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
車門被關上, 顧經年也被趕了下來。
炫酷的跑車宛若離弦之箭消失在原地, 只留給顧經年一陣略顯嗆人的尾氣。
少年站在原地有些愣神,靜靜地看著那輛車漸行漸遠,不過片刻便消失在顧經年的視野中。
金韻似乎很生氣,說話的口吻是他從未見識過的冷漠, 連下車都是用‘滾’這個字眼的。
顧經年有些不太理解金韻究竟是在想什麼, 明明從一開始,她對他的想法也不過是新鮮感作祟罷了, 他太清楚,像金韻這種經常遊獵的人, 最喜歡的是冒險與未知,如今她明明已經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了,再過不久怕是連他這個人是誰都想不起來。
他的那番話, 又有什麼錯?
少年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心底莫名的一股失落與不安令他有些惶恐。
顧經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糾結些什麼, 明明這只是一場明碼標價的交易, 他用自己的尊嚴和所謂的‘初夜’換來的安寧,無疑和那些出來‘賣’的沒有任何區別。
顧經年不相信,金韻會不這麼認為。
即使她現在不這麼覺得,等日後厭了倦了,怕是回想起昨晚,也會覺得他是多麼廉價。
想到這裡, 顧經年的目光微深, 落在身側的雙手漸漸緊握成拳。
視野的盡頭,那輛車已然消失不見, 走得是這般乾淨與決絕, 一如金韻這個人, 瀟灑又利落。
分明是他自己率先說出冷漠的話,如今卻反倒是他站在原地,久久都沒能回神。
……
沈越飛一下課便匆匆忙忙地趕回了寢室,剛開啟大門便瞧見顧經年坐在書桌前裝模作樣地看書,毫無半點逃課後的心虛與不安。
見此,沈越飛忍不住氣笑了,心想顧經年這種在老師心裡近乎是完美的學生竟是也將壞學生的小招數學得有模有樣。
“誒,你老實和我說,不騙兄弟,昨晚去哪兒了?”沈越飛將自己的椅子拖了過來,坐在顧經年身邊,大有一副要與他‘促膝長談’的架勢。
顧經年的下顎微緊,臉上的表情與往常無異,讓人看不出來任何的不對勁。
“回家。”
“你大晚上回家還洗澡?以前見你回家也不這樣啊?而且大早上連課都沒來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去開房了呢。”沈越飛開口調侃,隨意的一句卻是莫名戳中了什麼真相,令顧經年神情一怔。
“家裡有點事,晚上睡得遲了,沒起來。”顧經年的語氣略顯冷淡,平日裡的沈越飛許是被折磨慣了,因而這會兒也沒察覺到什麼不對勁,反倒覺得這樣才正常。
“真的?”三翻四次沒打探出來什麼,此時的沈越飛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想多了,就在他似信非信時,目光卻是驀地掃到了顧經年的脖頸,隨之瞳孔猛地一顫,整個人猛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指著顧經年脖子下方的位置驚呼道:“顧經年!這是啥?!你昨晚揹著我幹什麼去了!”
顧經年側頭,在看見沈越飛指的地方後,條件反射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肩膀,眉頭微微一皺,臉上的表情略顯僵硬。
沈越飛見狀,忍不住上手想要去扒拉,嘴上激動地詢問道:“顧經年,你是不是心虛了?你擋什麼?我就說你大晚上的出去準不是什麼好事兒?你年紀輕輕,這sci一區論文剛發,大好的前途,幹什麼不好,居然去□□?!”
顧經年:……
臉色一沉,顧經年側頭看著沈越飛故作驚訝的表情,此時也恍然明白,這小子是在玩他呢。
顧經年沒什麼心思去理會沈越飛,這會兒知道沈越飛純屬是在逗他之後,表情一沉,一巴掌拍開了沈越飛伸過來的手,繼續將目光落至攤在桌面上的書。
沈越飛一時間沒撐住,原先臉上的驚訝頓時褪去,露出嬉皮笑臉的表情,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出聲:“你鎖骨上那紅的是什麼情況?這瞧著怎麼這麼不對勁?不會是真揹著我和其他女人折騰上了吧?”
