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遊樂場依舊人頭攢動,璀璨霓虹燈閃亮星空。
顧江捧著奶茶開了直播在佇列前面走,梁奕星跟在身後。他們大約能排上九點半那一輪次,摩天輪在天空週轉一圈大概需要半個小時。
前面的人陸陸續登上了摩天輪車廂,快要到顧江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梁奕星率先上前一步扶穩了車廂,口中還說著不饒人的話:“看著點兒空隙,踩空了可沒人扶你。”
顧江沒吭聲地上了車廂。直到兩個人都坐穩,摩天輪開始啟動,顧江才看了眼身邊的梁奕星,說:“奕星,你毒舌的習慣還是改一改,我就算了,跟你不熟的人聽到了,可能會有意見。”
梁奕星“呵”了一聲:“咱倆熟麼?”
這句話一說,顧江把奶茶吸管塞進嘴裡,再度閉上了嘴巴。
摩天輪緩慢地轉動起來,遠處是一片波光澤(體)海。月光與城市露虹一同鋪灑在海面上,映在眼眸裡,泛著別樣炫目光彩。紅的燈,漆黑的夜,混在一處是最濃厚的都市夜景。
隨著摩天輪車廂的高度逐步攀升,外面的景色也逐漸變得清朗明晰起來。"真好看啊。"顧江喃喃著,“好希望還能再來看。”
這話說得梁奕星皺眉:“想來就來唄你自己也可以過來,又不是人這一輩子只能去一次。”
說完,梁奕星又覺得好笑:"顧江,你現在怎麼越來越沉默寡言,看直播裡不是挺開朗活潑的麼?我還以為你一直過得不錯。”
顧江沒接梁奕星的這句話,而是放下了手中奶茶,偏過頭來看著對方。
“奕星,我知道在錄節目的這段時間我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你能堅持下來挺不容易的,對不起。”
這倒是讓梁奕星沉默了。
“都是工作。”半晌,梁奕星才不鹹不淡地接了這麼一句。
第二天A市下了瓢潑大雨,眾位嘉賓便沒有出屋,正好當期還有一些需要在室內錄製的專案。開始錄製前,六位嘉賓圍在一起說話。
大家很默契地幫言潮和白秋染轉移注意力,最好的方法就是把焦點放到齊墨他們那組身上――――反正這倆人看起來也挺樂在其中的。
梁奕星說:“昨天全網都在傳你們的金籤,聽說三十年前還是五十年前,有情侶抽到過一次,此後竟然一直都沒現世,太難得了。”
顧江說:“齊老師,能看看金籤判詞的字嗎?”
齊墨笑著指指蘭溪羽:“求籤人在那兒,他自己可寶貝著呢,我都沒見到。”
蘭溪羽翹起二郎腿,撐著下巴說:“墨墨要看的話我當然給啊,其他人麼……”他稍微賣了個關子,話鋒一轉:“其他老師還是靠聰明的小腦袋腦補一下吧。”
眾人正支著耳朵等著聽,沒想到蘭溪羽來了這麼一句。
"嗨……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梁奕星也跟著笑了兩聲,"不過,既然連齊老師都沒見到,那我心裡就平衡多了。”
氣氛逐漸活躍起來,這邊白秋染也一改愁容,跟著大家有說有笑地討論著。
臨近錄製,顧江忽然起身離開了座位去往走廊,走的時候口袋裡不小心掉出了什麼東西。齊墨眼尖瞧見了,不動聲色地撿起來,稍微等了兩分鐘後也站起身去了走廊。
和熱鬧的等候室相比,開窗通風的走廊就顯得異常安靜。
顧江站在不顯眼的角落,握著一瓶礦泉水正上下摸索著什麼。
齊墨見狀走上前,遞上手中東西,低聲問:“找這個?”――那是拇指大小的一瓶藥,用於治療有關心臟類疾病。
顧江臉色霎時白了一片,他偏頭看看周圍,確認沒有其他人後,從齊墨手裡接過了藥。
“謝謝齊老師,您幹萬別跟別人說。”顧江小聲說著,聲音裡還帶著顫。
齊墨擔憂地看了一眼顧江:“你真的沒問題?能撐住麼?”“能。”顧江垂下眼簾。
“梁奕星知道你的病麼?”齊墨問。
“他不知道,我沒想過讓他知道。”聽齊墨提及梁奕星,顧江的聲音越發軟了下來,竟像是哀求。
齊墨聽出了顧江的話外音:“你放心,我絕不會對別人多說一句。只是顧江,你這樣終究不是個辦法,瞞得了一時,還能一直瞞著?”
“我這兩年直播賺了很多錢,約了國外的醫生做手術,如果手術成功,就能根治。”顧江看著齊墨的眼睛說。
“什麼時候做手術?”
“看排期,估計怎麼也要等到三個月後綜藝結束。”顧江回答。
齊墨點點頭:“身體上的事情不能拖。而且我建議你和節目組報備一下,讓醫務組加強裝置,萬一真出了什麼緊急狀況,咱們有備無患。”
顧江看了看齊墨,忽地笑了下:"齊老師,你人真好。"
齊墨也跟著笑了笑,拍拍顧江肩膀說:“客氣了,我先回屋,一會兒你再回去。”
“好。”
當天錄製結束,蘭溪羽的工作室送來了一張黑膠唱片。
――那是前些日子蘭溪羽答應送給齊墨的禮物,將軍鴻鵠的個人曲。
藉著演播室的錄放機,齊墨試聽了一下歌曲的內容。播放鍵按下,樂音淌出,一聲長笛直透雲霄。
“十五年愁情苦短,生死茫茫,嘆世間奈何總是艱難無常。襲白髮,抖擻戰袍,黑衣戰甲加身,護我疆場。雪刃霜刀,卻不堪記憶更甚利斧刀削。
將星現世,鴻鵠展翼,將軍立馬橫槍,血戰今朝。
黑膠唱片在錄放機上旋轉著,齊墨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低著頭聆聽。
蘭溪羽倚著一旁的桌子,只看著齊墨,那樣子像是等待家長給作品評分的小孩子,眼神裡充滿了期待。
齊墨一直聽到樂曲播放的最後一刻。
半晌,他才抬起頭,微微揚起唇角:"很合適,溪羽真厲害。"
蘭溪羽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把黑膠唱片裝盒子裡,還拿了個大號黑色簽字筆過去,簽了個龍飛鳳舞的大名遞給齊墨。
“蘭溪羽的首個簽名版唱片,齊墨老師,你可覺得榮幸?”
齊墨拿過來看了看,又還了回去:“缺東西。”“缺什麼?”
“致辭呢?送我唱片,連句話都不說嗎?”
蘭溪羽立刻把唱片接了過去,在最顯眼的地方提筆“唰唰”寫了一堆。
齊墨湊上前看,只見上書――
【致我最親愛的、可愛的、善良的、優秀的……】
“停停停。”齊墨趕緊打住,“可以了。”
蘭溪羽筆鋒一轉。【致我的墨墨。】
他換行,停筆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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