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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山雨欲來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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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昭回家時,前來傳達天子旨意的使者還未離去,正跟荀攸聊天敘舊,閒適的談話聲被厚厚的門簾阻隔,聽上去斷斷續續的。

 “……怎麼住這兒了……也不置辦點房產……”

 “……君侯體察民情……”

 “……京師局勢緊張……公達你走了是對的,我就後悔沒能早點離開……”

 “……聽聞王司徒安定四方……”

 “那確實,但老爺子也太努力了,連帶著周圍人不得不共同上進。我好幾次休沐,剛打算赴宴,腿還沒邁出大門呢,又送來一打公務,我當時真是眼前一黑,恨不得直接暈過去算了!你出任黃門侍郎時有這麼多事要忙嗎?”

 “那倒沒有,畢竟我當時在廷尉的監牢裡。”

 “……”

 呂昭在門前停步,聽到這話,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裡間的天子使者王粲正尷尬呢,聽到笑聲,頓覺找到了轉移話題的機會,趕緊問道:“是誰?”

 “我。”呂昭掀開簾子進去,滾滾熱浪撲面而來。

 這倆人點了幾個火盆啊!都不能說溫暖如春了,夏天也不過如此。

 她趕緊解下狐裘交給僕從,從袖子裡抽出手帕,擦了擦額角沁出的汗水。

 荀攸端端正正地行禮,一派君子溫潤如玉的好儀態,相比之下王粲就放鬆多了,他露出一個活潑的笑容,聲音清脆道:“君侯,好久不見!”

 “半個時辰前不才見過嗎?”呂昭深深地看了這位小天使一眼,心想比我還不著調的人出現了。

 以“小”形容,是因為王粲只有十四歲,確實很小。

 當時呂昭已經穿戴齊全,出發去找劉表了,剛走到門口,便迎面撞上攜王粲攜聖旨而來,她只好先接旨,再委託荀攸代為招待使者。

 “詩經有云,‘一日不見,如三秋兮’,”王粲搖頭晃搖地說,“我與您分別半個時辰,就等於是分別了十日,十日未見,已經是很久啦。”

 荀攸低聲咳嗽兩句,以不贊同的目光輕飄飄瞥了王粲一眼。

 王粲完全遮蔽了荀攸的提醒,只笑眯眯望著呂昭。

 “你給他喝甜水了?”呂昭挑眉,詢問荀攸。

 荀攸嘆氣不言,神色頗為無奈。

 “這些都是粲的肺腑之言吶!”王粲認真道,“君侯為何不信?是粲還不夠誠懇嗎?”

 “好了好了我信了,”呂昭扶額,開門見山道,“說吧,你有什麼事?”

 荀攸還跟王粲之間還能透過士族們大多沾親帶故的特性來拉拉關係,回憶一下過去,展望一下未來。呂家祖上至少三代貧農,怎麼算都跟王粲八杆子打不著,兩人之前唯一的交集,是未央宮花園中的意外偶遇,但就算那夜呂昭給自己套上十層美顏濾鏡,也不值得王粲如此心心念念、牽腸掛肚,他倒是可能被她的威脅嚇得輾轉反側,夜不能眠。

 古人講究含蓄美,說話喜歡拐著彎,或者乾脆一切盡在不言中,全靠意會。呂昭意會了一下,覺得王粲大約是有事相求。

 王粲欲言又止,憋了片刻,搖頭失笑,“您真是爽快。”

 “這裡又沒外人,搞那些彎彎繞繞的做什麼?”呂昭說,“聽著怪累的。”

 王粲忍不住瞄了荀攸一眼。

 荀攸眼神沉靜,表情平和。

 “好吧,是這樣的,”王粲以手支頤,慢條斯理道,“我已向陛下奏明,此次離京之後,便不會再回去了。常聽人說荊州乃鍾靈毓秀之地,適合靜心學習,我打算……”

 呂昭:懂了,他是打算留在這兒,想請我幫忙安排一份工作。我想想,王粲,建安七子之一,才學沒得挑,那就讓他去——

 “……打算擇一清淨之所隱居幾年,先專心完成我的作品。”王粲說完了剩下的半句話。

 呂昭:“???”

 作品?什麼作品?

