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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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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閒的生辰在正月十三;

 這日子不太好, 民間稱其為凶日,在這一天諸事無宜,百事禁忌, 還得去燒香拜佛, 祈求平安。

 而明日就是正月十三了。

 這幾日岑閒和朔望兩人井水不犯河水, 相安無事地相處了幾天。

 夜晚還是冷, 岑閒穿著鶴氅,手裡拿著筆在批奏摺。太后不擅政事, 皇帝又是個痴愚的孩子,陳相於一死, 這奏摺全部到了岑閒這邊,要岑閒批改。

 岑閒將彈劾他的摺子全給扔到一邊, 順道批改了幾份彈劾魏琛的摺子,而後招手要小六吧這些摺子全送到景王府去。

 案几上放著一碗藥,岑閒等著涼了才喝完, 朔望倚在門邊,手裡拿著一截枝條細細的梅花, 花枝抽打在手心裡。

 “你批完了麼?”朔望合門進來,將梅花放在了潔白的宣紙上,“怎麼還剩這麼多?”

 岑閒淡定地用硃批在奏摺上寫了幾個字, 說:“這還算少,等年過完了,還要有更多摺子。”

 朔望眼神落在岑閒那蒼勁有力的字跡上面。

 岑閒善書,簪花小楷,行書, 草書他都會, 每一種都寫得極其漂亮, 尤其是硃筆寫字時,字裡行間都是肅殺之意。

 朔望問:“你明日要去做什麼?”

 錦衣衛指揮使的生辰禮,怎麼著也得有一群人上來巴結,說不定還得搞什麼勞什子宴會來慶賀。

 岑閒笑了笑:“同今日無二。”

 “我不過生辰,”岑閒解釋道,“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你不必費心什麼,過完明日回江南就是。”

 朔望剛想說些什麼,岑閒忽然撿起了案几上面的紅梅枝,插進了朔望被束起來的烏髮裡面。

 朔望一愣。

 俊美無雙的公子眼睛明亮,印著燭火,蜂腰削背身形頎長,本該是英氣俊俏的人,烏髮間卻插了枝勾勒上澄明火光的紅梅,生生多了些清麗的顏色來。

 “幫我去藏書閣那拿大魏國史,”岑閒聲音壓低,“梅花枝不許拿下來。”

 朔望被美色所惑,臉刷一下紅了,而後暈暈乎乎往藏書閣那邊過去了。

 他剛走,張久成就悄悄進屋裡面來了,岑閒抬眼看了張久成一下,問:“查到什麼了?”

 張久成往後面看了一眼,回頭恭敬道:“按照葉文章的說法,我們在元城那邊尋到了他說的餘佩。”

 “只是餘佩現今年逾七十,已然是風燭殘年,還被燙傷了嗓子,說不出話來了。”

 “還有昭王舊部……”張久成壓低聲音說,“我們的人在嶺南那邊找到了一名男子,說是舊部李監軍的兒子,他說他手中有當年事發後李監軍偷偷藏起的那些與先帝的書信。”

 李監軍當年也是揭發昭王私藏甲冑,意欲謀反的人,只是事情剛被揭發不久,他就因為犯了事被先帝發配嶺南了。

 “他說這些書信隨李監軍葬到了棺材裡面,”張久成道,“要三千兩銀子才肯開棺。”

 “我們只好偷偷問了鄉里,然後把墳給掘了。”張久成將一沓又脆又黃的書信放在了案几上,“這些便是那些書信。”

 岑閒掃了幾眼,將書信全部放到了宣紙下,用硯臺壓好,說:“我知曉了,辛苦。”

 張久成連忙搖頭,而後馬上出了門。

 約莫過了半刻鐘,朔望就從捧著大魏國史過來了,那梅花枝他果然沒有拿下來,還好端端地插在髮間。

 岑閒還在批奏摺,他把書放在岑閒的手邊,看岑閒批奏摺。

 這一刻,他彷彿回到了很多年前在昭王府的時候,那時昭王摟著昭王妃在案几上寫字,不遠處的小書桌那,他打著哈欠,困得眼睛睜不開,岑閒拿著毛筆,把他沒抄完的詩詞一句一句寫在了宣紙上。

