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城這個人, 能耐不大,但是優點是什麼都會一點。
所以在村裡搞這種裝神弄鬼的事兒,那是毫無壓力。別人想不到的, 他都能辦到。
而他這個人吧, 缺點不少,但是優點也多, 但是要說最好的優點, 那就數他十分善於調節自己的情緒,並且情緒極為穩定。但凡是衝動一下下, 都能在“出發”前就想好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情緒穩定不管是男女,都是極為重要的優點。
王一城就這樣,像是昨晚剛知道實情的十分氣憤, 但是上山裝神弄鬼就已經冷靜下來。像是今早, 他就能樂呵呵的給孩子們煮玉米了。
任誰也看不出來,這貨昨天知道了大秘密,並且裝神弄鬼了。
大人都看不出來, 小孩子自然也沒那個可能。
一人分了兩根玉米,三丫嘀咕:“小叔,奶回來會不會罵你啊!”
王一城:“那可不少說,所以你們看, 我為你們付出多少。要知道,我都可以不管你們的, 到時候我領著寶丫小錚開小灶,你們可就得餓肚子。所以啊, 我真是個大好人。你們可得記著點。”
幾個小孩兒默默的點頭。
三丫:“小叔,我們都知道的,你是最好的。”
小叔有事兒可真是能抗住啊。
王一城:“這還差不多。”
幾個人都坐在板凳上啃玉米, 寶丫好奇的眨巴大眼睛,問:“爸爸,你不是最喜歡看熱鬧的嗎?怎麼不去啊?”
王一城:“呵呵!我就怕我去看了熱鬧,這就吃不下了。”
幾個小孩兒:“咦?”
一個個很是迷茫。
王一城意味深長:“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這小孩子們就更不懂了。
王一城倒不是說何大媽一定會掉進去,但是這事兒哪裡好說呢,陳文麗這麼生猛,距離糞坑又那麼近,他可不敢賭,這一大早的,這要是燻出個好歹,就很吃虧了。
這年頭,為了掏糞方便,糞坑可都蓋得很薄的板子,擱了有的人家都壓根不管。大敞大開,毫無素質。
他可不敢賭知青點的糞坑啊。
咱普通人,扛不住這個。
王一城低頭啃玉米,小孩子排排坐,赤果果。
寶丫碎碎念:“我都想去看熱鬧了。”
王一城:“你好好吃飯吧,吃完了等會兒上學,這看熱鬧的人這麼多,再給你踩著。”
寶丫一想,十分有道理。
她說:“那我不去了。”
你看,如果她跟她奶學了打架,是不是就不怕了?
所以啊,還是要學的。
小寶丫心裡小嘀咕,她整個崽靠在牆上,慢悠悠的啃著玉米,說:“爸爸,玉米真好吃。”
王一城:“好吃的話,明天再給你煮。”
這玉米總是比大米白麵更便宜的。
寶丫咧著小嘴兒笑,小孩子們吃的不算快,一個個優哉遊哉的,誰讓他們起得早呢。
嗯,今天比平日早了不少,誰讓今天外面打架呢。
“小叔,他們……”
王家小孩兒開口還沒有問出個什麼,就看香織跟一陣風一樣跑回來了,王一城立刻大喝一聲:“香織!”
這小孩兒倒是動作快,啥時候跟過去的啊。
“香織,咋樣了?”
顧香織停下了腳步。
“叫我幹啥?”
王一城好奇的問:“那頭兒怎麼樣了?打起來了嗎?打的激烈不?陳文麗贏了還是何大媽贏了?”
香織有幾分一言難盡,她沉默一下,就在大家以為她根本不會回答的時候,香織嘀咕了一句:“何大媽掉糞坑了。”
王一城:“!!!”
其他小朋友:“!!!”
大家都流露出震驚,不過王一城很快的又露出果然會這樣的表情。
香織十分噁心,根本不想回憶,說:“太噁心了。”
那可不,這可是夏天,那可是糞坑。
雖然柳來弟也有這樣的悲慘經歷,他們也是見識過的。但是吧,這冬天和夏天就不是一回事兒啊。
什麼,你說現在都已經立秋了,根本不算夏天?
