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首輔沉默不語，但是臉色卻有些難看了。
鄒文成更是惡狠狠的看著鬱危——
誰能想到，這平平無奇的鬱危的一番話，居然讓洛正又“原地滿血復活”，而且連一直都沒開口的白老太爺也說，“陛下，當初李正做錯了事被斬首，為什麼黃定國做錯了事，就該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呢？”
“陛下有沒有想過，若是黃定國還在西南，那麼之後若是再丟城池，又算是誰的錯呢？”
白老太爺說到這裡，看向萬首輔，“首輔大人，你要拿什麼來給黃定國做擔保？項上人頭？”
萬首輔張了張嘴，剛想要說有何不可，可下一刻白老太爺卻又道，“你的人頭，值大越的一座城池嗎？”
國土值萬金。
哪怕一畝地，都容不得別國侵犯。
若是此時萬首輔真的拿人頭來做擔保，怕是還會被白老太爺嘲笑，區區一個幾斤的人頭還想拿來和大越的國土做賭注，真是可笑。
萬首輔手裡冒了冷汗，他覺得白家這老不死的真的是棘手。
“陛下！”鄒文成還想再說，可隨著鬱危的目光看了過來，他下意識便停頓了一下。
鬱危的目光黑暗、深邃，像是一池看不見底的泉水一樣，讓人覺得冰冷、害怕。
這種感覺，鄒文成除了從萬首輔的身上感受到一點——其他人倒是沒有給過他這麼大的壓力。
鄒文成沒有說話了，而洛正還在說，“臣請求陛下，斬首黃定國！”
…………
這一群人談論了許久，依舊沒有決定殺不殺黃定國，而此時萬首輔的家裡，黃氏卻有些急了。
黃家在京城裡算是老權貴，當年黃氏嫁給萬首輔的時候，靠的就是一雙纏的極其漂亮的小腳。
如今黃氏年紀大了，她更是走不穩路了。
“姐姐，你一定要救救定國啊！”黃定國的妻子哭的厲害，她一邊哭一邊喊，“定國這些年沒少孝敬你和姐夫，而且……你也知道老黃家，就定國和振國兩個兒子，若是定國出事，娘在泉下一定會不安穩的！”
黃氏咬牙，“你讓我想想！”
黃定國的妻子點了點頭，“姐姐，你先想想，我不吵你！”
其實，她在聽到黃氏說這句話的時候，也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這些年黃家其實也惹了不少的事，但是好在黃氏嫁的好，而且黃家也捨得拿銀子給萬家，故而就算黃家做的再過分，也沒有真的遭受過大罪，大不了就是懲罰幾個月的俸祿。
俸祿？
這點銀子對黃家人而言，簡直是不痛不癢的小錢，還不夠宅子裡的女人們買個鐲子和頭面呢。
故而，這些懲罰哪裡算是懲罰呢？
黃定國的妻子看著黃氏，目光落在了黃氏的小腳上。
沒有人知道，入冬後黃氏的腳生了病，即使夜裡拿熱水泡、還抹了不少的香膏，可是那股惡臭卻依舊能傳出來。
此時，屋內燃著濃濃的香料，可那股臭味依舊讓黃定國的妻子有些難受。
只是為了丈夫，她必須忍著。
“你先回去！”黃氏沉默了片刻後才道，“我會來解決的！”
“還有……”
黃氏看著黃定國的妻子皺眉道，“你丈夫在外都出事了，你還有心思打扮在外走動？你下次來見我，記得戴帷帽！”
“還有，那簪子也不適合你！”
黃定國的妻子：“……”
“姐姐我知道了！”
黃氏點頭，“你回去吧！”
黃定國的妻子從屋內走了出來後，也顧不得外面太冷，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新鮮的空氣。
她幾乎要被黃氏的臭腳燻暈過去了，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麼萬首輔這些年不喜歡碰黃氏——
這樣的女人，那個男人會喜歡呢？
不過，萬首輔還是很得意黃氏那雙小腳極其的漂亮，故而大多時候去赴宴，帶的還是黃氏。
“太太？”
小丫鬟問黃定國的妻子，“要回去了嗎？”
“回去！”
黃定國的妻子回答，“下次我們來的時候，你記得提醒我戴長帷帽，還有……這金簪，下次不能戴了！”
小丫鬟點頭，“奴婢知道了！”
“太太，對了，方才嬤嬤傳話來說，四小姐哭的厲害，說腳疼……”
“嬤嬤說，四小姐的腳一直在流血，你要不要……”
“糊塗東西！”黃定國的妻子打斷了小丫鬟的話，“你知道什麼？什麼叫我要不要？我能要什麼！”
“我這是為了她好，誰不知道這裹小腳的女人能嫁的好？瞧瞧咱們家的大姑奶奶，嫁的可是首輔大人！她一個小姑娘年紀小不懂事，不知道嫁個好男人有多好，你們怎麼能任由她鬧騰？”
“告訴四小姐的貼身嬤嬤們，若是四小姐再鬧騰，就捆了她。這段日子熬過去，往後就有好日子過了！”
只要小女兒嫁得好，她來日也能沾光，何必再來求黃氏呢？
…………
兩日後，洛正終於從宮內出來了。
他一臉疲憊，可眼裡卻流露出高興的神采。
他剛走幾步，便有小太監喚住他，“大學士你稍等下，皇后娘娘請你過去說說話！”
洛正愣了下，他問，“陛下知道這件事嗎？”
雖說定燕帝給了他隨時能進宮見皇后的特權，可後宮畢竟女人眾多，他一個男人總是仗著身份在裡面進進出出不太好。
而且，這後宮內也不止皇后有親人，其他妃嬪也是有親人的。
他總是去瞧皇后，不免會被皇后帶來麻煩，也會讓其他妃嬪們傷心。
在深宮內的女人，誰不想見家人呢？
“這……”小太監愣了下，“小的不知！”
“你去同皇后娘娘講，得陛下允許，我才能去見她！”
洛正說完，就轉身就走。
結果，他剛回家沒多久，洛皇后身邊的貼身嬤嬤就來請他了，“大老爺，皇后娘娘今兒很是不舒服，她想見你說說話！”
洛正皺眉問，“出了什麼事？”
“四皇子……”
嬤嬤壓低了聲音，“四皇子今兒一直高熱不退，陛下又沒有過去瞧瞧，皇后娘娘說，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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