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塵似乎早已聽慣了這些話,臉上半點生氣的表情也沒有,只微微側頭,躲過那丟來的紙團。
他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在嬉笑聲中獨自走出了門,看樣子是要回家了。
只是天公不作美,一陣轟隆雷聲後,瓢潑大雨傾盆而至,打得人措手不及。
司若塵呆呆地站在屋簷下,看著雨珠噼裡啪啦砸在青石地上。
他沒有帶傘。
四周的小孩撐著傘又衝他做了個鬼臉,笑嘻嘻地衝進了雨簾。
他只得繼續等著,等著家裡人來送傘。
突然,頭頂多出一道陰影,遮擋住了天光,也將濺過來的雨水隔絕在了外面。
與此同時,一雙黑色的靴子闖入他的視線,身邊突然出現的淡淡的清香將周圍泥土的氣息全部掩蓋。
這氣味他聞不出來是什麼,也從未聞過,卻感覺很熟悉,一下子讓他想起冬日下雪的時候,很乾淨,很清冷的味道。
他抬起頭,看到了一張很好看的臉,正望著他笑。
一瞬間,司若塵愣了愣。
“家住哪兒?我送你過去。”季青臨蹲下來看著他。
想起來他好像說不了話,頓了頓,又加了一句。
“你指給我看,我跟著你走。”
司若塵便指了一個方向,季青臨撐著傘兩人在雨裡走著。
有些安靜,又有些嘈雜。
嘈雜的是傘外不停的雨聲,安靜的是傘下的兩個人。
走了不知多久,來接司若塵的管家正好看見了他們,一臉焦急地走過來,給司若塵披了件衣服。
“小公子,都說了今日要下雨,您身子不好,不要去上學了,您非不聽,這要是中了風寒又得好一陣子躺在床上。”
司若塵沒辦法說話,靜靜聽著。
管家給他小心地收拾完後,才將目光落在季青臨的身上。
稍稍打量了一番,見他穿著不凡,應當不是個人販子。
對著季青臨拱手行了一禮。
“多謝這位公子送我家小公子,倘若不嫌棄請到家中一坐。”
他想著季青臨應當不會同意,也就是客氣一番,畢竟這人看著不簡單。
“好啊。”季青臨一笑,大大方方地領著司若塵往前走去。
管家在原地一愣,連忙跟了上去。
司若塵的家中還算富裕,父親是個本地的一個小官,母親也是書香門第出身。
夫妻兩人琴瑟和鳴,司若塵的父親只娶了他母親一個人,對於唯一的兒子疼愛的很,只是司若塵自出身時便先天不足,也無法說話。
“旭兒自小身子不好,沒有什麼玩伴,我很少見他喜歡什麼人,但今日見他與公子還挺投緣的。”
旭兒便是司若塵的小名。
“是嗎?”季青臨看了看司若塵那沒什麼表情的臉,心道我怎麼看不出來他挺喜歡我的?
林夫人笑了一下:“他不會理不認識的人,今日聽管家說他竟然願意跟著你走,我還挺意外的,想必他是真的喜歡你。”
季青臨聞言笑了笑。
“我也挺喜歡他的。”
林夫人聽了很高興,難得兒子有個中意的,怎麼也得留下來。
她看了看季青臨腰間的配劍,問道:
“公子會武功?”
“夫人是想我教他嗎?”季青臨看了眼司若塵,想起他今日被欺負卻默不作聲,心道怎的這麼慫?
等他來教教他怎麼欺負回去。
“是,想讓他學些功夫強身健體,有武藝傍身也不至於讓人欺負,不知公子可有時間?”
她怕季青臨有其他事要辦,或者只是在這裡待一兩日。
季青臨笑道:“我閒人一個,時間多的是。”
林夫人起身對他稽了一禮。
“謝過公子。”
季青臨連忙把人扶起,怎麼說這人也是司若塵的母親,這禮他可受不起。
“夫人客氣了。”
林夫人將司若塵喚過來,拉到季青臨面前。
“旭兒,來見過先生。”
司若塵抬頭望著他,行了一禮。
季青臨想了想,對林夫人道:“我也曾教過太子,詩書未必比學堂裡的先生教的差,夫人倘若信得過我,我可一併教他。”
林夫人眼睛一亮。
“公子年紀輕輕,竟然還做過太傅?”
她知道司若塵在學堂定然會受欺負,並不大想他去,只是拗不過司若塵想學,季青臨所言正中她的下懷,更何況是教過太子。
“太傅並未做過,只是有幸給太子講過課。”
季青臨自然沒做過太傅,他只是當過太子的爹。
“那也已經很厲害了,又有幾人能去太子跟前講學。”林夫人誇讚道。
這件事便就此定下了,林夫人讓司若塵帶他去安排好的房間。
因為要教司若塵,索性便將他的房間安置在司若塵的院子中。
下人在前面打著燈帶路,兩人一齊走著,很快便到了房間。
推開門,房間格外寬敞乾淨,雖算不上華貴,卻勝在舒服。
下人帶完路便下去了。
季青臨這才將目光重又落在司若塵的身上,撐著腦袋,手指不輕不重地在桌子上敲著。
“你今日為何跟著我走?你母親說你從不理不認識的人,你就不怕我是壞人,將你賣了?”季青臨問他。
司若塵從旁邊拿來筆墨,寫道:
“你不會。”
季青臨笑了笑:“你怎知不會?”
他慢慢寫道:“感覺。”
季青臨一愣過後笑了。
想了想,伸出手摸了摸他那張依舊驚豔絕倫的臉,緩緩地移到他的唇上,用指腹抹了抹。
低頭看著他:“為何不躲開?”
