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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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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微行宮是二十年前聖人專為避暑而建, 位於秦嶺北麓, 終南山青華山上,行宮臨山而立,籠山為苑,景色優美, 氣候涼爽, 最適合乘涼避暑。

 今年因舊傷復發耽擱了一個月,前些時日聖人才動身辭別鳳闕, 留下幾位老臣在朝中監國,領著近侍的臣子滷薄一路浩浩蕩蕩地來到了翠微宮。

 沈漪漪原先住的莊子就在終南山腳下, 吉祥備車將她送到翠微宮,聖人居住於翠微殿,賜侄兒與弟弟齊王居住於宮城外的雲霞院。

 雲霞殿中, 驟然從住了多日的鄉下茅舍換成了富麗堂皇的高閣宮殿,沈漪漪看著面前精緻的金絲檀木案几, 美輪美奐的玉碗金盞、珠箔銀屏, 處處都透著奢華貴氣,心中卻無絲毫的歡欣愉悅。

 有婢女過來替她沐浴更衣,梳妝打扮,身上的粗布衣裳換成輕薄美麗的衫裙,甚至連內裡的小衣都換成了更柔軟貼身的料子。

 她始終一語不發,像只漂亮的傀儡娃娃默默地任由婢女擺弄, 只待婢女捯飭完了的時候說了三個字, “避子湯。”

 婢女兩人面面相覷。

 也不知是有或是沒有,只搖搖頭出去了。

 沈漪漪心內如油煎, 沒有避子湯, 若是一旦懷上怎麼辦?可沒人給她送避子湯, 她只能往好處想,昨夜他走後她及時去沐浴把那些東西都清理了出去。

 她閉了閉眼,應當不會那麼巧……

 晌午時來到這雲霞殿,吉祥說魏玹很快便會回來,沈漪漪一直等到傍晚都沒見到人,昨夜她幾乎一夜未眠。

 早晨又坐車上山,一路舟車勞頓,便是鐵打的人也吃不消,更何況一個身子原本便柔弱的女孩子。

 天色越來越暗,沈漪漪的眼皮也越來越重。

 初時她尚且能拍拍自己的臉重新恢復清明正襟危坐著,到後來實在撐不住,一側博山爐中的薰香似是有安神的作用,不知不覺中她眼前一黑,倒在窗邊的美人榻上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直到殿門在沉悶的聲響中被嗡聲推開,耳邊傳來一聲遙遠的“世子”問候聲。

 沈漪漪驀地從夢中驚醒,一側的宮燈因湧入的風而劇烈地忽閃了幾下,抬眸果見一身月白長袍的男人繞過屏風向著她大步走來。

 她心神一窒,下意識地跳下美人榻轉身就跑,身後的男人卻兩三步就追了過來從後頭扣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有力的鐵臂橫在她的脖頸前,另一隻大掌則攥著她的手腕利落地向下一抖,一隻被磨得尖銳的銀簪就從她的衣袖中“咣噹”一聲掉了出來。

 魏玹抵著她的胳膊腿強行摁到後頭的牆上,沉著臉掃了一眼那掉在地上頂頭被磨得尖銳異常的銀簪子,一腳踢飛到殿門口,怒道:“夠了,你還沒折騰夠?準備要鬧到什麼時候!”

 一次兩次就罷了,床.笫間動刀那叫做情趣,他沒想到沈漪漪是真想殺他。

 沒了護身的簪子,又被他劈頭蓋臉的這麼一吼,沈漪漪是真的怕他啊,身子禁不住一哆嗦,放棄了掙扎。

 可心中的委屈卻怎麼也無法平復,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他為什麼總要這樣對她?

 長長的眼睫上轉瞬掛滿了晶瑩的淚珠,在素白的小臉上無聲地垂著淚,癟著嘴兒哽咽道:“明明是你、是你想殺我,我求求你了,求你給我個痛快,別再這樣折磨我了,嗝……”

 她哭得極難過極傷心,真真是肝腸寸斷。魏玹看著她這幅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怒意漸退,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罷了,也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他是短她吃還是短她穿了,成天一肚子委屈,又沒說真不要她了。

 魏玹用粗糲的指腹替她抿去眼角的淚水,耐心哄道:“乖,別哭了,你在我身邊待的好好兒的,我怎麼捨得殺你?”

