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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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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這牆壁之內竟還有另外一處天地, 沈漪漪氣喘吁吁地捂著自己的脖子, 艱難地呼吸著空氣中的新鮮空氣。

 光線驟然變暗,她只能看見離她不遠處似有一年輕的郎君背對著負手而立,在欣賞著對面牆上的字畫。

 進去之後黑衣人便鬆了手,恭恭敬敬地退到一側去。

 “殿下, 人帶來了。”

 太子?!

 沈漪漪悚然一驚, 立時轉身就要去拍打牆壁呼救,太子回身冷笑道:“沈姑娘, 奉勸你別做無謂的掙扎,你敢喊一個字, 現在孤便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說著就向她走來,沈漪漪拔下發簪對準他,咬牙道:“你別過來!太子殿下, 你到底想做什麼?”

 太子倒也不怕,依舊往前, 慢悠悠道:“看不出來你這女子還挺剛烈, 與你那早死的爹孃是一個脾性。”

 “你到底想說什麼?”

 男人離得越來越近,沈漪漪手心都出了汗,她表面看著鎮定,實則心臟早已亂得彷彿要蹦出嗓子眼兒。

 她極少干涉魏玹的公事,不知為何太子非要這般威脅著來親自見她一面。

 自從寧王、景王謀反之亂平息後魏玹便辭掉了官職賦閒在家,她一介閨閣弱女子, 自然不懂朝政之事, 但多少也能猜到魏玹辭官只怕與太子、與這場動亂脫不了干係。

 自己即將要嫁的這個男人曾是邊疆大將,手握重兵, 為大周更是立下赫赫戰功, 功高蓋主, 景王與寧王尚且無實權都落得下場如此,聖人還如此寵愛於他,倘若她是太子,只怕也會心生忌憚。

 可如今的魏玹明顯沒有奪權之意,他若要謀朝篡位,根本便不會上交兵權坐以待斃,太子今日見她,究竟意欲何為?

 “沈姑娘別怕,這次請你過來,只是與你敘敘舊而已。”

 太子見她仍舊渾身緊繃,一雙水汪汪的杏眼瞪得又圓又大,十分警惕,哂笑一聲道:“瞧瞧,你這小娘子生得如此柔弱,何故這般大的氣性?孤不過要侍衛嚇唬嚇唬你罷了,你這漂亮的小臉蛋兒都氣紅……”

 他的手剛要伸過來,沈漪漪便躲了過去道:“請太子殿下有話直言,妾若出去晚了,只怕妾隨身的扈從便會立即衝進來,不好收場。”

 太子笑容一滯,冷了下來。

 一個妾罷了,至於這麼大排場麼。

 要知道為了見沈漪漪一面,他可是費了不少功夫,齊王府中裡一層外一層,尤其是他那好堂兄身邊,高手如雲,若說魏玹沒有違逆之心,打死太子他也不信。

 原先想著沈漪漪不過是一侍妾,想要見她一面傳遞訊息有何難,哪知自家這好堂兄還是痴情種子,他也是前些時日方才知曉,原來魏玹所要迎娶的這燕州刺史的外甥女不是旁人,正是眼前這花容月貌的女孩兒。

 端看她這幅任是無情也動人的小模樣,烏髮雪膚,冰肌玉骨,尤其是那雙水波盈盈的大眼睛,的確是叫人看過一眼之後便再難忘卻。

 不過喜歡歸喜歡,太子才不會傻到如魏玹一般費盡心機只為了將一介低賤且做過奴婢的女子聘娶為正室,尤其是在得知自己與這女子是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的情況下,竟還願意冒險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等什麼,等死嗎?

 ,他這位痴情的好兄長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親手為他送來了一道致命的把柄!

 他笑著朝沈漪漪靠過來,憐惜地說:“沈姑娘,你不必這樣看孤,今日孤來見你一面,便是要你看清你枕邊躺著的那個男人真正的嘴臉”

 “看看他究竟是怎樣一副甜言蜜語的嘴臉,將你哄騙到手中,倘若孤再來晚一步,只怕你還被蒙在鼓中,為你的殺父仇人生兒育女,釀成大錯!”

 ……

 “姑娘,姑娘,你沒事罷?”

