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 王一城很快的騎車追上了幾個哥哥,說:“要一起不?”
王家幾個兄弟猶豫了一下,很快說:“行。”
按照慣例, 還是王一海騎車, 王一林直接做大梁上,王一山抱著王一城。
他們兄弟四個騎車總是比步行快,到廠子的時候不算晚, 門崗大爺:“……”
這也就是王一城,擱了一般人可不捨得這麼騎車, 壓壞了怎麼辦啊。
門崗大爺:“你這車是什麼牌子的?等我攢了錢也給我兒子買一輛。”
這真是抗造牌,載著四個人都沒問題, 質量也太好了。
王一城笑嘻嘻:“永久啊,這男人就得騎永久。”
“這話對。”
幾人寒暄了幾句,王一城一個人回到辦公室, 剛到就看到陳主任風風火火的過來,她說:“我那邊給你商量好了,如果你方便,今天我就領你過去交接一下。”
王一城失笑:“我有什麼不方便的?我什麼時候都是方便的。”
陳主任:“那行, 就今天了, 你等我去交代一下,等一下我們一起出去。”
王一城:“好的。”
關於換工作的事兒,王一城是沒有意見的,不僅沒有意見, 他確實也覺得換一個更好一些, 他跟洪月新在一個單位,總歸還是不太好。
“我去一趟車間。”
“行。”
王一城還在給孩子做生日禮物呢,自然也是見縫插針的抓緊時間。
他這頭兒忙碌著, 那頭兒村裡的熱鬧還在繼續,想也知道,山裡那麼大的坑,能活活氣死徐會計。
不過這個可跟王一城沒關係了,他去了車間,趁著早上的功夫跟人一起鼓搗小汽車。
“小王,聽說你們村子昨天又有熱鬧了?”
王一城正忙活,頭也沒抬,說:“有,你說哪個?我們村的熱鬧可挺多的。”
問話的人:“……”
唉我去,這一個晚上還能有好幾個熱鬧?
“聽說有人亂搞啊。”
王一城:“這個說不好啊,反正人家總是有道理。哎對了,這個這樣焊接對不對啊?”
“唉我去,你這個手藝,這可太一般了。”
王一城讓人嫌棄了,但是嘿嘿笑,說:“我這要是手藝好,就跟你們一樣了,我就是不行才能體現出你們的厲害啊。再說,要是誰隨隨便便都能學會,那還算什麼能耐啊。要不怎麼人人都尊敬工人呢,就是說明手藝好啊。”
他倒是會說話,這一句話給半個車間都說的眉開眼笑。
“你們都是技術工,我可比不了。”
“嗐,這種還是得慢慢學。”
“是了是了。”
大家說起這些,王一城笑眯眯的。
他手上的活兒沒停,問:“哎,你們說我這邊怎麼搞能讓這個小汽車有動力……”
雖然還是玩具車,但是王一城還是想做的好一點。
“我看看!”
“這個啊……”
王一城在車間裡忙活,大家趁著休息時間也不吝嗇,給他講了不少,有說有笑,倒是也不會把他當做什麼領導家屬。這要說起來,開始大家還是有些客氣的,不過王一城就是有這種魔力,沒幾下子,大家就混熟了。
大家對他,就跟對車間的其他工友一樣,說說笑笑的調侃著,也不講究那麼多。
王一城人緣兒好,有的人樂意來往,有的人則是十分看不慣了。
像是賈富,他就看不慣王一城,其實他跟王一城也沒什麼來往,但是他就是嫉妒。嫉妒王一城能夠在檔案室工作,嫉妒他有一個廠長老婆。
賈富覺得,王一城人緣好都是因為洪月新是廠長,
他雖然很樂意偷懶,但是卻又自命不凡,總是覺得如果自己有王一城這種資源,早就飛黃騰達了。說不定廠長都能讓他做的。總之,賈富反正是不高興的。
每次看見王一城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王一城根本就不理他,這種小人,多理他都丟臉。
王一城現在就等著他跟大蘭子結婚。這倒不是王一城有多神機妙算,就能斷定人家夫妻不幸福。而是,作為大蘭子二十來年的鄰居,他足夠了解這個女同志。
而賈富他媽又是十里八鄉的潑婦,能一家子和睦蒸蒸日上才怪。
王一城無視賈富嫉妒的視線,跟大家繼續商量這個小汽車。
陳主任過來的時候,就看到王一城這邊好幾個人,“小王。”
王一城:“我還有事兒,先走了,謝謝你們啊。”
“你去忙,忙完了再過來繼續做。”
“成。”
因為王一城要親手做,所以大家也就是指點,並沒有出手。
王一城跟著陳主任一起離開,賈富見了,低聲呸了一聲,小聲罵道:“馬屁精。”
誰不知道,這個馬屁精拍陳主任馬屁,結果陳主任就給他介紹了洪廠長。要不說這女同志就是不能做領導,你看看,這做人多糊塗。幾句好話就當真了?
