅者面前的酒是重光酒肆中最後的一罈酒了,酒肆掌櫃之所有不呆在店裡,是不想自己難堪。試想一下,當酒客酒興至卻無酒可上,那可真是比打臉還更難堪的事。酒肆掌櫃坐在店外,若真還有好酒者而來,還可賠笑謝客。

 人生有時總會那麼奇妙,心裡擔憂什麼,就會奇妙地發生什麼。

 琴僮的一壺酒還沒喝完,那灰褂老者的三壺酒已經見底。灰褂老者輕輕地敲了敲桌面,道:“掌櫃的,再上兩壺酒。”見沒有人應他,灰褂老者抬眼環視了一週,發現酒肆掌櫃不要店裡,於是灰褂老者略微提高了嗓門,道:“掌櫃,再上兩壺酒。”

 荊掌櫃在店外聽到聲音,連忙進得店來,苦笑著臉賠禮道:“這位客尊,小店酒已售罄。若客尊酒興未盡,請移步別處,在下給客尊賠不起了。”

 灰褂老者搖頭晃腦頭道:“酒肆居然無酒?非是老朽要為難掌櫃,可你看雨未停,若移步別處,恐怕會汙了老朽的鞋,掌櫃可知道老朽這雙鞋是要用上大場面的,不能汙了。”

 荊掌櫃連連點頭哈腰,小心地賠著禮,道:“客尊所言極是,所言極是。”

 灰褂老者看了那羽氅者一眼,目光停在桌上的酒罈上,低聲道:“不知能否麻煩掌櫃的去向那位客尊討要一壺呢?”

 荊掌櫃苦笑,道:“酒已售出,乃那位客尊所有,萬沒有再討回來的說法,客尊要求讓在下著實為難了。”

 灰褂老者道:“確實是讓掌櫃的為難了。想喝酒的人是老朽,自然得老朽自己去討要了。”灰褂老者真的拿著酒壺朝那羽氅者走去,他走得很慢,腳步似乎有些飄忽,但又不是醉酒的模樣。荊掌櫃看得仔細,那灰褂老者走過去的時候,雙腳並未落地,而是踏空而行。這般神通,驚得荊掌櫃得目瞪口呆,驚歎不已。

 灰褂老者來到羽氅者桌旁,雙手捧著酒壺朝其深深作揖,道:“這位客尊,可否願意讓老朽討酒一壺?”

 羽氅者不動聲色地望著灰褂老者,良久,才緩緩地道:“此酒有大場面要用,恐怕得讓你失望了。”

 灰褂老者道:“不失望,不失望,是老朽唐突了。”他說完,又飄飄忽忽地回到自己桌旁。荊掌櫃聽著他嘴裡說著不失望,可見他臉上極是失望的表情。灰褂老者偏著頭朝店門外望去,外面仍是連綿大雨,一時半會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灰褂老者捧著酒壺飄飄忽忽地來到店外,居然用酒壺去接從屋簷上流下的雨水,荊掌櫃看得莫名其妙,但又不好去阻止他。

 灰褂老者接了滿滿一壺雨水,回到桌旁,對滿臉驚疑的掌櫃道:“敢問掌櫃,這一壺應該不會算老朽酒錢吧?”

 荊掌櫃連連搖頭,道:“客尊說笑了,一壺雨水怎麼可能會算客尊的酒錢呢。”

 灰褂老者朝酒杯裡滿滿地倒了一杯,然後端起酒杯,象先前那樣一口喝下小半杯,咂吧著嘴道:“掌櫃欺客啊!你賣的酒還沒有雨水有酒味啊!”

