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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天地尊卑,乾坤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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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刑場

 “王者生殺,宜順時氣。一般死刑犯須在秋天霜降以後、冬至以前執行。這個瘋老頭居然這麼快就問斬。”

 “還不是因為他罪孽深重,害死了二百條人命。”

 “這瘋老頭罪孽深重啊。”底下的人七嘴八舌的討論。

 “今天怎麼沒人宣告罪行?也沒見遊街啊?直接就押赴刑場嘍。”

 “這官家的事情你也管?”

 “一邊去,老子給你說話了嗎?你就接這個話茬子?”

 “魯大哥,這程式不對啊,直接就把人押到刑場了?”祁羽嵐道。

 “這事情得趕快結束,不會拖得太久。你今天為什麼非要拉著我看行刑?”

 “沒什麼,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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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時快到了,膀大腰圓的劊子手也已經在一旁等候了。興許是這砍頭臺上死的人太多了,這個臺子整個就是黑紫色,瀰漫著血腥臭味。

 周圍約莫有百八十個人圍觀,那老頭奄奄一息跪在臺子中央,哆哆嗦嗦。

 “不知道,算了,這有什麼好看的,走吧。”

 “好。”祁羽嵐一陣眩暈,朦朦朧朧記得自己跪在地上,身旁就站著兩三個人拿個小盆子,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的記憶了,現在空氣裡面瀰漫著腥臭,汗臭,夾雜著貪婪可怕的慾望,壓得讓人上不來氣,好想逃。

 “這時啥?”人群中一聲聲驚呼。“什麼玩意呀?誰亂扔……”

 循聲看去人群中有四五個人在扔紙張,“這些的什麼玩意啊?有識字的嗎,來瞧瞧,這是什麼?”

 魯七郎好不容易擠過去,搶到了一張。

 “我識字,我瞅瞅。呀,這上面寫的是,‘此案有冤,若尋真相,申時城門東見,請王大人前去。’”人群中的好事者已經大聲唸了出來。

 “魯大哥,這……”

 “先帶回去給閣主,看他怎麼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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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信閣

 “何人散發這些傳單?你們看見了沒有?”

 “啟稟閣主,我們沒有看見那些人,他們混在人群裡面,看不見臉。這馬上就要行刑了,怎麼辦?午時三刻一到就要行刑。”

 “通知官府了嗎?”

 “官府的人就坐在上面,我們回來的時候有官差已經去維持秩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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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當真?白兄?”

 “千真萬確,我當時就在旁邊。”

 “這個可憐的老頭有救了。”虞熙澤聽到這個訊息驚呆了。

 “是啊。只要官府的人前去,真相就能水落石出。”

 一旁的李恪成幽幽的說道,“我怎麼覺得這像個圈套?此案的確有問題,可若是那人真的想說出真相,為何早不說晚不說,偏偏行刑前要說。申時的話,那老頭可能就已經被砍頭了。而且點名要見王大人,這是何意?王大人若是不去,又該如何?”

 “這………”

 “這黎民有冤,不能害了無辜的人,為官者,不就是應該要查明真相,還人清白嗎?”虞熙澤一臉憤懣不平。

 “可是原先下令的就是……”李恪成的話讓幾人又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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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備馬。我要親自去會一會這個人。”

 “閣主,他指名道姓要王大人去,您隻身一人前去,恐怕有危險。”

 “你們也跟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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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韓楊最討厭變故,這種節骨眼上的變故讓他心裡面發慌。

 “你們兩人從鬧市穿過去,不要驚動官府,我從官道去城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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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稟大人,接密報,有人在菜市口散發傳單,上面寫著,‘此案有冤,若尋真相,申時城門東見,請王大人前去。’另外,剛才有人看見密信閣閣主沈韓楊騎馬向城東去了。”

 “哦?這些個毛頭小子,他去就去吧。不過‘此案有冤’,這些傳單是何人散發?”

 “屬下抓住兩三人,都是普通百姓,都不識字,今早有人說把這些單子發出去,可以得到一錠銀子。”

 “有人蓄意要見我,備馬,我前去會會他們。”

 “那…大人,那個瘋老頭?”

 “這還用請示?按部就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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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公,城裡面傳來訊息,那個瘋老頭已經被砍頭了。”

 “什麼?官府的人沒有管?”

 “嗯……”

 “罷了,我本不該寄希望於官府,是我自己太兒戲了。”

 “乃生男子,載寢之床,載衣之裳,載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罹。阿玲,你可知道這句話?”

 “回主公,阿玲不知。”

 “這句話的意思是,”想了想心裡面一陣酸澀,“罷了,不知道就罷了。我倒要看看,這王大人會不會來。”

 “主公,為何您執意要讓王大人來?”