 那你幾次都差點掐死我!沈漪漪恨恨地想。

 男人的話不能信,尤其是魏玹,這人喜歡她時嘴裡能吐出天底下最溫柔甜蜜的情話,可是發起瘋來簡直六親不認。

 若魏玹真的只是喜歡她的身子,為了出府她可以暫且虛與委蛇地陪著他,直到他能放她離開的那一日。

 但現在,沈漪漪不想待在這樣一個陰晴不定的男人身邊,因為不知何時自己的命都要搭進去!

 更重要的是,魏玹從未拿她當過人,她受不了這份侮辱,她只想逃離,為什麼他總是不肯放過她……

 “強扭的瓜,不甜……你明知道我不願意,為何偏要強求?只要你齊王世子說一句話,外面多少女子都想嫁進齊王府給你做妾,甚至不要名分,世子,你放了我罷,我不懂事也不夠乖巧聽話,我伺候不了你。”

 她哀求地看著他,一雙水潤的杏眸噙著點點的淚光,像朵被狂風驟雨肆虐之下嬌弱無力的小茶花,無比可憐柔弱,卻又無比地招惹人心頭最詭秘的惡意與掠奪,像將她從身到心,徹底的佔為己有。

 魏玹低頭吮住她的唇瓣,箍住她的腰肢狠狠一吸,低聲笑道:“誰說不甜?”

 他嘗著這強扭的瓜,熟得剛剛好,飽滿多汁又甘甜解渴,甚甜。

 他當真是,無恥至極!

 這麼說,就是不肯放過她了。

 沈漪漪好不甘心,她不想,千百個心不甘情不願……可掙扎許久,終究還是闔上眼,抓著他的肩頭顫聲哭求道:“我……我跟你,可是求你別傷我的家人,別碰他們,我跟著你……”

 魏玹嘴角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想到今日一整天吉祥都欲言又止的模樣,他當時擔心聖人的病情無暇顧及,現下大約明白了對方是如何把小奴婢給勸回來的了。

 呵,怪不得這般聽話。

 是不是前世的乖巧溫順,恩愛纏.綿,也皆是她的虛情假意?

 魏玹高傲,本不屑為之,但她若總哭鬧,看著也叫人心煩。

 橫豎在她眼中他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了,魏玹不介意再多這麼一條罪責。

 抬起小奴婢柔軟的下巴,魏玹眸光沉沉地盯著她,狹長的鳳目又恢復了幽黑冷漠,再無半分柔情。

 沈漪漪心尖微亂,他……他該不會是想反悔?人也要,她的家人他也不想留?

 她緊張地攥著他的衣衫,一雙杏眼中滿是乞求,魏玹忽而抬手,粗暴地揩去她眼角的淚,力道大的她嬌嫩的眼角通紅一片,“嗚嗚”地叫了好幾聲。

 魏玹卻冰冷地道:“乖乖兒,閉嘴,把眼淚憋回去。”

 “你既然都明白,往後就別再做無謂地掙扎惹我生氣,懂麼?”

 “我不捨得殺你,但你的家人,我可不敢保證不會碰他們,我記得,你那個瞎眼的姨母從小到大對你如同親生女兒,你應該不會想看到她出事。”

 他貼著她的臉蛋兒,在她耳旁輕言細語,可是每一句話都如同一條吐著通紅蛇信的毒蛇死死地纏著漪漪的身體與咽喉,那種冰冷的恐懼感毛骨悚然的同時幾乎要令她窒息而死。

 沈漪漪軟倒在他的懷中。

 ……

 彼此的身體誠實地給出了反應,她的雙眸漸漸蒙上一層迷離的雲霧,娥眉顰蹙,櫻唇愈發嬌豔欲滴,淌著淚兒喃喃,“你……你究竟何時才肯放過我?”

 “下輩子。”

 魏玹撫著她汗溼的鬢角,下一刻,漪漪忍不住尖叫一聲,體力不支,在他懷中徹底暈了過去。

 *

 水路上,船已經走了不知幾日幾夜。

 夜如潑墨,今夜無星無月,裹挾著海風的冷意陣陣吹散空中的暑熱,坐在船尾的青衣郎君卻察覺不到絲毫的涼快之意。

 他攥著手中的一方綾帕,藉著桅杆上角燈微弱的燈光,泛白的指尖地一遍遍不停地撫在那繡在帕尾的三道水波紋上,最終將綾帕猛然一攥收入心口處,望著一望無際的海水無言地枯坐著。

 從長安到附近的州縣,再到河北、山東、淮南,這一路尋來,人依舊不見蹤跡,什麼科考春闈,崔桓玉全都不要了。

 他收拾行囊離開長安,帶著表妹的畫像北上南下,四處尋找,逢人便問,然而將近一年了,人卻依舊杳無音訊。

 人剛丟時,鄰居張大娘說沈漪漪與西市長街上的夏屠夫一起私奔跑了,是她親眼所見,崔桓玉根本就不相信。

 就算張大娘沒騙他,那也一定是夏屠夫逼迫表妹跟著他一塊走的!倘若那日他不曾失約將她一人留在家中,或許她也不會被人拐走!

