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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紅塵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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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栢皇寶兒收拾妥當,再次仔細地將房間打量了一番,當目光停在桌上一個約一尺見方的木匣上時,眼裡滿是憐惜與不捨,小心翼翼開啟木匣,從中拿出一幅古色卷軸。卷軸緩緩展開,卷中畫有一隻奇怪的鳥,一首三身,身如雲紋,赤足而直喙,黃紋而白首。怪鳥四周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奇怪文字,栢皇寶兒多日來翻閱了神坎城書庫中的藏書古籍,均未查到與此文字的相關資訊。卷軸中的奇文怪畫,當日山神廟中的流浪盲者,皆讓栢皇寶兒困惑,看不透徹。

 栢皇寶兒將卷軸收起放入木匣中,一手提著黑布纏裹的長劍,一手端著木匣從房裡走了出來。葛問就在屋外,從栢皇寶兒的行頭著裝,他心裡已然明白。但他沒有問,只是默默地跟在栢皇寶兒身後。

 栢皇寶兒來到慕超凡的房前,輕輕叩門,屋裡沒有響動。栢皇寶兒再次叩門,仍是沒有響動。於是栢皇寶兒來到前廳,見一位僕人正在灑掃院子,走過去相問道:“請問,慕師兄何在?”

 僕人十分客氣地回答道:“天剛亮,慕統領就出去了,下人不知慕統領去處。”

 栢皇寶兒再問:“慕師兄是去刀坊了?還是去內城了?”

 僕人答道:“下人確實不知。”

 栢皇寶兒看了看手中的木匣一眼,朝外走去。

 僕人慌忙道:“不管慕統領是在刀坊還是內城,公子前去也無法見著慕統領,還請公子在家等慕統領回來是好。”

 栢皇寶兒本想將木匣交於僕人轉交給慕超凡,可木匣內的東西太過貴重。在離火城,自己的兄長可以為了木匣中的東西迫害自己。栢皇寶兒豈敢將如果重要的東西輕易交付於人,在神坎城,栢皇寶兒只相信慕超凡。

 栢皇寶兒道:“待慕師兄回來時,麻煩告知一聲,我等已去碎冰湖了。”

 僕人似乎對碎冰湖很熟悉,不覺地問道:“公子是要去見朱夫人嗎?”

 栢皇寶兒道:“正是。”

 僕人道:“此去碎冰湖路遙難行,公子請一路小心。”

 栢皇寶兒道:“多謝!”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栢皇寶兒突然停住了,轉過身來,滿臉困窘地看著葛問,嚅嚅囁囁道:“葛叔,我——”

 葛問看著困窘形態的栢皇寶兒,不甚明白,於是輕聲問道:“少主人,怎麼啦?”

 栢皇寶兒困窘得快要流下淚來,帶著哭腔道:“我不記得去碎冰湖的路了。”

 葛問啞笑一聲,安慰道:“彆著急,我去尋人打聽一下。”

 就在葛問準備去旁邊的店鋪詢問打聽時,栢皇寶兒忽地道:“其實——我並不想去碎冰湖的。”

 葛問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栢皇寶兒道:“雖然我很想去碎冰湖,但我不想將麻煩帶去碎冰湖。”

 葛問明白栢皇寶兒所說的麻煩是什麼,不管栢皇寶兒是去碎冰湖,還是去任何別的地方,他都會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破冰湖在神坎城就如刀坊、內城一樣,是個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因為那是神坎城大將軍朱襄的故地。

 葛問比任何人都明白,此時碎冰湖絕對是栢皇寶兒唯一的容身之所。他試探著問道:“少主人莫非要去尋那山神廟中的流浪盲者?”

 栢皇寶兒道:“我想回劍宗。”

 葛問大吃一驚,道:“不可。只要少主人離開神坎城,十八樓死士就會聞風而至,沒有了慕統領的護衛,我們根本就到不了劍宗。”

 栢皇寶兒很堅決地道:“我必須要回劍宗找父親詢問清楚。”

 葛問沉默了,他不敢將心裡的擔憂說出來,他雖然也不相信搶奪劍譜追殺栢皇寶兒會是劍宗主栢皇桐柏的指令,但他知道被十八樓盯上的人絕對很難存活下來,更何況還有栢皇乾與栢皇震也參與其中。