 朔望迷迷糊糊地合上眼,一股梅花香混著藥的苦香縈繞在他的鼻尖。

 明日就是最後一日,朔望想,我得找個理由……留在他身邊才是。

 ·

 ·

 第二日一早岑閒就上朝去了,朔望百無聊賴地待在府邸裡面,瞥見樹杈子上的冰雪已經消融了。江浸月坐在他旁邊,正興致勃勃研究棋譜。

 他每日要給岑閒請三次脈,有時來了不願回府就不走了,賴在岑府不肯挪窩。

 小黑貓抬著爪子拍了一下江浸月的書。江浸月拎著貓脖子把貓給扔到了朔望的懷裡面。

 小黑貓十分生氣地衝江浸月咆哮。

 江浸月「誒呦」了一聲,嘖嘖道:“你也就在岑閒懷裡乖。”

 那貓掙脫了朔望的手,還不忘朝江浸月臉上揚了一爪子,江浸月反應極快,敏捷地躲開了。

 朔望看著那貓跑遠了,轉頭看著江浸月:“你說有什麼辦法能讓他不趕我走。”

 江浸月對朔望和岑閒那個生辰禮約定略有耳聞,聽到朔望問揚了揚眉毛,笑著說:“這我可不知道,他鐵石心腸得很,想要趕人誰能攔得住。”

 “不過你試著討他開心,”江浸月胡亂出餿主意,“看見那隻貓了嗎?撓了我們那麼多次還不是留下了,為什麼?因為他得岑閒歡心啊!”

 我還不夠討他歡心麼,朔望想。

 他狐疑地抬起頭看著江浸月:“真的?”

 江浸月回答得斬釘截鐵:“真的!”

 朔望冥思苦想了一會兒,不顧江浸月的阻攔,拽著江浸月出門去了!

 江浸月哀嚎聲一路:“祖宗求求你別帶我啊!”

 要是被岑閒發現了是他慫恿他那一籮筐破事都得被江與安知道了!

 朔望拽著江浸月來到了昭罪寺。

 昭罪寺是皇家開的寺廟,每年正月十三就會開門讓百姓進來祈福,是以此時昭罪寺裡面香客來來往往絡繹不絕,都是來祈福的。

 昭罪寺的主持站在正殿佛像旁邊誦經唸佛,他是個約莫四五十的僧人,眼角已經有了層層紋路。

 佛像底下,魏長樂輕紗遮面跪在底下,雙手合十祈福禱告,眼神卻一片冰涼,並無無誠摯之意。她祈福之後磕了個頭,站起身往門那邊走去,正走到門口,她猝然碰到了正拽著江浸月進門的朔望。

 青年俊美而神采飛揚,像是一潭死水裡面扔進了一顆石子,掀起一片驚天駭浪來。

 魏長樂看著朔望進門,難得愣了一下,身旁身著黑衣的男子低聲問:“主子?”

 “無事,”魏長樂轉過頭,若無其事道,“只是碰見了一個眼熟的人。”

 而後魏長樂不知想到了什麼,對旁邊人說道:“派人跟著他,還有去查查他是誰。”

 而另一邊,朔望已經和江浸月進了昭罪寺。

 “你來昭罪寺幹什麼?”江浸月問,“來給岑閒祈福麼?”

 “嗯。”朔望跪下來,給上面的佛像磕了個頭。

 江浸月神情複雜,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他學醫救人,不信鬼神之說,岑閒更是不信。若岑閒的病求神拜佛救得了,也不會落下沉珂。但這會兒看朔望祈福,他又不好直接打擊人,思來想去只好閉上嘴,看著朔望虔誠地拜了幾下。

 “你拜完了,可以同主持身邊的僧童,拿個香囊,裡面裝有一個平安符。”江浸月提醒道。

 朔望問:“你怎麼知道?”