 “他不是渝州城最大的官嗎?不讓他來,讓誰來?我就是想聽聽他怎麼說,身為百姓的父母官,這些都是他應該的。我倒想看看,這王大人是不是眼睛被矇住,耳朵被堵住的官。”

 “天下烏鴉一般黑,沒必要自找難受。主公,這王大人不一定來的。”

 “不來,就罷了。”

 沈韓楊在城東找了許久,只見一涼亭被輕紗遮擋,想來就是這裡。“誒,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

 “出城辦事,途經此地。”

 “快走。”

 “好。”

 沈韓楊內心,‘想來就是這裡了,先不要輕舉妄動,看看這人的真面目。’於是揮鞭繼續向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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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公,手下們來報,王大人來了。”

 “好,備好茶,等著他。”

 “鳴鑼開道、儀仗威武,四人抬之,四人左右扶之,好生威武,好大的官架子。”

 “不必管這些,按計劃行事。”

 “拜見王大人,我家主人有請。”

 “哦?你家主人是誰?”

 “王大人去了就明白了。”

 “不知閣下何人?約我前來何事?”王英良走到亭子外面還算客氣的問了句話。

 “王大人請坐,我樣貌醜陋就隔著這簾子吧。”

 “啊,原來是位姑娘。你可知戲耍本官的後果?”

 “自然是知道的。今日大費周章的請您來,就是為了向大人說明那個滅村案的情況。”

 “哦?這麼說,姑娘你知道是誰滅了村子?不妨說來聽聽。”

 “沒問題,不過我想聽您講講這句話的意思,都說王大人您博學廣記,智慧無比,想來是難不住您的。”

 “本官事務繁忙,若是我解答完後姑娘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怕我要請姑娘回去到牢裡面坐坐了。”

 “乃生男子,載寢之床,載衣之裳,載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罹,王大人您可知這句話何意?”

 “出自《詩經》,後人多用弄璋之喜和弄瓦之喜來恭喜別人生了男孩或女孩。姑娘,我可不是老夫子,這些問題你大可以多讀些書,還是挑重點說吧。”

 裡面傳來女子的輕笑,“男夫二十為丁,六十為老,女口不預。大人上任之後普查渝州百姓,這就是您當時的普查方法。”

 “怎的?姑娘是有所不滿?”

 “距那村子兩裡地,有一高塔。前些日子被火燒了。您沒有來上任之前,這地界有被各種方法窒息。後來,您來了,因為河裡面常有女屍,不好看。”

 那女子嘆口氣,接著說“您派人修了一座塔,還有專門的守衛者十五天一燒,數不勝數。那裡依舊常年惡臭,屍腐味不散。這座塔是您修建的,真是自欺欺人,有時候您還會找人去驅散亡魂,這樣就能洗清罪孽嗎?不能,這樣就能驅散冤魂嗎?不能,這塔裡面的鮮血早就滲入土裡,混在空氣了,死死纏在你的脖子上。”

 “混賬。”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男尊女卑,這不是你們做官的一直心心念唸的嗎?”

 “混賬,你是何人?”

 “無名無姓,天地間一孤鬼,我就是那塔裡面活下來的人。”

 “你說你知道是誰殺了那個村子的人?是誰?”

 “不就是那個老頭嗎?這官府查出來的,那能有假?”

 王大人已經失去耐心了,“我沒有空與你這樣拉扯,你這瘋女人。浪費我的時間,來人,殺了她。”

 身後的官兵立刻拿著刀劍衝了過來,誰料裡面立刻刺出一把劍架在王大人的脖子上。

 “不想王大人死的話,給我住手。”

 十幾個官兵面面相覷,誰也不該向前一步。

 “咣噹”一聲,那女子手中的劍就被打在地上,藏在湖裡面的暗衛秦蘇可直接從背後偷襲了那女子。一掌將那女子打傷,那女子倒地口吐鮮血。

 “你以為我怕你?”女子眼中升騰出一陣惡意,眼睛直勾勾盯著王英良。

 “雕蟲小技還敢班門弄斧?蘇可,殺了她。”

 藏在林中的沈韓楊立刻衝了出來,大喝一聲“住手。”

 沈韓楊仗劍直刺秦蘇可,一時間,秦蘇可落了下風,極力閃躲避開來劍。一腳登在柱子上,旋身飛起轉守為攻,轉腕一次,側劍劈下,被沈韓楊躲了過去。

 突然,鞭影閃過,秦蘇可手中的劍直接被打落,沈韓楊借力側翻幾轉,抓住那女子,翻身回落地面。

 “王大人,這人就交給密信閣來審問吧。”

 王英良冷哼一聲“刺殺我的人交給密信閣來審問?你好大的膽子,你居然違抗我的命令,還敢攻擊我的手下,這密信閣在渝州還能翻天不成?”

 “不敢。只是這女子興許對查破那滅村案有幫助,情急之下我才出手?”

 王英良冷笑道:“什麼案子?那案子不是已經破了嗎?有什麼可以查的?”

 “此案疑點重重,攝政王得知後要求嚴查一番。”

 “這訊息怎麼會傳到攝政王哪裡?你們不用原先的驛站了?”

 “回王大人,這密信閣這些年一直出紕漏,攝政王殿下又重新組建了一批人馬,糾察密信閣,這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

 “混賬,那你不早說?”