那現在九月天,其實還穿短袖呢,中午大太陽也是賊大,說不是夏天,也不對啊。
總之,這個天氣,那糞坑是多麼的噁心多麼的不堪入目,就不用多說了。這也是王一城不想去的原因,他就怕真是讓人掉進糞坑,那可真是太噁心了。
果然,果然啊。
王一城覺得,自己如果拜師學藝,都能算是半仙兒了。
他默默的順了順心口窩,為自己的明智而讚歎。
他真心實意的說:“幸好我沒去。”
小孩子們想象了一下,一個個乾嘔——“yue”。
作為見識了現場的人,香織覺得自己又有點扛不住了,現在已經不是看不看的問題,而是聽到這個話題就噁心了。她縮了縮肩膀,難得的露出“懼怕”的表情。
重生以來,不管是捱罵還是捱揍,亦或者是她爸爸又要跟別的女人結婚,她都沒再怕的,但是這個時候,真的怕了。
這個場面,她是真害怕。
她真心的說:“你們可別過去看,不然別說今天,三天都吃不下去飯了。”
王家幾個小孩兒難得的十分認同的點頭,一個個眼神充滿了亮光,這是對顧香織的感激之情。
真的,一點都不摻假。
他們是小,又不是傻。自然是知道那個場面該是多麼的慘烈。
寶丫心有餘悸:“幸好沒有好奇的跟去,幸好啊。”
顧香織抿抿嘴,嗖嗖的走了,這是噁心的打算回家喝點水壓一壓。
王一城高聲:“謝謝啊。”
香織沒有回答。
王一城真心的說:“看,多虧我攔著你們吧。不然你們去了就跟香織一個慘樣兒了。”
紹勇:“我們本來也沒想去啊。”
去了的話,怕耽誤上學的。
王一城:“反正是我攔你們的。”
這個功勞是要抓住的。
“呃,好吧。”
隨便小叔怎麼說吧。
王一城:“這要是說起來,你奶他們回來恐怕也不能吃飯了,中午不知道他們吃不吃的下。”
寶丫眨巴眼,撐著粉嫩嫩的小臉蛋兒說:“爸爸,我覺得奶奶會高興。”
王一城挑眉:“為什麼?”
寶丫:“因為看到很噁心的就不想吃飯了,不吃飯就省下了。”
不得不說,這個小孩兒對她奶還是有著一定的瞭解的。
王一城揉揉女兒的頭:“你可真聰明。”
寶丫笑眯眯,不過很快又擔心的問:“奶奶會不會逼著我們去看一眼啊。”
紹勇也怕了:“有可能啊,為了節省,奶是能幹的出來的啊。她如果逼著我們過去看一眼,然後省飯怎麼辦啊。”
王一城嘴角抽了抽,再看家裡幾個小孩子都有點憂心忡忡,一旁的小高錚懵了。
他深吸一口氣,真心的說:“你們胡說什麼呢,你奶不是那樣的人。”
真是的,這不是汙衊老太太?
他說:“這不可能。”
寶丫有點點擔心,但是想了想還是點頭說:“好吧,我相信爸爸。”
她爸爸總歸不會騙人的。
哦不,爸爸會騙人。
但是爸爸不會騙寶丫。
王一城:“趕緊吃吧你們,不然等會兒你奶回來看到玉米是黃顏色的,說不定扛不住。”
“呃……”
大家是相信小叔的,趕緊咔咔咔吃了起來,動作快了不少。
王一城低頭又用力啃了一口玉米,深深覺得,孃的,做人有先見之明,這是太有用了。
王一城領著小孩子在家,一個個啃玉米很歡實,但是不知道知青點那邊已經亂套了。這個事兒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人家知青點總歸沒問題的,不管是陳文麗還是林錦他們都直言不諱懷疑何大媽是過去偷東西的。這要是擱了往常,那可是沒人信。但是一大早的何家兄弟鬧了一齣兒。
大家可都記得何四柱兒說的,是何大媽出的主意偷東西。
你看看,何四柱兒自己嚷嚷的,總歸不是假的吧?
那再看這個事兒,就覺得很是微妙了。
雖說按照以往何大媽的做派,說她偷東西不太可能,但是這有了前科,那就說明還是有可能的。以前沒人知道,那是隱藏的好,但是架不住群眾中有壞人啊。
這壞人會隱藏啊。
所以就是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說法。
就如同王一城所預料的那樣,在你推我的,我拽你,互相嗷嗷的互毆下,陳文麗一個用力,給何大媽直接推倒,她摔坐在糞坑上頭,咣噹一下掉進去了。
呃,就很味兒。
反正王一城堅定不去那種。
村裡大部隊浩浩蕩蕩過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何大媽掉進去,陳文麗有一副很有理的樣子。
呃,那菜園子的棗棘子都被壓翻了,其他自然不必說。
何四柱兒:“老姑啊!我的老姑啊!”
