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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高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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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性”。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齊墨心中的惴惴不安隨著這兩個詞的浮現而愈發劇烈。

 就在溪流飛速匯聚即將漲成汪洋的時候,一聲突如其來的笑打斷了齊墨。

 齊墨吃驚地看著蘭溪羽趴在自己膝蓋上笑得沁出眼淚,儀態全無,一隻手還扒著他的衣角。

 “你笑什麼?”齊墨低聲說著,輕輕推蘭溪羽的肩膀。

 “沒事,我沒事。”蘭溪羽揉掉眼角淚水,直緩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身子,挨著坐到了齊墨旁邊。

 “為了表示禮貌,所以吻手。因為待人疏離客氣,所以連小小的任性都覺得彆扭不自在。”蘭溪羽看著齊墨,"你口口聲聲說自己被家裡管地太累,但其實你對自己的要求也從來沒有降低過吧?"

 這句話撞在齊墨胸口,聲音雖輕,卻一下子貫通了全身,甚至把掌心激出了汗。

 是了,他總是把責任怪到家中。可他什麼時候放過了他自己呢?

 他以往總想著要如何逃離那個掌控欲極強的父親,想摘掉身上那些數不清的好孩子標籤和優秀符

 號。

 孰不知,最最無法摘除的,是他多年來自己給自己強加的束縛。

 他不能容忍自己鬆懈,無論是在挑選劇本這件事上,還是在鏡頭面前表演的時候,他都認真對待、拼盡全力。

 這個刁鑽的角度,倒是一直被他忽略了。

 心裡像是有團火“騰地”燃了起來,漸漸有燎原之勢,鋪滿整個胸膛。止住這股勢頭的,是蘭溪羽的手。

 蘭溪羽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他胸口的位置。

 “對自己嚴格,對他人寬容,出現什麼問題也率先從自己身上反思,老好人,而且是個被別人當成不好說話的高冷男神的老好人。”蘭溪羽似笑非笑地,手指在他胸前劃過,“墨墨,你長這麼大,是不是連一個髒字都沒說過?"

 齊墨並未吭聲。

 牆上鐘錶的指標"咔噠"一聲越過數字"10"。燈光柔和地投映在齊墨身上,耳廓位置透著暖橘的光。

 蘭溪羽坐在齊墨身側,瞧著身邊這位面容冷峻卻又內心柔軟的人。如此通透,知世故卻不世故,難得的赤子之心。

 四五年前,他第一次在電影院看《獨角戲》,看完後在角落裡抽泣著哭了一場。

 他曾經以為自己喜歡的是阿崗那個角色,但後來透過阿崗瞭解了角色背後的演員之後,他才發現真正演出了阿崗靈魂的是齊墨這個人。

 影片的最後,已不再年輕的阿崗赤足,迎著晚霞落日踏浪奔向大海。回首的一瞬,那雙在霞光之下熠熠生輝的眸子像是仰望天空的雛鹿。

 歷盡千帆後,歸來仍是少年。

 阿崗朝著銀幕外伸手。

 而他站在銀幕外,彷彿接住了那隻手。

 阿崗挽住了一縷霞光。而他覺得阿崗的笑比霞光要燦爛。

 回家後蘭溪羽就仔細查了齊墨這位新人演員的資料。

 那種認真鑽研的態勢,簡直像是從未吃過糖,吃到一口就抱著不撒手的小孩子。越是深入就越是著迷。

 蘭溪羽毫無抵抗力地被這個人所吸引。

 太乾淨了。

 乾淨到心底的邪惡黑暗被勾起,想要躁.躪他,想要拉他下神壇。

 ――――好、想、弄、髒、他。

 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陰影。

 蘭溪羽出神的當兒,臉頰忽地被某個柔軟的物體貼近觸碰,一觸即離。唯有淡淡的潮熱留在被觸碰的地兒,久久未能散去。

 他先是怔愣,緊接著立刻抬頭,只見齊墨表情淡然,彷彿並非做那動作的人。

 “我們還在節目組的地盤,對吧?”齊墨說。

 這場默契且進退有度的雙人華爾茲,出現了一道不和諧的音符。

 蘭溪羽只看著齊墨。

 “別這麼看我,你說了半天我給自己束縛,你不也是在給我貼標籤麼?”齊墨伸手觸及他的臉側,“溪羽,我之前就說過,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我沒你想象地那麼厲害,也沒那麼清高,在你身邊也並不完全是心思單純,用了一些看似合理的理由而已。”齊墨放緩了聲音,引著蘭溪羽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胸膛前,“但有一點是對的,我是個骨子裡孤獨的人,就算站在人堆裡也很寂寞。”

 “你之前問我這段時間高不高興,我說高興,那是真的。”

 “以前從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些話,我的經紀人沒有,助理沒有,甚至連我的家人親朋都沒有。”“所以,我竟然連這份寂寞都察覺不到。直到它出現了,被填補了,我才發現,它原來存在了那麼久。”

 “我想,我找到自己的子期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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