“想多了。”顧經年回答地極其冷漠,此時驀地回想起昨晚夜裡,自己意亂神秘的模樣。
他一直以為,在這段關係裡,他很清醒,也能控制住自己,但偏偏昨晚,那種意亂情迷的感覺讓顧經年事後回想起來都後背一緊。
這種快要迷失的感覺如若深陷泥潭,他連掙扎都不敢,只怕越陷越深。
“那你鎖骨上到底啥情況,瞧著怎麼這麼像是吻痕呢?”沈越飛漫不經心地開口,腦子深處卻不曾往這個方向想去。
“想多了,是刮痧,最近身體不太舒服。”顧經年隨意扯了一個理由,瞧著也像是能應付過關。
沈越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像是信了他的話,可若是他再放肆一點,扯開顧經年的衣服領口就能看見,他身上那星星點點的印記,曖昧且瘋狂,與所謂的‘刮痧’沒有一點關係。
“得,難怪睡遲了,得虧今天有我給你兜著,不然在老師那頭,你好學生的形象可就破滅咯~”沈越飛開口,真就傻乎乎地信了這件事。
“誒,咱們這大三下可就快結束了啊,雖說你這成績保研是妥妥的,但咱們還有們社會實踐的課程,得寫個實習日記啥的。”沈越飛說著,知道顧經年平日裡不怎麼關注班群的訊息,怕是也將這事兒忽略了過去,“班委說了,暑假得去公司實習,還得寫一個月的實習日記,到時候還需要公司蓋章啥的,麻煩死了。”
顧經年聽著有點心不在焉,直至沈越飛一巴掌拍在了顧經年的肩膀上,顧經年這才反應過來似的,語氣平淡地開口回道:“嗯,我暑假去看看。”
“看啥啊,你和老師這麼親,讓他們幫忙舉薦一下不就得了?反正就混個學分,你要是讀研也沒必要去這麼累死累活的大廠,找個清閒點的公司摸一個月的魚不就好了?”沈越飛說著,笑嘻嘻地又跟了一句:“嘿嘿,我也沒啥追求,你到時候要是去問的話,不如也帶上我一個唄?”
顧經年聽此,這會兒也看出了沈越飛的小心思,淡淡地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這件事。
沈越飛見狀,喜笑顏開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又指了指顧經年的鎖骨,‘好心’提示道:“下次刮痧可別再刮這地方了,不然太招人誤會。”
顧經年:……
.
金宇科技大廈頂層,偌大的空間裡,氣氛有些異常壓抑。
辦公室外,幾個總裁辦的小秘書聚集在了一起,輕聲地交頭接耳道:“誒,今兒到底什麼情況,咱們家女王的心情不太好?”
“那何止是心情不好?這怕已經是地獄級別的了吧?”另一人忍不住探頭跟了一句,像是深有其感一般。
聽此,一眾人紛紛露出贊同的表情,頗有幾份同病相憐的味道。
“誒,上次這種程度,還是什麼時候?”
“有點記不得了,好像是那回相上的那個太死纏爛打,說是分手給了兩百萬分手費還不滿意,連公司這兒都鬧過來了。”
“啊對對對,那晚金總的臉色是有夠難看的了,不過與現在這麼對比起來,好像還是現在這個嚴重點。”
“難不成又出現類似情況了?”
“不是啊……最近有訊息說金總談戀愛了嗎?沒有吧?”
……
一群人在背後議論的火熱,渾然沒注意到站在他們身後的Arley。
“那什麼……咱們的老大不是女皇的大內總管嗎?這要不找他去試探試探?”
聽到這兒,Arley終是沒忍住,輕咳兩聲發出了聲響。
下一刻,聚眾八卦的幾人頓時脊背一緊,不過片刻就散了個乾淨,迅速趕回至自己的工位上,裝模作樣地開始忙活,那架勢怕是比好萊塢演員一秒入戲還有來得更加專業。
Arley板著臉,略顯嚴肅地掃了一圈周圍,隨即一本正經地撂下一句話:“辦公時間,禁止私下交頭接耳,若下次再犯,這個月的獎金取消。”
偌大的辦公大廳一片死寂,沒人再敢隨意亂動,生怕一不小心這個月的獎金就消失了。
見此,Arley眼底才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隨即抬步走向總裁辦公室,在大門前的腳步卻是微微一頓,抬手正準備敲門,隨即想起了上午自家金總的那番臉色,在心裡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他哪兒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昨天騎著機車興致沖沖地就走了,結果今兒早上冷著一張臉回到公司,他要是真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至於大早上被罵了一頓,莫名其妙扣了一半獎金。
臉色微微一沉,Arley嘆了口氣,隨之敲下大門。
辦公室內傳來聲響,Arley推門而入,將被打回去重做後的投資部立項方案遞到了金韻面前。
“金總,這是劉經理團隊重新修改過後的方案。”
坐在辦公桌前的女人神色依舊極其冰冷,整整一個上午過去了,臉上的表情雖說是緩和了些許,可眉眼間的冷意卻並未消散。
只見她瀟灑利落地在一份檔案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隨之頭也不抬地將這份檔案遞給了Arley,“方案先放著,我一會兒看。”
Arley接過金韻遞來的檔案,隨後照著金韻的吩咐將方案放在了金韻的左手邊。
本該就此離開的Arley站在原地,臉上閃過片刻猶豫和糾結,正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見金總抬頭看了一眼他,微微皺眉道:“還杵在這兒幹什麼呢?工作都忙完了?”
Arley:……
“金總,您今天是遇到什麼事兒了嗎?看您的心情好像不太好。”Arley深吸一口氣,隨之開口試探道。
金韻聽到這兒,嘴角微微一勾,眼底卻不見半分暖意,將手上的鋼筆甩在桌面上,身軀後靠在椅背,看著眼前的Arley,開口反問道:“怎麼?這都被你發現了?”