他嗷嗷的衝上前,其他人倒是默默的都後退,這是瘋了嗎?這個時候往上衝?
好在啊,這個時候田建國也到了,在他的組織下,何家四兄弟愣是齊心協力的給人拽了上來。
虧得這廁所不深,不然何大媽就是清水大隊廁所溺死第一人了。
這想一想這名聲就要完蛋。
田建國只覺得腦子嗡嗡的,他是真不樂意管這些破事兒,這秋收才是大事兒。關乎一個大隊的嚼穀兒。可是你說這“抓小偷兒”又不是小事兒。
還有昨天的事兒,田建國看何家,那眼神銳利的恨不能咬人。
他嗷嗷的跳腳發火,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何家臭罵一頓!
這一家子,真是給他添麻煩,每天不搞事兒就鬧心似的。
不過吧,何大媽這個渾身的泥濘,這要是耽誤下去也不成,他大罵了一頓,也先不問什麼事兒,就說:“何家的,你們家幾個女同志扶著人去河裡洗個澡。”
這真是不能在家洗,那可一時半會兒洗不乾淨。
何大媽哎呀哎呀的殺豬一樣的叫喚,掉下去灌了幾口的事兒先不說,主要是她有傷啊。她剛才第一下摔倒,胳膊屁股腿都紮了刺兒,這可比仙人掌還厲害啊。
何大媽嗷嗷嗷的叫。
田建國:“何家的,何家的人!”
這種噁心人的事兒,也不用叫別人了,只要別人還沒瘋,就肯定不會幫忙的。這不是友不友愛的問題,而是實在太噁心了。一般非親非故的,扛不住。
大大的扛不住。
何家幾個男同志一個個都臉色難看,何老大:“媳婦兒,媳婦兒,你叫上老二媳婦兒老三媳婦兒一起,幫老姑洗一洗。”
何大嫂頓時晴天霹靂。
她剛來,她剛來啊。這熱鬧還沒看多少,這就攤上這麼個噁心的事兒?
她真是一下子就破防了。
何大嫂這樣,何二嫂又何嘗不是呢。
這也太噁心了啊。
她說:“三弟妹,三弟妹回孃家了……”
何老二:“那就你跟嫂子,你們兩個趕緊的扶著老姑。”
真是,不用他自己幹,他就不管媳婦兒了,反正噁心也不是噁心他。
何二嫂:“!!!”
不過很快的,她一下子反應過來,慘叫一聲,叫:“老二,你怎麼這樣了?”
剛才關顧著看熱鬧,竟然沒留意到,自家男人竟然這個熊樣了,這比街上的要飯的還不如。
“孩他爹!”何二嫂呼啦一下衝上去,擔心的上下檢查:“你怎麼這樣了?要不要緊?天啊,是誰幹的,到底是誰幹的啊!咱們找他去,這怎麼……”
田建國:“你們別那麼多屁話,趕緊的,趕緊洗乾淨還得看身上的刺兒呢,別耽誤了,你們家這做事情實在是太沒譜了。”
“可……”何二嫂是真的不想去。
這太噁心了。
何大嫂也不想,他們都不想。
不過家裡男人靠不住啊。
何老大呵斥:“你們趕緊的,磨蹭什麼。”
何老二:“要是耽誤下去老姑有個好歹,該怎麼辦?快點!”
何大嫂和何二嫂簡直晴天霹靂,但是劈的再厲害,眼看自家男人的樣子,又只能照做。兩個人都掩蓋不住自己的厭惡,但是隻能苦哈哈的過去扶人。
“老姑……”
心裡已經把這個老太太罵了個臭頭。
其他人火速的讓開一條路。一條通往村口的大路,至於說搭個簾子什麼的,誰也沒提,也沒那個必要。一個老太太,也沒有人看,如果真是想看……其實那也不知道是誰這麼重口味。
到時候噁心的可就是自己了。
田巧花這麼彪悍的人,都不敢靠邊了,默默的站在人群裡。
至於柳來弟,柳來弟這個時候就很慶幸,她上一次遭罪,幸好不是夏天啊。
這要是夏天,可就太噁心了,冬天還好不少的。而且她也佔了便宜的,她順勢得了新的棉襖棉褲不說,還得了新料子做裡衣呢。算是賺了。
真的是賺了的。
但是這大夏天……她覺得,自己好幸運。
柳來弟沾沾自喜,這倒是給田巧花弄不會了。
這是咋的?