 在南城門處,栢皇寶兒遠遠就見到了赫胥蒼月。正在猶豫之期,赫胥蒼月已看見了他們,並走了過來。赫胥蒼月客氣問候道:“公子安好!”栢皇寶兒微笑回禮問好。赫胥蒼月道:“公子來晚了,慕統領已出城多時了。”

 栢皇寶兒道:“不知何事如此突然,害得我與慕師兄來不及道別。”

 赫胥蒼月壓低聲音,道:“東神山天機樓傳信相邀,刀坊高手幾乎盡出,就連宗主都出城了。”

 栢皇寶兒擔憂地道:“看來是要有大事發生了。”

 赫胥蒼月道:“公子放心,慕統領武修高深,不會有任何差池的,只是事出突然,難免讓人心情有些不安,但且放心,一切都很正常。”

 栢皇寶兒微微點頭,突然問道:“少宗主可好?”

 赫胥蒼月道:“甚好!有勞公子掛念了。”

 栢皇寶兒道:“但願此次莫再遇上那小次魔。”

 赫胥蒼月隱隱擔憂,隨聲附和道:“但願如此。”他旋即問道:“觀公子行裝,莫非是要離開了嗎?”

 栢皇寶兒道:“是的。若赫胥公子方便,討要兩匹快馬,追上慕師兄道個別,亦可安心離開。”

 赫胥蒼月示意身後的護衛牽馬過來,問道:“方便,舉手之勞而已。不知公子要去何處?”

 栢皇寶兒接過韁繩,翻身上馬,道:“多謝赫胥公子。待與慕師兄道別後,就要去碎冰湖。”

 赫胥蒼月道:“碎冰湖在城北,路遙難行,公子可認得去路?是否需要派護衛相送?”

 栢皇寶兒道:“認得碎冰湖去路。赫胥公子好意,寶兒心領了。別過!”

 赫胥蒼月道:“別過!願一路平安!代向朱夫人問好!”

 兩騎快馬出城朝南急馳而去。勁風吹在臉上,仍帶著絲絲寒意,栢皇寶兒的心思隨著勁風,飛向了遙遠的南方天空。

 天空中,有鷹鳥飛過。

 韓若樗抬眼望著鷹鳥在空中盤旋翱翔。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縱有凌雲志,亦存天地間。韓若樗忽地問道:“可知天地之外又是何處?”

 談無期,顧小野,紅廿二皆莫名其妙地看著韓若樗,心裡納悶韓若樗突然問如此莫名其妙的問題。

 韓若樗沒有等到答案,只好自己回答自己,道:“天外有天,鷹鳥始終只能在天底下飛翔。地落碧泉,萬物生死的唯一歸所。我也很想去看看天地之外是什麼模樣,是化外之地?還是世外仙境?”

 沒由來的言語,沒有人回答他。

 韓若樗繼續道:“仙者,當數風雲裳第一,再者就是碎冰湖朱夫人,小巫青衫勉強算一個。”他仍仰望著天空飛翔的鷹鳥,道:“望舒,很抱歉,你我被世俗羈絆,紅塵中人爾。”

 “不幸被詛咒所荼毒,累世痛苦,殺我之日,就是紅先生登臨仙境之時。”

 “何為聖?超凡絕世者為聖。何為魔?超凡絕世者亦可為魔,夔就是小次魔。所幸已有大聖者降世。顧小野,隨心所欲,隨性而為,惡魔行徑而已,勢強則入世,勢弱則出世,投機取巧罷了。為自己而活不可恥,為他人而活方為聖者。”

 “不為無能為力而愧疚,不為碌碌無為而自責。望舒,你說風雲裳會不會惱怒而殺你?仙者,也有困惑怒火,朱夫人倒是個例外。”

 “栢皇家倒是出了個大聖者,可惜——”

 “魔王臺,祭血胤,黃泉盡頭是歸墟。要來的終歸會來,歸去來兮,誰又可知?”

 韓若樗沒有再自言自語地說下去,問紅廿二,道:“紅先生可已娶妻?”

 紅廿二雖然心裡暗自思量著韓若樗東一句西一句的言語,但是當韓若樗沒由來地相問時,沒有半點遲疑,迅速回答道:“已娶妻。”

 韓若樗又問:“可有兒女?”

 紅廿二道:“犬子至伏月時正好三週歲。”

 韓若樗道:“可否容韓某前去拜望紅夫人和令郎?”