 “當今漢統衰落,四方擾攘,局勢動盪,經籍史料遺失頗多,我每每念及此事,心中便痛惜不已。”王粲一改之前慵懶的模樣,十分嚴肅地說,“聽說溫侯在郿塢尋得了好些被董賊搶掠的珍本孤本,細心整理之後,託由蔡公保管,帶來了荊州,這是惠及蒼生澤被後世的好事,天下讀書人都會因此而感念溫侯的恩德。”

 從他認真的神色看,這些對呂布的誇獎之言當屬真心實意。

 “從長安來的路上,我一直思索自己是否也能做些什麼,卻始終毫無頭緒,直到看見您的第一眼,我才如撥雲見日,茅塞頓開。”

 “我要將這些年的所見所聞詳細記述下來,就當是為以後編纂國史的官員留下一份參考。”

 “初步計劃是以當世英豪為主角,書寫他們的生平事蹟。”

 “書名就叫……《英雄記》!”

 王粲越說越激動,他的目光愈發明亮起來,好像眼裡盛斂著漫天閃爍的繁星。

 呂昭和荀攸對視一眼,她變戲法似的摸出一把扇子,擋著嘴壓低聲音問道:“他寫這玩意兒,會惹上麻煩嗎?”

 荀攸以眼神對呂昭十一月份還攜帶扇子的行為表達了由衷的欽佩。他端起茶盞做掩飾,也小聲回答:“不涉及宮廷秘聞,當無大礙。”

 “好!”呂昭鼓掌喝彩,她露出領導視察下屬時的同款欣慰笑容,鼓勵道,“經組織研究決定,你可以放心大膽地寫,但得記得緊扣書名中的關鍵詞,不要跑題,且內容需如實書寫,秉公記錄,不可妄加揣測,惡意抹黑,無中生有。”

 “多謝君侯支援!”王粲恭敬拜謝,隨後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呂昭,“在我心中,君侯乃當世第一的英豪,我想先以您為主角進行創作!”

 “……啊?”呂昭冒出一絲警覺,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靈感來了擋都擋不住,確定目標後的王粲文思泉湧,也顧不上還在別人家了,當場掏出隨身攜帶的空白竹簡和墨筆,刷刷刷寫了起來,下筆如有神,看架勢絕對是個能日更一萬的大佬。

 “這一切,都要從初平二年的乞巧節說起……”他邊寫邊自言自語地嘟噥,顯然已經徹底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完全忘記對面還坐著倆人。

 聽到某個特殊的時間點,呂昭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想好你個小兔崽子,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荀攸飲茶的動作略微頓,嘴角翹起了一個極小的弧度,他似乎是想笑,但最終依靠強大的意志力忍住了。

 呂昭瞥了荀攸一眼,眼神幽怨,“都傳到你那兒去了?”

 雖說她當時確實是故意令王粲和楊修誤會,也希望將此事悄悄傳遞給他們的父輩知曉,但那都是為了坑賈詡,她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這事會如迴旋鏢一般轉回來,精準地扎中自己的腦袋。

 看破不說破,就不能一直假裝不知道嗎?只要我不確定你們到底知不知道,我就可以當你們不知道。大家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糊弄著過日子的,幹嘛非得捅破我的窗戶紙!

 被點破的荀攸不再忍耐,莞爾一笑,“我是從叔祖父那兒聽來的。”

 荀攸獲得訊息的源頭應當是楊修,路徑是楊修——楊彪——荀爽——荀攸。

 王粲那邊的傳播路徑未知,也沒有探究的必要,反正他都已經決定寫書了,以他的名頭,如果沒意外,《英雄記》將來肯定會被士人學子們爭相閱讀,廣為流傳,甚至千年之後還有人會拿來當史料認真研究呢。

 “王司徒並不知情。”荀攸想了想,補充一句,“他一直奇怪溫侯是如何繞開他與董卓的眼線,向陛下討得密詔的。”

 “他知道也沒什麼,”呂昭說,“不過是又增添些許對我的不滿。”

 王允對呂昭的不滿宛如烙千層餅,左糊一層,右糊一層,層層疊加,積攢到今日已數不勝數,多一層少一層完全沒差別。

 荀攸不好議論長者,便將話題拉回來:“您若是不願,不讓他寫就是了。”

 王粲奮筆疾書的動作不易覺察地一頓,速度放慢些許。

 呂昭看在眼裡,輕哼一聲,“君子一諾千金,我既已答應,便不會反悔,況且我也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愛寫就寫吧。”

 王粲放心了,書寫的動作愈發流暢奔放。

 “只寫英雄,人物是不是有點少?”呂昭忽然說,“有名的你都可以加上啊。比如公達,我覺得他的事蹟就值得一書。”

 荀攸沒想到這把火還能跟著燒到自己身上,無奈道:“……君侯。”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王粲猛地抬起頭,“公達刺殺董——”