你這沾沾自喜個啥啊?
不過吧,這個兒媳婦兒腦回路一貫是跟其他人不一樣,田巧花也是有所理解的,她根本不管柳來弟,只是盯住了何家兄弟。大家眼看著何家兩個兒媳婦兒扶著何大媽走了。
很快的,大家七嘴八舌的就把今天早上的七七八八說了出來。
就今天早上這些事情,實在是過於魔幻了。
但是作為一個大隊的大隊長,田建國是堅決不能相信封建迷信的。不管他實際信不信,這表面上肯定是要義正言辭的。理所當然的,這何家四兄弟又被罵了一頓。
這一早,田建國覺得自己也是夠難的,罵人罵的口乾舌燥。
倒是田巧花,她“聽說”何家人是小偷之後,立刻又拎著掃帚衝上去了。
這,她有這個反應意外嗎?
一點也不意外。
她要是沒反應,才顯得奇怪呢。
田巧花:“好啊,原來你們就是當年的賊,你們這幾個小兔崽子,當年跟著我爹學打獵,東西學到手反咬我們家一口。還偷我爹的壓箱底兒,你們這幾個混蛋,看我不打死你們!如果不是你們偷東西,我爹至於大病一場,身體越來越差嗎?我打死你們!”
田巧花的掃帚揮舞的嗷嗷的。
王家幾個兄弟一愣,也直接衝上去。
剛才堪堪穩定住的局面,瞬間又變成了打群架。
田建國這個時候也不攔著了,這誰不會拉偏架啊。這一看就知道何家幾個兄弟不是王家人的對手。他只要不出手拉架,別人肯定也不好意思出手拉架。
何家就是純純的捱揍了。
“鬧鬼?你們還說什麼鬧鬼?這是做了虧心事吧。不做虧心事怎麼可能說什麼鬧鬼?我怎麼從來不相信有鬼?我讓你們偷東西,我讓你們氣我爹,我讓你們白眼狼,我讓你們裝神弄鬼!!!別以為說什麼有鬼我就相信,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就不相信什麼有鬼,你們幾個搞封建迷信的狗東西!”
田巧花動手,王家幾個兄弟也跟著衝,王一山打的時候心裡感嘆,這要不是他事先就知道了,還真是以為老孃什麼都不知道呢。這裝的真像啊!
果然他們家都是演技派啊。
田巧花嗷嗷的發飆。
何家幾個上躥下跳,何老大:“誤會,都是誤會,田大媽你怎麼能打人,這都是誤會,是我家老四發了癔症,胡說八道。我們沒說有鬼,我們沒有傳播封建迷信。”
不管心裡嚇成什麼樣,何老大還有點理智,知道這話不能亂說,這要是說出來,就是大麻煩了。現在他們家麻煩已經很多了,不能更多了,真的不能更多了。
他是害怕的,但是這白天人多陽氣重,他就覺得自己又能撐住了。
“老四是胡說,老四是發瘋胡說啊,這小子打小兒就是個腦子不清楚的,你們知道的啊……”這要是為了洗清自己,那是恨不能說何四柱兒打小兒是個傻子,反正給這個事兒趟過去就行。
“胡說你媽!你給我說,他就算是發瘋怎麼不胡說別的,就說這個,你給我說清楚。”田巧花掃帚虎虎生風。她真是一點也不扒瞎,真心很想打死這幾個混蛋。
如果殺人不犯法,她都想捅刀子了。
田老頭是她爹,那是她爹啊。
孩子們還差了一層,那可是跟她一起相依為命的親爹。
田巧花發瘋打人,圍觀群眾看的津津有味兒。這麼大的事兒,他們村子裡也不常有啊。最近可真是熱鬧了。這田巧花和王家人是真生氣,但是其他人多少還是看熱鬧的。
畢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到底也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兒。
田巧花打了好久,就連跟何家有親戚的都不敢上來攔著,這種事兒雖然沒證據,但是誰讓他們自己說了呢,這攔起來,搞不好要鬧個一身腥的。
田巧花揍得氣喘吁吁,何家也鬼哭狼嚎,田建國終於上來攔人。
這總不能讓她真的給人打死,這是要吃官司的。
他攔住田巧花,說:“我曉得這個事兒你生氣,但是在生氣,也得忍一忍。你這麼打下去又有什麼用?不行的話咱們找公安吧。”其實他知道這事兒這麼久了,找公安也沒用,但是做個臺階總是可以的。
田巧花氣的指著他們家,說:“你們把東西給我還回來。”
何老大:“沒有,我們真的沒有這麼幹啊,這真是個誤會啊,我們家老四是在山上遇到野獸嚇蒙了,胡說八道的。真的,這事兒我們是無辜的啊。”
其實一點也不無辜。
但是何老大咬死了不承認的。
“田大媽,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會坑了田大爺啊。他當初還教過我們的,這點道理我是懂的,這個事兒真不是你想的那樣。純粹是老四發癲,是他的錯。我們沒偷,不信隨便你去我家搜,真的沒有。”
何四柱兒讓人打的鼻青臉腫,隔壁碰一下都疼。
但是這個時候也不敢說話了。
他跟哥幾個心情一樣,雖然害怕,但是也不想惹火上身。
“我沒有,我就是想打獵被野獸嚇到了……真是,真是誤會。”
田巧花:“呵呵!”
