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昀盯著王明的神態稍稍有些緊張，蔣春則在一旁插不上嘴。當提到李家卻不是這樣說的時，王明的眉頭也微微皺起，雙手攥起了拳頭，顯得異常緊張。
“我知道，你心裡一定給不相信，我們已經找到了李家吧。”韓昀退後兩步，一隻手握著審訊室的門把手，深吸一口氣：“王明，抬頭看看吧，看看二十年前曾陪你一起徒步，一起殺人的旅伴。”說完，見王明抬頭，韓昀給自己鼓了鼓勁兒，直接拉開審訊室的門。
當門開啟的剎那，王明整個人愣住了，眼睛不可思議般睜大。
韓昀見王明是這種反應，隨後便將房門重新關上，然後走到椅子前坐下。王明像是被施展了定身術似的，整個人愣住，眼神還在看著審訊室門的方向。韓昀抬手，在王明眼前晃動了一下，然後說：“現在你該相信了吧？”
緩過神來的王明愣愣地看著韓昀，半天才輕聲細語地說：“你們是怎麼抓到他的？”
韓昀聽見王明這樣說，提著的心放下了一大半，看來王明真的看見了李家。於是撥出口氣說：“剛才我已經說了，透過這張相片，和轉賬記錄。”
“可是先前你們不是說，那筆轉賬記錄查到的是我轉到了自己曾用過的舊卡里了麼？”王明看向蔣春。
蔣春被眼前的這場戲看愣了，直到王明看向他，他才反應過來，直了直身子說：“我們那是在炸你，看看你是否老實。”
“李家說，你妻子女兒根本就不是他殺的。”韓昀按照之前的猜測，淡淡地說：“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人是你殺的吧？然後試圖嫁禍給李家，因為你很清楚，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李家。包括二十年前的王小娟，也是你殺的吧。”
“不，那件事不是我做的。”王明眼圈通紅地說完，又猶豫了下：“我只是幫忙……埋了屍體。但人不是我殺的，李家不能把所有罪名推到我身上。”
韓昀看了看蔣春，蔣春也看了看韓昀，他似乎已經明白了要把李家這個人具象化，然後詢問：“當年王小娟扭傷了腳，延緩了行程，沒有在預定時間內到達最近的村落，所以只能住在荒郊，而巧的是，你跟李家兩人也從那裡路過。因為天黑，王小娟根本看不清是你們，只是見到有人過來，於是就上前求助對吧？”
現在的王明以為李家被抓，把什麼都撂了，雖然不想承認，可還是輕輕點頭說：“是的，那天晚上，我跟李家一起，我們本來也是打算在野外找個地方住上一晚的。我們走著走著，前面不遠處突然出現個人，對著我們揮手。當時我也看不清是誰，可是走近些就看清了。她也看清了我們，扭頭就跑，但那時我們之間的距離並沒多遠，大概也就五六米吧。”
“然後呢，你跟李家做了什麼？”韓昀詢問。
“李家追了上去，我也跟著追了上去，她一個小女孩，腳還受傷了，怎麼可能跑過我們倆。直接上去便將她按倒在地。”王明垂著頭說：“其實當時我也很氣憤，因為畢竟剛認識她的時候，我們聊得很開心，誰能想到她會是騙子呢。後來拿了錢就丟下了我們。我跟李家一合計，尋思把錢要回來，可是她隨身的揹包我們翻了個遍，就翻到五百，然後問她，她說錢都已經花了。這時候李家就顯得有些暴躁了，不知道怎麼著，他從兜裡拿出一把刀來。我怕事情鬧大，就攔在了李家跟王小娟之間。也就是在這時候，李家暴躁地讓我躲開，於是推了我一下，我一閃躲，正好撞到了王小娟，她應聲倒地，地上有一個支起來的樹枝，直接插進了王小娟的身體裡。”
王明的這段描述，如果拋除掉李家這個人的存在，根本就是他上前制服住了王小娟，然後跟空氣對話，自己上演了一場被推撞倒的戲碼後，正巧撞在了王小娟的身上，想必當時在現場的王小娟，也已經看蒙了吧？“要按照你這種說法，這件事是意外啊。為什麼你說是李家殺了她？”
“因為王小娟被樹枝弄傷後並沒有馬上死去，而是跟我求救了，可是李家卻阻止了我，他問我，如果我們揹著她，連夜去最近的村落找到診所，幫忙救了她，派出所肯定會來詢問我們，而且沒準還會拘留我們，到時耽誤了時間，我沒能按時把父親的骨灰灑進大海該怎麼辦。就在我猶豫的時候，是他直接讓樹枝插得更深了些，然後對我說，這裡是荒郊野外，沒人會發現這件事，只要我們能夠把屍體處理好。”
或許王明在意外撞到王小娟後，內心的真正想法就是李家說出的那些話：“然後是你把屍體埋了？”
王明點了點頭：“是跟李家一起，清理了血跡，將其拉到林子深處，挖坑埋了。那裡沒有田地，只是一片荒林，野草叢生，估計平時也不會有人任何人過去。”
“位置在哪？”韓昀問。
“從巧鳳村出來，大概二十幾公里，差不多，附近都是苞米地，山底下有一片林子。我們埋的那個地方的旁邊，有一棵很粗的樹，我感覺需要兩個人手拉著手才能抱住。”王明說這些話的時候，頭始終低著。
做戲要做足，韓昀拿出手機，假模假式地拿起來假裝發了個資訊，然後等了一小會對王明說：“看來你沒說謊，李家那邊也是這樣交代的。”
“我說的都是實話，沒有撒謊。”王明如實說。
“那在說說眼前這件事吧。”蔣春將話題繼續詢問：“說說你妻子和女兒這件事吧。人到底是誰毒死的？”
“是……”王明頭低得更低了：“是我。”
“為什麼要毒死她們？”蔣春提高嗓音嚴肅地說。
“沒有，不是我，我沒毒她們。”王明使勁兒搖了搖頭，然後眼圈微紅地抬起頭，表情痛苦地說：“人不是我殺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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