 荊掌櫃連忙道:“客尊說笑了,這雨水怎麼可能比酒更有酒味呢?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雖然他賣的酒不是什麼陳年佳釀,但絕對是酒,不是水。

 灰褂老者將酒杯遞向掌櫃,道:“掌櫃若不相信,不妨聞聞。”

 讓荊掌櫃感到驚異的是,酒杯還未遞到他的面前,他就已經聞到了濃郁的酒香,他忽地從灰褂老者手中接過酒杯,就在鼻前再次仔細地聞了聞,酒香馥郁撲鼻,只聞上一口,已然沁人心肺。荊掌櫃驚訝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灰褂老者笑道:“掌櫃若不相信,不妨嚐嚐。”

 荊掌櫃迫不及待地將杯中酒一口喝下,縱是那桂酒椒漿,瓊漿金液亦不過這般滋味。傳說神話中有仙人可點石成金,化水成酒的故事,荊掌櫃也僅僅只是當作神話故事聽聽而已,哪成想今日自己居然親眼所見。荊掌櫃就象是一段木頭那般,久久地怔在當場,不知所以。

 那琴僮自然聽得仔細,看得真切,忽地問道:“六公子,聽過地湧甘泉,從未見過天降美酒,難道真是九天神仙打翻了酒罈不成?”

 藍衫公子淡淡笑道:“你眼中有酒,自然是酒。但在我眼中卻是茶湯罷了,其實本不過是一陣雨水而已。”

 那琴僮也學那灰褂老者用酒壺接了一壺雨水過來,細細地品嚐了一杯,連連稱讚道:“果然是好酒。”

 藍衫公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淺啜一口,亦稱讚道:“果然是好茶!”

 荊掌櫃連忙來到店外,伸手接過一捧雨水,喝了一大口,沒有酒味,沒有茶香,僅僅只是一口雨水罷了。掌櫃不可理解地蹲在簷下,望著手心中的雨水苦笑發呆。

 “荊掌櫃莫非是口渴了不成?”

 荊掌櫃聞聲抬頭,看見雨中有三個人撐傘站在那裡,問他話的正是酒量極好,酒品極差的夔,想起每次夔與陸岱宗來喝酒時的情景,荊掌櫃的心裡又忍不住想笑。可當他看清楚另外兩人時,臉上表情變得複雜起來,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

 夔望著怔怔地站在門前的掌櫃,見其既不相請,也不相讓,於是又道:“荊掌櫃可真是節約啊,居然委屈自己飲雨水止渴。”

 荊掌櫃從恍惚中驚醒過來,倏地賠笑道:“夔先生所言極是,所言極是。”

 夔從門窗處朝店裡望了一眼,看得十分清楚,轉身對隗赤狄和隗子歸道:“可惜陸寒武不知躲哪去了,不然由他相請作陪才夠味。”

 隗赤狄道:“夔先生相請,我倆作陪,這酒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吧?”

 夔道:“還是隗先生相請,我作陪更好。”

 隗赤狄不解,問道:“為什麼?”

 夔道:“因為我沒有酒錢。”能將沒酒錢卻又要請喝酒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的,夔絕對是第一人。

 隗子歸沒好聲氣地道:“不是你一直嚷著要請我們喝酒嗎?現到了酒肆門口,又改主意了?早知這樣,還不如在家夢周公呢。”

 夔偏著頭,眨著眼,望向隗子歸,忽地道:“你說得沒錯,還是我請喝酒吧。”說完他又望向隗赤狄道:“煩請隗先生相付酒錢。”

 隗子歸憤憤地道:“你——真是個混蛋!”

 夔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荊掌櫃賠笑,嚅嚅囁囁地道:“著實抱歉,小店酒已售罄,恐怕要讓諸位客尊失望了。”

 隗子歸一聽,忽地歡快大笑。

 夔嘎然止笑,直直地盯著荊掌櫃,道:“荊掌櫃,怎麼說我也算是熟客,又不會少你酒錢,怎麼能用這般拙劣的理由相搪塞呢?”夔又朝店內揚了揚下巴,問道:“他們難道喝的不是酒嗎?”