 從小到大,兩個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最瞭解她的性子不過,表妹雖單純,性子卻最是倔強堅貞,怎麼可能拋下未婚夫與一個認識沒多久的屠夫私奔?

 他不在乎什麼貞潔,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活著,寧為瓦全不為玉碎,千萬不要做出什麼傻事。

 心中焦灼不已,卻只能麻木地坐在這艘不知去往何處的商船上,崔桓玉痛苦地閉上雙眼,將手指深深地陷入自己的發中,懊悔自責。

 他過於專注,再加上過於疲憊,沒有注意到身後有道黑色的身影藉著夜色的掩飾在悄無聲息地走近他,猛地伸手往他後背一推!

 “撲通”一聲,崔桓玉毫無防備,掉落水中,在漆黑平靜的水面上泛起陣陣的漣漪。

 黑影一直看著人沉了下去,才長舒了口氣,正待揚長離去時,一陣陰風襲來,斜刺裡突然伸出一隻手狠厲地扼住了黑影的咽喉,將他撞到桅杆上。

 “誰要你來殺他的?”

 同樣是一身黑衣窄袖勁裝,眼前男人的身形卻既快且準,招數訓練有素,明顯透露出不同與殺人者的氣勢。

 黑影瘦弱的背脊瑟瑟發抖,臉漲成豬肝色道:“別殺我,別……我招,是……是杜娘子的表兄,是他,是他嫉妒這姓崔的,僱我來殺……”

 男人扭頭看了眼,沒時間再與他廢話,一記掌刀將這背後偷襲的小人砍暈,隨即縱身投入了幽深不見底的海水中。

 ……………………………………………………………………

 第二日沈漪漪起床時已是日上三竿。

 剛睜眼,耳旁就傳來春杏那丫頭喜悅而百感交集的喊聲,“姑娘,你醒了!”

 春杏端著熱水侍候沈漪漪。

 自從沈漪漪被吉祥送走之後,她幾乎沒有一天不在擔憂自己這個昔日的主子究竟去了何處,四處打聽,又沒人知道。

 昨日世子派人上門把她接到翠微行宮來,春杏心中極是不安,早晨看見靜靜躺在青帳中恬靜安眠的沈漪漪,春杏這顆高高吊起的心才總算是穩穩當當地落了下來。

 看著姑娘身上被寵愛過的痕跡,似乎世子對姑娘的寵愛只增不減,可是這一個月的時間,姑娘到底是去了哪兒?

 面對春杏好奇的目光,沈漪漪無力回答,唯有沉默以對。

 春杏吐吐舌頭,遂不再追問。

 魏玹今日回來得很早,他回來時悄無聲息,一直負手立在烏木屏風旁看著春杏興致勃勃地給鏡臺前鬱鬱寡歡的女子精心裝扮。

 春杏一扭頭看見主子長身玉立在身旁,唬了一跳,正欲開口喚人,魏玹微微眯眼,用眼神示意她出去。

 春杏噤聲,小心翼翼退了下去。

 沈漪漪心神恍惚,沒留意身側的春杏換成了魏玹,魏玹目光在梳妝匣中各式華麗精巧的鈿釵中一一掃過,選了一支並蒂雙蝶羊脂白玉簪簪到了她右側的髮髻上。

 她面板白皙,烏髮如雲,不需太多裝飾,白玉簪更襯得她肌膚如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沈漪漪察覺到力道的不同,抬起頭來,菱花金背銅鏡中少女眼尾的春.色猶未退卻,水汪汪的杏眼瑩潤清澈,眼波流轉間嫵媚楚楚,而身後的男子身形高大偉岸,只映在鏡中一席著了白衣的胸膛。

 沈漪漪的心砰砰跳了起來,長長的睫毛也慌亂地垂下去。

 魏玹沒言語,拉著她的手起來細打量了片刻,弧領式牙白色的軟煙羅背子勾勒出少女胸.口一片白膩膩的圓潤豐盈,團花紋纈綠紗夾裙自胸下處束腰,每一幅裙片皆收成百褶,做成上窄下寬的樣式,捻著一把細細的腰肢,極美。

