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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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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再見啦,晴空,記得好好休息!”

 閨蜜小司站在岔路口,透過行人朝那個萎靡不振的女孩揮著手。

 “……好——”晴空懶洋洋的回答著,眼底的黑眼圈濃重,她黝黑的雙眼無神,慢悠悠的從懷裡掏出鑰匙。

 插……插……

 哦,對準了。

 睡眼朦朧的晴空開啟房門,進入家中,用慣性“嘭”的一聲把門帶上,疲憊的將書包丟在沙發上,踩著虛浮的腳步,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身為種花家的女子高三生,晴空正經歷著非人的磨難。當然,僅僅是貪黑學習並不會讓她像條死狗一般,將她變成這樣的真相另有其人。

 她平躺在床上,頭髮披散開來,雙目無神的看著天花板。

 她有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她,晴空,白天是勤勤懇懇的女子高中生。

 在晚上,正在使用【禪院晴御】這個名字——做夢。

 沒錯,就是做夢。晴空坐直了身體,煩躁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這個夢從小時候第一次做開始,就再也沒有了盡頭,時不時的夢境簡直就像延續著的一般。

 在現實,晴空一步步長大,從小學到了高中;而夢境中的禪院晴御也是一樣,從一個嬰兒漸漸的變成了一個少女。

 當然,夢境到底還是夢境,只不過讓人驚異的是,晴空在夢中的狀態,也在漸漸的由最開始的渾渾噩噩,變成了現在的漸漸清晰,她最近發覺自己居然能在夢境中,看清楚其他人的臉的大致輪廓了。

 她模糊的明白,自己似乎出生在一個不是很友善的家庭,自沒有爸爸,身邊從始至終只有一個溫柔的媽媽,和幾個不是很友善的同齡“朋友”。

 想到這裡,晴空掀了掀眼皮,臉上露出一抹兇悍的神情,其實就是在欺凌吧。

 要不是夢境的自己的思想過於混沌,她非要讓那幾個傢伙明白,即使是在夢裡,老子也不是好惹的。

 “砰”的一聲忿忿的關上冰箱門,她仰頭喝了一口手中的可樂,懶懶的拿起茶几上的幾張紙幣,懷裡揣著鑰匙,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鐘表,不甚在意的下了樓。

 ——雖說夢裡的自己沒有父親,不過這種事情,其實她早就習以為常了才對。晴空扯了扯嘴角,眉眼彎彎和路過的鄰居大媽們打著招呼。

 父母離異的她之前一直和奶奶生活,奶奶幾年前去世了,已經各自成了家的父母顯然不願意接自己過去,晴空也就拒絕了其他親戚的“借住幾天”的邀請,用父母不知是因為愧疚還是什麼打來的大量的生活費,和這所留給自己的老樓房,過得也算有滋有味。

 晴空的馬尾辮搖晃著,朝氣和懶散居然能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也算是十分罕見了。

 拐過街角,來到熟悉的麵館,晴空坐在麵館的角落裡,用手機付了款,順手拿起帶來的漫畫書翻閱起來。

 《咒術OO》,是閨蜜小司推薦她的動漫,據說現在更新的內容,都和晴空喜歡的王道少年漫風格一模一樣,自然也就引起了晴空的關注。

 她小巧的手翻過書頁,黝黑的大眼睛靈動在上面瀏覽著,尋找著自己要找的那頁。

 上次看到哪兒來著……對了,是這裡。

 ——主角「虎杖悠仁」剛出場,吃下了兩面宿儺的手指,進入東京咒術高專。

 當代最強咒術師,「五條悟」身為他的老師,在學校裡講述著有關咒術界的基本知識。

 「五條悟」笑眯眯的伸出一根手指:“對啦對啦,為了‘監督’悠仁這個‘死刑犯’,上面可是專門派來了一位鼎鼎大名的人物哦。”

 他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下巴,賣萌說著:“嗯…某種意義上來說,應該算是我的前輩哦~嘛,畢竟她總是這樣自稱嘛。”

 “哎?”「虎杖悠仁」愣愣的歪歪頭,陽光的臉上露出了幾分侷促的表情:“那我需要做些什麼嗎?”