這種藉口,三歲的孩子都不相信。
田建國:“這有些事兒,不用多說,大家都長眼睛,公道自在人心。是問心無愧還是問心有愧,你們自己也心裡有數兒,別以為自己做了壞事沒人知道就完了。你們誰也別覺得我作為田巧花的堂哥,這話說的有偏袒。這到底怎麼個事兒,相信大家心裡都會判斷。早晚有一天,做了壞事兒是會露出馬腳的。”
他攬著田巧花的肩膀,說:“二叔的事兒,我也生氣,但是你也不是小歲數了,別是因為這個事兒再氣壞自己。這自個兒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走吧,我們回去。”
田巧花深深吸了一口氣,呸了一聲。
田建國推著堂妹,說:“走吧。”
田建國推著田巧花走,王家眾人立刻跟上,走在兩頭跟包青天裡那王朝馬漢張龍趙虎似的。
其他人對著何家人指指點點,有些人實在看不下去,也轉身就走。
就跟田建國說的一樣,雖然他們反口了,但是到底怎麼回事兒,大家都看的出來,心裡是有一杆秤的。
何四柱兒眼看人走了,癱坐在地,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過這一坐下,冷不丁又想起了山上的事兒,再看大家走了,又怕了,叫:“你們別走啊,都別走啊。”
他他他,他們需要人氣啊。
“別走啊,真鬧鬼啊。”
何老大真是氣瘋了,一把捂住何四柱兒的嘴,就你叭叭叭的,會說是吧?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告訴自己鬧鬼也不會白天出來。
不過剛捂住何四柱兒,何三柱兒這邊又掉鏈子了,他呆滯的自言自語:“怎麼辦,怎麼辦,我給徐家的墳頭兒都挖了,沒有啊。沒有的啊。我這怎麼對付黃翠芬的孃家啊……”
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比鬧鬼還重要啊。
大家正走呢,瞬間又停下了腳步,這人說的啥?
徐會計幾乎是飛快的轉身:“你們挖我家墳頭兒?”
這村裡姓徐的人家不止一家,但是雖然徐會計家墳頭兒曾經被人挖過呢。
這事兒啊,他就敏感啊。
“你說,你們是不是去挖的我家墳頭兒。老大,你去山上看看,看看你爺爺墳!”
“好!”
“徐大哥,你別一個人上山,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徐會計的兒子人緣兒還是很好的。
而且吧……顧凜也說:“我也跟你一起去。”
一來可以討好一下徐家,二來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徐會計沒有好氣:“用不上你。”
吳阿婆拽住了兒子,說:“你這是幹啥?用得著你討好他們家?”
顧凜覺得他媽真是拖後腿,這種時候自然該是好好表現,他立刻說:“媽。這個事兒不用你管。”
他很快的跟了上去。
他這一走,陳文麗懵了,這是她的未婚夫啊。這上杆子去討好別的姑娘家?
