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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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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望騎著絕影一路跌跌撞撞回了江南。

 到江南時還有兩天就是除夕, 他風塵僕僕回來,悄無聲息摸進索命門進了領事閣。

 領事閣是事主來索命門留下單子同賞金令的地方,單子是事主指定殺手, 賞金令則是等著殺手來揭的。

 臨近除夕, 殺手們也要回去過年, 房中四面牆上貼著一張張賞金令, 鋪滿了牆面。

 領事閣裡面守著的蔡老頭坐在櫃子後面烤著炭火,聽見有人進來探出了半個腦袋。

 只見一個裹著粗布麻衣, 拿著灰色髮帶豎起一頭雜亂頭髮的青年背對著他,修長的手臂抬起來, 揭下了三四張賞金令。

 蔡老頭一眼就認出了這青年人是誰,見他不怕累死似的拿下那麼多賞金令, 眼睛都看直了:“朔望!你揭那麼多賞金令幹什麼?!這都要過年了你怎麼又跑出去!”

 朔望聲音有些啞:“蔡叔,我想找些事情做一做。”

 自從他的名字掛在索命門殺手榜上之後,他就再也沒和索命門眾人過過年。

 人間熙熙攘攘, 團團圓圓闔家歡樂的除夕,對他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奢望。剛來索命門時聶海照顧他, 過年時新衣、紅紙一樣不落。

 索命門所有人也很照顧他。

 他對此無比感激,可是坐在年夜飯的飯桌上時,還是感到一陣格格不入。

 坐於席間, 總是能想起很久以前昭王府的除夕,王府內張燈結綵,他與三五好友瘋完了回到府內,坐在飯桌上,昭王妃給他盛餃子, 故意把做了標記, 包著銅錢的餃子撈給他和岑閒。

 岑閒坐在他身邊, 墨黑的眸子潛藏著笑意。

 而今故人不在,徒增傷懷。

 所以等到長到能夠獨當一面之後,他再也不過除夕夜了。

 總是悄悄揭了許多賞金令,跑得連影子都不見。

 他揭賞金令也有講究,除夕時從來只接亡命徒的,向來不去打擾有家有室之人守夜。

 蔡老頭的聲音又響起來:“哎……那你不和你聶叔叔打聲招呼?”

 “不了,”朔望將賞金令用一根鐵絲串起來,“我怕他生氣了唸叨我。”

 青年露出個疏朗的笑來:“叫他以為我在上京過除夕便好,蔡爺爺,你可別把我給賣了。”

 蔡老頭哼了一聲:“我何時賣過你!不過你記得回來時,給我這老不死帶壇竹葉青來就是!”

 朔望笑了笑,應下了。

 除夕那日,家家戶戶張燈結綵,從江南至上京,一派喜氣洋洋的紅。街道上人影交疊,小孩子拿著紅紅的紙燈籠穿過大街小巷。除夕是朔日,這天沒有月亮,但天際卻並非暗淡無光有錢的人家放著炮仗,天空中是絢爛的火樹銀花,綴滿整個天際。

 索命門眾人聚在一塊吃飯,南燕給子弗夾了個大雞腿,又夾了一個想給朔望,卻見桌邊並沒有他的身影。

 旁邊聶海的女兒拉著她的袖子:“阿朔哥哥今年還是不回來,南燕姐姐坐下吃飯吧!”

 安寧侯府內,江與安正逼著江浸月喝雞湯,侯府眾人看著他們笑個不停,江浸月苦哈哈嚥下湯,一邊喝一邊瞪著江與安,被江與安掰開了腦袋。

 宮中辦著家宴,太后和長公主魏長樂坐在一塊交談著什麼,小皇帝忙著吃點心,糊了滿嘴黃澄澄的糕點屑,一個站在長公主身邊,身穿黑衣的青年走到小皇帝身邊,蹲下身,給他擦掉了糕點屑。

 ……

 錦衣衛一眾人、小六和府中的下人拿了岑閒親手用紅紙包的賞錢,被岑閒打發出去玩了。

 偌大的府邸內,現在只剩下他一人。

 他跪坐在案前,桌上擺放著一盒小點心。那是宮裡面的賞賜。除夕夜是家宴,明日初一國宴才用進宮,為顯聖恩,就給眾大臣賞了一堆物什,糕點便是其中之一。

 岑閒不愛吃,糕點放在案几上門邊冒出一個毛絨絨的黑色腦袋,對著他喵喵叫了幾聲。

 外人傳言中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指揮使看了看那小黑貓,那貓一見他望過來,就親暱地跳過來了,用毛絨絨的黑腦袋拱了拱他的手心。

 岑閒嘆口氣,伸出手揉了揉貓腦袋,勾了勾小貓的下巴,小貓發出舒服的呼嚕聲,漂亮的獸瞳眯起來,翻個身朝岑閒露出了柔軟的肚皮。

 “我鬼憎人怕,”岑閒聲音極低,“你怎麼總是不怕死地湊上來?”