放著他這樣的大好青年不介紹,竟然介紹一個鰥夫,而洪廠長也眼瞎的答應了。
嗯,什麼廠長,眼瞎!
賈富碎碎念,卻沒發現,自己身邊根本沒有什麼人,自從上次當眾給自己扒光了,從那以後,女同志離他十萬八千里,男同志一個個的也不待見他。
就連廠裡同樣摸魚的小混混,一個個都不想跟他來往,可見這位大哥的人緣兒。
他抿著嘴,一個人小聲罵罵咧咧的幹活兒,但是乾的十分不好。
他們班的班長,對他死亡凝視。
這他們班就有這麼一個攪屎棍呢?
賈富,賈富自我感覺良好,絲毫不覺得別人都煩他煩的要死了。
他還在嘀咕陳主任和王一城呢,明明一分錢關係都沒有,都算不得認識,但是他就是嫉妒。整天琢磨人家,他現在想的就是,陳主任又找王一城幹什麼呢?
他好奇的不得了,恨不能跟著出去,然而,請不了假。
他要是請假耽誤工,他媽是要罵人的。
嗯,媽寶男就是如此。
一切都是“我媽媽”。
而王一城可不知道還有人整天盯著自己,不過就算是知道也不會放在心裡,就賈富,他還真沒太當回事兒。這人要是敢惹他,他也不會客氣就是了。
不過現在倒是不知道賈富盯著他,他跟著陳主任一起離開,很快的就去副食品收購站報道。
說起來,他現在這個工作,就跟各個廠子食堂的採購員其實是一樣的。區別就是各個廠子的食堂採購員都是為了廠子採買,但是他是給副食品商店採買。
其實實際上來說,各個村子也沒有什麼門路賣到別的地兒,而且政策也不允許。一般還是送到副食品商店,可是對於有些村子來說,東西少路程遠,折騰一趟就很不值當,還有一些人囤著東西,寧願跟村裡人交換。
再有就是有些廠子也會上村裡收貨。
所以他們的採購員,也是要往村裡跑的,不然收購站沒東西啊。
所以別看村裡人去收購站賣雞蛋乾貨什麼的,櫃檯服務態度一般般,但其實,他們其實也缺貨。
這態度不好完全是因為都是鐵飯碗,傲氣著,畢竟公家的買賣,好不好的也不耽誤他們。可實際上,作為收購站的領導,肯定還是希望東西多一點,總是供應不上,對上對下都是不好看的。
這樣來說,壓力多少都給到了採購員。
當然了,只要臉皮夠厚,也可以不當一回事兒,反正不犯大錯誤那是沒有開除這一說兒的。但是臉皮薄整天聽領導叨叨,那肯定是扛不住了。
就像是王一城的前任,那位小媳婦兒就是實在扛不住了。
王一城這順利接替了她的位置,她當場就鬆了一口氣。
那個,誰不樂意工作輕鬆壓力小有錢拿啊。
王一城也沒想到這麼快,他的上級領導姓周,看起來是個十分憨厚的老漢。
據說人家早年當過兵的,可見也不是外表看起來那麼憨厚無害。他長得很顯老,但是也就四十多歲。
老周其實更樂意用男同志做採購員,這次換崗,他也挺高興。
他握著王一城的手說:“小王你好,往後這工作可就少不得你了。我給你介紹,這是你的幾個同事,大家認識一下……”
“你們好,我叫王一城。你們叫我小王就行。”
大家都是客客氣氣。
那可不,這都是同事了,該有的客氣總是要有的。
而且吧,人家媳婦兒還是廠長。
這誰不知道啊。
整個公社都知道。
這可真是有名的軟飯王。
雖然王一城是有工作的,但是可能是長得太好了,所以大家都習慣性的覺得,他就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
王一城:委屈!
雖然你們說的都對,但是還是委屈。
不過,軟飯可太香了。
“我這初來乍到,也不知道咱們這邊具體的情況,往後還請大家多多關照。”
“嗐,什麼多多關照,大家都是互相的。”
“對對對,互相扶持,對了,小王,你是什麼時候上崗?今天就直接上崗?”
