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與惡魔8
◇
巫毒婆婆
報警？
副本里還有這功能？
可是當週衍看到麥克爾拿出一個手機的時候, 就閉上了嘴巴。
可能這個副本里真的有警察。
他簡短地說明了這裡的情況，就掛上了電話，對著其他人說道：“警察很快會來。”
在等待警察到來的時候, 周衍一直默默觀察女主人莉莉絲的反應。
她從剛開始驚慌的狀態已經鎮定不少，正蹲在浴室狹窄的角落裡，一隻手抱住切茜婭的身姿，嘴裡正不停啃食著自己的指甲, 周衍甚至都能看見鮮血淋漓的指尖和犬牙交錯的指甲。
原本柔順的髮絲亂成一團，枯草般盤旋在腦袋上, 而在髮絲遮蓋的陰影下，莉莉絲碧色的眼睛正在慢慢散發著詭異的精光。
而她啃食指尖的動作, 正好掩飾了她嘴角那一抹古怪的笑意。
“小孩子不要看。”麥克爾依靠在牆壁上, 看著一臉懵懂的切茜婭。
“哥哥，爸爸洗澡, 不穿衣服。”切茜婭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她伸出兩隻纖細的手臂，想讓她的哥哥將她從母親的禁錮中抱走。
麥克爾厭惡地皺了一下眉毛, 往後一縮, 躲開了她的觸碰。
“浴室門是緊閉的，你怎麼開啟的？”周衍轉頭詢問目擊者。
莉莉絲眼中含著淚水, 抽泣地說道：“不小心開啟的, 我見康納在浴室裡待得太久了，我有點擔心。”
周衍不禁看向地上散落的木碎，方向是往內迸開的，說明莉莉絲說的是實話。
他繼續問道：“你剛進來的時候, 屍體就是這樣的？”
莉莉絲的喉嚨中發出一聲悲鳴, 說道：“我不許你說我丈夫已經死了！”
“莉莉絲女士, 節哀順變，”周衍近乎無情地說道，“但是我必須知道現場的細節。”
“你又不是警察，憑什麼問我！”莉莉絲崩潰地大喊道。
周衍閉上了嘴巴，心裡卻想連莉莉絲都提及警察，說明接下來到達的npc是一個非常關鍵的人物。
樓下的門鈴符合時宜地響起。
“應該是警察來了，我下去開門。”麥克爾說道。
周衍背對著莉莉絲，對著麥克爾輕輕搖頭，用眼神示意他待在這裡看守莉莉絲。
“哦哦，我累了，周衍，你下去開門吧。”麥克爾胡亂編了個理由。
周衍迅速地走到二樓，打開了沉重的雙排房門。
與預料中不同的是，門口站著的並不是副本中的警察，而是一群穿著深色長衫的鎮民。
他們圍聚在門前，看見開門的周衍，都是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周衍從未見過鎮上的居民，之前只是聽出租車司機提起，他們十分好客，鎮上也有許多外來的遊客。
可是當週衍見到他們的笑臉和奇怪的衣著打扮時，不由得感到不適。
因為他們的笑容過於標準，就連嘴角上揚的角度都是出奇的一致。
而且他們身上的著裝不僅身上穿著遮蓋住全身的黑袍，頭頂上還戴著類似王冠一樣的荊棘環。
這與康納屍體上的頭冠非常相似，這種詭異的巧合讓周衍有點不寒而慄。
康納的死亡，一定跟這頂荊棘王冠有關係。
周衍還注意到他們的袖口處都縫著一枚盛開到極致的銀色薔薇，同他在莉莉絲臥室中見到的信函幾乎一模一樣。
這些人是什麼人？
“神主保佑。”
為首的鎮民雙手合十祈禱了一番，她是一個慈眉善目的女性，平和的眉眼看著周衍，顏色極淡的眉毛微微往下撇，顯出她的慈悲和憐憫。