 江浸月不跪佛像,看起來不像是會來昭罪寺的人。

 “江與安年年過來,他拿的香囊最後都給了我,”江浸月頗為頭疼,“我那都堆了十幾個了!”

 話沒說完,身後傳來一聲訝異地叫喊:“江二?”

 江浸月身形一頓,麻溜地想要跑,然後就被江與安提溜住了後脖頸的衣服:“不是說沒時間陪我來麼?”

 “我——”江浸月心思急轉,指著朔望道“我來陪他祈福,他……他正求神拜佛要留在指揮使身邊呢……江無禍……啊不哥哥哥你輕點……”

 朔望:“……”

 說得好像是沒什麼錯處,可他怎麼這麼想打江浸月呢?

 跟著走進來的魏琛嗤笑道:“你把指揮使服侍好了,他還捨得讓你離開麼?一個小情人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居然還能得岑閒的青睞,我真是不明白。”

 魏琛不明白,但朔望稀裡糊塗地明白了。

 這番話讓朔望醍醐灌頂,他一臉我明白了的樣子,江浸月痛苦地眯著眼看他,這貨明白了什麼?

 明白了的朔望去和主持拿香囊,主持抬起頭來看他,居然一時忘記了唸經,旁邊的僧童抽出一個香囊要遞給朔望,被主持攔住了。

 “施主,”主持慈眉善目,“你從何而來?”

 朔望隨口答:“遠道而來。”

 那施主一笑:“貧僧觀施主面相,與貧僧有緣。”

 他從袈裟中拿出一串用沉香木雕刻出來的,幾乎可以說價值連城的佛珠串,遞給了朔望:“此物便贈予施主。”

 朔望連連擺手:“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他指著僧童手上的香囊:“我要那個就好了,多謝主持好意。”

 主持白色的眉須動了動:“施主,此物與你有緣,名為破災,是保平安的,施主,收下吧。”

 保平安?

 朔望想起來燈火下岑閒止不住咳嗽的樣子,鬼使神差接了那串佛珠,道了句:“多謝。”

 主持目送著朔望離開,旁邊的僧童有些好奇道:“師父,您怎麼把破災給他了?”

 破災是他們師父的師兄的遺物,小僧童得叫他一聲師伯,只是這個師伯英年早逝,據說二十多歲便因病去了性命。

 主持捻著佛珠,沒有回答小僧童的問題,重新念起了佛經。

 ·

 ·

 這天岑閒在宮裡面待了很久才回來。彼時天色已經灰了,他從朱雀門那出來,又碰上了禮部尚書。

 禮部尚書梅奕臣向來同岑閒政見不合,但他是個老先生了,又是先帝的老師,三朝元老,岑閒敬重他,是以從未同他起過沖突。

 梅奕臣站在朱雀門門口,灰色的天光撒在他絳紅色的官服上,他的目光落在岑閒身上,嘴角囁嚅了一下,叫道:“岑閒。”

 滿朝文武裡面,敢直呼指揮使之名,並在指揮使面前拂袖而去還不被記恨的,估計也只有梅奕臣一人了。

 岑閒站在原處,等著梅奕臣說話。

 梅奕臣看著他伶仃的身形,嘆了口氣:“今日是你生辰吧。”

 “是,”岑閒答道,“梅先生。”

 他私底下向來這麼叫梅奕臣。

 梅奕臣蒼老的目光看著他:“你同我一個學生真像,明明一身君子骨,為何要做佞臣呢?”

