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恨是假的，怎麼可能不恨。”蔣俊義看向韓昀說道：“我瞭解過親生父母當年為什麼離婚，主要原因就是我丟了，母親整日魂不守舍以淚洗面，變得抑鬱，所以最終婚姻才走到盡頭的。當然，這只是其中一個因素，當年父親也沉浸在丟失孩子的痛苦中，忽略了母親的感受。否則也不能離婚後，我母親找到的老公，就從當年的事情中走了出來。母親的後老伴，對她挺好的，他只是對我不好。畢竟她們有自己的孩子，生活也挺幸福。不過也無所謂，我現在也能自力更生。”
“如果有機會的話……”韓昀盯著蔣俊義的言行說道：“你是否會希望所有的人販子都不得好死？”
“不僅是我，在這個社會上，難道會有人希望那些人販子好好活著？”蔣俊義反問道。
“有件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南灣大廈掉下來的人，恐怕你也看過新聞，知道他是誰了。但新聞上應該沒有報道，根據我們的調查，錢嘉多曾經也是人販子中的一員。”韓昀說道。
蔣俊義略顯驚訝，但他的驚訝明顯有些偽裝的成分，隨後他說道：“你是說那個人，以前也做過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兒？”
“他只是在狗場內待過，負責看著在狗場內的小孩。”韓昀解釋說：“那夥組織人很多，分工也不同，有人在狗場內，有人負責到處尋找孩子，當然也有人負責聯絡買家。像你這種，應該是狗場內的人得知有人要買孩子，所以並沒有透過狗場內部渠道，偷偷把你賣了出去。”
“我好像有些印象，當時去狗場，那個女人哄我睡覺時，另外那個男的也進去了，跟女人聊過。當然具體聊的什麼我記不清楚了，只是聊天的主題好像是說什麼他們商量了，這個孩子，指我，不放在狗場內了。當時女人還對那男的說‘你瘋啦’，不過那男人安慰女人說‘沒事，不會有人發現的，到時候拿到錢他們幾個分’。有這些對話。”蔣俊義嘆了口氣，視線躲開韓昀說：“沒想到那個墜樓者，當年也從事過這件事，你說這世界公平麼？那些人販子，不僅過得好好的，還都混上了上層社會，可我們這些被拐賣的孩子，卻在社會最底層努力活著。”
“你後來見沒見過那個當年拐走你的女人？”韓昀詢問。
“沒。”蔣俊義低下頭說：“這世界不會有那麼巧的事兒，這麼多人，我怎麼可能見到。”說完他攤了下手說：“不過如果再見到的話，我應該能夠第一眼就認出來。”
“行了，今天就先聊到這兒吧。”韓昀直了直身子，心想，在繼續問下去應該也問不出什麼。但可以確定的是，蔣俊義是知道錢嘉多當年也是人販子中的一員，就跟之前推測的，兇手肯定利用過某種手段跟蔣俊義聯絡過，並且透過小巫婆維爾的微博告知，才去的南灣大廈。
只是蔣俊義若不說的話，也沒任何辦法。
韓昀走出‘送達外賣’，拿出手機給於淼淼打了了電話，電話裡於淼淼說：“王楚南救活了，不過至今沒醒。醫生也不確定能不能醒過來。”
“他母親知道這件事了麼？”韓昀問。
“知道了，我已經讓人去過他家了，畢竟這種事也不能一直隱瞞著。”於淼淼回答完問道：“你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韓昀把剛才跟蔣俊義的聊天內容，告訴了於淼淼，然後說：“我現在去找南家項看看，不過我懷疑他的情況，應該跟南家項差不多。就像我之前猜測的，兇手聯絡的被拐賣人群，應該都因為被拐人生過得並不如意。蔣俊義的人生就糟糕透了。”
“對了，我這邊也查到了些事，上次見過周雲後，你不讓我查查她的老公江雨辰麼，他老公還真有點兒問題。”於淼淼停頓了一下說：“江雨辰的家境不錯，父親是教授，母親年輕時是舞蹈老師，自己開過舞蹈學校。最關鍵的是，江雨辰並非他們倆親生孩子。一會兒我打算去找他父親聊聊。”
“沒想到這個人還真有所隱瞞。”韓昀深吸口氣，扭頭看了看‘送達’外賣裡面，蔣俊義見韓昀看進來，迴避掉眼神，跟身旁的人假裝聊天：“行，那你去找他父親聊聊吧，我去找南家項，隨時聯絡。”說完，韓昀將電話結束通話，開啟微信，看了看南家項的地址。
資料上沒找到南家專案前工作的公司，不過有家裡的地址和電話。為了不跑空，他先打了電話過去，電話嘟嘟響了幾聲後被接起，對方聲音有些沙啞地說：“喂。”
“你好，我是北都警局案件顧問韓昀，有些事需要找你瞭解下，請問你在家裡嚒？”韓昀問道。
對方停頓了幾秒，才說道：“在……在。”
“好的。一會兒見。”韓昀說完便結束通話了電話，然後伸手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坐上計程車，離開‘送達外賣’時，他再次朝公司裡看去，蔣俊義正在不知給誰打著電話。
按照地址來到南家項所在的小區，韓昀掃碼付款後從計程車上下來，走了進去。資料上顯示，南家項的房子是租的。他找到單元樓走上去，來到三樓停下腳步，敲了敲左邊的門，然後耐心等待，大概過了十幾秒門開了。面前的男人，頭髮很長，有些凌亂，身上穿著一件Ｔ恤，下身是寬鬆的短褲。
韓昀拿出證件介紹了自己，男人才將房門開大了些，讓他進來。客廳有些凌亂，剛進門的位置凌亂地堆著很多鞋，其中幾雙是女鞋。
男人找來拖鞋，韓昀換好走進去，男人堆著屋子裡喊了句：“毛毛，嘛呢，來客人了，快出來收拾收拾。”
話音剛落，便從臥室裡走出來一位女人，女人的頭髮也稍顯凌亂，身上穿著寬鬆到膝的Ｔ恤。衣服應該是男人的。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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