她當場叫罵:“顧凜你個不要臉的玩意兒,你是要死啊,當老孃不存在嗎?你也不撒潑尿看看你自己的條件,還想腳踏兩條船?你個該死的……”
吳阿婆:“你罵誰呢?我兒子可跟你沒關係,也堅決不會娶你,你別以為自己是什麼好東西……”
眼看兩人現場又要打起來。顧老頭高聲呵斥:“夠了。”
他指著吳阿婆,說:“你給我滾回家。”
這個老幫菜整天在外面丟人現眼。
他狠狠的瞪了吳阿婆一眼,又陰冷的瞅著陳文麗,說:“我們兩家沒關係,別以為你能要挾著嫁入我家!你好好的姑娘,就該溫柔賢淑,勤勞肯幹,這樣才能有個好歸宿,而不是想著要挾別人,胡攪蠻纏,毫無女子美德。”
陳文麗:“呸,滾犢子,老孃的事兒不用你這個老幫菜多管。你是顧凜他爹,可不是我爹。真是小蝌蚪紋身扮青蛙——你裝你媽呢?”
“噗!”
圍觀群眾表示,真是沒聽過。
陳文麗,一如既往的強悍。
這要說紋身,年輕點的不太懂,歲數大的懂,舊社會還真有,不過不是正派人。可是,這麼個形容吧,真是很貼切啊。
“嘎嘎嘎!”
雖然現場氣氛不太好,但是真是止不住的笑聲。
顧老頭氣的哆嗦,真是個一個沒有禮貌,絲毫不懂得尊老愛幼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休想進他們家的家門,他陰冷的盯著陳文麗。總算是能體會出老伴兒的懊惱,這果真不是什麼好鳥。這個陳文麗,別想進他們家門。
陳文麗哼了一聲,說:“煩死了,不行,我得跟去看看,這個顧凜,給人家裝孝子賢孫拍馬屁。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
她可不會讓顧凜脫離她的手掌心。
她正要往外走,突然間,頓住了腳步,驚訝的看著前面,難得陳文麗這種人都能這麼囂張,大家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瞬間也愣住了。
不過很快的,就是一陣嗡嗡嗡的議論聲。
誰能想到,於招娣,回來了。
於招娣這幾天被關起來,審訊了好多次,現在是確定她跟祥哥那邊沒有什麼切實的關係,這才讓人回來。總的來說,雖然於招娣是牽扯了養殖場,可是她只是知情,唯一做的就是做飯送飯,其他的根本不知道。
而且,也是考慮到她確實是因為借錢的事情,才為那邊做這些,最終人還是被放了出來。
說起來於招娣也算是運氣好了,她遇到的都是正直又不算認死理兒的人。像她這種情況,但凡是要遇到個較真認死理兒的,她八成就得進去。
可是說起來,她真不算是其中一員。
她能出來,真算是遇見好人了。
於招娣本來都要以為自己出不來要去蹲笆籬子了,每天晚上都睡不著,才幾天的功夫就瘦了一大圈。好在,她把事情交代清楚,總算是被放出來了。
於招娣今天一大早被放出來的,她幾乎沒有停歇的就趕緊回村子。
可不曾想,剛到知青點,就看到這邊亂糟糟的像是菜市場,幾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過來了,人頭攢動。周圍散發著一股子惡臭味兒,這真是比她被關了好幾天不洗頭不洗澡的酸臭還噁心一萬倍。
於招娣不知道發生什麼,正準備偷偷溜進去,倒是正好跟陳文麗對上眼了。
陳文麗:“!!!”
於招娣:“!!!”
很快的,陳文麗就嘲弄的說:“呦,這是誰啊?這不是被抓進去的於招娣嗎?這怎麼出來了啊,你該不會是逃出來了吧?”
於招娣臉色難看,憎惡的看著陳文麗,說:“你管好你的臭嘴,少來說我的閒話,我清清白白,什麼逃出來,別以為你能冤枉我。”
她也不是好惹的,上下掃了一眼陳文麗,冷笑說:“怎麼的?你這又是跟誰打架了?哎呦,自己整天打架還好意思說別人?我告訴你,你少在背後說我的壞話,傳播我的謠言,我好好的呢。”
她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傳成什麼樣,但是她記得,當時帶她走的時候,公安那邊叮囑了村裡不要聲張。
她鬥雞一樣盯著陳文麗,一定是這個女人不知道從哪兒打聽了,然後就散播開來。這個陳文麗,果然不是好東西。
陳文麗呵呵冷笑:“我傳播你的謠言?這可不是我傳播的,這是徐小蝶說的,不信你問她啊,你問她是不是她說你被抓走了?”
於招娣猛地看向了徐小蝶。
“你個賤人,這裡有你什麼事兒?你喜歡顧凜,就要害我嗎?”
