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堂裡,婦人把小女孩放在床榻上,檀大夫坐在床邊一邊給小女孩把脈,一邊問著婦人關於小女孩平時的飲食起居。
婦人哪裡知道,被檀大夫問煩了,大吼道:
“我說你這個大夫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要開方用藥嗎?你倒是開方子啊。”
“你知道什麼,用藥哪是那麼隨便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要了人命,我總得先了解你孫女的一些情況吧。”
“可你問的都是什麼,她一日三餐吃些什麼、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之前有沒有得過什麼大病,你問這些有用嗎?”
“怎麼沒用,關係可大了,這......”
“你這大夫這麼囉嗦,我們不治了。”
“......”
婦人說完,一把推開檀大夫,快速抱起床榻上的女孩就往外走。
檀大夫沒防備她會突然變臉,被她推得摔倒在床榻上。
等他起來時,婦人抱著孩子已經出了房門。檀大夫匆匆追上去,又不好拉扯婦人,只能跟在後面著急說道。
“哎,你怎麼能帶孩子走,這不是要她的命嗎?快停下。”
“......”
婦人卻不管身後的檀大夫,只想著趕緊離開仁和堂。
寧棲禪正在想著怎麼把小女孩從婦人手裡解救出來的辦法,見得婦人抱著小女孩出來了,忙將她堵住。
“阿婆你抱著小草妹妹要去哪?不治病了嗎?”
“不治了、不治了。”
“那怎麼行,大夫不是說......”
“大夫的話不能信,他們就會嚇唬人。小郎君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急著趕路,就......”
“再怎麼趕路也不能不管孩子的病啊,還是等病治好了再走吧。我說過了,看病的錢我來出。”
“我說你個小孩子怎麼那麼多事,我說不看了就不看了。”
“......”
婦人說著又要走,寧棲禪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一把將小女孩從婦人手裡搶了過來背在自己背上。
婦人邊去奪小姑娘邊罵道:
“你這是幹什麼?還想強搶孩子不成?”
“恐怕搶孩子的人是你吧,她是不是你的孫女你心裡清楚。”
“我當然清楚了,快把孩子還給我,不然我就去衙門裡告你。”
“正好,我也要去衙門告你拐賣
:
孩子,那就一起走吧。”
“......”
寧棲禪揹著小姑娘出了醫館,婦人以為她真的要去縣衙,哪裡敢去。
眼睛一轉,然後往地上一坐,張嘴就要大喊寧棲禪搶孩子。
寧棲禪不想惹麻煩,迅速從靴子裡抽出匕首架在婦人脖子上,威脅道:
“閉嘴,否則我一刀下去你即刻就會斃命。”
婦人哪裡想得到寧棲禪看著溫溫和和的一個孩子,身上竟然有刀,嚇得立刻求饒:
“不、不,不喊,小郎君饒命啊。”
“孩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真的是......”
“說實話。”
寧棲禪說著將手裡的匕首往婦人的脖子上送了一點,婦人說話聲音都抖了。
“我說、我說,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家的孩子,見她一個人在街上亂走,我就...小郎君饒命、饒命啊。”
“你好毒的心思,今天暫且留你一命,若再有下次決不輕饒。”
“是、是,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還不快滾。”
“......”
婦人不敢多留,往地上啐了一口才心不甘情不願離開了。
寧棲禪輕輕對背上的小女孩說道:
“小妹妹,她走了,你可以醒過來了。”
“......”
小女孩本就是裝的,聽了寧棲禪的話立刻睜開了眼睛,從她背上跳了下來。
手裡比劃著什麼,寧棲禪看不懂,猜她可能是在感謝自己。
“不用謝,小妹妹,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知道就點點頭,不知道的就搖頭,好嗎?第一個問題,你是叫小草嗎?”
小女孩搖頭,寧棲禪繼續問:
“你會寫字嗎?”
小女孩點點頭,牽起寧棲禪的手就要在她掌心裡寫字。
寧棲禪先是驚訝她一個小孩子竟然真的會寫字,然後才反應過來小女孩的手很冰,再看到她身上的衣服,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脫了下來將小女孩包住。
她自己也很怕冷,衣服一脫,瞬間冷得打顫。
想著趕緊再去買件衣服,又不知道哪裡有賣成衣的店鋪,帶著小女孩又回到了仁和堂。
“檀大夫,這附近哪裡有賣成衣的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
“小妹妹身上的衣服單薄,我想著給她買兩
:
套衣服。”
“這個時辰怕是買不到的,你要是不嫌棄,我家小孫女的衣服倒是可以給她一套。”
“那就多謝檀大夫了。”
“......”
藥童被檀大夫遣去後堂拿衣服,寧棲禪又向檀大夫借了紙筆,她問一個問題就讓小女孩寫下來。
小女孩雖然會寫字,但不多。她的手也被凍僵了,寫出來的字算不上好,好在不影響認。
寧棲禪拿起來一看,發現只寫了阿槿、六歲、棗花衚衕幾個字。
“你叫阿槿,今年六歲,住在棗花衚衕,對嗎?除了這些,你阿耶、阿孃叫什麼,家裡還有些什麼人,都不記得了?”
阿槿點點頭,寧棲禪問檀大夫可知道棗花衚衕。檀大夫說小女孩寫錯了,汴京城裡根本沒有這個地址。
寧棲禪以為他記錯了,確認道:
“檀大夫,你再好好想想,汴京城這麼大,你怎麼就能確定她寫的地址是錯的?”
“老夫在這裡開醫館近四十年了,汴京城大街小巷我都清楚的很,根本沒有她寫的這個地方嘛。小姑娘,你確定你家是住在這個什麼棗花衚衕?”
檀大夫對於寧棲禪的質疑有些生氣,說話語氣就有些不好。
阿槿有些害怕,怯怯地躲在寧棲禪身後。
寧棲禪知道自己惹著檀大夫了,忙向他道歉。
“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您別生氣。”
“沒有,是我一時情急嚇著小姑娘了。”
“......”
沒有什麼有用的資訊,寧棲禪只好暫時帶著她,日後再慢慢幫她找家人。
此時的寧棲禪哪裡想得到她無意救下的小女孩和她的關係匪淺,幾年後當小女孩的家人找來,而她的身世又揭開,不得不讓她感嘆一句有些緣分真的是巧。
藥童很快拿了一套小女孩的衣服出來,寧棲禪帶著小女孩去換衣服了。
就在這個當口,鍾氏與寧蓮花一起用板車推著寧長河來到了仁和堂。
檀大夫見得又來一個他治不了的病人,都不讓鍾氏等人進門。
“我說了我治不了他,你們到別處去看吧。”
“檀大夫你連看都沒看呢,怎麼就說治不了,求你先看看人再說。”
“不用看,他這樣的,我真的治不了,快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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