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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解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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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之情多矯,世之俗多偽,豈可信乎?

 破曉時分,韓若樗、談無期、顧小野離開了金家故園。來到一處山坡時,初升的陽光將天際照亮,韓若樗忽地停下腳步,似乎想回頭望,最終只是嘆息一聲,繼續沿著被流砂與雜草侵沒的車道朝前走去。

 顧小野忍不住好奇,扭頭朝來時方向望去,只見叢林矮樹,荒原枯草,不見高牆庭院,櫛次鱗比,不見夜宿的金家故園。顧小野仔細張望,仍是沒能尋見,心裡疑惑不已,也只好作罷,快步跟了前去。

 來到馳道,路上行人逐漸多了起來,有牛車負具的農夫,也有腳步匆匆的行人,有商車浩浩蕩蕩而來,也有飛馬快騎絕塵而去,偶爾可見路旁有酒旗飄揚,酒肆附近處有人在張羅忙碌,有人在販賣本地特產。

 一位布衣婦人靜靜地站在路旁,腳旁擺放著一個青竹花籃,花籃中裝滿了奼紫嫣紅的鮮花,花瓣和枝葉上帶著晨露,越發顯得嬌豔欲滴。布衣婦人並沒有象商販般吆喝,只是靜靜地站著,靜靜地看著旁邊嬉戲的頑童,粗糙的面容隱現滄桑,可眼裡盪漾著幸福的漣漪。

 能看著稚兒健康平安長大,本身就是一種幸福。

 談無期在花籃前停了下來,道:“好水靈的鮮花!”

 韓若樗道:“喜歡?”

 談無期嗯聲點頭。布衣婦人收回一直注視在頑童身上的眼光,面帶笑容地稱讚談無期道:“好水靈的可人兒。後山靈谷新摘的鮮花,姑娘戴上此花,更是好看得很呢。”布衣婦人見有客人喜歡連忙招呼,目光卻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韓若樗。

 韓若樗道:“還帶著曉春露水,確實是新摘的鮮花。”

 布衣婦人心裡本就暗暗嘆息韓若樗如此標緻風流之人,可惜眼系黑衫,想必是眼有暗疾,目盲不可識物。誰知韓若樗竟然能看見花帶曉露,更是驚歎萬分。

 布衣婦人滿臉訝異地看向談無期,可談無期已埋首去挑選鮮花,完全沒有注意到布衣婦人的臉色變化。談無期拿起一朵紅花,韓若樗聳了聳鼻,道:“花豔香濃,花冠同花絲,有冠無蕊,且萼片寬大,喧賓奪主,愁色不適合你。”

 布衣婦人心中驚異強於好奇,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怎麼——對花如此瞭解呢?”她本想問韓若樗目盲又怎麼能看得如此清楚仔細,轉而稱歎韓若樗的不凡見識。

 韓若樗微笑道:“花有花語,風有風語,萬物有萬語。別人以眼觀物,我聞香可識物。”就在韓若樗言語的那會,談無期又挑了一朵精緻別樣的紫花,韓若樗接著道:“瓣疊簇擁牡丹花,高崖寒露紫羅蘭。神秘而優雅,永恆而高貴,神秘常與莫測為伍,永恆只與死亡相伴,優雅高貴難避傷痛,傷色也不適合你。”

 聽韓若樗喃喃而語,談無期不知如何挑選是好。布衣婦人沒想到賣花還有如此學問,她也察覺到了談無期左右為難,於是就示意韓若樗,道:“公子如此好的學問,不如你挑選一朵送於姑娘?”

 韓若樗道:“甚好!”就在他欲要彎腰蹲身去取藍中鮮花時,身旁的顧小野倏地竄了出去,一隊快馬急奔而過,揚起半空塵土,待快馬過後,只見顧小野正懷抱著那個在一旁玩耍的孩童退到了路旁,孩童受到驚嚇,將顧小野死死抱住。待孩童從驚嚇中清醒過來,哇地哭出聲來。布衣婦人一把將孩童抱在懷裡,連忙安慰,又對顧小野連連感謝。

 顧小野憤恨地望著絕塵而去的快馬,恨恨地罵道:“一群狗仗人勢的狗東西。”

 布衣婦人慌忙阻止道:“別太大聲,小心讓他們聽到而為難你。”

 顧小野道:“聽到更好。”

 布衣婦人道:“他們是離火城劍宗護衛,哪怕是普通士兵,我們尋常百姓也萬萬招惹不起。這條路上時常有護衛士兵無故傷人害命之事發生,若非家中貧窮難以繼日,我也不會來此處賣花,招惹麻煩。”

 談無期道:“為什麼不去北陵城賣花呢?”

