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墨松似乎是變著法地避著柳逸寒。
幾年的形影不離和朝夕相處,墨松自然知道柳逸寒每日什麼時辰要去哪裡做些什麼,只要多加註意,便能輕而易舉地同他錯過。
柳逸寒亦是如此,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只要稍稍改變些以往的習慣,便能同墨松碰上,可這回他即便知道卻不想了,也不能了。
責任這兩個字壓在肩頭,有時比一座山還要重,應了蓮華的承諾,他就得斷了自己的念想。
何況是這樣的痴心妄想。
故而在這樣人為的因素下,兩人竟真的一次也未曾碰過面。
今夜是第一次,顯然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兩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在這格外尷尬的氛圍之下,誰也沒有率先出聲,倘若僅一方看見了,還可當做沒瞧見,但現下四目相對,竟是誰也走不得。
月色在那一剎似乎都凝住了。
“柳將軍,”墨竹率先張口,打破了這近乎絕望的尷尬處境,“真是巧得很,你們也是來賞月的嗎?”
柳逸寒不動聲色地用餘光看了眼一旁渾身不自在的墨松,很快地收回目光,淡淡道:
“對,公主睡不著,我便陪她走走,順便談些事情。”
他沒說什麼事情,換了旁人自然很知趣地不會再多問,客套地說上兩句,便該各自離開了。
但墨竹不同,柳逸寒話音方落,他便緊著問:“柳將軍同公主在談些什麼?”
柳逸寒一呆,顯然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
墨松都驚地抬起了眼,默默地伸出手在在他胳膊上重重掐了一下,心道別人談情說愛你也要問。
墨竹疼地輕聲嘶了一下,將他那隻作亂的手按住,防止他再下黑手。
墨松驚訝於許久不見他竟然都敢反抗了,使勁吃奶的勁都沒能把手拽出來,漲得眼睛都紅了,瞪了他一眼,只能作罷,索性兩人的身影恰好藏在廊下的暗處,估摸著也不會被人瞧見丟臉。
柳逸寒卻一早看見了二人私下打鬧的小動作,皺了皺眉,別過眼去。
墨松當他不會理回墨竹的問題,結果卻聽他清冷的嗓音道:
“婚事。”
墨松身子僵了僵,彷彿是刻意躲避的東西一下子丟到他面前,打得他措手不及。
墨竹彷彿沒察覺到他的異樣似的,繼續同柳逸寒道:“那商量出來了嗎?婚期定在何時?”
“兩月後,待到那時想必所有事情都已然解決,是個好時候,既不會太趕,也不會太慢。”
墨竹點點頭,附和道:
“確實,柳將軍思慮地很周全,想必格外上心。”
“墨松,你到時要去嗎?”墨竹突然將所有注意吸引到了刻意降低存在感的墨松身上,彷彿故意一般。
柳逸寒終於大大方方地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等著他的回答。
墨松同墨竹不一樣,柳逸寒的每一句話語氣都是那樣不鹹不淡,沉穩如水,卻似一塊塊巨石堵在他的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突然被三人同時瞧著,他從未覺得像現在這樣彆扭和難受過。
就好像逼著他在猝不及防之下把隱藏起來的難過和不甘狼狽地暴露出來。
墨松想要表現得輕鬆些,扯出些平日裡的笑容,卻發現那股難受的情緒牽動了他全身,將他禁錮了起來,除了僵硬還是僵硬。
連假裝都做不到。
最後自暴自棄地將卡在喉嚨裡話丟了出去。
“不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表情和怎樣的語氣,但終歸一點也不像平日裡的自己。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
墨竹果然不出所料地還要盯著他繼續追問:“為什麼不去?你們從前關係那麼好,柳將軍也多次有恩於你,他大婚之喜,你自然應當去。”
墨松覺得他今日根本就是故意同自己作對,每個問題都像是要把他扒光,然後再赤裸裸地丟出去。
“墨松,你夠了!”
他剛要不管不顧地甩下他自己一個人離開,奈何手卻他死死拽著就是不肯放。
墨松從來就是任性妄為,這性子跟著季青臨學了個十成十,抽出刀對著自己的手砍過去。
柳逸寒眼中一急,剛要衝上去時墨竹已經放手,那刀砍了個空,他的腳步瞬間止住,面色一如既往地平靜,彷彿方才什麼也沒發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胸腔裡的那顆心臟跳得格外地快。
墨松得以逃脫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一刻也待不下去。
墨竹對著柳逸寒行了一禮,沒什麼誠意地告罪道:“對不住,他在王府時便被王爺寵壞了,向來為所欲為慣了,將軍不要見怪。”
柳逸寒皺了皺眉,覺得墨竹的行為格外反常,摸不準他為什麼要故意惹得墨松不舒服,現在卻又對他明目張膽地維護起來,而且一番話一副墨松親近之人對著一個外人的態度。
蓮華見柳逸寒沒有做聲,便對墨竹笑道:
“自然不會介意,王爺同墨松親如兄弟,怎會介意這等小事,統領多慮了。”
墨竹望了望她。
“那便好。”
隨後轉身朝著墨松離去的方向走去。
墨鬆氣得只顧往前走,一心要逃離那個令人窒息的地方,一通亂走後被後面的墨竹追了上來,拽住了他。
墨鬆氣不打一處來,抬腳就踢了他一下。
墨竹不痛不癢,只是看著他道:
“氣消了嗎?氣消了我們再聊。”
“聊個屁!”墨松瞪著他,“你方才故意的吧?故意叫我難堪!”