 紅廿二不知是應好,還是不應好,苦笑不已。

 韓若樗自然知曉紅廿二心中的顧慮,道:“今日之後,你將天涯皆相隨,他日歸來不知是何年,縱然離別愁苦多,聲慢慢,路漫漫,月明紗窗憶離人,見也苦,別也苦,妻容兒語入夢中。”

 紅廿二短嘆一聲,道:“請隨我來。”韓若樗一行本是從南出北陵城,此時又繞城朝東而去。城牆高築,遠處有農家茅舍,阡陌縱橫,稀疏的幾棵樹陰下有耕作的農人在歇息,有人在田間放歌,有人在院前餵食,微風徐徐,炊煙裊裊,好一幅田園風光。

 紅廿二輕推虛掩的竹門,剛走進小院,就聽到屋裡傳來一陣銀鈴聲的嬰兒笑聲。韓若樗稱讚道:“好玄妙的隱藏法陣,好純粹的天籟之聲。”

 紅廿二道:“茅舍狹小簡陋,還請院中相候。”

 韓若樗道:“無妨。”

 紅廿二進得屋去,屋裡傳來女子溫柔的問候聲,嬰兒的歡笑聲,還有紅廿二爽朗的笑聲。少許,紅廿二與一位抱著稚嫩嬰兒的女子從屋裡走了出來,女子朝韓若樗他們福禮,嗔怪紅廿二,道:“怎有讓客尊在院中相候之禮?快請前屋就坐。”

 韓若樗微笑回禮,道:“紅夫人客氣!”

 紅廿二依言請韓若樗三人進到前屋,剛邁進屋來,韓若樗忽地怔住了,屋裡堪堪能擺放下一張八仙桌和四條木凳,對面牆壁上的神龕中密密地擺放著眾多牌位,“先祖紅大之靈位”不留情地闖入他的眼簾,原來都是紅家歷代先祖的靈位。韓若樗神情恭敬地走了過去,依次朝神龕中的各牌位躬身作揖。談無期亦朝牌位躬身作揖。紅夫人滿臉驚異地望著韓若樗和談無期,又看向紅廿二,其見紅廿二神色肅然,只好默然不語。

 良久,韓若樗凝視著神龕中擺放的一柄斷刀,他認得此刀,正是紅大先生所用之刀。他的眼前又再次閃過當年紅大先生握著斷刀屈膝跪地聲淚俱下地乞求韓若樗留紅家一絲血脈的情景。談無期忽地握住韓若樗的手,輕聲道:“韓君。”

 韓若樗從回憶中清醒過來,轉身在桌旁坐下,談無期緊挨著相坐,顧小野遲疑了一下,在末位亦坐了下來。紅夫人見狀連忙給他們倒水,自嘲道:“家中只有清水,見諒!”

 韓若樗道:“清水甚好!紅夫人客氣了。”他起身雙手接過倒滿清水的白瓷碗,淺飲了一口,問道:“令郎乖巧,好生令人喜愛,如何相稱?”

 紅夫人答道:“紅廿三,小名暮夏。”

 韓若樗道:“暮夏三伏,烈日當空,萬物皆憔悴失神,惟青蓮亭亭玉立。小名暮夏甚好。”他抬首望向紅廿二,道:“紅先生可還記得我先前胡言亂語之言?”

 紅廿二點了點頭。

 韓若樗道:“有超凡絕世的大聖者已降世,紅先生若願意,他日大聖者會為令郎而來,令郎當為那超凡絕世之人。”

 紅夫人驚訝得下巴都差點掉地下了,如果不是自家男人相請的客人,她一定會認為韓若樗與北陵城中的神棍無二。

 韓若樗朝談無期道:“望舒,可否贈暮夏方寸靈石,以作見面之禮?”

 談無期道:“依韓君言。”她從懷中掏出如碗底般大小晶瑩剔透的靈石來,交與韓若樗,道:“可惜來不及雕琢了。”

 韓若樗接過靈石,道:“多謝!”然後雙手合什,將靈石握在掌心,喃喃低語,似在唸著祝福咒語,當他將手掌攤開時,方寸靈石已然成了一塊雕琢精美的飾物,如鷹鳥在雲彩中飛翔,韓若樗伸手捋下數根銀髮,擰發成線,然後將發線穿過靈石飾物,再挽了個九轉玲瓏結,遞與紅夫人。

 紅夫人哪曾見過這般神奇能耐,怔怔地不敢伸手去接過來。談無期見狀,將靈石飾物輕輕地掛在嬰兒暮夏的手腕上。暮夏倒不怕生,望著談無期咯咯直笑。

 韓若樗道:“還望紅夫人好生看管,他日大聖者見到此物必然不生懷疑。”

 紅夫人福禮道:“多謝!”