王一城:“不是,我下週一過來。我這邊還得去汽修廠交接。”
“那對那對。”
“你原來是在汽修廠檔案室吧?”
王一城:“是的。”
“那這麼看,你們工作調整一下倒是挺適合你們兩個的,大老爺們總是在屋裡也沒意思。還是得出來跑一跑。”
王一城:“其實在哪裡工作都挺好的,為人民服務也不挑這個,但是我這人性格外向,還是更適合往外走的工作。我覺得人總是要在更適合自己的崗位上才能更加的發光發熱。”
“對對對。”
老周衝著陳主任挑挑眉,心說:你們廠子這個果然能說。
有時候啊,人長得好就是有優勢的,像是王一城就有,一副純良英俊的長相,看著就像是剛出社會的沒心眼的小青年,你就不會覺得他是一個有心機的人。這種長相優勢,老周也享受到了,他一張憨厚臉,不管實際是什麼性格,對他來說都是加分項。
所以啊,他是能理解王一城的優勢的。
他笑了笑。
陳主任也高興,她是個熱心腸,看到這樣皆大歡喜的狀況,當然也跟著高興。
王一城這上班換了崗,其他人還不知道呢。
其實這個時候也沒人關心他。
他們村裡,可是結結實實還在鬧。
這生生的鬧了一上午,這事兒要從早上說起,一大早的,徐家老大就風風火火的上了山,這可真是……一上山就氣的差點昏過去。果然,他爺爺的墳旁邊被人挖了一個大坑。
上一次就已經被人挖了一個大坑,他們家給填上了。
這一次,又挖了一個大坑,比上一次還深不少。
這一模一樣的位置,這口大鍋就實實在在的落在了何家四兄弟的頭上。
嗯,這一次是他們,但是上一次真不是啊。
上一次是於招娣領著顧凜來挖的,其實顧凜堅決要跟著上山,那是完全為了討好徐家嗎?也不是的。
他其實也不是完全為了討好徐家,說到底,也是想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兒。他自己心裡有數兒,上一次他們可是給箱子挖出來了,只不過……鬧鬼了!
上一次也是鬧鬼了。
所以他們很快的逃竄了。
其實後來他有偷偷上山過,但是箱子沒了,東西也沒了。他也曾懷疑是村裡誰拿走了,但是並沒有發現端倪。再後來,他深陷幾個女人的糾纏,倒是也漸漸的沒再留意這個事兒。
沒想到,這東西是何家人埋的。
而箱子裡的東西竟然是偷了王一城他們家的。
他可真是萬萬沒想到,不過這一路上他都在琢磨,既然是何家偷的王家的東西,而且都快二十年了,那麼於招娣是怎麼知道這件事兒的?
她那個時候也就一兩歲?要不就是沒出生?
她怎麼會知道的?
這會不會是從何家兄弟哪裡聽說的?畢竟只有何家人知道,遲盼兒都能跟何三柱兒攪合在一起,那麼於招娣也未見得是什麼清白人,保不齊跟何家其他人攪合在一起,才知道了這個秘密。
有可能,這太有可能了。
於招娣哪裡想得到,顧凜這分分鐘就把她想成這樣的人了。不過顧凜還覺得自己已經看透了事情的真相,覺得必然是這樣,不然的話,於招娣就不可能知道。
同時吧,他也相信有鬼,他是十分相信的。
如果沒有鬼,為什麼上一次是這裡,這一次又是這裡?
他和於招娣當時見了鬼,然後這一次何家四兄弟也見了鬼?
所以不管村裡人是不是相信何家幾個兄弟還是真的見了鬼,他是一定相信的。他跟著上了山,臉色也是十分難看。不過山上除了大坑,什麼也沒有。
他站在一次,抿著嘴。
他這邊腦子亂七八糟的琢磨,那頭兒徐家小子都已經氣的暴跳如雷,墳頭亂蹦了,嗷嗷的:“這個該死的,何家這些缺德的玩意兒,他們怎麼就這麼喪盡天良呢,我們家欠他們家還是該他們家的了,他們就在我們家墳頭兒折騰。讓我爺爺去世了都不安穩。這來了一次又來一次,真是該死的東西,我今天非給他們打出粑粑來!”
