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禿鷹熟悉了以後, 蘇諾也曾問過他昔日金翅鳥戰友的下落。
禿鷹表情幾乎都不能單純用“痛苦”來簡單地形容了。蘇諾也想到自己的父親帶著自己逃亡流浪的那些日子, 各種苦痛辛酸頓時湧上心頭，於是作罷。
為什麼聯邦會走到這一步，蘇諾的人生經歷不足以回答她自己這個問題。
但是聯邦現在付出的代價卻是有目共睹的。
“死海之戰”中聯邦平民的倖存率，整個帝國日益嚴重的難民問題, 這些都從側面反映了聯邦本土的慘狀。
介於之前拉莫斯總長對聯邦難民決絕態度, “哈迪斯星域”的難民問題並不嚴重。而“瑪德琳星域”業已淪陷，所以很多有點能力和家底的聯邦難民就選擇去了“泰瑞莎星域”。
從和蘭瑟斯羅素不多的那幾次通話中, 蘇諾都能感覺到羅素家族已經有點焦頭爛額了。
蘇諾不久就回了“黑甲精騎”，她臨行前和禿鷹保留了彼此的聯絡方式。
禿鷹還是不肯登上帝國軍隊的艦隻, 對於這種固執蘇諾感到不可理解。
“到底是什麼讓你這麼憎惡帝國軍隊，上一次蟲族戰爭時，帝國和聯邦不是同盟軍嗎？你就一次都沒上過帝國軍艦？”
禿鷹笑著揉了揉蘇諾的腦袋：“臭丫頭, 那不一樣，那時候雙方是平等的。現在我們這些人都是喪家之犬了, 上了他們的軍艦就幾乎是預設成為他們的走狗。七百年前, 我們的祖先拋棄帝國的一切，遠走宇宙深處，不是為了有朝一日後代又再次成為暴.政.專.制的幫兇的……”
蘇諾覺得不可理解，“‘黑甲精騎’的副總督也曾是聯邦軍人……”
“但他不是‘金翅鳥’呀！”禿鷹解釋道，“高階精神力的傳承對於血統的依賴非常嚴重，能進入金翅鳥衛隊選拔的那些人, 幾乎都是早年從帝國叛逃的貴族精英的後代。”
“我們已經丟棄了那些頭銜桎梏, 又怎麼會再套到自己的頭上？”禿鷹的表情有點惆悵，他看到蘇諾困惑的表情, “真要追溯起來, 林元帥和克勞狄大帝的血緣關係可能比現在的皇帝和那位暴君的血緣關係還要緊密。所以, 維繫我們對聯邦的情感是理想信念，而不是地域血緣……”
“即使他們那樣迫害高階精神力者？”蘇諾問道。
“他們也付出代價了，不是嗎？”
“可是蘭瑟斯·羅素告訴我，真正當年挑起那場陰謀的人並沒有收到懲罰，現在受苦受難的都是些普通人。”
“雪崩時，沒有一朵雪花是無辜的！”禿鷹冷笑著說道。
“哦，所以你其實和拉莫斯總長大人是一個觀點，對吧？”蘇諾聳聳肩，不再想要勸說禿鷹和他一起去“黑甲精騎”了。
蘇諾的迴歸讓朗非常高興，他總覺得禿鷹那個傢伙讓人不放心。
好像朗也沒告訴自己家裡，他接觸過金翅鳥衛隊成員這件事。
蘇諾很認同這種做法，畢竟禿鷹以前的職業身份讓人很忌諱。她怕拉莫斯總長大人知道有這麼個人存在，會對禿鷹不利。
就算沒有什麼不利，就憑禿鷹對帝國貴族的排斥態度，這兩人碰到一起，也不會有什麼好事。
所以，這件事是她和朗·霍華德之間的秘密。
在蘇諾在“黑甲精騎”實習差不多快一個月時，帝國再次有三個星域淪陷。
雖然都只是一些中等星域，但是對帝國的打擊依然沉重——有明確地跡象表明，這些入侵的蟲族是以“瑪德琳星域”為中轉站，進行二次躍遷的。
它們躍遷的速度越來越快，間隔時間也越來越短。
整個帝國對雷克斯家族的不滿再次到達高潮！
無論是皇室、元老院、軍部，還是其他貴族，都在質問雷克斯家族，到底什麼時候能收復“瑪德琳星域”。
亡羊補牢，總還要補一下吧！
於是，“龍騎甲”的總督再次換人，拉斐爾·雷克斯的另一位叔叔又坐上了那個位置。
“拉斐爾大人的叔叔還真是用不完呀！”蘇諾在和朗聊天時，發出了這樣的驚歎。
朗·霍華德都被她的吐槽逗笑了，“從這個角度來講，人多勢眾有時候也不頂用。”
“但是像你們家，就只有一根獨苗也比較罕見吧！”蘇諾說道，“好歹羅素家這一代嫡系還是兩個人吧……”
她也不太確定，好像蘭瑟斯·羅素還有一個堂妹？
“算了吧，對於羅素公爵大人來說，那個孫女有和沒有也沒啥不同！”朗見蘇諾不太確定，解釋道，“蘭瑟斯的叔叔是E階精神力，可是他的這個堂妹直到成年都還是B階精神力。”
“那也是自己家的孩子，不可能視若無物吧！”蘇諾感到不可思議。
“對於羅素家的繼承權而言，那個孩子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了。”