 荊掌櫃不知道怎麼回答夔了,他總不能說店裡的客人喝的是雨水啊,就算他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因為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這時坐在窗旁的藍衫公子端起杯朝夔淡淡一笑,道:“聽雨品茶,倒也十分雅緻。”

 夔朝藍衫公子微微頷首,道:“六公子入酒肆卻品香茶,確實十分雅緻。”

 能被夔尊稱一聲六公子之人,唯有七色海唐硯,唐六公子。

 夔也不再理會掌櫃,徑直來到店裡,三張酒桌皆有客人。夔略微遲疑了一下,來到唐硯桌旁,朝其拱手作禮道:“六公子雅量高致,如不嫌棄可容我等同桌相坐呢?”

 “請坐!”

 “嫌棄!”

 言相請的自然是那唐硯。說嫌棄的是那琴僮,他嘴裡說著嫌棄,眼睛自夔來到酒肆那一刻起就一直停留在夔所背的短刀上,只見他端起酒壺,問道:“敢問你是飲酒還是品茶呢?”

 端的是酒壺,酒壺中裝的必然是酒,如此莫名其妙的相問,倒讓夔略感些許詫異,於是故意道:“同桌相擾,六公子既品香茶,就以香茶相敬公子了。”

 琴僮手中酒壺輕傾,淺斟一杯。夔恭敬地端起杯淺飲小口,但覺茶水入口芳香涼爽,讓人意猶未盡,不覺稱讚道:“琴裡知聞唯淥水,茶中故舊是峨嵋!好茶,好茶!”

 琴僮滿臉驚疑地望著夔,他怎麼也想不通眼前這個放浪形骸的混蛋竟然能一語說出驚天的秘密來。

 夔將杯中茶飲盡,忽地朝唐硯躬身稽首,道:“謝六公子賜香茶!”

 唐硯微笑頷首,道:“夔先生客氣了。”

 夔放下杯,道:“是夔放肆唐突了,豈可與六公子同桌呢?夔請罪,告退。”

 唐硯仍只是微笑,道:“夔先生請自便。”

 夔退步走開,來到隗赤狄和隗子歸跟前,再次看了店中灰褂老者和羽氅者一眼,苦笑一聲對隗赤狄道:“有勞隗先生了。”

 隗赤狄自然明瞭夔的意思,卻伸手去拍衣襟上的雨水,假裝沒有聽到。夔狠狠地盯了隗赤狄一眼,只好來到灰褂老者桌旁,拱手作禮道:“打擾老先生,可以讓我等搭臺同桌嗎?”

 灰褂老者似乎已有醉意,抬眼看了看夔一眼,問道:“先生是要搭臺演戲?還是要同桌看戲?”

 夔道:“不是搭臺演戲,也不是同桌看戲,只是——”

 沒等夔說完,那灰褂老者打斷夔的話,道:“不演戲?何來看戲?依老朽所言,這演戲可比看戲有趣多了。”

 夔被灰褂老者弄得哭笑不得,只好順著灰褂老者的話,道:“那老先生一定是喜歡演戲了?”

 灰褂老者道:“先生說得很對,可是來早了,三日後好戲才開演呢。”

 夔哦地一聲,問道:“不知三日後演的什麼好戲呢?”

 灰褂老者道:“魔王祭血胤!”

 魔王臺,祭血胤,黃泉盡頭是歸墟。

 夔忽地笑道:“好戲,確實是好戲。來早點好,可以佔個好位置。”

 灰褂老者道:“有道理,有——”話沒說完,已趴在桌上,竟然睡著了。

 夔啞笑一聲,迴轉身來,隗赤狄仍站在那兒,隗子歸卻不見了。夔往裡望去,只見隗子歸端正地坐在羽氅者的對面。夔凝視一會,提著一條木凳來到店外,坐在簷下,隗赤狄亦跟著出來坐下。

 夔道:“隗先生怎麼也出來了呢?”

 隗赤狄道:“店裡太擠,也太悶。外面挺好的,可惜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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