 布衣婦人道:“北陵城離家太遠,往返需兩日時間,家中還有老人小孩需要照顧,不可離家太久。就籃中這些鮮花本就賺不到幾分,若能賣出去可補貼家用,若無人買,就帶回家聞香悅目也好。”

 談無期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此地不太平,日後還萬望小心。”

 “多謝姑娘提醒。”布衣婦人將籃中鮮花一併捧出,遞到談無期面前,道:“姑娘好心,感謝姑娘的好心同伴出手相救小兒免遭傷害,身無重物,只好將花送於你。”

 談無期連忙搖手,道:“不可,萬萬不可。”

 就在布衣婦人執意相送,談無期婉言推辭之時,韓若樗對顧小野道:“不如由小顧你挑選一朵送給你師姐?”

 顧小野忽地愣了一愣,以為韓若樗是玩笑言語,但轉念一想,心裡對韓若樗又十分感激。自顧小野入劍池山莊學劍以來,師姐對其頗多關照,心裡時常思想如何感謝,眼前韓若樗已給他指了明路,雖是借花獻佛之舉,倒也可聊表寸心。

 布衣婦人捧著鮮花遞到顧小野跟前,附和道:“也好,也好。”

 顧小野伸手拈起一枝尋常橙色的小花,遞給談無期,道:“師姐,小野借花獻佛了。”

 談無期微笑還禮致謝。韓若樗嘖嘖稱奇。布衣婦人好奇道:“還請公子解花語。”

 韓若樗道:“此花常見卻無名,六瓣均分簇赤烏,橙為憂色更神聖,漫山遍開生命花。”

 布衣婦人道:“公子妙解。”

 韓若樗道:“橙色本就是太陽之色,陽光孕育萬物,造就生命,生命或有富貴與貧苦之區別,但皆難脫憂慮糾纏,橙色亦解語為憂色。此花更顯神奇的是花瓣六片且均分,尊六禮,食六料,嘗六味,仕六曹,陰有六丁,陽有六甲,森羅永珍皆在一花之中。好花!”

 布衣婦人再次感嘆道:“公子有大學問,當世大聖者也!”

 韓若樗道:“梅娘謬讚了。”

 見布衣婦人將手中的鮮花一併放入籃中,背籃牽兒,韓若樗已然看出布衣婦人是要準備離開了。韓若樗問道:“梅娘莫非要離開?”

 布衣婦人點頭,道:“感謝各位,就此別過,祝一路平安。”

 韓若樗道:“蘭有秀兮桃有芳,夢第探花,孤芳莫自賞。梅娘若相信在下,須臾片刻,自有喜花之人盡數相買籃中鮮花。”

 布衣婦人雖然心裡疑惑,但還是依言相待。談無期將手中橙色小花輕輕插在髮鬢上,笑語吟吟地望著韓若樗,滿臉嬌羞。韓若樗微笑,道:“春已歸來,看美人頭上,嫋嫋春幡。好看,真的好看!”

 布衣婦人道:“人好看,得花相襯越發好看,公子好福氣!”

 恰似那一低頭的溫柔,如水蓮花般不勝微風的嬌羞。韓若樗似乎也看得有些痴迷了,喃喃道:“前世一場荷花夢,今生還做護花人。”款款深情糾纏,痴痴仰慕難分。

 這時從北陵城方向緩緩駛來一輛馬車。寶馬雕車,綢纏銀裹,香木金鞍,一簾淡紫色的窗紗後傳來盈盈笑語。左側“劍”旗獵獵作響,右側“金”旗迎風飄揚,十數隨從皆錦衣高馬,簇擁著雕車興致盎然而來。

 韓若樗笑道:“喜花之人來了。”他側首對顧小野低聲耳語,顧小野頻頻應聲點頭。

 顧小野從花籃中挑了一枝桃色鮮花捏在手中,又將青竹花籃提上,徑直來到馳道中間。馬車駛得近時,一名隨從策馬過來,大聲喝叱道:“讓開,快點讓開。”

