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什麼東西都靜止了。
過往的車輛也聽不見，耳旁只有那句話縈繞著：“我們是情侶。”
周旭哲彎起嘴角，發自內心的笑了笑，“恭喜啊。”
張子涵看著他，連胸腔都發出顫抖，大概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只能屈起手指數著他微笑次數，每次的笑容都是不一樣，這次他笑得很開心，臉上停留許久的微笑。
但這傢伙好像從沒對我笑過。
“你們呢？”俞知問道。
周旭哲立刻斂起笑容，陡然地神色淡漠，眉眼間垂下來，他語氣凜冽說道：“我們就是朋友。”
他目光望向張子涵，又補充一句：“戀人這輩子都不可能。”
攔下一輛車，而後坐了上去，輕聲道：“有事，有緣再聊。”
這句話再次鈍痛她的心。
張子涵耷拉腦袋，舔了舔唇，眼底下盡是憂鬱，她看著眼前的兩人十指緊扣，何嘗不是一種羨慕，單戀苦澀，就像栽在鹹鹹的海水上，身體浮在上面，卻潛不進你的心裡。
“你們現在的關係好像……”俞知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動，又繼續說：“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僵硬？”
她仰起頭，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輕笑：“沒……有時候太多時候都是自己造成的。”
俞知拍了下她肩膀，低聲說道：“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張子涵看向兩人，眼圈隱隱泛紅，他們那種情侶間寵溺的笑容戳動她的心，又再次忍住難受情緒，互相扯了幾句，本想開口說有事先走，卻被付琳拉住。
“約稿呢。”她說。
張子涵怔住腳步，蹙眉回頭問道：“約稿的人是你嗎？”
付琳點了點頭，說：“那個人是我，那一起上去咖啡廳吧。”
她瞳孔睜大，才反應過來，咖啡廳那兩人根本不知道他們在一起了，一個喜歡付琳，一個喜歡俞知，他們要知道的話，豈不是難受死了。
還沒等她思考完，這兩人已經走在他們面前了，俞知轉頭對她說：“快上去吧。”
咖啡廳正上演著一場無聲硝煙。
五個人聚在一塊，張子涵只感受到身旁的兩人無聲怒氣以及心底的難過，她看見陳銘風直勾勾盯著付琳，小眼睛黯淡無光，咖啡旁糖塊一塊接一塊加進去。
謝曉雪一口悶的喝下咖啡，待放下杯子，腮幫子已經鼓了起來，她低眸，手中敲打的杯壁，發出“叮”的聲響，像小船撞到冰山一樣，場面一度冰冷。
兩人十指緊扣出現在他們眼前。
付琳先發話，她說：“子涵，這次想讓你畫我們倆，想畫進漫畫裡，酬勞不是問題，只是想出一本屬於我們倆的漫畫。”
張子涵驀地僵住，她眼睛在其餘兩人之間骨碌轉動著，頓時覺得空氣滯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忽地，兩人站起身子，都露出同樣表情，陰沉鐵青的臉正緊繃著，陳銘風嘴角勾起，禮貌性點頭：“有事，先走了，祝你們幸福。”
謝曉雪也點頭，語氣很沉重說了句：“祝你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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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頭也不回的走出咖啡廳。
張子涵剛站起身子，意識到不對勁又坐了下來，目光正直視兩人，他們一臉疑惑，但又不好說出事情緣由，腦子一轉，隨便編了個理由：“他們有事。”
而後呵呵呵尬笑起來。
俞知抿唇低頭，湯匙攪拌著熱可可，沒過幾秒又頓住動作，他輕放下，雙手交疊搭在桌沿，一語戳破真相：“陳銘風喜歡付琳對吧，以及謝曉雪喜歡我，他們不想繼續跟我們待下去，是因為太尷尬了。”
她嗯了一聲，辯解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所以現在都是朋友。”
“喜歡一個人從眼睛就看出來了，就像周旭哲他那樣。”俞知挑明話，他眼神像是看破些什麼東西一樣。
付琳握住她的手，誠懇道：“可以嗎？我是挺想讓你畫的。”
張子涵面對這盛情邀約又捨不得推掉，剛準備開口，電話鈴聲響起了，她從付琳手裡縮回手，螢幕上顯示謝曉雪來電，邊接邊背起包，她朝他們揮了揮手，小聲：“微信上聊吧，我現在有點事。”
“嗯好。”
俞知說：“如果你介意的話，推掉也沒關係的，我也不想令你難做，子涵。”
張子涵抿緊唇用力點頭。
待走出門口，她才鬆了一口氣。
只見微信彈出一條訊息去酒吧。
張子涵順便看了下時間，下午五點，她收起手機，仰望天空，夕陽邊下的火燒雲映出湛藍透徹，一個赤橙色晚霞，就像心底秘密一樣，被窺探的毫無保留。