司若塵呆呆地看著他,唇上感受他溫熱的手指,有些癢,偏頭躲開。
季青臨勾唇一笑:“真乖。往後有誰敢這樣對你,回來告訴我,我去把他打殘。”
司若塵點了點頭。
季青臨不想從前的齷齪事再在這輩子發生,他想他有一個快樂的童年。
之後季青臨的生活便是每日教司若塵讀書,手把手教他練劍習武。
彷彿回到了最初司若塵進攝政王府的日子,只不過這次司若塵不會再甩他冷臉了,相反對他格外尊重,每日早上給他問安行禮,得了任何稀罕物品都要先送給他。
用林夫人的話講,就像對待父母那般孝順。
季青臨:……
他後知後覺這關係有些養歪了,總覺得等司若塵長大他們不僅做不了夫妻,司若塵估計還會想著給他養老送終…
離譜。
他原本覺得司若塵年紀小,就應當如父親般地愛護他,可能這父愛愛得有些過頭了,以至於沒有一個人看出來,他其實是在養童養夫,而不是在養兒子。
很快,幾年的時間便過去了,司若塵彼時已經十五歲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容貌生得越發昳麗,同前世已沒多少差別。
那雙丹鳳眼生得越發勾人,他的瞳孔帶著淡淡的紅,將那眼睛點綴地格外魅惑。
只有唇色時時蒼白,將那灼人的豔色壓下去幾分,平添了幾分病態之美。
自季青臨做了他的先生後,他便無需再去學堂了,大多數時間都在府中,鮮少出門,也幸而如此,才未讓這過於出挑的容貌惹出麻煩。
這一日,林老爺的好友諸南前來做客,他的兒子諸炎正是當初同司若塵在學堂唸書時欺負他的那一位。
只不過後來司若塵沒再去過學堂,他也隨他父親去了軍營,兩人便沒再見。
林老爺見他似乎無趣地很,便讓他去後院找司若塵。
“旭兒在後院,你去找他吧,我記得你們兒時一起在學堂念過書,正好可以一起說說話。”
諸南也道:“就聽你林伯伯的吧,不過你可別欺負旭兒,被我知道了,看我不揍死你!”
諸炎眼神微動,不知想起了什麼,笑了笑,對諸南迴了一句:“知道了。”
便很快跑出了門。
季青臨聽著堂前這二人絮叨,林老爺對著好友誇讚他如何文武雙全,盡心教導司若塵,卻分文不收,說得是感人肺腑,季青臨一邊附和著,一邊想著怎麼脫身。
他想起當年那個對司若塵扔紙團的小孩,可不覺得像是不會欺負司若塵的樣子。
現如今的司若塵可不比前世,也許是因為只有殘魂的緣故,他比季青臨想象得虛弱得多,這些年別說教武功,讓他跑幾步一不小心都能累暈,一場普普通通的小病都能躺上一兩個月。
看時機差不多了,季青臨對林老爺道:“旭兒今日的課還未授完,我得去找他了,先告辭了。”
林老爺這才放他離去。
季青臨剛走出大廳便迫不及待地往後院司若塵的院子走去,他總覺得自己再晚一步,司若塵就會被那個小崽子欺負死。
諸炎跟著下人來到司若塵的院子,剛入門,望見院中的人腳步滯了滯。
司若塵依舊愛穿紅衣,鮮豔奪目的顏色襯得他蒼白的臉多了絲血色。
他坐在樹下讀書,頭頂桃花開得爛漫,他一身紅衣美如畫,比嬌豔的桃花還要奪目三分。
司若塵聞得動靜轉過頭,下人便將事情原委一一轉述,見司若塵輕點了下頭,便下去了。
諸炎走過去笑著在他面前坐下,又湊過去道:“你在看什麼?”
司若塵皺了下眉,不動聲色地往一旁退了退,用手勢比劃道:
“劍術。”
諸炎下意識笑著回道:“你這身子還想練劍?”
說完他臉色一變,連忙去看司若塵的神色,張口道:“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若是對這個感興趣,我可以練給你看。”
他父親是武將,什麼兵器他都學過一些。
見司若塵沒有理他,他嘆了一口氣,“小時候不懂事,你要是還記恨我,我讓你打幾拳出出氣?”
司若塵臉上並未有什麼表情,用手勢道:
“不必,我已忘了。”
諸炎皺了皺眉,似乎他一靠近過去一分,司若塵便往旁邊挪一分。
他又過去一些,司若塵果然又準備挪動,只是這回他一把就拽住那人的手腕。
“你躲我做什麼?”
司若塵手腕消瘦,只是面板蒼白而又細膩,諸炎在軍營中日曬雨淋,從不知男子的肌膚竟可以比男子還要白皙。
司若塵頭回有些惱怒,想把手抽回來,諸炎卻握地更緊了。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瞧著司若塵如玉的臉,突然揚起唇角,露出一抹痞笑。
“知道我小時候為什麼要欺負你嗎?”
司若塵壓根不想搭理他,面無表情地瞪著他。
“你總是一副誰也不愛搭理的樣子,我就是想欺負你,想你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他另一隻手撫向司若塵的臉。
“我想,我可能是喜歡你,從小時候就喜……”
一柄泛著寒氣的長劍突然殺過來,迅猛至極,諸炎連忙放開司若塵,狼狽不堪地翻身躲了過去。
季青臨冷笑道:“徒兒,為師說過,誰敢這樣對你,為師幫你打殘他!”
他目光冷冷地盯著諸炎。
好啊,膽子肥得很,敢在他嘴裡奪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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