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個食客一開始只覺著這“辣椒”不知是何物，很是新奇。
也只覺得正好還在年中，花些錢買個新鮮噱頭，倒也是應了這新年的喜慶趣兒。
畢竟這顧楚楚大排檔前掛著的一串幹辣椒確實像極了喜慶的鞭炮。
但等到那潑上熱油的油潑辣子面端上來後，那辛辣沖鼻的香氣立馬刺激著眾人的嗅覺。
霸道的攻擊性香味瞬間將一眾食客胃口裡的饞蟲全部勾出。
待油潑辣子面吃進嘴裡，剛剛口中不斷分泌的口水立馬沾染上了這寬麵條上的紅油醋香。
那油香、酸爽、麻辣的味道不斷在口腔中擴大，變得愈發濃郁。
整個人瞬間就被那油香辛辣的辣椒、開胃的醋酸還有筋道彈爽的口感俘獲了胃口。
又因為第一次嘗試著辣椒，連吃幾口後那微微灼燙的口腔本能性地想要尋水喝。
眾食客不約而同地嘟著微腫的嘴唇四處張望，眼神裡寫滿了對水的渴望。
顧楚楚見狀，立馬出聲吆喝，“蘋果鮮橙茶！金桔雪梨桂花茶！解渴解辣之上品茶飲！凡是在本大排檔點了這油潑辣子面的顧客，都可加兩文錢低價換購！”
果然如她所料，她話音剛落，就此起彼伏地響起“小娘子，給我來一杯”的下單聲。
不一會兒，那每個食客面前都是一碗油潑辣子面和一杯果茶冰飲，宛如標配。
顧楚楚見食客們吃著熱辣的油潑辣子面，喝著帶著冰塊的鮮果茶飲，臉上的表情甚是暢快和被美味所俘獲的饜足。
她突然眼前一亮，趕緊小跑到了隔壁賣點心的李娘子身邊，低聲耳語道。
顧楚楚她邊說，眼梢的笑意也濃重幾分，光看她的表情就覺著像是那狡黠的小狐狸想到了什麼機靈鬼點子。
看的人想要忍不住窺探她心裡的新點子。
可她身旁的李娘子表情就沒有這麼明朗了，那李娘子待顧楚楚說完後將信將疑地看著她，“這能行嗎？”
剛剛自己聽她說的那麼一大串，自己雖聽懂了，但總覺得……不太靠譜。
可顧楚楚卻很是篤定自己的想法，機靈地朝李娘子眨了眨眼睛，“行，肯定能行！”
話語還十分堅定。
*
正月初九，酉時。
還是在水門縣夜市，此時的李娘子正皺著眉頭盯著顧楚楚今日帶來的一個奇形怪狀有把手的木製機器。
東瞧瞧西看看了半天也沒瞧出個名堂來。
可是一旁的顧楚楚卻很是信心滿滿，如此比較之下，李娘子的表情就顯得很是憂心忡忡了。
但她也不知該如何張口，只得看著顧楚楚那張笑臉，張張嘴又閉上。
穆蓮見往日最愛說笑的李娘子今日這般沉默，也忍不住扯扯顧楚楚的衣袖，低聲問道：“你要不給李娘子示範、試吃一番，給她定定心才好。”
顧楚楚卻少有地拒絕了，“一會兒再說吧，今日有的我們要忙的。”說著她就將那推車上的灶裡添了些細柴。
說實話她不是不想示範，主要是這刨冰就講究個現吃現做。
天寒地凍的，大家都沒有吃辣椒，身體暖意不足，這刨冰現在刨出來，大家吃上幾口身體全是寒氣不說，還都就會剩下。
在如此天氣之下，剩下的刨冰就會再次凍成冰坨坨，就失去了刨冰剛刨出來綿軟的口感了，反倒弄得大家對自己這想法沒了底氣。
做生意最忌諱的就是——滅自己威風。
這刨冰機可是自己在加盟管理功能繫結李娘子後，斥巨資跟系統兌換的，和之前徐娘子的麻餈機器一樣。
雖工作原理和內部結構和後世機器無差，但外表都偽裝得和這個世界的器具相差無幾。
水門縣夜市這幾日因是還在新年裡，本就熱鬧。
再加上昨日那聞所未聞的油潑辣子面，物以稀為貴，吃過的人更是遇人便是要炫耀一番。
因此種種，她那大排檔的名聲再次又打響了一番。
這不，她剛站在大排檔鐵鍋前，眼尖的食客們就立馬湧了上來，點名要來上一碗那油潑辣子面。
雖然顧楚楚這邊熱鬧得火熱，但隔壁攤位的李娘子可是忐忑壞了，她只覺著顧楚楚昨日那番話明顯是將重任託付於了自己。
甚至顧楚楚主動帶來處理好的食材和器具，別說分成了，她連這些原材料、器具的成本都不要，還說賺的錢全歸她們夫妻二人。
李娘子雖覺著自己受之有愧，可在這冬日裡賣這冰做的吃食，未免太強人所難了些。
哪怕自己再巧舌如簧、能說會道，也不覺著自己能在大晴天把傘賣出去。
眼看著這是要辜負顧楚楚一片好意啊……
就在她分心擔憂之時，穆蓮竟拍了拍走神的她，“麻煩李娘子，這邊要十七份果醬刨冰！”
李娘子回過神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少份？”