 出來之前沈漪漪的精神就不太好,本想著許是在府中悶了太久,多逛逛散散心就好了,可她在更衣室中一坐就坐了足有一盞茶的時間,丹雲與春杏兩人連喚了好幾聲都沒反應。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恐與慌亂。

 丹雲反應最快,握著刀一個健步就衝過去掀開了軟簾,只聽“劃拉”一聲,軟簾拉開,更衣室中沈漪漪拿著裙子安靜地坐在矮榻之上,兩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春杏趕緊小跑過去,跪到沈漪漪旁邊緊張道:“姑娘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適才奴婢與丹雲喚您,您沒聽見麼?”

 兩人在耳旁呼叫著,沈漪漪臉色慘白,雙目呆滯,充耳未聞,只覺耳邊一陣嗡鳴,有人影在不停地晃,卻聽不到任何聲響。

 許久許久她才回過神來,看向滿臉擔憂的春杏與丹雲,喃喃道:“我沒事,我們回去吧。”

 話音剛落,她忽然捂著胸口乾嘔起來,“嘔,嘔”

 “姑娘還說沒事,你在這再坐會兒,奴婢這去請大夫!”春杏這幾天就覺得沈漪漪似乎精神不太爽利,正巧趁著這次機會瞧瞧究竟是哪裡不舒服,說著便要起身出去找大夫。

 “我說了我沒事,”沈漪漪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格外的疲憊和低沉,“我昨夜沒有歇好,想回去躺一躺,我們回去罷。”

 春杏出去叫了輛馬車,丹雲則多了個心眼,發現沈漪漪的脖頸處似有淡淡的紅痕,衣衫也比進更衣室之前多了些褶皺。

 可是看這樣子,姑娘似乎不像換過裙衫?

 暫且放下疑惑,丹雲將沈漪漪護送出去。

 上了馬車,在喧鬧的街市中轔轔行過一段距離,路過一列售賣鐵器的行當時,沈漪漪想到臨走前太子說過的話,撩開幃簾,果然看見一戶鐵行的門口立了一個玄衣少年。

 少年手中舉著適才從店家中買來的刀器摩挲檢視,片刻後拔.出刀身,閃著寒光的利刃脫鞘而出,在陽光下發出刺眼的光芒。

 小廝神色慌張,嘴巴動個不停,似乎是在提醒少年主人小心刀刃尖銳劃傷自己。

 少年揚唇一笑,琥珀色的眼眸驕傲地眯起,反將匕首在手中利落地打了兩三個旋方才收入刀鞘中。

 小廝捧場地誇讚了幾句,可惜匕首太過鋒利,還是不小心將他寬厚的指尖劃開一道細細的痕跡。

 少年疼得眼角一抽,趕緊握住自己的手腕。

 也許是冥冥之中至親血脈的指引,那抹殷紅的血跡從手指滴落的一瞬,沈漪漪的心口竟如同被那匕首生生割開般刺痛了一下。

 十指緊緊地陷入掌心之中,幾乎要掐出血來。

 程煦在小廝的幫忙下用汗巾草草地包紮住了傷口。

 突然,他感覺好像有人在直直地注視著他,心口緊張地跳動起來,程煦驀然抬眸

 馬車裡,一行眼淚順著女子素淨的臉龐慢慢滾落,她看向他那雙的眼眸中蘊滿了悲傷、淒涼,那一瞬間,程煦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臟好像被箭洞穿而過,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她為什麼要哭,為什麼會這樣難過?

 而看到她難過,為何他的心口竟也會有被一箭穿心般的痛楚?

 “小郎君,小郎君!”

 小廝看見程煦扔下剛剛買的愛刀痴痴地追了出去,不禁大為疑惑,喊道:“小郎君,你去哪兒啊?”

 程煦追出去十幾步,馬車混在雲龍混雜的街市中,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小郎君,可是出什麼事了?”小廝氣喘吁吁地追過來問。

 程煦目光依舊在嘈亂的街市中搜尋著那一抹倩影,定定地看了許久,才慢慢地感覺到手指尖刺破的疼。

 他微微蹙眉,低頭看向指尖,對心中異樣的情愫與感覺迷惑不解。

 這時小廝又說道:“小郎君,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夫人與家主該擔心了,咱們回去罷。”

 程煦沉默了片刻,點點頭,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去。

 上了馬,一步三回頭,離開了西市。

 ……

 沈漪漪又做夢了。

 漆黑的夜,如火的翻雲天,阿孃拉著她的手決絕地衝入火海之中。

 灼熱的火熱舔舐她的肌膚,耳旁傳來男人與女人慌亂且淒厲的尖叫聲,阿孃將她牢牢護在懷中,用嬌弱的身子義無反顧地為她撐起一片天地。

 她好睏好累,卻仍舊死死地拽著母親的手不讓母親繼續往前走,口中喃喃道:“阿孃,還有阿弟,阿弟還沒跟咱們走,你不要他了?”