徐大哥氣的直接往山下竄,跟他上山的哥們趕緊跟上,“你慢點,你生氣也別摔著啊。”
顧凜也趕緊跟上。
幾個人呼哧呼哧的下山,徐大哥嗖嗖的,奔著知青點就過來。
眼看到了,正好看到何家兩個女同志扶著何大媽,何大媽故作關心:“徐小子,你這是怎麼了?這咋跑的一頭汗?”
她一身糞,感覺都要醃透了,足足洗了兩個多小時,生生錯過了好幾場大戲,還不知道,徐家現在對他們家也是深惡痛絕的。
徐大哥:“滾犢子,老缺德鬼!”
何大媽:“!!!”
徐大哥飛奔離開,根本不理會何大媽。
何大媽反應過來,人都跑遠了,她十分不快,繃著火氣說:“現在的後生一個個的都怎麼了,一點禮貌也沒有,真是半點也靠不住。這都什麼樣子,我看老徐家也不會教孩子。”
“你可閉嘴吧,你們家會教孩子挖人家的墳頭兒?不要臉。”
徐大哥的好哥們路過不耐煩的反駁一句,嗖嗖的也過去了。
何大媽:“!!!”
這件事兒,竟然被徐家人知道了?
她臉色瞬間變了,一陣紅一陣白,說:“這有誤會,肯定是有誤會。”
“呵呵,你別幫他們描補了,一個個都不是好東西。”
顧凜飛奔過去,他是恨不能把這件事兒全都賴在何家人身上的,不然如果讓徐家人知道他也去挖過,以後還怎麼跟徐小蝶有發展?現在已經很不得他們家人的待見了。
他抿抿嘴,堅定了心情,絕對不能被人發現。
這最好的辦法就是盯死他們。
他嗖嗖的過去,何大嫂和何二嫂扛不住了,說:“老姑你自己回家歇著,我們過去看是怎麼回事兒。”
幾個人剛跑到,就看到徐家幾個兄弟還有徐家幾個親戚都圍著何家人出手呢,重拳出擊,絕不放鬆。
“幹什麼,你們這是幹什麼。”何大媽嗷嗷的,但是現場大家看熱鬧看的開心,可真是一點也不攔著。這攔一下子就是他們輸。
現場一團混亂,這大上午的,竟然沒有人去地裡幹活兒,一貫這地裡活兒為重的田建國就跟隱身了一樣,壓根沒過來管,其他人,其他人看熱鬧還來不及呢。
這邊又打成一團亂,徐家盯著何家不放,那簡直是想吃人。
他們對何家出手,中間還有顧凜的事兒,顧凜在一旁一直幫腔,看的何家幾兄弟睚眥俱裂。這田巧花他們家生氣,徐會計他們家生氣,甚至知青點發飆都是有跡可循的。
都算是有個緣由,你顧凜在這裡攪合什麼?
這裡有你的事兒?
他們是不知道,顧凜是怕之前挖墳頭兒的事兒爆出來,現在自然是使勁兒往何家人身上扔粑粑。就是要給這事兒坐實了就是他們乾的,這一次上一次,都是他們。
何老大:“顧凜你個王八蛋,這裡有你屁事兒,你個缺德玩意兒。”
“誰準你罵我男人的。”
陳文麗不幹了:“你們何家不做這些事兒,我們會說嘛?你們自己不是好東西,現在還想反駁?哦對,何三柱兒,你個缺德的玩意兒,你跟遲盼兒偷-情打我的事兒,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陳文麗一下子想起這一茬兒,瞬間火大,乾脆的衝入了戰場,那個能耐呦。
“你幫我們家,我也相不中你。”
“啊呸。我是為了自己。”
於招娣趕緊的:“顧大哥……”
“滾!”顧凜看著於招娣,十分的惱火,假金磚啊!
