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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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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州府濃煙滾滾火光大盛。府外,百姓們正打著水來救火,但是幾乎沒有效用,這火勢沖天,除非老天爺下一場雨,否則很難滅下來。

 知州府內,岑閒彎著腰,手上的皮掉了一大塊,血哧呼啦的讓人看著就疼。幾名錦衣衛死的死,傷的傷,七扭八拐靠在房內。

 他手底下是個握著狼牙錘的彪形大漢,嘴角正不斷溢著血,好像是是五臟六腑被碾碎一般,嘴邊沾著一塊一塊的碎肉。和他一樣過來的殺手幾乎全軍覆沒,屍首橫陳。

 房門被踹出一個大窟窿,是之前打鬥時錦衣衛被人踹進來時撞出來的。岑閒手上發力,咔嚓一聲擰斷了手下人的脖子,往後一仰脫力靠在了紅木柱子上。

 他走不動了。

 與此同時,門前的房梁垮了下來,重重砸在了地板上,阻隔了能出去的唯一一條道路。火焰燃燒木柴發出的噼裡啪啦聲混合著周圍人的痛苦呼聲響在岑閒的耳邊。

 燃起來的火塵嗆得他咳嗽,火焰離岑閒越來越近,他手上那塊一直流血的地方几乎要被火烤乾了,但因為傷口太疼,疼得他快失去知覺了,他愣是一點都沒感受到。

 一名黑衣蒙面的刺客把自己從燃火的木樑中抽出來,在地上滾了片刻,滅掉了身上的火焰,握緊手中的劍踉蹌著朝岑閒走過去。

 一邊的尚智呼道:“主子!!”

 他被刀紮了大腿,實在是過不去了。

 黑衣刺客連眼神都沒分給他片刻,腳步也絲毫沒有停留,腰間的玉牌隨著走動晃盪,牌上刻著一個「憂」字。

 長劍在地板上劃出一條深深的長痕,在走進岑閒後,他舉起劍朝著岑閒的胸口刺過去!

 只是劍行一半,一把橫刀從旁插過來,狠狠把那把劍挑飛了!

 黑衣刺客一驚,剛抬起頭,就被一腳踹到了地上,雪亮的橫刀朝著他衝過來,他猛地一偏頭,那把橫刀擦著他的脖頸嵌進石板,碎裂的石子飛濺打在他的臉上!

 他趕忙往旁邊一滾,躲過一記拳頭,剛從地上站起來,就見那身上帶著火星,約莫二十出頭的青年順手就把那橫刀從石板裡面!

 青年一雙桃花眼被火光映得通紅。

 “哐當——”

 又一根粗重的梁木掉在他們中間,把他們隔絕開來,黑衣刺客看了遠處的岑閒一眼,足尖輕點,離開了。

 朔望長舒一口氣,轉頭往岑閒那裡跑,灼熱的火焰舔舐他們的面板,朔望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被煙燻著了,紅得厲害。

 他的心跳在看見岑閒身上的傷勢時停跳了片刻,連呼吸都有些不暢。而後他半跪下來,伸手把岑閒沾著血的髮絲掠開。

 入目是一張染著血的臉,岑閒雙目緊閉,嘴唇被火烤得起了白皮。

 “岑閒——”朔望眼睛發酸,開口叫了面前人一聲,聲音顫抖,“醒醒。”

 岑閒隱約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恍惚睜開眼睛看著面前人,只見沖天火光下一個灰色的人影,熟悉得他一眼就能認出來。他以為自己在瀕死之際出現了幻覺,下意識低聲道:“阿朔?”

 話音落下來的那一刻,他就被人抱在了懷裡。

 那懷抱微微顫抖。

 不是幻覺,是真的。

 岑閒的手費力地抬起來,撫在朔望後背,他的意識已經臨近消散。恍惚間,他想起很久以前,他們同眠臥榻,夜裡驚雷響起,身邊的少年轉過身抱住他,說自己害怕。

 他知道那時的少年不過是藉著打雷在撒嬌,卻還是會伸出手拍在那少年後背,輕聲說:“別怕。”

 岑閒的聲音含著被燒焦的血腥味,苦澀得很,在呼呼火聲中幾乎快聽不見了。

 他輕聲說:“別怕——”

 朔望的眼淚一瞬間掉下來。

 頂上起火的梁木轟然砸下來,“砰——”一下砸在他們身邊。

 四周都是火,他們快出不去了。

 朔望抱著岑閒站起了身。

 無論如何他都要把岑閒帶出去。

 外面的人還在救火,子弗沒追上朔望,急得在外面跺腳,剛抓到霍勒的小六一回來看見這場面走了幾步,撲通跪在了地上。

 江浸月眼眶通紅,撈起袖子開始端水打水,跟著一旁的百姓救火。

 正在這時,天上忽然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雨滴由大變小,嘩啦啦掉下來,江浸月愣了愣,然後看見一個一身焦黑的人抱著一個灰色衣服的人出來了。

 江浸月把木盆猛地一扔,朝這兩個人跑了過去了。

 朔望被煙嗆得近乎窒息,一走出來腿就軟了,抱著岑閒跪倒在地,手卻把岑閒抱得死緊。任憑是誰接近都不肯鬆開,就連子弗都勸不動他。

 江浸月跪在他們旁邊,差點哭出來:“朔望,你放開他,讓我看看——”

 朔望警惕地抬起眼,看見是江浸月後才緩緩鬆開了手。

 江浸月顫顫巍巍伸出手,在岑閒脖頸上探了探,一陣輕微的搏動傳過來,他鬆了半口氣,喃喃道:“有救——還有救!”