Arley臉上的神色未變,依舊是微微頷首,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心裡卻是忍不住吐槽道:嘖,劉經理都快被折磨哭了,怕是瞎子才看不出來。
“Arley,看來你最近真的很閒啊……現在連老闆的心情都要來揣測了?”金韻說著,話語中的警告意味顯而易見。
Arley的喉嚨一緊,一時間有些後悔問出剛剛的那句話。
他想,自己當真是被剛剛那群小兔崽子給下了蠱,純純地來找死。
“抱歉金總,是我逾越了。”Arley說完便準備轉身撤下,生怕再惹金總的不快,把剩下的一半獎金給扣了。
然而這會兒,金韻卻是不許他走了,開口道:“你還記得,我到現在為止,談了幾個?”
Arley在心裡有些詫異,不知道自家金總為何突然問出這個問題,但腦子裡還是瘋狂計算了一番,抬手推了推架在自己鼻樑上的金絲邊框眼鏡,極為正經地開口:“從我入職開始,金總您一共談過十六個男友,目前還差一個天蠍座就能集齊十二星座了。”
說到這裡,像是又想起了什麼,Arley又提醒了一嘴,“之前您中意的那個顧同學,好像就是天蠍座的。”
金韻沉默了幾秒,片刻竟是輕笑出聲,“你當我這兒集郵呢?”
Arley沒敢應,但心裡卻忍不住反問:難道不是?
一大早上被顧經年折騰出來的氣這會兒倒是散了些,她是真沒想到,那小朋友居然會這麼難搞,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上心。
抬手揉了揉眉心,金韻想自己好歹大大小小也處過不少段感情,雖說從一開始就覺得那小孩是不太一樣的,但現在事情的發展似乎是超出了預期。
她好像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更加在意他。
這似乎並不是一個好的徵兆。
不過是一個覺得有些新鮮的小孩,現在睡也睡過了,嚼過的口香糖又能留下多少甘甜,直接吐了不就是?
雖說是這麼想的,但金韻到底還是有些不爽,許是勝負欲作祟,亦或是別的什麼,她還是沒能那麼幹脆地放下。
磨磨唧唧的,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厭煩了。
“行了,以後別在我面前提他。”說著,金韻隨意揮了揮手,示意Arley趕緊退下,又從抽屜裡掏出一盒煙,在瞥見Arley欲言又止的表情後出聲道:“得了,知道禁菸,我去樓道里抽。”
話音剛落,金韻便拿著火機和煙盒踩著高跟鞋走出了辦公室。
大門被推開,所有人下意識地抬頭,在瞧見是金韻後紛紛低下了腦袋,像是生怕撞在自家老總的槍口上。
略顯昏暗的安全通道里,金韻如蔥的手指夾著一根細長的女士煙,這會兒抱胸靠在牆上一口一口地抽著,嘴裡吐著一個又一個的菸圈,好看的桃花眼微眯,表情有些深沉,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說實話,顧經年也不過是個毫無經驗的毛頭小子,昨晚的□□沒什麼所謂的技巧可言,小男孩想不出什麼花招,只會自顧自地埋頭苦幹,但偏偏是這樣,金韻卻能清晰地記得,她去了不止一兩次。
很奇怪,奇怪到連金韻自己都沒能理解。
她確實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來得更加有感覺,金韻想不出來是什麼原因,或許是因為他們的身體恰好十分契合,亦或是別的什麼……
想到這裡,金韻又忍不住抬手抽了一口煙,一回想起昨晚的畫面,身體和心靈似乎又忍不住開始顫慄了起來。
就在這時,樓道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身,金韻側頭,恰是看見一個穿著小西裝的男人站在樓梯下幾階的位置上。
夾著煙的手指微微一頓,金韻俯視看著這莫名其妙出現的男人,語氣微冷:“你是哪個部門?”
來人微微一愣,面上瞧著而有些慌張無措,隨之嘴角扯了扯笑,表情露出些許憨厚和呆萌,開口解釋:“抱歉金總,我平日裡習慣來樓道里透口氣,就十分鐘,我現在馬上回去。”
男人瞧著還很年輕,估摸著二十五左右的樣子,身高一米八幾,瞧著長相也端正清秀,放在人群裡是會惹人注目的帥哥型別。
這樣的男性不管是在哪裡應該都會挺受女性的喜歡,但偏偏,金韻不是一般的女人。
目光落向他戴在脖子上的工牌,上面有他的名字和所屬部門。
財務部,張昀。
“工作時間,員工沒有特殊原因不因擅自離開自己的工作崗位。”金韻冷聲道,隨之垂眉將手中的煙碾滅,轉身準備離開,“儘快回去。”
金韻剛準備抬步離開,身後卻是又傳來了那位張昀的聲音,語氣聽似平淡卻又好像帶著一點點的關心,“金總,抽菸對身體不好。”
聽到這兒,金韻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男人,目光在那張臉上停留片刻,像是看出了些什麼,嘴角微勾,眼底閃過一絲暗光,隨即一言不發地轉身。
消失在樓道里。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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