於招娣這一刻格外的憎恨徐小蝶,她原來以為是陳文麗,沒想到竟然是徐小蝶。
徐小蝶立刻紅了眼,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呵呵,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你這招就別對我使了,你當我是個傻子?看不出你裝模作樣?徐小蝶你行啊,搶男人搶到我頭上了是吧?”
於招娣現在沒有了祥哥那邊的幫襯,還要還錢,更是想要抓住顧凜了。
她左右張望,竟然沒有看到顧凜,心中有幾分失落,不過很快的,她就說:“吳大媽,我……”
吳阿婆:“呸,你別叫我,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一看你就不是什麼好鳥,噁心的要死的玩意兒,根本不是什麼正經人,誰家好人家的女兒能跟那不正經的人攪合在一起,能被抓進去。看你個噁心的樣兒,你個不要臉的玩意兒……”
吳阿婆可真是氣壞了,她不能直接說假金磚的事兒,但是卻惡狠狠的看著於招娣。
於招娣目瞪口呆:“……”
要知道,吳阿婆可是一直都站在她這邊的啊。她也給吳阿婆買了不少點心,還有其他的小物件兒籠絡她,他們一直感情很好,可是現在……
她結巴:“你你你……”
吳阿婆:“呸!賤人!”
陳文麗:“於招娣,你臉皮可真厚,還什麼你的男人,顧凜是我未婚夫,跟你有什麼關係?要我說啊,你才是不要臉……”
於招娣不理陳文麗,她覺得自己在顧家是有分量的,要知道,她可是帶領他們找到了金磚,這金磚也是藏在顧家呢,就算是吳阿婆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顧大叔也該懂得她的重要性。
她看向了顧老頭:“顧大叔……”
顧老頭厭惡的看她,根本不理她。
於招娣:“!!!”
陳文麗:“呵呵,你看,大家都知道你是什麼人了。”
於招娣眼看所有人都看著她,不服氣的說:“顧大叔,你們家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要知道,我可是幫過你們不少的。”
她話裡有話,暗暗的提示顧老頭。
別以為她進去過,就能甩開她。
她可是知道金磚的事兒。
這提起這個,顧老頭更生氣,呸了一聲,說:“你幫了什麼?你不害我們家就不錯了,小小年紀就不幹好事兒,我就說你不是什麼好東西……”
於大媽到底忍不住了,雖然她一直覺得這不是她女兒,而是黃皮子上身,但是這人這麼罵於招娣,她還是來氣。
“顧老頭,你什麼意思?你家婆娘可沒少收我女兒的東西,收東西的時候千好萬好,現在就翻臉無情,你家真是白眼狼啊!怎麼的?剛才看何家的熱鬧,其實你們家人還不如何家人呢。你們拿東西的時候那個勁兒啊,眉開眼笑的。怎麼的現在就翻臉?你們可真是欺負啊!你們把吃我們家於招娣的,用我們家招娣的都還回來。”
於大媽衝出來:“還錢!你們家趕緊給我還錢!”
於大媽幫著於招娣,但是於招娣顯然不是這樣想的,她還指望顧家翻身呢。
她呵斥:“媽,你說什麼呢,我跟顧家好,是我自願的,再說那麼仨瓜倆棗兒的還要錢,丟不丟人啊。”
現場眾人:“……”
於大媽氣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這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逆女。
哦不,她不是她女兒,她是黃皮子成精了。
她現在是越發覺得自己的看法沒有錯。
何家的人都能見鬼,她女兒被黃皮子附身,也是很可能的。
她可不覺得何家幾個大老爺們嚇成這樣會是假的。
她盯著於招娣,說:“好,好好好,你樂意犯賤,我就當沒有這個女兒。我算是白養了你了。”
“怎麼是白養,我可給了你五百塊錢。”
於招娣不服輸。
於大媽:“五百塊錢?你給我五百塊錢還多了不起嗎?我從小到大給你養的,難道不要錢的?難道我白養你?”