 不過手腕太空,便又挑了隻銀葉絲纏繞翠玉鐲帶在她的手上,這才領著她出去。

 “去哪兒?”走到門口,沈漪漪不安地問。

 魏玹頓住步子看她。

 沈漪漪被他盯得發毛,咬咬微腫的唇瓣,往後退了幾步。

 魏玹慢慢靠過來,鳳目幽幽地望著她,沈漪漪渾身僵硬不敢動,他的手襲來時,下意識地緊緊閉上雙眼。

 額上卻被人用力一推。

 沈漪漪懊惱地睜開眼,魏玹已經轉過了身去,淡淡道:“你當是什麼?見人。”

 *

 聖人所居寢殿往東數第五個宮殿,慧遠就暫時居住其中為聖人配藥。

 聖人這個年紀,不論再吃什麼藥也不過是勉強延長壽命,不過慧遠有辦法能令聖人腹部的舊傷疼痛緩和一些,這樣即使來日離去,痛苦也不會太重。

 聽說齊王世子過來拜訪,他放下手中的藥碾子擦淨藥渣,走到殿中。

 “稀奇,你今日怎有空來看我?”慧遠還以為魏玹是個大忙人。

 魏玹入座,“只略坐會兒,不會耽誤仙師配藥。”

 慧遠笑道:“我可沒這個意思,是你自己說的。”

 說著無意向魏玹身後望去,恰與魏玹身後嬌小的小奴婢對了個正眼。

 兩人大眼瞪小眼。

 沈漪漪一愣,這位魏玹口中的“仙師”,竟是那日言語輕佻的青衣道長?!

 聽口氣,兩人彷彿關係還頗為熟稔。

 她不知道魏玹找慧遠來是想給聖人看病,不過不論是什麼原因,都與她沒關係。

 既然趙媽是魏玹的人,那他一定知道她每天都會去牆頭等著過路人打聽表哥,沈漪漪不想在魏玹面前提起表哥,故而短暫的驚訝之後她低下了頭去,裝作兩人不認識的模樣繼續跟在魏玹的身後。

 對方一副不想和他認識的模樣慧遠還是第一次經歷,好罷,小丫頭不想認識他就不想罷,慧遠也裝作不認識沈漪漪,笑著招手要侍從端來一套棋盤。

 “倒茶。”

 侍從端著茶水過來時,魏玹命令。

 話是對著她說的,沈漪漪也知道自己現在仍舊只是魏玹身邊一個卑微的奴婢,她跽坐在案几一側,伸出纖纖玉手接過侍從手中的茶盞為兩人倒茶,清淡的茶茗香頓時溢滿了整個殿中。

 兩人默不作聲地對弈,沈漪漪就在一旁為兩人續茶。

 平日裡她與魏玹對弈過幾次,這人的棋風便與他道貌岸然的外貌完全一致,表面上不徐不疾溫文爾雅,暗地裡卻趁她不被將她的棋子拆吞入腹不留餘地。

 古怪的是這青衣道人的棋風,看著倒像是在外頭遊宴累了被人隨便拉來下棋,棋風頗為詭秘,她完全看不懂,與魏玹這等高手對了數十招卻也不見勝負,反而愈發膠著。

 最後兩人打成平手。

 一局罷了,慧遠對沈漪漪溫聲道:“小娘子眼睛看累了吧,不如去後院轉轉?此殿後院背臨青華山,山清水秀,景色優美,小娘子應該會喜歡。”

 沈漪漪不確定地看向魏玹,魏玹微微頷首,示意她可以離開。

 沈漪漪便起身,隨著婢女退了出去,而魏玹則一直望著她走遠。

 這兩人的目光可著實稱不上清白,慧遠都看在眼中,待那晃動的軟簾復歸平靜,他捋著長鬚笑道:“稀奇,鐵樹開花,紅鸞星動了,怎麼,世子這會子倒是想通了,想嚐嚐人間情愛滋味?”

 “仙師觀她如何?”

 慧遠直言不諱,“額頭飽滿,鼻樑秀挺,眼睛有神,漂亮。”

 魏玹平靜道:“仙師風采,一如往昔。”

 慧遠一生終身未娶,據說是因心愛的女子早逝,故而看破紅塵,高祖皇帝當初還想為他牽線賜婚,也他被婉拒,此人一大把年紀了,看著是仙風道骨霽月光風,對著美貌的小姑娘倒是挺憐香惜玉的。

 慧遠“嘖”了一聲,“瞧瞧,誇她兩句你還不樂意,說罷,這次想問你師祖什麼?”