“十七份！”穆蓮又重複了一遍，神色卻有些慌亂，因為旁邊顧楚楚一個人有些忙不過來。
許多被辣椒辣出一身薄汗的食客邊喝著茶飲解辣，邊詢問、催促著刨冰的程序。
李娘子不禁有些看呆，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不過好在她不善言辭的丈夫手腳麻利，在那刨冰機器的加持下，一份份刨冰快速製成。
那堅硬的冰磚放入刨冰機裡，快速搖著那機器的把手，堅硬的冰塊在咔呲咔呲的聲音中變成綿密的碎冰渣落入碗中。
如同落雪一般。
而李娘子卻像是陷入了機械狀態一般，邊看著顧楚楚大排檔前熱鬧的食客們，邊往無色無味剛刨好的刨冰上淋上一圈醬紫色的果醬。
果醬隨著細膩碎冰的慢慢融化，顏色邊慢慢暈開，產生了極為好看的暈染。
就像那水墨畫的墨點暈染開來一般，竟有些詩意。
那些個食客一個個被辣椒辣得出了一腦門子汗，嘴都被辣得微腫了，可手裡夾著裹著紅油寬麵條的筷子還在不停地往嘴裡送。
這可能就是辣椒的魅力，痛苦卻上癮。
等那一碗碗刨冰被端到食客面前時，大冬天裡被辣得通體暖和的食客們看著那不斷冒出寒氣的刨冰，眼神裡都冒著亮光。
拿起瓷勺挖上一大口就放入嘴裡，冰碴兒絲毫不堅硬膈嘴，而是綿潤細軟的口感。
輕輕一抿就化成了冰水。
放在被辣椒攻擊灼熱的口腔之中，就宛如救星一般。
這刨冰上的果醬裡不僅有那漿果還有山楂，不僅生津解渴，還開胃。
幾口果醬刨冰下肚後，口腔腸胃的火熱被降了下來，一陣冷風吹過，身體又揚起絲絲寒意。
反倒讓胃對那碗油潑辣子面重燃食慾，再次拿起筷子向碗裡的寬麵條進攻。
如此交替幾個回合，各位食客都吃得酣暢淋漓，看得其他在一旁等待他們讓位的食客很是心急。
都吃得碗底都要不剩了，怎麼還賴得不走啊！
這一切都讓李娘子看呆了，原來真的有人能在大冬天裡把這冰得人透心涼的吃食給賣出去。
甚至還沒有賣力吆喝！
這是顧楚楚昨日看一個個食客吃那油潑辣子面喝著冰飲的模樣，立馬想到自己冬天最喜歡躲在暖氣屋裡吃雪糕。
她只覺著這冬日暖氣屋裡的雪糕比那大夏天的還要好吃，便有了今日這個點子。
當然為了這刨冰能賣得更好，她還特意在這油潑辣子面裡花椒辣椒粉放得比昨日多些，而那鮮果茶飲也不再像昨日那般放了冰塊。
雖然那鮮果茶飲在如此天氣常溫也能解渴、解辣，但是她還留了一手便是她那堂哥顧長鞍。
她今日特意早些時候去尋了顧長鞍拜託他今日當自己的“托兒”。
有了如此身材、吃相的“托兒”只要他吃上幾口油潑辣子面後，順坡下驢地來上一句有什麼喝的可以解辣，他再點上一份。
其他食客也會紛紛效仿，根本不需要顧楚楚賣力宣傳。
畢竟誰能拒絕一個吃貨的提議呢！
當然顧楚楚之所以敢如此一冷一熱的售賣吃食，主要是這刨冰並不是普通的刨冰，而是系統出品的刨冰。
並不會因為腸胃猛地冷熱交替，造成腹痛受涼，要不然她可不敢這般冒險。
要知道顧楚楚在後世都自詡自己的腸胃是那金剛鐵胃，都會偶爾因為不顧後果地吃辣吃冰造成腸胃不適。
要不是這系統出品有保證，她可不敢胡亂在這群身子骨弱不經風的古代人身上做實驗。
顧楚楚本想要多塞些銀兩感謝自家堂哥來著，可是顧長鞍怎麼都不肯要。
他覺著自家堂妹之前被自家母親那般胡攪蠻纏，她還能如此不計前嫌地對待自己，不僅賣她那味道絕美的吃食給自己，還開導自己不要把目光只放在同一個地方。
這才有了那可以養活自己繼續吃喝的吃喝隨筆。
但凡換一個小心眼些的人，就算自己出高價，都不一定願意將那吃食售賣於自己。
更別說這開導自己了！
說到底顧楚楚並沒有他想得那般心胸寬闊、好善樂施，她只不過實在不願欠人情。
畢竟在後世找自媒體大V探店要是要付推廣費的，自己給顧長鞍的銀兩便和這道理一樣。
最後顧長鞍還是拗不過顧楚楚，只能收下了那銀兩。
畢竟當時他作為一個渾身橫肉的大漢被身形單薄的顧楚楚堵在巷子裡，怎麼躲也躲不開，硬要給塞他銀兩的畫面，確實古怪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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