“如果這樣，那為什麼蘭瑟斯的叔叔早前還要找我們銀鷹小組的麻煩，反正到最後整個羅素家都是蘭瑟斯的，他還折騰個啥呀？”
“有傳言說，羅素公爵有意跳過蘭瑟斯的叔叔西澤爾·羅素，直接把爵位傳給蘭瑟斯·羅素。”
呃，就是說熬了半輩子，到最後西澤爾·羅素啥也落不著，好像也挺慘的！
蘇諾撇撇嘴，不再討論這個話題。
貴族家庭真是麻煩！
朗看到蘇諾的表情，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也不都是那麼麻煩複雜的，我們家就沒有那麼多破事。”
“你叔叔拉莫斯總長大人，好像還是帝國排名前三的黃金單身漢？據說金波宮裡的妙齡公主都想嫁給他……”蘇諾揶揄著朗。
“□□夫家的公主又不是什麼搶手貨，三大家族家的繼承人幾乎都是他們家的目標。”朗很不屑地說著，“我們家對於這方面的標準是——寧缺毋濫，我叔叔年輕時有過心上人……”
“是嗎是嗎？‘帝國最強者’的心上人是什麼樣的？很美嗎？”蘇諾很八卦地發出了一連串疑問，她很好奇。從“泰拉之戰”時，她就對這位拯救過整個“銀鷹艦隊”的強者有著強烈的感恩之心。那麼長時間過去了，蟲潮退去，黑雲襲來的這一幕，早已成為她刻骨銘心的記憶。
她渴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給那些陷入絕望的人帶去生機。
“不知道！”朗回答得很乾脆，“我叔叔嘴很緊，沒有透露過關於那個人的任何資訊。只有我父親模模糊糊知道一點資訊，好像是個黑髮的女人。”
“黑髮？是雷克斯家的人嗎？”蘇諾猜測著。因為在帝都的貴族中，只有雷克斯家族是最明顯的黑髮銀眼這一外貌特徵。
“不可能，我叔叔對他們家最反感了，不會喜歡他們家的姑娘的。”朗斷然否認，“反正肯定不是那種能隨意說出口的。否則就算是平民，我們家都可以直接帶回家確定關係的。我母親家出身就很普通，就是最低等的爵士頭銜，可是我祖父也沒有任何反對意見。”
蘇諾突然想起了蘭瑟斯·羅素，她還記得蘭瑟斯有次說起朗時，說對方從小就生在蜜罐裡，他自己什麼東西都要自己去爭，去搶……
“蘭瑟斯·羅素的母親是什麼出身？”蘇諾突然發問，因為似乎沒有什麼人和她說起過這位女性，只有一次朗滿懷鄙夷地提起過。
朗掃了一眼蘇諾，“怎麼好好問起這個問題了？蘭瑟斯·羅素的母親可是他們家不願提起的禁忌。”
“啊，不能說嗎？那就算了。”蘇諾感覺可能總督大人也不想自己的私隱被別人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他母親是他父親阿蘭·羅素保姆的女兒。”朗沒覺得有什麼不能對蘇諾說的，畢竟只是羅素家不願提這件事，可是內裡事實在整個帝都貴族圈，幾乎是家喻戶曉。“蘭瑟斯·羅素在五歲前是羅素家見不得光的孩子，後來他父親意外身亡了，他們家才把他接回去。”
那這麼說起來，蘭瑟斯·羅素早年的生活是不怎麼美好，難怪他那次情緒不太對勁。不過這些只是蘇諾心裡的想法，真要比起來，還是她的生活更艱難一些。不過那時候，即使過得苦，父親總還在她身邊……
朗注意到蘇諾的情緒有點低落，他心裡不太舒服，“怎麼，同情總督大人？”
“開什麼玩笑，我幹嗎同情他？就算是私生子，他也比我的日子要好得多。”蘇諾翻了個白眼，“我只是想起了我父親，他年輕時候應該也是意氣風發的強者……”
朗默然。
現在看起來，蘇諾的出身肯定不簡單。但是似乎追尋得越深，越讓人不願意去面對。
“阿諾，能到此為止了嗎？”朗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不要再去找那些陳年舊賬了，好嗎？我叔叔也在苦苦追尋著那些‘金翅鳥’，但到現在都一無所獲。他對自己的事都漠然以對，宛若流放一樣困守在‘舊情綿綿海’，等待著那些昔日和他並肩作戰的強者。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那個時代已經過去了……”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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