 顧小野微眯著雙眼仔細地將高馬錦衣打量了一番,長長地嘆息一聲,對錦衣隨從的呼喝充耳不聞,低頭望著手中的花,喃喃道:“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錦衣隨從平時氣指頤使慣了,哪曾受過這般輕視,於是怒從中來,手中皮鞭刷地朝顧小野揮打而來。顧小野似看花入迷,竟然沒有躲閃,布衣婦人見狀差點沒有驚撥出聲,而那頑童害怕地躲到其母身後。奇怪的是錦衣隨從手中的皮鞭本應狠狠地鞭打地顧小野的肩背上,卻不知為何竟然纏繞在顧小野後背的刀鞘上。錦衣隨從想抽鞭再揮,但覺掌心一陣辣痛,皮鞭沒有抽回卻從自己手中被硬生生地扯落。

 這時又有三名隨從拍馬過來,揚著手中的熟皮馬鞭指著顧小野,道:“哪裡來的窮小子,不知死活,竟敢擋金三小姐和桑二小姐的去路。”

 顧小野將目光從手中花上移到逼近過來的錦衣隨從的身上,微笑著揚了揚手中的花,道:“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那名失了馬鞭的隨從見狀,更是惱羞成怒,探手握住了懸掛在鞍旁的長劍,欲要飛身下馬刺殺顧小野。香車已到跟前,緩緩停了下來。車廂裡有珠玉聲音傳出來:“發生何事?”

 有隨從連忙隔簾回話:“回金三小姐,有位賣花的窮小子將花檔擺到了路中間,恰巧擋了小姐去路。小事,小事,我們會處理好的。”

 “路被擋了還是小事?趕走!”

 “是是是。”隨從點頭哈腰連忙答應。

 “趕不走,就殺了!”另一個話語輕柔卻戾氣盛然。

 “是是是!”隨從轉身挺直腰桿,對前方的隨從大聲道:“趕走,趕走。趕不走,就殺了。”

 已然握劍在手的錦衣隨從躍身拔劍,哪知道剛剛躍起的身形被狠狠地拉扯下來,劍還在鞘裡,人卻跌了個狗吃屎,灰頭土面,甚是狼狽。躲在布衣婦人身後的頑童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另外三名隨從曾經何時見到過同伴竟然如此狼狽不堪,亦強忍著笑意,紛紛伸手拔劍,笑容僵在了臉上,因為不管他們如何用力,也沒將劍拔出來。

 顧小野道:“金三小姐錯錯錯,桑二小姐莫莫莫!”話聲剛落,一條纖細身影從車廂裡掠出,袂裾飄飄,宛若仙女,粉面含怒威不露,丹唇未啟綻春雷,正是金三小姐,離火城首富金富貴的掌上明珠金讎之。緊接著出來的是桑紅鳩,她出來的時候,似有意,似無意朝顧小野一笑。令人銷魂的一笑。金讎之的憤怒是明朗的,就好象初春的陽光。桑紅鳩的笑卻如濃春,濃得令人化不開,濃得令人陶醉。

 在妖嬈嫵媚的桑紅鳩面前,金讎之可愛得就象是個孩子。

 金讎之雖出身首富金家,卻沒有商人後輩的誠信精明,一開口盡是驕橫跋扈,道:“賣花的,想死找個無人的地方,免得汙了本小姐的車。”

 顧小野似乎沒有理會她的憤怒,舉著手中的花,微眯著雙眼,道:“這邊是粉桃愛慕。”他左手中的花一晃,到了右手之中,桃色鮮花變成純白鮮花,繼續道:“這邊是純白友情。左右為難啊!”

 金讎之何時被人無視過,心中的怒火燃得更盛了。桑紅鳩卻柔柔地道:“一手愛慕,一手友情,並不矛盾啊,你又何必苦惱呢?”

 顧小野直直地瞪著桑紅鳩,滿臉誇獎的驚訝表情,他倏地又轉眼看向金讎之,問道:“我不苦惱,苦惱的是金三錯小姐。”

 從來就沒有人敢如此跟金讎之說話,更沒有人敢無緣無故給金讎之送“金三錯”這般雅緻綽號。眾隨從似乎已經能想象到金讎之怒氣沖天拔劍殺人的情景,可奇怪的很,金讎之非但沒有怒火熊熊,反而突然平靜了下來,問道:“請問誰是金三錯小姐呢?”

 顧小野問道:“請問桑三莫小姐,此地可還有誰姓金?”