 回答他的是小貓喵嗚一聲,用粉紅色的舌頭淺淺地舔了一圈他的手指,然後用牙齒輕輕磨了一下。

 岑閒經不住失笑,將那價值不菲皇家御膳房做出來的點心,拆成了一小塊一小塊,餵給那小黑貓。

 遠處天際炸開幾朵銅綠豔紫的煙花,照徹整個上京城。

 也照徹房中案前的孤燈殘影。

 而浩瀚無邊的原野,朔望踩著雪地,戴著一頂草帽,在黑夜裡行走,還未回鞘的橫刀上滴著鮮紅的血。

 面前驚詫的人瞪著銅鈴般的眼睛,脖頸的傷口深深,剛好能放進半邊橫刀。他踉蹌幾下,抽搐著倒在了雪地裡面。

 遠處有狼群嚎叫,他眉眼森冷,拖著已經斷了氣的人走了幾步,又給扔在了雪地。

 他嘴裡咬著那根串起賞金令的鐵絲,用空著的手扯下已經畫上硃批的賞金令騎上絕影,繼續往下一個目標那裡趕去。

 到了夜半時分,朔望終於斬殺掉最後一一個人,連臉上的血跡都不清洗,一臉凶神惡煞地往索命門那邊趕。

 到了江南街道,他壓低帽簷,又不敢從正門進去,找了個牆頭翻進去,把剛買回來的竹葉青放到蔡老頭窗邊,然後摘掉帽子回自己的寢屋。

 前邊的正殿,還有幾個沒睡著的人在守夜,朔望不往那邊去,繞了個遠路走,經過了葉迢居住的小院。

 那院子門開著,朔望不經意望了一眼,看見葉迢在院內跪著,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個牌位,昏暗的燭火光照出了上面刻著的字——

 昭王魏氏以誠……之靈位……

 朔望不由自主地,低聲念出了這幾個字,正跪著的葉迢聽到動靜,慌忙起身想要將那牌位收起來,下一刻手就被朔望死死攥住。

 葉迢掙脫不開,看向朔望想叫朔望放開,話未出口,見朔望眼底猩紅,臉上的血凝結髮黑,整個人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葉迢被嚇得一激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惡鬼語氣兇狠:“誰要你供奉這個牌位的!!”

 葉迢冷靜了一下,磕磕絆絆道:“我……是我父親。”

 朔望一愣,葉文章?

 葉迢斷斷續續的聲音響起來:“我父親,自……自昭王死後一直供奉這個牌位……後來他被……被處死前,要我得救以後,也要繼續供奉。”

 “我也不知曉為何,”葉迢說,“但此乃我父親遺願……我定會完成的……”

 朔望鬆開了葉迢的手,將那牌位搶到手裡,恍惚地出了門。

 葉迢不敢上前去問他拿,只能在原處急得掉眼淚,看著朔望走了。

 葉文章……葉文章……

 他曾經是昭王部下,朔望還是世子的時候,還叫他一聲葉叔叔。

 甚至於昭王還想讓他和葉迢定娃娃親,只是當時他黏著岑閒,覺得一定娃娃親就不能和岑閒一塊了,怎麼也不肯同意。

 但是後來,昭王私藏甲冑的事情,也是葉文章和幾個昭王部下爆出來的。那些部下……現今非死即傷……有大半是……

 錦衣衛的手筆。

 朔望心口一疼,彷彿血都倒回去了!

 混沌的記憶裡面,他想起帶著葉迢下江南的時候,他若有所思問江浸月:“那岑閒劫她,也是為了她身上的秘密嗎?”

 彼時馬車裡面,岑閒睜開眼,像是在看著他,聲音平靜說:“不,想要知道的,我已經知道了。”

 “我救她,不過為了兌現一個承諾。”

 所有的事情堆疊在一起,被一條線串起來,朔望雙眼越發紅,他知道只要自己抽掉這條線,一切的事情都會展現在他面前。

 岑閒救葉迢,是為了一個承諾,他用這個承諾換了什麼東西?

 當年昭王府沒有人相信昭王會私藏甲冑,朝廷上也對此非議紛紛。私藏甲冑,這是謀逆的大罪!昭王魏以誠十幾歲就帶兵守著邊疆,他會反嗎?

 可是證據確鑿,先帝下旨抄了自己弟弟魏以誠全家,以儆效尤。

 自此此案封塵,再無能見天日的時候。

 岑閒如今是權臣,他想要什麼沒有,即便是兵馬,他也有北大營和錦衣衛,他還能和一個階下囚交換什麼呢?

 他同葉文章交換的……朔望死死抓著牌位,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是關於自己父親昭王一案的事情。

 岑閒想要為當年的昭王沉冤昭雪麼?

 他快步跑回自己的寢屋,將自己父親的牌位端端正正放在了桌上,哆哆嗦嗦在牌位前點了一盞燈。

 昏黃的燈火照量漆黑的牌位,還有朔望幾無人色的一張臉。

 所以呢?為什麼趕他走?是怕上京之大,有人認出他是昭王府的餘孽麼?!

 我要問清楚他,朔望冷不丁想,就算逼,我也要逼他說。

 朔望抓住自己擺在桌前的橫刀,轉身出門了!

 白馬絕影在半夜發出一聲嘶鳴,索命門的人還沒反應過來,朔望已經消失在巷尾。

 作者有話說:

 蠢作者將話筒遞給朔望:咱合理討論,您真的敢並且捨得逼問人家嘛?

 朔望:……

 現在壓力來到了指揮使大人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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