 小小年紀的孩子,尚不懂得生離死別,阿孃抱著她淚流滿面:“漪漪,是阿孃對不住你和煦兒。”

 原來那不是夢。

 而是五歲之時因生病而被她遺忘掉的記憶。

 一夜之間失去慈愛的父親和剛出生的親弟弟,因為太過痛徹心扉,所以她刻意將這段記憶遺忘。

 在看見太子帶來的那副畫像之時,這些被塵封的記憶彷彿在剎那之間閘門碎裂洶湧而至。

 畫像之上,男人儀容俊美,意氣風發,風采卓然。

 那是她模糊記憶中父親的輪廓與模樣。

 亦是程家的先家主,程邈。

 更難以置信的是,十幾年過去了,她竟還記得那日清晨父親離去之前慈愛的臉龐,溫柔的叮囑,這麼多年依舊栩栩如生地在她的眼前和耳邊迴盪。

 他許諾過下朝之後會為她買新的玩具,可是離開之後,卻再也沒有回來。

 她與阿孃的苦苦等待,等來的是他飲鴆自盡的噩耗。

 她也終於明白,為何當年在終南山初見到程煦之時,會有一見如故的親切之感,安國公主府中,馬球賽場上他鮮衣怒馬,意氣風發,與她的生父當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會隨著他的每一個動作而心潮澎湃,為他擔憂為喜悅為他喝彩。

 她控制不住的不是自己的情緒,而是血脈之中割捨不掉的血緣親情。

 從他出生之後姐弟兩個人便被迫分開,算算年紀,他的確便是阿孃口中的“煦兒”。

 還有那塊玉羊佩,只怕也根本就不是陳家的徐夫人所有,而是魏玹從她的阿弟手中奪得。

 魏玹……

 沈漪漪睜開雙眼。

 男人坐在她的面前,乾燥的大掌仔細地試探著她額頭的溫度,蹙眉道:“怎麼臉色這樣差,可是生病了?”

 搖曳的燭光在他稜角分明側臉上灑下一片暈黃,映照得人臉朦朦朧朧,初時她看不清,後來才漸漸適應,看見他清冷的眉眼中隱含擔憂,像一位普通的丈夫,在歸家之後擔憂記掛妻子柔弱的身體。

 沈漪漪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第一次,魏玹覺得她那雙向來單純清澈的眼眸深不見底,岑寂地令人再也看不透,還帶著幾分沉重的哀傷。

 也令他平白無故,心口驟然一緊。

 魏玹撥開她額前的碎髮,兩人對視了片刻。

 “漪漪,你有心事。”他低聲說。

 沈漪漪闔上眼,“沒有,我有些累。”翻過身去。

 魏玹自房中出來,神色冷峻。

 書房中,丹雲與春杏跪在地上,春杏倒沒發現什麼異常,只老老實實地回憶道:“這幾日姑娘身子似乎就不舒坦,今日在絹行試衣服時,姑娘又說很累,便在裡面略歇了會兒,回來之後就是這樣了,世子爺,姑娘是不是生病了呀?”

 魏玹又看向丹雲。

 丹雲低下頭道:“奴婢也未曾發現異常。”

 魏玹淡淡“嗯”了一聲,讓兩人都先回去。

 半夜,枕側之人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但她動作刻意放輕,似乎並不想讓他知道。

 以往兩人睡時兩人總會親密相擁,耳鬢廝磨。

 可今夜,沈漪漪獨自一人揹著身縮在牆角。

 魏玹上床時便自身後擁住她,下巴擱在她的發頂,一隻手落在她衣內光滑細膩的肌膚上,輕柔摩挲,呼吸平穩,並未強求她行敦倫之禮。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究是太困,懷中的女孩兒捱不住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男人聽著她清淺綿長的呼吸,才慢慢睜開雙眼。