“是。”墨竹格外坦誠。
墨松更氣了,又踹了他一腳。
只能墨松發洩完,漸漸冷靜下來,他才終於開口,問了墨松一個問題:
“可你為什麼要難堪?”
墨松不答,他便繼續道:
“因為你喜歡他,聽到喜歡的人要成婚你心裡不舒服,你無法自抑地難過,所以你才會覺得難堪。”
冷風吹在臉上,讓墨松被氣昏了的頭格外清醒,也讓他將墨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是難過,縱然之前有意壓抑自己,不去在乎和追根究底地想清楚為什麼,但當這件事擺在他的眼前,壓抑的情緒便直接決了堤,再無法控制。
但他依舊嘴硬,尤其是在柳逸寒要成婚的情況下,更不願面對。
“……不喜歡。”
墨竹靜靜地看著他,突然一反常態,上前一步將人抱住壓向牆邊,捏起他的下巴,對著他的嘴唇要親了上去。
墨松瞳孔睜大,身體的反應快過腦子,一掌打在他的胸口將人推了出去,同時罵道:
“你瘋了!”
墨竹後退幾步穩住身形,皺了皺眉,抬眼看他。
“他親你時,你也是這般反應嗎?”
墨松一呆。
柳逸寒每次親他時,他從不會如現在這樣。
“你的反應告訴我,不是,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就是喜歡他。”墨竹篤定道。
“……”
墨松身體僵住,方才被他嚇了一跳,現在還沒回過神。
他對墨竹方才的排斥,與對柳逸寒的縱容在腦海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或許…或許我只是對你還不習慣……”
“那我告訴你一個更簡單的方法,讓你看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他。”
“什麼?”墨松疑惑地望向他。
“你不是一向將王爺看得最重嗎?”墨竹不怕死地建議,“你大可以試試去親王爺,親了你就知道了。”
墨松震驚地看著他。
“你是在叫我找死。”
不說王爺會不會抽他,司若塵反正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不會,司若塵要殺你王爺絕對會攔著的,然後也就打你一頓。”墨竹說得輕輕鬆鬆。
墨松:“……”
“趁著他還沒成婚,你便還有機會,此刻看清自己的心意還不算晚,若是等他成婚了,你再如何喜歡他,也永遠沒有機會了。”
因為柳逸寒性格註定了他做不來辜負他人成全自己的行為。
墨竹繼續道:“不是人人都有王爺那樣的運氣,那樣相互折騰後,兩個人還能走在一起,更多的是求而不得,悔恨終身。”
“你不想做後者,就去試試吧。”
墨松將他的話在腦子裡反覆過了幾遍,最終一咬牙,心下一狠,冒著被司若塵撕了的風險,準備一試。
墨松轉身離開去找季青臨,他一走,墨竹咽在喉嚨的那口血便終於忍不住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用手指緩緩地抹掉,無奈嘆了一口氣。
“下手還是那麼不知輕重。”
他靜靜看著墨松離去的方向,心頭有一處徹底落了下來。
墨松願意一試,柳逸寒便已經贏了。
月色朦朧,星河璀璨,通通倒映在盪漾的池水著,彷彿碎了一池的光。
季青臨挑眉,冷笑地看著池子中赤裸的人,面色平靜。
“你找我來就為了看你在這兒泡澡?”
楚淵在水裡轉過身子,從池子的正中央走到池邊,靠近季青臨。
“你不想知道這具身體是不是也和司若塵的長得很像嗎?”
“不想。”季青臨直接道。
“可是我想讓你知道。”楚淵突然從水裡站起來,赤裸的白皙身軀還掛著水珠,在月色下繪織成了一道絕美的風景。
季青臨的眼神連躲都沒躲一下,冷冷地看著,表情還是那樣,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無動於衷。
看著他的身體同看任何一個死物沒有任何區別。
可是司若塵只要一個眼神,就能勾得他難以自抑。
“一點不像。”季青臨目光平靜,看不見一絲慾念,語氣淡淡道,“他的身體可比你好看多了。”
季青臨說的倒是實話,楚淵的身體本也算的上漂亮,身材勻稱,肌理分明,線條流暢。
但那上面有許多可怖的傷疤,讓這身體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楚淵對於他的話似乎半點也不生氣,只是不動地站在那裡,只為了讓季青臨看得更清楚。
“可原本這些傷,應該是落在司若塵的身上的。”
季青臨的眸子終於一滯。
“當年我以為凌卿帶我回大魏,我會過得很好,我以為我等到的是一位愛子心切的慈父,是美好的以後……”
他看著季青臨,眼神很冷。
“結果,我等到的是一個魔鬼,瘋子,是光鮮亮麗背後地獄般的生活!”
“然而這些本該是司若塵的!”
季青臨想起了白玥同他說的,司若塵母親當年的遭遇,被長年地折磨直至瘋癲,生不如死。
他慢慢走過去,看著那些可怕的傷口,想象著他們出現在司若塵身上,便心如刀絞。
楚淵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抓住他的手,狠狠地瞪著他,剛要開口,一個聲音冷冷地出現。
“你們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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