她緩緩開口說道：“我們今天聽到了神主的召喚，又有一個迷途的羔羊迴歸了神的懷抱，今日我們此地，是為了詢問你們，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周衍警覺地問道：“我已經報警了，不需要你們的幫助，再說你們怎麼知道康納死了？”
為首的婦女微微一笑，說道：“自然是神主的感召，我們知道這家人是最虔誠的信徒，他們既然有難，身為神的子民，我們都應當出一份力量。”
周衍則注意到門口曾經掛著的兩頂荊棘冠如今只剩一頂，至於失蹤的那頂，肯定是在康納的頭頂上。
他立即明白了這群信眾的把戲，說道：“難道你們不是看見門口的荊棘環少了，才來的嗎？”
婦女立即變了表情，面若冰霜，整張臉彷彿帶了一層青色的面具般，卻依舊彎曲著嘴角，說道：“你可是一隻不聽話的羊羔，主是不會寬恕你的。”
“婆婆！”
莉莉絲從屋內跑了出來，她緊緊握住為首婦人的手，幾乎都要下跪了，臉頰上還有兩道明顯的淚痕，她低聲啜泣了一陣，而後抬起淚眼，說道：“敬愛的慈母，我丈夫靈魂還遊蕩在這間屋子裡，請您帶走他吧。”
“迷途的羔羊是需要我們這樣的引路人。”婦女扶起莉莉絲，她只需回頭示意，其他身披黑袍的信徒便無聲地魚貫而入，如烏雲般走進了這樁豪宅。
莉莉絲的臉色尚掛著淚珠，但她勉強提起精神，在前方替他們帶路。
“你能看見康納的靈魂嗎？”周衍在跟來的麥克爾身旁問道。
“沒看見。”麥克爾搖了搖頭。
周衍：“你提前來的幾天，有調查過嗎？他們信奉的是什麼？”
麥克爾如實回答；“每天假扮高中生夠累了，還要寫作業，我可沒空調查這些，他們信奉著什麼我也不清楚。”
周衍無奈地嘆了口氣，真沒遇到像麥克爾這樣的玩家，如果是他提前來了副本幾天，說不定這時候他都已經破解謎團了。
系統讓自己和麥克爾進來，該不會嫌棄他進度太慢，讓自己來拉進度條的吧？
周衍懷疑的目光不斷掃視著麥克爾，直把他看得心裡發毛。
“喂，別小看我，遇到危險的時候，我還是很正經的！”麥克爾壓了壓鴨舌帽，奮力為自己辯駁，手肘推了推周衍，說道，“就好像我給你的那個聖水，好用嗎？”
提到聖水，周衍微微一愣，從口袋中掏出了透明小瓶，裡面的聖水已經所剩無幾。
“喂，你怎麼用這麼快啊？”麥克爾提高了音量，看見其他人的目光時，又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該不會拿來洗手了吧？這個很貴的！”
周衍捏著瓶身，說道：“我總覺得我昨晚一定遭遇了什麼事情，但是我不記得了。”
“哦？”麥克爾收斂了玩世不恭的神情，正色道，“你還遇到了什麼事情？”
周衍張了張嘴，有個明顯的答案在他的舌尖打轉，即將從腦海中呼之欲出，但他卻忘記了。
看著周衍茫然的神情，麥克爾也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他垂下腦袋，壓低了自己的鴨舌帽，眼中卻閃過一絲璀璨的金光。
“你的記憶力怎麼樣？”
周衍一愣，說道：“我記憶力一向很好，不存在記不清楚的情況。”
除非被人作了手腳，例如那個總是自作主張的季方唯。
“估計這段記憶很重要，被某種力量特意抹去了。”麥克爾篤定道。
周衍思考了半晌，直到腦袋都有些隱隱作痛後，最終放棄了回憶，說道：“我記不起來了。”
“算了，”麥克爾聳聳肩，說道，“你沒死的話應該沒事。”
周衍扯了個勉強的笑容，說道：“我們跟著他們上去吧。”
兩人隨著烏壓壓的鎮民來到了二樓，他們幾乎佔據了整個二樓的地面，其他人都不得不緊緊貼著牆壁。
那些信徒都是保持著同一種表情，面帶著微笑，朝著浴室門口看去。