 悽清的月輝下,她肌膚白皙得不可思議,幾乎與窗外那一輪皎皎明月的光輝相映。

 魏玹輕撩她額前碎髮,將薄唇貼在她耳後柔軟的肌膚上。

 漪漪輕輕嚶嚀了一聲,紅唇動了動,卻並未有所反應。

 確定她睡熟了,魏玹披衣下榻,推門走了出去。

 夾道兩側茂盛的林木之間走出一黑衣女子,赫然是丹雲。

 風聲悽清,猶如孩童嗚咽。

 丹雲緊靠在魏玹身側,低聲將今日沈漪漪所見所聞一五一十一字不落地交託,包括那間更衣室與程煦。

 “程煦?”魏玹神色逐漸凝重。

 “姑娘在見過那程家郎君之後,還落了淚,可她下車之時,又裝作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十分古怪。”

 “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異常?”

 “無。”

 “做的很好,下去,繼續盯住。”

 丹雲應諾而退,她離開之後,另一黑衣暗衛從暗處走出,跪倒在魏玹身邊。

 ……

 近來,沈漪漪總覺身子似乎出了什麼問題。

 她變得愈發嗜睡,胃口也差,有時喉間還會有乾嘔之意。

 這日在蒹葭館馮側妃處小坐,馮側妃無意說起她當年懷阿鸞之景,“……那時總覺得吃什麼都不對味兒,尤其是早晨剛起時,但凡桌上有一點兒葷腥都想吐,人人都說酸兒辣女,還別說這事兒真巧,我懷阿鸞時就愛吃加了胡椒、茱萸的茶、點心。”

 “……有一次更甚,在屋裡邊兒坐著打絡子,打到一半人竟然歪在榻上就睡著了,嬤嬤來喚了我許多聲才醒過來,那時我年紀輕也不懂事,還是貼身的嬤嬤眼光老辣,瞧出我近些時日食慾不振,格外睏倦,重要的是小日子也有一月多未來了,猜測我許是懷上了……”

 馮側妃滔滔不絕地講了好一會兒,說罷扭頭一看,卻見沈漪漪面色慘白,神情驚恐慌亂,不由奇道:“依依,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哪兒不舒服?依依?”

 連喚了數聲,沈漪漪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口中道:“沒有,沒事……我沒有不舒服。”

 馮側妃狐疑地打量了她的肚子一眼,“你與世子在一處這麼久了,怎麼也不見肚子有動靜,還喝著避子湯呢?”

 馮側妃尚不知沈漪漪便是魏玹即將迎娶的燕州太守陳嗣的外甥女。

 沈漪漪垂眸,點點頭。

 馮側妃便以為她是因許久以來無孕而苦惱,想著兩人同為侍妾,眼前這姑娘即使有著世子的百般憐愛,最後不還是得委曲求全地侍奉即將嫁過來的正頭娘子,因憐憫地多開導了幾句。

 沈漪漪一句也沒聽進去,回到湛露榭之後,她木然地坐在美人榻上,手顫巍巍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心中一時彷彿有千萬紛亂思緒淌過心頭。

 她的小日子,已有月餘未來。

 近來她也時常食慾不振,頭暈乏力,嗜睡。

 種種跡象表明,或許,她已有了身孕。

 她的腹中,有了魏玹的骨肉……

 他明明答應過她,不會要她在婚前有孕……

 魏玹……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沈漪漪躺在美人榻上,側過身去,閉上眼睛,淚水無力地從眼眸中滾落。

 她竟然相信了魏玹的話,相信他不會再算計欺騙她。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懷了殺父仇人的兒子的骨肉!

 “齊王掌管刑獄,十三年前,正是堂兄的父王,你未來的公爹,將毒酒親自送去了獄中!也是他,在你父親死後抄了程家,將你程家長房男丁滿門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害得你與你娘顛沛流離十幾年,致使你娘早死。”

 “沈姑娘,你現在還依然覺得,自己將要嫁的這個男人,是你的良人麼?他可是早就知道了這一切,甚至動用權勢強奪走了你親弟弟手中的玉佩,防止你們姐弟二人相認,程煦敢怒不敢言,如此不共戴天之仇,此仇不報,你爹孃若泉下有知,必定死不瞑目!”