 岑閒心中知道梅奕臣說的是誰,他教的學生裡面,君子骨為佞臣的,也只有昭王魏以誠一個人了。

 “他不是佞臣,”岑閒道,“梅先生,我會證明給您看的。”

 梅奕臣一愣,正想追問幾句,但岑閒已經出了朱雀門,上馬車去了。

 回到岑府的時候天色已晚,他正要下馬車的時候,視窗處被敲了敲,張久成冒出個頭來,對岑閒說:“主子,今日我們有兄弟看見有人跟著朔公子……朔公子似是發現了好幾次,我們怕他不和主子說,就悄悄來告訴您。”

 岑閒目光一凌,快步下了馬車朝府中走去。

 他跨進房內,見朔望擺了碗長壽麵在桌子上,見他進來興致盎然地招呼說:“這是我給你做的,你嚐嚐味道!”

 岑閒脫掉外衣坐在椅子上,“你今日有遇見什麼人麼?”

 朔望神色不變:“沒有,我除了跟江浸月逛,還能找誰?”

 岑閒盯了他一會兒,沒有再問,低下頭用筷子挑起來麵條咬了一口。

 朔望將不知道從哪家酒館裡面買回來的梨花白放在桌子上,給岑閒滿上。

 岑閒喝了一點,手一頓,朔望立時緊張起來:“不好喝嗎?”

 “好喝,”岑閒眼角一彎,不管看了多少次還是驚為天人的臉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漆黑的眼睛彷彿能把人看到底,再深深蠱住,“我一人喝怎麼有意思,你也喝些。”

 美色當前不喝不是人!朔望十分豪氣地把一晚酒給喝了!

 反正我比他酒量好,朔望自信地想,他一定會比我先醉的。

 醉了之後就上下其手在自己身上掐出青紫痕跡,然後就可以讓指揮使負責!然後就可以胡攪蠻纏先留下來了!

 朔望心中滿意地想。

 房內的燈油越燃越少,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半夜,朔望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桌上棋盤棋子零落,不知下了多少棋局。

 岑閒眼神清明,有些好笑地看著因為喝醉了酒正在碎碎唸的朔望。

 想灌醉人,結果自己倒先醉了,這點三腳貓功夫……岑閒不由得嘆口氣,伸出瓷白的手指戳了戳朔望的臉蛋。

 朔望啪嘰一下抓住岑閒的一根手指,努力睜著眼睛看著岑閒,然後拿出來一串佛珠套在了岑閒的手上。

 岑閒失笑:“這是什麼?”

 “破災……”朔望說,“保平安的……”

 他說完打了個哈欠,但是還不肯放開岑閒的手指:“我困了……”

 “困了就回去睡。”岑閒說。

 “你揹我……”

 岑閒頗為無奈地看著朔望。

 尊貴非常的指揮使大人紆尊降貴蹲下身,把這個醉鬼給背起來了。

 他武功雖高,但身體不好,今日又在宮裡累了一天,又陪朔望喝了酒,早就乏力了,這會兒驟然揹著人走,剛起身就踉蹌了一下,忍不住伸出手撐了一下桌子。

 小六有些擔心:“主子?”

 岑閒搖頭示意沒事,食指豎在嘴邊,要小六別出聲。

 他揹著朔望走過長廊,走幾步停一下,冷風吹過他額上細密的汗,頗有些涼。

 朔望的頭搭在他的肩膀,親暱地拱了拱他的脖頸。

 “別趕我走了……”朔望的聲音低而啞,“你要是太擔心……就把我別在你的玉帶鉤上……”

 “誰也不許碰不許看……只許你……好不好?”

 岑閒沉默許久,不知在想什麼,就在朔望以為自己得不到回答的時候,他模模糊糊聽見岑閒笑了笑——

 “好……”

 作者有話說:

 那個正月十三凶日的說法是百度的。

 岑閒是有一點霸道在身上的……

 江浸月:這踏馬就是你在魏琛的話裡面懂的東西嗎?!

 明天應該沒有……

 說好這本要做大綱最後只做了主角人設還無稿果奔的蠢作者猛狗哭泣,並想在明天整個大綱……給小可愛們道個歉……「QAQ」以及在思考要不要去掉甜文的標籤【沉思jpg】

 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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