真是個缺德冒煙的。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現場又亂了,又徹底的亂了啊。
這眾人圍觀吃瓜,都吃不過來了,那完全是打亂套了。
現場歇斯底里,就連已經回家的田巧花一家,都忍不住又出來看熱鬧了,嗯,田巧花沒來。
他們家幾個兒媳婦兒倒是都到了,站在人群裡跟大家一樣看熱鬧,眼珠子都不夠用了,因為這些人太能打。他們這麼能鬧騰,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大家都看熱鬧看的厲害,卻不知道小孩子也抓耳撓腮啊。
村小學。
一年級的小豆丁一個個的都飛快的整理書包,他們一年級的小豆丁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但是體育老師病了。所以他們提前一節課放學了。
一個個都高興的不像樣。
其實他們現在還小不曉得,等以後大一點就明白了,一個學校裡身體最不好的,就是體育老師。
他們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事情,進而不能上課。
不過那個時候,他們就沒有提前放學這個好事兒了。基本上那個時候,他們就要上算術和語文了,不過現在倒是不同的,因為是一年級的小豆丁,老師也是真的有事兒。
所以小孩子們飛快的準備放學。
紹勇:“寶丫快一點,我們去看熱鬧,不知道還有沒有。”
寶丫:“去看看再說嘛。”
誰說小孩子不八卦?早上是沒有機會呢。
他們這個小學是三個村子的集合,不僅僅有他們村的小孩兒,還有外村的小孩兒,不過一大早的,村裡大家的小孩兒已經傳遍學校了。這村裡有個小學有好處有壞處啊。
這好處就是,本村的小孩兒早上不用起的太早,別別的村子方便很多。
但是也有壞處,這小學就在清水大隊,清水大隊但凡是有點事兒,那就會火速的透過小孩子傳遍了其他兩個大隊。嗯,每個有小學的大隊都是這麼個情況。
所以啊,一大早的,小孩子們都知道村裡有人打架了。
還有人跳進糞坑了呢。
這可是大事兒,他們村,沒有。
“你們要去看熱鬧嗎?這個時候早就結束了吧?”
“沒有,沒結束。”香織難得的跟同學們一起嘮嗑,她說:“我上節課下課上廁所的時候,還看到咱們校長從外面回來呢,他跟陳老師說,知青點還在打,都打亂套了。”
“哦豁!”
小孩子們一個個瞪大了眼,歎為觀止。
寶丫:“快快快。”
“我也去。”
“等等我,我也想去。”
“你們村知青點遠不遠,我們也想去看看。”
“還成,不耽誤你回家。”
“那走。”
小孩子的八卦之心可比大人還厲害呢。一個個小孩子們都揹著書包往外跑。
田老師:“你們慢一點。”
其實,他也想去看熱鬧。
可惜,他下一節還有課。
這打架,他也樂意看啊。
一大群小孩兒火速的往知青點跑,一個個氣喘吁吁。小寶丫跑在最前頭,這小孩兒完美的繼承了她親爹的優點,跑得快。再說了,小寶丫本來就比同齡人高一點,腿長一步都頂上別人兩步了。
如果不是他們班還有九歲的小孩兒,寶丫都算是最高的了。
一群小孩兒跑到知青點,狗蛋兒:“我姥爺肯定在。”
作為村裡唯一的大夫,這個時候,他都是最有用的。
寶丫:“到了到了。”
她碎碎唸的拍著胸,“我看……我的天老爺!”
他們一到,就看到陳文麗薅著何三柱兒,直接抓著他的頭髮用力薅,腳更是毫不留情的踹向一些比較脆弱的地方。剛到的男孩子瞬間夾著腿,就好怕呀。
這個阿姨,真是好勇猛。
反正認識陳文麗的,不認識陳文麗的,這個時候都得感嘆一聲陳文麗真是個牛逼的人啊。
陳文麗對何三柱兒那是手下一點也不留情,誰讓何三柱兒當初偷襲她呢,都給她打昏了,這個仇還能不報?
按理說,何三柱兒怎麼可能打不過一個女同志,但是誰讓他從昨天傍晚開始就捱揍,已經讓人揍了好幾撥了,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就陳文麗抓著他的頭髮,他竟然完全掙脫不開。
“你放開。你這娘們跟我放開。你少來發瘋!”
陳文麗:“你還裝?上一次我都看到你跟遲盼兒偷偷約會,你竟然還敢打昏我?以前我不知道你是誰,現在你還想跑?你休想!老孃今天不教訓你,誓不為人。”
這爪子直接就撓在了何三柱兒的臉上,留下三道血骨刺啦的指甲印。
“我的天!”
小孩子們齊齊後退。
寶丫倒是揹著書包叉著腰,很是淡定,畢竟啊,她是見過世面的小孩兒,這見過世面的小孩兒跟沒見過世面的能一樣嗎?那必然是不能的。
寶丫:“沒關係的,他們每次打架都這樣。”
她上一次還看過陳文麗跟吳阿婆打架呢,頭髮都薅光了。
寶丫:“這個陳知青是很會薅頭髮的,你看那個光頭的奶奶,她就是被薅光的。”
其他小孩兒:“哦豁!”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到了寶丫的話,陳文麗一把薅住何三柱兒的頭髮,剛才是抓著頭髮打人方便,但是現在倒是像是給雞脫毛一樣,嗷嗷的薅頭髮。
何三柱兒的頭髮被薅的一把一把的。
眾人:“唉呀媽呀!”