 尖利的指甲反覆陷入柔軟掌心,舊傷未好,又添新傷,鮮血淋漓。

 良久良久,沈漪漪起身來,洗乾淨臉上的淚水。

 走到鏡臺旁,開啟梳妝奩,從中取出一根金簪。

 輕釦機關,晶瑩剔透的綠寶石底下,靜靜地躺著一層白色的粉末。

 “沈姑娘,你難道,不想給你爹孃報仇雪恨嗎?”

 恍惚中,太子蠱惑般的聲音在她耳旁一遍遍地響起。

 *

 魏玹從大明宮回來時,天色已經很晚。

 近來天氣轉寒,原先聖人剛剛有了起色的身子,在一場風寒後再度病倒。

 郭奉御告訴他,聖人的身體狀態極度不佳,便是如今日日用著慧遠仙師的靈丹妙藥,依舊每況愈下。

 庭中已掌燈,月色朦朧清寒,空中浮動著淡淡的霧氣,打溼夜歸人的鬢髮與衣角。

 “今日姑娘身子好多了,可是依舊不肯看大夫。”春杏輕聲道。

 魏玹推門進去,沈漪漪坐在燈下打絡子,見他進來,起身替他倒了熱茶,更衣。

 轉身將換下的衣袍搭在槅子上時,魏玹大手忽然攬過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抱進懷中。

 那一瞬間,沈漪漪心猛然一跳,下意識地就要去護住自己的小腹,雙手抵在男人撞來的胸口上。

 這落在魏玹眼中,便是抗拒。

 眸光微沉,魏玹看著她低垂下的長長眼睫問:“身子不舒服,為何不肯看大夫?”

 她抿了抿唇,“我沒事……”

 魏玹抬起她的下巴來,淡淡地命令她道:“看著我說話。”

 沈漪漪心一緊,旋即劇烈地跳動起來。

 這些魏玹平日待她很不錯,大部分情況下都會順著她的心意來,她要星星,他能給她去摘月亮。

 小意溫柔,輕語柔聲,時日一長,她都險些要忘了,這個男人當初是如何強迫她委身於他,迫使她與家人骨肉生生別離,失去了贖身回家的機會。

 再百般威逼利誘,令她求助無門,只能委曲求全,曲意順從。

 他生了這樣的一張俊美的臉,風度翩翩,芝蘭玉樹的外表,優雅斯文的面孔下藏著的,卻是一顆虛偽陰險,冷酷薄情的心!

 抓緊他衣襟的手鬆開,強壓下心內的恨意,她慢慢地抬起頭,望入他那雙狹長清冷的鳳眸。

 “為何不肯看大夫。”

 “我不喜歡看大夫。”她看著他說。

 頓了頓,又低聲道:“我不喜歡吃藥,太苦。”

 魏玹神色微松,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失笑道:“都多大的人了,還怕苦?”

 將她箍住腰肢,往上提了提,小腳踩在他的腳背上,盯著她垂眸時露出的一截白皙後頸,灼熱的氣息靠過去,含住她的耳垂輕吻。

 沈漪漪的身子先是緊緊繃起,而後回抱住他的腰身,慢慢放鬆下來。

 果然,聖人生病,魏玹沒有心思做那種事,只吻了她片刻,溫存繾.綣,才意猶未盡地鬆開她嬌豔欲滴的唇瓣,啞聲說:“沒吃藥,便偷偷吃了飴糖?”

 沈漪漪臉頰難以自制地滾燙,她靠在他懷裡,杏眼緊閉沒有吭聲。

 魏玹將她抱到食案前。

 几案上,早已擺好了豐盛的珍饈佳餚,她適才倒的那一盞溫熱的醒神茶冒著氤氳的雲霧擺在魏玹的眼前。

 魏玹靜默地看了片刻,終是將那盞茶水慢慢端起。

 “漪漪,你現在還怨恨我嗎?”

 魏玹垂眸看著她,輕聲問。

 她闔著長長的睫毛靠在他的懷中,安靜溫順地像只貓兒,挺秀的瓊鼻在這暈黃的燈光下染上了幾分難言的清冷。

 在他心口強勁有力的心跳聲中,她聽到自己近乎是麻木地說:“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魏玹看著她,不斷跳躍的燭光映照著他漆黑的眼底中一閃而過悲涼。

 卻仍舊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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