 “回大人,我今早才得到訊息。這女子先交給密信閣,等我們查出來之後在交給官府審查。”

 “好,姑且給你個面子。只是這女子想殺了我,呀,”看了看那女子的臉“這張的是真醜啊,臉上還有傷疤,真是坎坷艱難,長得這麼醜,是我的話就掩面不出門,嚇著人可就不妥了,怪不得這亭子周圍佈滿了紗,這湖裡面的魚看見你這幅容貌,恐怕都得嚇死。不行,看見這女子,今晚是要做噩夢的。”

 “大人,那這人我就押走了。”

 “這最近下過雨,湖邊又潮溼的很,這走過來鞋子上面沾滿了泥巴,就那個使鞭子的,是祁羽嵐吧?好久不見,真是什麼人都能入密信閣嗎?”

 那女子給自己手下一個眼色,手下立刻心領神會跑了。

 王大人見狀,“不必追了,她主子在這裡,那小嘍囉不用管。沈韓楊,不如你給我擦個鞋吧,就一點點把泥扣掉擦淨就好,祁羽嵐。過來當個凳子。”

 魯七郎看了一眼祁羽嵐,只見祁羽嵐一句話也沒說,收好鞭子向前走去,在王大人身後跪在地上,支起上身。王大人見狀就一屁股坐在祁羽嵐身上。

 “誒,這鞋子脫了,腳總不能放在地上,來人,去把那女子衣裳扒掉鋪在地上。”

 “要不脫我的吧。”沈韓楊先一步解開外衣,鋪平在地,接著直接跪在地上褪去王英良的鞋子,就用自己的手將鞋子上的泥巴扣得乾乾淨淨,又用手絹仔細擦了一遍鞋子,重新給王英良穿上。“王大人,你看這樣妥嗎?”

 “妥。”站起身來跺了跺腳,扭扭懶腰,“這祁公子自從離開祁府以後張壯實了嘛。以前我看你那五弟坐在你身上你一直髮抖,抖得可憐。哦,不能說是你五弟,你們沒有血緣關係,差點記錯了。”

 “本官先一步回府嘍。”

 祁羽嵐並沒有起身,直接跪在地上,“恭送大人。”

 王英良冷哼一聲就走了。

 “起來吧,祁羽嵐。”沈韓楊起身後對祁羽嵐說。

 回頭看見那女子正一臉笑意或者說是譏諷的看著自己,沈韓楊立刻穿上地上的衣服。

 “你是誰啊?”那女子問。

 “在下道州沈韓楊,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在下孫疏桐。”

 “孫姑娘,跟我走吧。”

 “抓我?”

 “不是。”

 “那你要幹嘛?查案?”

 “不是。”

 “那你要幹嘛?”

 “娶你。”

 “登徒子,”孫疏桐臉上閃現一絲紅暈,又立刻消散,“本姑娘不陪你玩了,後會有期。”

 沈韓楊一把抓住孫疏桐的胳膊,孫疏桐立刻作勢去打,“討打。”沈韓楊一把扯過孫疏桐,順手從袖中拉出一條繩子捆住孫疏桐的手。

 從懷裡面找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點液體,朝孫疏桐臉上一揮,僅十秒,孫疏桐便神志昏昏,徑直倒下。沈韓楊一把扯過,將孫疏桐拉在懷裡。

 沈韓楊就這樣抱著孫疏桐,也不管一旁的祁羽嵐與魯七郎,徑直去尋找自己的馬。

 “我的天啊,沈韓楊就這樣抱著個姑娘?他們要去哪裡啊?”

 “你剛才做得很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剛才真害怕你與王大人打起來。”

 “魯大哥,我做的好吧。對了,剛才那個藏在湖裡面的人是誰?”

 “他是秦蘇可,王大人手下一共有六個這樣高手。秦蘇可算是裡面武功比較弱的,但是水性極好,以前沒怎麼打過交道。但是聽說過他,他能在水裡面憋氣很久,據別人說給個小竹子筒,他能在水下面待兩個時辰。估計王大人知道城東是一片湖,就派遣提前埋伏了。估計他是從一旁下水游過來,一直潛伏在水裡面。”

 “六個高手?這麼多,武功都很強嘍。”

 “這麼說吧,兩個你都不一定能打得過他們一個,剛才你能用鞭子打飛他的劍,完全是他沒防備。”

 祁羽嵐絕望了,想到十幾日後要去刺殺王英良,面對六個如狼似虎的高手和數不清的家丁,這沈韓楊留的任務也太可怕了。

 “這六位高手都是死心塌地跟著王大人的嗎?”

 “他們貼身保護王大人,據說是王大人專門培養的殺手,不過王大人那邊情況是捉摸不透的。你可知,說句大不敬的,若不是攝政王是先皇親弟弟,又手握重兵。這王大人就極有可能權傾朝野,十幾年前,王大人當時與太后關係並不親近,可是後來就莫名有了許多錢財,在小地方招兵養馬,逐漸壯大了自己的羽翼,之後就擔任渝州長官,這渝州富,天下富。渝州就是個錢罐子,現在朝堂上一半的官員都與王大人有很多關係。”

 “六個高手?還都死心塌地?這叫什麼事啊?”

 “你此話何意?”

 “沒什麼,就感嘆一下,咱們也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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