原來看見喜歡的人有了物件，那種難受痛苦滋味會在心底不斷蔓延，她嘆了嘆氣，自己又何嘗不是，羨慕著施茵茵，能陪在他身邊五年。
她坐上公交，那句話盤旋在耳邊，“這輩子都不可能是戀人”，心臟位置又莫名的痛了起來，頭倚在窗邊，眼神泛空，二月春風拂起髮絲，卻不能帶走神色憂傷。
來到plus吧，她看到兩人坐在吧檯凳子上，兩人從調酒師接過白蘭地，相同動作就是一口灌下去，似乎火燒喉嚨，都趴在桌上，隱約聽到低咽哭泣。
張子涵兩手搭到他們後背，上下撫摸著，聲音低啞又耐人尋味：“還好嗎？我的弟弟妹妹。”
謝曉雪抬起背，張開手臂攬住她的腰，頭埋在腹部上，抽泣著，肩膀不停抖動，哭泣聲越來越大，酒吧內還沒多少人，只有幾個工作人員時不時圍觀。
陳銘風被她渲染著，抬頭仰著四十五度，淚水從眼角滑落，不一會兒，小眼睛起了褶皺，眼瞼浮腫。
慢慢夜漸深，酒吧聲響震聾欲耳，舞臺中央散發誘惑色彩，男男女女在熱舞，空氣中雜著菸酒味道。
張子涵也喝了好幾杯，她拖著兩人踉蹌地走出酒吧，來到酒吧不遠處的長椅上，坐在中間，兩人都靠在她肩上，說不上是囈語還是喝醉酒說話。
他們一直叨叨著：“為什麼不喜歡我？”
大概青春遇到年少的喜歡，再次重逢還會心動吧。
時間彷彿靜止似的，張子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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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腦暈眩，她掏出手機，看著通訊錄的周旭哲，第一次勇敢的撥通電話，但幾秒後，那頭傳來機械般女聲：
“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像是不死心，她又跟自己犟了無數次，徹徹底底擊潰內心，狼狽的垂下頭，眼淚啪嗒啪嗒滴落在螢幕上。
一旁陳銘風叫喝道：“誰來接我啊？”
她頭靠在椅背上，無數淚痕在臉上顯得格外悲傷，餘光瞥見陳銘風在撥打電話，也許是眼神好，看見他打給周旭哲，神奇般的就是電話那頭接通了。
“喂，週週，來接我一下！”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一個字：“好。”
張子涵用力抿緊唇，淚水再次蓄滿眼眶，她無力癱軟坐著，眼神空洞，彷彿死寂，沒有無處尋覓的蹤跡。
靜謐無聲夜裡，月亮從雲層裡慢慢移開，光線照在地面上，細微處的東西被照得通透，一顆小草在春風搖曳就快倒下，卻無能力攀爬起來。
她斂去悲傷，漆黑眸子深深淺淺，藏匿著不該有的情緒。
倏忽，一個龐大身影籠罩在三人面前，張子涵視線變得不清明，眼睛眯成一條線，空氣中聞到淡清新味道。
路雲博皺眉，他聲音沉穩又有一種強制有力，“你們三個酒鬼啊，坐在這裡不回家嗎？”
張子涵在那瞬間覺得聲音無比穩重，她醉醺醺站起身子，張開手，抱住他的腰，整個頭擁入他懷裡，聲音像被什麼東西堵住，又哽咽又沙啞，她在他的懷裡哭泣著。
路雲博不知所措，聞著她頭頂傳來發絲香味，他只好輕輕拍著背部，低聲：“有什麼找警察嗎？”
恰巧，周旭哲從兩人身旁路過，他下頜線繃得特緊，漆黑眸子更加深沉，陰戾著一張臉，朝陳銘風方向走了過去。
路雲博朝他伸手，眼睛瞥到他那股冷冽氣息，明明沒有發怒也沒說話，也能感受到那股壓迫感，他推開張子涵，卻怎麼也推不掉，轉頭看到背上，手指重疊緊緊攥著。
路雲博眼神無奈，他求助：“周旭哲，麻煩你幫我一下。”
周旭哲正搭著陳銘風的手到肩上，聽到此話，用力一甩，陳銘風整個手撞到椅子上，疼得他直呼喊叫，但人還在睡著。
周旭哲嘴角扯起，他慢慢轉過身子，眼神狠戾，目光緊鎖著在他懷裡的張子涵，她不斷哭泣著，那股哀傷在空氣中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他沉默半晌，輕扯唇角，呵了一聲，“有警察就行，找我幹嘛？”
隨後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拖住陳銘風后衣領，整個人被拖著走，到達車邊，直接拎起放在後車位。
“喂喂…張子涵怎麼辦呀？”路雲博喊道，但看著離去的車卻又無可奈何。
在他懷裡的張子涵似乎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大概以為是周旭哲，又再次抱緊，呢喃道：“我真的喜歡你啊，周旭哲。”
路雲博好氣又好笑，他用力掰開她的手，把她扶到椅子上，語氣無奈笑了笑：“剛才說還有用，現在…你被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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