再寬闊的空間擠滿了人之後也變得狹小擁擠，就連空氣都瀰漫著一股不安的熱意，周衍卻從這些人的衣服中聞到了一股怪味，還想再去細嗅時，那些味道又無影無蹤。
為首的婦女站在浴缸前，見到康納怪異的屍體也面不改色，而是緩步上前，從層層疊疊的衣物中取出了一個滑膩的黑色動物。
一隻肥碩的蟾蜍在她的手中掙扎。
“這是什麼？”周衍踮起腳尖，看著婦女怪異的舉動，不由得發問。
麥克爾的臉色卻非常難看，他扯了扯周衍的衣角，讓他退後了幾步，對上週衍疑惑的目光，沉聲道：“巫毒術。”
巫毒術！
周衍差點驚撥出聲，又及時地捂住了嘴巴。
他只在一些資料裡聽說過這個原始的巫術，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能看見巫毒術。
周衍還想問些什麼，在看見麥克爾微微搖頭，露出一副不贊同的表情後，又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巫毒婆婆兩隻手慢慢地合攏，在她手心的蟾蜍似乎預示到自己的命運，胡亂擺動著脆弱的肢體，它的下腹還在不停地鼓動。
在手指的擠壓下，蟾蜍發出慘烈的叫聲，疙瘩遍佈的面板自巫毒婆婆的指縫中溢位，甚至流出了腥臭的透明粘液。
最終，整個蟾蜍在巫毒婆婆的掌心破裂，流出深綠色的液體，滴在了康納蒼白的面板上。
巫毒婆婆的口中不斷念誦著古老的咒語，她的眼球隨著咒語的唸誦逐漸往外凸出，幾乎都要撐破眼皮，掉出眼眶。
她的眼珠子凸出得太明顯，幾乎都可以看見發黃眼白和連線的血色筋狀肌肉，就連眼球上的血絲都慢慢地膨脹，如同蚯蚓般粗細。
見到這噁心又可怕的一幕，周衍不禁往後退縮了一步，生怕那滴落的蟾蜍液體噴濺在自己身上。
看著蟾蜍再也無法流出汁液，巫毒婆婆鬆開手，仍由碎肉掉落，又好像對待珍寶一般，將康納頭頂戴著的荊棘冠慢慢摘下，捧在了手心裡。
就在她摘去荊棘冠的一瞬間，康納的屍體彷彿失去了支撐，整個身子往前滑去，完全沉浸在了骯髒的積水裡，只露出青白毫無生機的背部肌膚。
“神主會保佑你們的。”
婦女將荊棘冠高高抬起，神情肅穆地對莉莉絲說道。
莉莉絲將切茜婭拉扯到自己身邊，又對著婦人雙手合十地說道：“願主使我的靈魂不再迷茫。”
周衍在一旁圍觀了全程，時不時觀察麥克爾的臉色。
他的面容前所未有的嚴肅，嘴唇緊緊抿住，碧藍的眼珠子死死盯著巫毒婆婆的雙手，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婦女沒有再說話，帶領著信徒們悄無聲息地走出這棟莊園。
只需片刻，偌大的莊園又恢復了原貌，除了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怪味，他們的出現好像只是一場錯覺。
“她在幹什麼？”周衍好奇地低聲問道。
“應該是吸取這個身體的靈魂，我們剛看見康納時，他還沒有死。”麥克爾沉聲道。
周衍不由呼吸一滯，如此詭異的手段，到底是誰幹的？自己昨天晚上又經歷了什麼？
他看著暗自抹淚的莉莉絲，不得不懷疑，她一定有問題。
“是誰報警？”
那群詭異的巫毒教徒剛走，一道熟悉的聲音自樓下傳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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