 暮夏亦跟著道:“多謝!”

 談無期望著暮夏,眼裡滿是憐愛。她驀然想起,當年夔送她前往劍池時風珠簾已懷有身孕,那是韓君的孩子,此時又是哪般模樣了呢?

 從茅舍小院出來,紅夫人抱著暮夏一路相送,談無期勸說了很久,紅夫人才依依不捨地抱著暮夏回去了。望著紅夫人遠去的背影,談無期心裡感覺一陣陣酸楚。她明白紅夫人的心情,沒有終期的等候,能讓最堅強的人變得柔弱,讓熾熱的心成為冰窖,六百年來她何嘗不也是活在冰與火的煎熬中痛不欲生。

 “望舒,你說風珠簾會不會惱怒而殺你?”

 看似一句調侃戲謔的言語,卻比最鋒利的刀更傷人。如果不是因為往生咒,讓她無法離開劍池,若不是因為那顆讓人垂涎覬覦的心,她也會帶著最利的劍和最恨的怒火,去為韓君報仇。可數百年來,她何嘗不是與紅廿二那般忍辱負重,苟且偷生?

 紅廿二等待的是一個血洗前辱的機會,而她等待的是一個共挽鹿車的人。

 在畏罪臺前,她因韓君被紅廿二侮辱而憤怒動了殺心,若不是韓君及時阻攔,縱使折損元氣,她也在所不惜。如果自己的生命能換取韓君的一時逍遙,她也願意。

 “為自己而活不可恥,為他人而活方為聖者。”

 她根本不想成為韓君口中的聖者,她只想成為一直陪在韓君身邊的世俗紅塵中人。已被人稱呼了六百年的徐池,又怎及韓君所贈談無期之名。

 世上已無徐池,唯有談無期!

 若問慕愛都幾許?一川菸草,滿池風絮,梅子黃雨時。天不老,情難絕,君心移得在妾心,始知相憶深。

 一路無語,各自想著心事。天黑時分,竟然錯過了投宿時分,韓若樗似乎沒有覺察到天色已暗淡,仍不急不徐地朝前走著,直到他來到一戶高牆深院的大宅前才停了下來。不難看出眼前的大宅曾經輝煌顯赫過,三進深的庭院,十丈高的院牆。可如今已然敗落了,寬可通車的大門緊閉著,未見懸掛明燈,深院內也沒有燈光,只見門前的一尊似人似獸的石刻雕像如忠心耿耿的護衛般相守相望,不離不棄。

 韓若樗淡淡道:“仕宦當作執金吾,論財當得金不換。沒想到金家也敗落如斯!”

 紅廿二似乎聽出些許端倪,道:“金家?離火城首富亦姓金,傳聞小半個離火城都為金家所有,難不成此處是金家故園?”

 紅廿二又下意識地問道:“金家故園莫非是韓先生所識故地?”

 韓若樗似乎陷入了回憶沉思之中,談無期代為回答道:“當年金家先人良善,對韓君有一飯之恩,韓君感其恩惠,贈其千年富貴。後來栢皇子騰和葛書房興建此宅贈與金家先人。”

 紅廿二讚歎道:“數百年前就有如此氣派大宅,金家先人福澤匪淺啊!”他微微一怔,話語一轉,問道:“縱使擁有氣派大宅,又有栢皇靈圖和葛聞香相助,只可謂一世輝煌,何淡千年富貴?”

 談無期道:“韓君選址,栢皇子騰和葛書房建造,金家能為當世之首富,也算是千年富貴了。”

 韓若樗道:“守著金山不問金,貧瘠砂礫遍相尋。可悲,可嘆!”

 紅廿二不明就理,心裡雖然暗忖,但他沒有多問。自他與韓若樗相見至此,韓若樗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藏著無盡玄機,可能是接下來的因,可能是前面的果。

 韓若樗恭敬地朝著金家故園門前的石雕躬身稽首,道:“韓某又來打擾了。”然後他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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