紛紛後退。
寶丫:“你們看,我就說她很會薅頭髮,她是頭髮殺手。”
小朋友們默默點頭,深深覺得,寶丫真是見識太多了。
香織也在小朋友之中,看著她爸還在那兒幫著徐家,小臉兒陰沉。
怎麼就沒有人攻擊她爸,她爸要是廢了,就不能再婚了。
她看著陳文麗,她剛才還踹何三柱兒的關鍵位置,這要是踹她爸就好了。
顧香織,一個時時刻刻希望親爹變成太監的孝順孩子。
“咦。”寶丫又開了口。
香織:“怎麼了?”
寶丫:“你看,於招娣姐姐回來了。”
香織:“!!!”
她驚訝的往人群裡一看,可不正是於招娣嗎?
她立刻愣住了,這都被抓進去了,還能放出來?
“她不會是逃回來的吧?”
香織不確定的說,其他的小孩兒都一秒懵,驚呆了。
寶丫想一下,搖搖頭,有點小精明的說:“我覺得不是哦,如果是逃回來的,大家為什麼不管呢。”
“這倒是。”
“哎媽呀香織,你嚇死個人。”
香織抿著嘴,看著於招娣沒言語。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吳阿婆不知道抽了什麼風,竟然直接就踹了於招娣一腳,說:“你個小賤人,你可是給我家害慘了……”
於招娣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幫出一個白眼狼,要知道,她可是給了吳阿婆不少的好處的。沒想到,她竟然動手。
“你發什麼瘋,我告訴你,我於招娣雖然是好脾氣,但是也不是任人欺負。”
“你還敢說?你拿破爛東西忽悠我家爺們,差點坑了他們,你還敢說?”
“什麼假貨?”於招娣懵了,她不解的很。
“夠了!”
顧老頭哪裡會讓老太太在外面瞎說:“你們一個個的都不嫌丟臉是吧?”
“現在誰還管臉面。”
“你們別欺負我家男人。”何家的女同志也殺入其中。
現場的混亂,那可真不是一般般。
這瞬間又變成了群毆。
大家都往外的撤退,寶丫也趕緊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嗯,就遠一點。
大概是因為寶丫知道的比較多,所以小孩子們都趕緊跟上了她。大家都站的遠了幾分,說真的,一般的小孩兒可沒有他們這個見識,雖然他們小小的,人生經歷還很淺薄,但是已經見識過了許多活了幾十年也沒見識過的大事兒。
這混亂的群架,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見識的又能參與的。
寶丫雙眸亮晶晶的,覺得自己又開闊眼界了,她見識了好多好多哦。
“砰砰砰!”就在一團亂越發胡攪蠻纏的時候,一陣敲鑼聲響起。
鑼聲震天響,大家終於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再一看,嗯,是田建國。
田建國身邊跟著田巧花,兩個人都很嚴肅,表情難看。
田建國覺得,自己真是上輩子做了壞事兒,這輩子才要懲罰他做清水大隊的大隊長,這些人屁事兒太多了,真是太多了啊,他深吸一口氣,高聲:“都給我停下來!”
大家都眼巴巴的看著田建國。
田建國:“丟人現眼的玩意兒,我要是不管你們,你們是沒完了是吧?怎麼的?你們是打算都進去蹲笆籬子?還是說,一個個都覺得人生沒有什麼意義了,打算打死一個算一個?”
大家都不言語。
寶丫倒是小臉兒嚴肅的默默點頭,覺得舅爺好英勇哦。
“你們看看這個現場,這打了一上午,你說你們多能耐啊。這打架竟然能打一上午,你們怎麼不上天呢?竄天猴兒啊。”
寶丫眨巴眼,小手兒扭在一起,想給舅爺鼓掌,舅爺罵人好厲害。
呃,還是先不要了吧。
看他表情不太好。
田建國:“你說說你們,一個個都不是小孩兒了,這是幹什麼!”