 他撞上了荀攸似笑非笑的目光,後半截話戛然而止。

 呂昭用扇子擋住臉,只露出一雙飽含笑意的眼睛。

 “……咳咳,我還是先寫英雄吧。”王粲從善如流地改口,神色乖巧。

 呂昭在扇子後給他使了個眼色,意味深長道:“不著急,慢慢寫。”

 我被寫進書裡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既然如此,其他人一個都別想跑。

 只要大家都被寫了,就等於都沒被寫。

 王粲老老實實寫書,荀攸則問起了鄧家之事的後續。

 呂昭將州牧府中發生的一切詳細說了,末了長嘆一聲,故作憂愁:“我離開時,那老爺子還沒醒呢,也不知道後面要怎麼辦。”

 荀攸尚在思索,王粲一心二用,搶答道:“我猜他肯定會——”

 呂昭和荀攸不約而同地看向王粲。

 “……我、我繼續寫。”王粲默默垂下頭。

 “不,你說。”呂昭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他肯定會怎麼著?”

 王粲偷瞄荀攸,見荀攸沒反對,才乖巧回答:“肯定會雙手奉上湖陽縣內所有無主之地的圖冊,供您慢慢挑選。”

 他特別強調了“無主之地”幾個字。

 秦代以郡縣制取代分封制後,侯與君便逐漸失去了過問領地內政務的權利,也不能開府招募屬於自己的私人班底,僅可征斂民戶的賦稅作為俸祿。換句話說,就是從列土封疆的小諸侯,變為了躺著收稅的土財主。

 依照此祖宗之法,呂昭無權過問湖陽縣縣長的所作所為。

 但此時朝廷衰微,對地方控制力減弱,豪族們連本屬於皇帝的土地都敢霸佔,君侯們又怎會放過自己的封地?

 更何況呂昭不是一個人來的,她身後有數萬幷州軍,有一位漢奮武將軍、溫侯、領南陽太守的父親,她若真鐵了心插手,別說湖陽一縣,即使整個南陽郡,又有誰能攔得住她?她現在不就在代父督辦南陽全境的政務嗎?

 與其等待呂昭帶著軍隊轟隆隆踏平湖陽,不如縣長自己識趣一些,早早投靠。

 打不過就加入嘛,不丟人的。他也不指望能獲得什麼好處,能保全自己便足夠了。

 “我記得鄧氏的祖籍是新野,湖陽本地應當另有豪族吧?”呂昭說,“那些地也不可能都由他一家霸佔,他這樣做,不怕其他家族報復嗎?”

 “嗨,他本來就是被其他家族推出來試探您的態度的,”王粲聳聳肩膀,“得罪了您,他沒有好下場,得罪了其他豪族,他的日子也不好過。但總要選邊站的,跟您走說不定還能搏一把,至少您暫時不會要他的命。”

 荀攸慢條斯理地補充:“等等看鄧氏的態度如何吧。若他們很快上門致歉,表示已經將那位冒犯您的縣長剔除族譜了……”

 王粲適時接道:“除了您,他不會再有其他選擇。”

 事實果如荀攸和王粲所言。

 先是在宛城的荀爽來信,說收到了鄧家家主的拜帖,希望他能幫忙引薦一番,他們好正式拜訪呂昭,上門致歉;

 隨後湖陽縣長便遣僕從奉上了圖冊,分類細緻,記載豐富,繪製精美,使人一目瞭然。

 呂昭快樂地拿著圖冊去找荀攸,打算跟他商議一下,來年開春先開發哪塊地。

 但荀攸不在家,呂昭轉了一圈也沒看到他留下的蹤跡,只逮住了窩在火盆邊認真更新的王粲,“公達去哪兒了?”

 “他說昨天就跟您告假了,”被打斷了思路的王粲不太樂意,但還是認認真真回答,“荀文若來了,他去接一下。”

 呂昭:“……他沒說請假是因為荀文若啊!”

 早知道是去接荀家人,她就讓荀攸帶兵去了,多點人護送,也能彰顯一下自己的誠意與重視。

 “可能是覺得區區小事,不值得勞煩您吧。”王粲隨口道。他搓了搓手,“我在寫作中遇到了一點困難,有個困擾已久的問題想請教您……”

 呂昭翻出個新茶盞,往裡倒可樂,“你說。”

 王粲的眼裡閃爍著出八卦的光芒,“那個,您與賈文和……”

 呂昭:“……”

 “你怎麼不自己去問問賈文和呢?”她深深看了一眼這位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小年輕,語氣溫和地說著,從容抬手,將茶盞貼上了他的臉頰。

 一秒之後,堂屋內傳出了王粲的鬼哭狼嚎——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妄加揣測了!”

 “您快把它拿走吧!冰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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