 桑紅鳩猛地一怔,沒想到眼前這個相貌尋常,衣著尋常的賣花小子,在給金讎之送了雅緻綽號後,又給她送了一般雅緻的綽號。溫柔如水的臉容上倏地如漣漪般盪漾著憤怒,道:“你叫誰桑三莫呢?”

 顧小野道:“除了被人尊稱為桑二小姐的你,還會有誰?”

 金讎之側目看了一眼氣得臉色發青的桑紅鳩,不知為何,撲哧笑出聲來,心中的怒火被好奇一掃而光,問道:“為什麼是金三錯?又為什麼是桑三莫?”

 顧小野道:“想知道?”

 金讎之道:“很想知道。”

 顧小野指著竹籃中的鮮花道:“你若把花買了,我就告訴你。”

 金讎之一招手,一個隨從走向前來,道:“把花都買了。”隨從應聲掏出一片金葉子,拋在顧小野的腳下。一片金葉子可養活尋常人家半年,自然能買下一整籃鮮花。

 顧小野沒有去撿到腳下金光閃閃的金葉子,搖著頭道:“原來金三小姐的金葉子這般值錢,可惜啊!我的花更值錢,一片金葉子應該夠仔細觀賞一眼的,想賣花還遠遠不夠呢。”

 金讎之道:“你的花難道比金子還貴?”

 顧小野道:“一籃花,一籃金葉子,一籃換一籃,也不算花貴過金子。金三小姐財大氣粗應該不會與我討價還價的吧?”

 那個隨從驚訝得下巴都快要掉下來,金讎之卻拍手道:“一籃換一籃,很合理。”她再一招手,只見兩個隨從抬著一個與花籃般大小的雕花木箱過來,竟然滿滿一箱金葉子,布衣婦人驚訝得雙眼都快要掉地上了。

 韓若樗走了過去,正要搬走木箱時,桑紅鳩突然道:“還沒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就想把金子拿走?”

 顧小野道:“金三小姐莫非想反悔?無妨,花可以不賣,子醜寅卯你們就慢慢想吧。”他朝旁邊讓開兩步,很有禮貌地揮手示意道:“金三錯小姐,桑三莫小姐,請慢走,不送。”

 金讎之道:“我既已答應,就不會後悔。花金已付,該你告知何為三錯,何為三莫了?”

 韓若樗提著木箱,示意布衣婦人一同離開。約莫走出半里開外,布衣婦人才心驚膽戰問道:“他們會不會——”

 韓若樗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布衣婦人做夢也沒想到,一籃鮮花竟然能賣出一箱金子的價格,這可是她一輩子都不曾敢奢求的財富,她思前想後,道:“還是把金子拿回去還給他們吧。”她一邊說,一邊拉扯著頑童快步走開。

 談無期拉住布衣婦人,道:“梅娘你好意送我花,韓君好意替你賣花,這是花金,理應屬於你。懇請梅娘收好,安穩生活。”

 韓若樗將木箱放在布衣婦人面前,道:“我知道梅娘心善,擔心我那同伴被人為難,就相送到這裡,我們回去就是。”

 布衣婦人見韓若樗和談無期說得誠懇,怕再執意誤了其同伴,只好點頭應允。可她去搬那裝滿金葉子的木箱時,使勁憋紅了臉也沒搬動分毫。韓若樗見狀,連忙道:“是我疏忽大意了。”他伸出手指在木箱上劃了劃,然後從路旁折了一根細樹枝遞給那頑童,問道:“可曾攆趕過牲畜?”

 頑童道:“我放過羊,我家的羊可聽我話了。”

 韓若樗稱讚道:“厲害!你就將這箱子象趕羊那樣趕回家去,好不好?”

 頑童拍手歡喜道:“好好好!”接過韓若樗手中的樹枝有模有樣地朝木箱吆喝起來,果真那木箱象活物一樣朝前移動,頑童高興得連連揮動著樹枝,連連吆喝。

 布衣婦人曾見過這般神奇情景,怔怔地看著頑童歡快地趕著箱子朝前走去,驚異良久,朝韓若樗作福行禮,道:“公子乃當世神仙,請問神仙名諱,當永世祭拜。”

 韓若樗道:“元末城韓若樗,不敢妄稱神仙,奇門秘術而已。還望梅娘勿聲張,以免招引麻煩。”

 布衣婦人道:“謹記,一定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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