他掃了一圈,好多個人都掛了彩,他深吸一口氣,說:“好了,現在開全村大會。”
他冷笑:“我看人也是齊的。”
徐會計從人群裡擠出來,因為跟何家混戰,他也被打成了烏眼青,衣服也有點亂,但是好在還算沒破。他贊同的說:“好,開大會,大隊長,我真的要跟何家說道說道,這是幾輩子的仇,他們挖我爹的墳頭兒。這是不讓死人安寧啊。”
田建國拍拍徐會計的肩膀,說:“你別上火,這個事兒我們好好說道。”
何家是最慘的,這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真是捱了好幾頓揍。
不過田建國不同情他們。
他說:“各家有人沒來嗎?”
“除了在外面上班的都在了。”
這有熱鬧自然都來看。
毫不誇張,但凡是沒事兒的人,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都來看熱鬧了。
這裡三層外三層,如果不是怕被牽連揍著,早就圍起來看熱鬧了。現在是全村都在,但是都站的零零散散,主要是怕捱揍。
田建國掃了一眼,見不少小書包都在。
他微微蹙眉,這個學校怎麼回事兒?
怎麼還提前放學了?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而且就算是趕人,看來這些小不點也不會走了。
他深吸一口氣,說:“我們就從昨晚開始,一件件說,首先是何三柱兒和遲盼兒。”
這邊打成這樣,遲盼兒可是一直裝死的。
這突然被點名,她怏怏的站出來,委屈的說:“這事兒跟我沒關係。”
“你都被人按在當場了,就別說什麼沒關係,你們兩個可真行,真是不怕丟人啊,人家黃家都找來了,我們才知道你們這些破事兒。說吧,你們怎麼回事兒。”
何三柱兒躺在地上,覺得靈魂都要走了,不過又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
“這個事兒,我……”
“我弟弟跟黃翠芬已經分開了。但是黃翠芬沒有告訴黃家人,所以才產生了誤會。”何老大開口。
這何家老大是心眼兒最多的。
“他們早就說好了分開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黃翠芬怕回家之後被父母看不起,所以一直還沒有搬走,但實際上,他們沒有關係了。他們都已經寫了離婚證明的。”
何老大給何三柱兒使了一個眼色,何三柱兒:“對對對。”
何老大:“可惜這證明讓黃翠芬帶走了,不然也可以讓你們見證一下。這件事兒我們家也是被黃翠芬坑了,真的不是大家想的那樣。”
眾人不言語,不過精明人誰看不明白?
田巧花冷笑,心說真是讓她兒子說對了,他們家真是會把這個事兒弄成這樣,雖說沒有看到什麼證明,大家也知道根本沒有。但是絲毫不懷疑他們能忽悠成黃翠芬。倒不是田巧花低看黃翠芬,而是她知道黃翠芬一貫拎不清,以前何三柱兒打媳婦兒,多少個人都開口幫忙,她這個婦女主任也登過門,可是基本都被黃翠芬罵走了,保不齊還要訛點錢呢。
這女人,拎不清。
何家敢這麼說,之後拿捏黃翠芬寫個證明,怕是一點也不難了。
果然這件事兒很難直接捏死他們家人。
她沒言語。
田建國面無表情,說:“既然你們說這件事兒是這樣,那我就姑且相信你們。你們自己處理好了,別給咱們大隊丟臉。白白讓人看不起。”
他聲音沒有什麼起伏,不過看得出來也是真的不想管這種桃-色-新-聞。
不夠丟人的。
這跟他們有個屁的關係。
“那我們說下一件事兒,你們今早叫囂鬧鬼。”
這要說鬧鬼,好幾個人都表示十分相信。
顧凜相信,昨晚在地裡守夜的相信,還有一些老一輩兒,其實心裡多多少少是相信的。
“你們該曉得,真是封建迷信。”
“沒有鬧鬼!”何老大開口。
是的,又是他。
何家最精明的就是他了。
“其實我們今天凌晨是上山去打獵的,小弟是讓野獸嚇到了才胡言亂語的。”
田建國呵呵一聲,說:“山上不允許隨便打獵,你們也該知道。”
何老大立刻:“我們沒有獵物,有這個想法,但是沒打著的。”
你看,還件件事兒都有藉口了。
田建國深深的看了何老大一眼,冷笑:“那麼你總是要說一說,為什麼要挖徐家的墳頭兒,你不會說你們夢遊吧?還是不承認?你家老三可是說了,你們挖的。難不成,你們家老四有毛病,老三也有毛病,那你們家可真是沒幾個好人了。”
何老大抿抿嘴:“我們就是想挖個陷阱。”
這肯定不能在用同樣的藉口。不過,他可以說挖陷阱:“我就是覺得那邊比較適合挖陷阱。”
“我他媽打死你,你家墳頭兒才適合……”
徐會計又怒了。
田建國:“徐會計你冷靜點,我勸巧花的話也勸你,咱歲數大了,還是得悠著點,彆氣壞了。”
他厭惡的看著何老大,說:“這說一千道一萬沒有這麼辦事兒,山裡也不是你隨隨便便就下陷阱的。這要是出事兒怎麼辦?而且一而再,再而三,你們已經第二次了,過分了啊。”
何老大一愣,第二次?