 這聲一出,幾個人火急火燎把兩個人送回了索命門。

 那場大雨來得及時,火不久就被撲滅了,錦衣衛中有兩名倖免於難,其中一位就是尚智。

 他們也被送到了索命門那邊。

 朔望沒受什麼大傷,只是逃出火海的時候被大火燎了手上的皮肉,索命門的醫師給他上了藥就完事了。

 岑閒卻沒那麼好命。

 他身上好幾處傷,觸目驚心。

 江浸月滿頭是汗處理他身上的傷口,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房間,朔望沉默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抬腳進了房間。

 房間內,理智尚在的尚智正和小六說話。

 “許知義指使人來給我們下毒,被我們識破,我們順藤摸瓜抓了給他們辦事的幾個行腳幫的人,嚴刑問出了許知義所在。”

 “我們先是去抓了許知義,霍勒因為有突厥護衛,沒能抓住,後來你帶著錦衣衛去找霍勒,我回錦衣衛,主子命我將許知義押往大牢,回來的時候就見十幾個刺客朝主子過來了。”

 “那裡面還有朝廷的人,戴著玉腰牌。”

 “後來打進知州府堂內,不小心引燃了燭火……”

 “再後來,纏鬥當中……”尚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我們快死絕了……我的腿被刀子釘在了地上,主子一個人殺了大半刺客……”

 後面的話朔望沒聽。

 他的目光落在那邊昏迷著的岑閒身上。

 江浸月正用彎刀把岑閒身上的那些壞掉的,被燒焦的肉都剜掉。儘管他下手快準狠,朔望還是聽見了岑閒的悶哼聲:“呃——”

 但也只有一下,很快那些痛呼都被岑閒下意識全吞進了肚子裡面。

 朔望心一緊,覺得五臟六腑都被躺著的人揪出來了。

 很快,岑閒睜開水淋淋的眼睛,竟然是直接給痛醒了!

 他攥住江浸月的手,聲音低得朔望聽不見。朔望只見江浸月臉都青了,聲音卻不敢大,語速放得緩:“沒事,牢裡的都救出來了。”

 這句話落下,岑閒虛虛鬆開了江浸月的手,又昏過去了。

 朔望又靠近一點點,藉著火光看見了岑閒身上交錯的傷痕。他恍然覺得自己的眼睛被生生刺了一下,疼得厲害。

 那日在溫泉池裡面看見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江浸月忙到了半夜,把岑閒身上的長針都拔了才想著要休息,一轉頭,見朔望跟幽魂一樣站在他身後,眼睛直勾勾盯著岑閒。

 他見江浸月看著他,迅速垂下了眼眸,輕聲細語說:“你快去歇息吧,後半夜我守著他。”

 江浸月指指他手上的傷,怕吵著岑閒聲音刻意壓得低:“你也是病人,趕緊給我滾去睡覺!”

 “沒事,”朔望扯了扯嘴角,低聲下氣,語氣近乎哀求,“你讓我守著他吧,我想看著他。”

 江浸月看著他們兩個,心中隱約猜到了什麼,「哎」了一下後,鬆口了,“那你陪著他,有什麼事立馬叫我。”

 他出了臥房,房內就只剩躺著的岑閒和站著的朔望了。

 朔望在床邊半跪下來,伸手弗開了岑閒額角邊的鬢髮。岑閒輕微的呼吸劃過他的掌心,他像是被世上最燙的火灼了一下,猛然收回了手。

 “你為什麼不認我呢?”朔望輕聲說,“你一開始就認出我了對不對?”

 所以才會放他一馬,才會一見面把他這個刺客,這個殺手帶回錦衣衛。

 朔望低下頭,手指不安地蜷縮著,聲音更輕了:“你以前對我沒有這麼狠心。”

 他話音剛落,岑閒睜開眼睛,眼神略微有些失焦。朔望一愣,剛想轉身去叫江浸月,手就被岑閒抓住了。

 岑閒手很涼,上面還有細碎的傷口,輕輕的摩挲。

 朔望喉頭一哽,還沒來得及開口,發現岑閒的動作已經停了。

 他又睡了過去。

 彼時窗子外面的雨還沒有停,悽風苦雨打在窗子上,呼呼作響。冬日江南夜裡格外冷,凍得人發抖。

 朔望深呼一口氣,將手在脖頸間暖了暖,又搓了幾下,直到手溫熱起來。

 他握住岑閒的手,將自己的額頭貼在了那白如玉卻沒有血色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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