 “姻緣。”

 “姻緣?”

 慧遠多看了魏玹幾眼,剛才是開玩笑,現在看來小徒孫這次是認真了。

 不過這姻緣麼……

 慧遠罕見地沉默,魏玹捻起一枚棋盤上的棋子在手中把玩,緩聲道:“仙師但說無妨。”

 慧遠又捋捋長鬚,嘆道:“孽緣,你命中一劫。”

 魏玹扔了手中的棋子,微微一笑。

 “弟子明白了。”

 孽緣,也是緣。

 *

 鄭婉瑩的父親在朝中擔任要職,此次隨天子一道駕幸翠微宮,就居住在翠微宮西北坡的臣子院落。

 下晌綵樓上,鄭婉瑩扇著紈扇不停地驅散暑熱,心思卻隨著絲絲的微風不知被吹散到了何處。

 前不久她與表哥生了齟齬,心中很是不快,本以為表哥會之後見了最起碼會哄哄她,兩人找個臺階也就下去了,沒成想表哥連找都未主動找過她,更甭提哄了。

 要不是此次隨著聖人來到避暑行宮的路上她主動與表哥搭話,只怕兩人到現在依舊不冷不熱呢。

 為了一個婢女鬧成這樣,鄭婉瑩怏怏不樂了許久,婢女勸她再去一次雲霞院,鄭婉瑩心中還在猶豫,要不要向表哥道個歉。

 正兀自苦惱著,婢女忽推了她一把急道:“姑娘快看,是盧七娘,她又去纏著咱們世子了!”

 鄭婉瑩騰得就站了起來,雙手緊攥成拳,盧七娘,又是她!她明知自己對錶哥早就心有所屬,齊王府也有意與她鄭家結親,近來卻屢屢糾纏表哥撬她牆角,著實是可惡至極!

 魏玹生得一副龍章鳳姿俊美無儔,便是鳳子皇孫中也難得少見的好樣貌,又是個大權在握的主兒,按理該說這長安城眾貴女的夢中檀郎才是。

 不過他這人素來冷,寡言,若有貴女同他搭話,出於禮貌他會回覆一兩句,再多,那便是自取其辱了。

 這般清冷有禮的翩翩君子,極少能有女子不動心,只是人家愛答不理的,搭話了也得不到回覆,頗令躍躍欲試的女子們見了望而卻步。

 更兼魏玹不喜遊宴,不愛湊熱鬧,許多人便不認識,他才從邊關回來兩年,是以長安城的貴女們見過他模樣的卻少。

 鄭婉瑩如同捂著顆夜明珠,價值連城的珍寶終究會發光吸引飛蛾撲火,這盧七娘便是當中一個,自從上次隨母入宮給身為太后的姑祖母請安無意偶遇了魏玹之後就一直念念不忘。

 鄭婉瑩看著盧七娘像朵花蝴蝶似的朝著魏玹撲過去就坐不住,忙要下去,卻突然發現魏玹身後似乎有些不對。

 “那婢子怎的有些眼熟?”婢女恍然,“這不是那個叫做依依的賤婢?!”

 鄭婉瑩沉下了臉去,指甲險些被她掐斷。

 又是她。

 遠處,雲霞院繚牆外的夾道樹下,盧七娘暈紅著臉與仰慕的郎君搭話,太過專注,以至於沒有注意到魏玹身後低頭不語的小婢女衣著裝扮似乎過於華麗。

 沈漪漪默默地把鐲子塞入了衣袖中。

 那廂盧七娘還在歡喜地絮叨著,吉祥注意到主子越來越冷的眼神,只好上前驅逐這位太過熱情的小娘子,“盧姑娘,世子還有要事要處理。”

 盧七娘訕訕地住了嘴,心中卻猶不甘心,羞赧地問:“魏郎,那你明日有空麼,我聽說青華山北側有一處林苑風光極好,明日能不能邀你同去?”

 “不行。”魏玹回絕,舉步離開。

 盧七娘失望極了,眸中噙著淚珠看著心上人的背影……看著看著,咦,魏郎身後那婢女的背影怎的這般窈窕?

 盧七娘到底沒多想,她離開後,鄭婉瑩才從綵樓上走下來,對婢女吩咐道:“你過來,去辦件事。”

 作者有話說:

 盧七娘:魏郎性子好悶好冷,我就喜歡這樣的!

 女鵝:呵呵,,他那叫悶?明明是個lsp……

 上一章由於不可抗拒因素打的省略號,這章給大家末尾免費補了400字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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