這明明是第一次啊!
他皺起了眉頭。
田建國看了徐會計一眼,說:“咱們都是一個大隊的,我想就算給你們打死,徐會計也不解氣,但是這是法治社會,也不能胡來。你們賠錢吧。這件事兒不能用錢彌補,但是最起碼讓徐家去看看傷。”
何大嫂:“那我家還受傷了呢?”
田建國冷笑:“你家不挖坑,會有後面的事兒嗎?事情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們,要不我們就找公社來評理,我不想斷你們這個官司了。”
真是樁樁件件都有何家的事兒啊。
何老大立刻:“我們樂意賠錢。”
田建國又看了徐會計一眼,說:“你們賠償五十吧。”
“什麼!!!”
何家人震驚。
“這也太多了,這怎麼可能要這麼多!”
田建國:“你們離婚都要六百,五十不多了。再說,你們乾的這個事兒多噁心,自己知道。我不過就是提議,你們要是不樂意,就不答應,我無所謂,徐會計可以去公社找人伸冤。”
“這也太多……”
“我覺得不多,媽的挖墳哎。怎麼那麼缺德。”
“不是說是墳地旁邊?”
“那也膈應啊,擱了你,你樂意?”
“換了我的殺了他們!”
“你看!”
大家議論紛紛。
何家人抿著嘴,何老大攥緊了拳頭:“我樂意賠錢,這件事兒是我們的錯,我們糊塗了亂找地方,該是賠錢的。”
田建國:“那你們等一下送到徐家吧,這件事兒就算是兩清了,以後大家的都不要提了。”
何家人看著徐會計,徐會計跟那離開水的魚一樣,深深的吸氣呼氣,勉強點了頭。
這事兒大家都不提,其實也是為了他們好,現在可不允許封建迷信。
“繼續下一個,你們到底有沒有偷……”
“沒有。這個真沒有,不信你們去我們家找,找到了我們就自己去蹲笆籬子,真的沒有!”何老大堅定。他當然沒有,因為東西被人拿走了。
他剛才琢磨這個第二次,就覺得第一次一定是有人拿了。
但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這個事兒就這樣,沒有捉賊拿贓,只靠一句話,真是不行。畢竟這不像是徐家,坑都在哪兒呢。鐵鍁鎬頭也都在那兒呢。狡辯不來。
他深深的看著何家,何老大:“如果是我們偷的,就讓我天打雷劈。”
田巧花呵呵一聲,說:“最近天氣可不怎麼好,保不齊真的要下雨。”
何老大心裡發慌,但是堅定:“我如果上門偷了,就讓我天打雷劈,天氣不好,我也敢說。”
反正不是他親手登門偷的,是老三。
田巧花沒言語。
何三柱兒抿著嘴,沒敢發誓,縮著頭像是一隻縮頭烏龜,好在他受傷嚴重,有他大哥出頭,他縮著也沒人在乎。
田建國知道這個事兒掰扯不清楚的,他看了田巧花一眼,田巧花:“這件事沒有證據,你又敢發誓,我姑且先相信你們,但是你們別讓我找到證據的。如果找到是你們家做的,我就找公安!”
“行,行行。”何老大鬆了一口氣,覺得果真是女人,不是那麼有魄力,總算給這茬兒過去了。
他這倒是鬆了一口氣,但是田建國沒有,這屁事兒真是太多了,感覺沒完沒了。
他無奈的嘆息,說:“那好下一個,我們再說下一件事兒,何大媽今天清晨去知青點偷菜。”
何大媽臉色一變,覺得自己不能被冤枉,高呼:“我沒有!”
陳文麗氣的不行,叉腰罵人:“你個老幫菜,你還撒謊,你明明有!不然你說,你給我們菜園子的棗棘子弄倒了是為啥!”
田建國按住了太陽穴,心累啊。
寶丫眨巴眼睛看著,覺得舅爺真是太慘了,太慘太慘了。
她默默決定,她長大了,才不要做村長!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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