於大媽不敢說她是黃皮子上身,怕人抓著她封建迷信不放。
她深吸一口氣,說:“你就跟著顧家瞎攪合吧,早晚有你哭的那天。”
這個熱鬧,她看不下去了。
於大媽氣呼呼的一轉身,直接走人。
王家人氣跑了,徐家人上山看墳墓了,如今於大媽也氣走了。
王一城沒過來看這個有味道的熱鬧,騎車出來上班,正好路過知青點,遠遠的,他看到了於招娣,講真,還真是有幾分驚訝的,不過倒是也不奇怪。
他認識傅公安,知道這人是一個正直的好人,如果於招娣確實沒太牽扯,那被放出來也是正常的。
他很快穩定心神,就看於大媽氣呼呼的走出來。
他打招呼:“於大媽,這是咋了?誰氣你了?”
於大媽:“家門不幸!”
她重重的哼了一聲,再看王一城,問:“你這是上班去?”
王一城點頭:“對。上班。”
他看著還在看熱鬧的朱晨,高聲:“朱晨,你不走啊,再不走等會兒就遲到了。”
朱晨:“我的天!”
他看熱鬧,忘了時間。
還有兩個也是工人的也嗷了一聲,撒腿就往家跑。
這上班不能耽擱啊。
嗚嗚,看熱鬧實在太耽誤事兒了。
朱晨也嗖嗖的往家跑,趕緊去騎車,王一城看著這熱鬧的場景,感嘆自己要上班,就沒有這個熱鬧看了。
雖說不想看這個有味道的熱鬧,但是何大媽似乎不在哎。
不過縱然何大媽不在,空氣中也瀰漫著一股子酸臭味,也不知道大家都站在這裡,是怎麼忍受的!難道站的久了就聞不到了?王一城十分不解,不過,真心沒工夫看熱鬧了。
他跟於大媽說:“我先走了。”
於大媽:“你哥他們呢?”
王一城:“他們步行,都先走了,我這剛才安慰了一會兒我媽,出門晚了。走了哈。”
於大媽:“行,路上小心啊。”
王一城擺擺手,趕緊騎車離開。
王一城很快的騎車離開,可是他的離開是不影響大家的。
現場形勢仍是十分的劍拔弩張。王一城騎車離開回頭看了一眼,隨即嗖嗖嗖的蹬車離開。
一個女知青小宋瞅見了,覺得心跳都快了幾分。
她是見過這個人的,知道這個人是個工人。
這年頭兒,工人的身份可是很重要的,要是能嫁給工人,這日子可比做一個農民好多了。她家沒什麼能耐,是不可能讓她回城的,她除了在鄉下幹活兒,就只能為自己籌謀終身大事了。
她小聲的問:“這是田大媽的兒子吧?不知道結沒結婚。”
她聲音很小很小,就算有點那個意思,也是慫了吧唧的。
她身邊不遠就是姜小蘋,姜小蘋嗤笑一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說:“他都結婚三次了,他現在的媳婦兒是公社汽修廠的廠長。”
小宋:“!!!”
告辭!
她不該問!
她趕緊縮起來,結巴:“我我我,我就是隨便問問。”
姜小蘋沒言語,不過心裡吐槽,這一茬兒新來的幾個女知青真是不行,就不如她們這茬兒龍興虎眼,她們一個個也太鵪鶉了吧?
姜小蘋倒是不想一想,如果各個兒都像是他們這一茬兒那麼能折騰,他們這知青點還不炸了?要知道,現在一個陳文麗已經讓知青點名聲大噪,別說十里八鄉,那是在縣裡在市裡都掛號的。
姜小蘋:“這村裡的男人嫁不得。”
想回城,就不要結婚。
不然還有什麼出息。
她可不像是遲盼兒,腦子有包,人蠢蠢不到那個份兒上。
再想到她以前跟遲盼兒關係還挺好,剛來的時候還形影不離,姜小蘋只想罵自己也蠢死了。這咋就看不出來遲盼兒不是什麼好人呢。真是夠嗆。
這短暫的小插曲,沒人放在心上。
大家都看著陳文麗於招娣還有徐小蝶呢。
不過多少人內心想的都是,顧凜,何德何能啊!
不是說顧凜不好,幹活兒是一把好手,是過日子的人,但是吧,一個鰥夫,至於讓幾個大姑娘追著嗎?
徐會計臉色難看,呵斥:“你還不趕緊上班?人家都走了,就你能磨蹭是吧?”
徐小蝶:“我……”
她不想走。
徐會計:“趕緊給我上班去。”
徐小蝶委屈的咬著唇,一跺腳,跑掉了。
徐會計死死的盯著何家人,不肯放他們離開。
陳文麗和於招娣互相敵視,火花四濺。
這熱鬧的早上,還只是一個開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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