 “啊……”「五條悟」剛想回答,忽然被一條橫穿過來的對話方塊阻擋:

 “不用。”

 順著對話方塊,晴空看見了佔了整整一大頁的出場人物——

 女人一頭黑色長髮,兩鬢垂下來長長的兩綹,綁著兩個麻花辮,隨著動作微微擺動。後方的黑長直垂下來,像是變化過的公主切一樣的髮型。劉海無風自動,露出些許光潔的額頭。

 她面無表情,墨綠色的雙眸目視前方,紅色的眼尾微微上挑,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嘴角帶著一顆黑痣。兩側的草綠色耳墜晃動著。

 身穿墨藍色上衣和灰色長褲,身上披著一件灰色女式西裝。腰間毫不避諱的挎著一根奇怪的雙截棍,中間的鐵鏈連線著兩端。

 下方黑色的對話方塊寫著:

 “請多指教。”

 “另外,叫我禪院前輩就好了。”

 唔,新角色啊,是類似《火O》裡的卡卡西和綱手一類的角色嗎?晴空看著漫畫上的內容,莫名的有幾分熟悉感,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想著。

 後面的內容就是回憶卷,正當她打算繼續翻下去的時候,面好了。

 隨手將漫畫合上,晴空深吸一口氣,聞到空氣中瀰漫著的香氣,立刻開始專心對付起眼前的麵條來。

 *

 回到家裡的晴空打了個飽隔,作業在學校就已經快馬加鞭的完成了,她熟練的換上睡衣,走進臥室,在其他高中生剛剛開始學習的時候,她鑽入了被窩。

 [開始做夢。]

 不遠處的客廳裡,被隨意的放置到沙發上的漫畫書微微晃動著,昏暗之中,書頁無風自動,忽然翻到了嶄新的一頁——

 畫面上,新出場的氣勢十足的女人雙手抱胸,看著眼前的青年,扯了扯嘴角,一條對話方塊橫亙兩人之間。

 “對了,我叫——”

 【禪院晴御】

 …………

 ………………

 ————

 神識再次回到迷濛,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侵襲上自己的全身,她打了個寒顫。

 眼皮沉重無比,在此時此刻,難言的恐怖感受瀰漫在身邊,她呼吸微弱無比,只覺得渾身似乎都凍僵了,又彷彿被什麼東西束縛著手腳,除了一動不動,她無法做出任何動作。

 到、到底是怎麼了?!!

 現在身處這個世界的她,身體尚且是一個14歲的小女孩罷了。不得不說,這種瞬間變弱的感覺,讓她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了這個年紀和現實中的自己身體上的巨大差別。

 大概就是因為曾經的她身處這個年紀的時候,懂得的事情並不多,如今心理年紀和身體年紀相差過多才會有這種感覺吧。

 晴空現在……

 ——很害怕。

 雖然身體無法動彈,像是被冰凍了一般,但是她的大腦在此時此刻飛速運轉著,她努力的回想著,上次做夢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惜,和以前的無數次一樣,雖然她的意識漸漸比以前清醒了,但是能做的事情還是極為有限。

 ——可是!只是睜開眼睛的話,總能做到了吧!!禪院晴御磨了磨牙根。

 下一刻,她幾乎要用盡全部的力氣,彷彿要撕裂眼前的黑暗一般,猛地睜開眼睛,入目的——

 還是黑暗。

 眼前的環境並不陌生,正是禪院晴御和母親一同居住多年的小屋,只不過此時此刻,這座記憶中十分溫馨的小屋宛如冰窖一般寒冷,而禪院晴御,正被眼前的母親緊緊的護在懷中。

 透過縫隙,她看到了昏暗的房間內毫無人氣,明明是冬季,卻沒有一分炭火的氣息,只有冰冷的死寂。

 小小的少女身體蜷縮在一起,在黑暗中,她緩緩的抬了頭,入目的是一張模糊不清的臉龐,順著月光,她依稀看得清對方的表情——

 ——一如既往的溫柔,那雙淺色的雙眼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禪院晴御。

 那雙眼的平靜,幾欲讓她懷疑,她身上的寒意只是錯覺。

 輕緩的氣音慢慢傳入了她的耳間,一如既往的溫和平緩:

 “……怎麼了,睡不著嗎?”

 說到這裡,她懷裡的少女忽然打了個冷顫,她話頭一停,下一刻,發出一陣輕笑聲,溫和的嗓音讓禪院晴御感覺身上的寒冷似乎都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冷嗎。”

 溫柔的女人將懷裡的女孩向懷裡緊了緊,下一刻,在對方茫然的目光下,忽然將對方冰冷的身體攬進了單薄的單衣間,在接觸到溫熱的人體的一瞬間,一股暖意從腳蔓延到禪院晴御的頭頂。

 神識混沌的她只是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無法做出過多的反應。

 眼前的黑暗漸漸襲了上來,明明身體的溫度漸漸回暖了,但是不知為何,一股悲涼的感受沿著禪院晴御的內心緩緩激盪開來。

 屋外,狹小的院子裡堆滿了厚厚的積雪,唯有通向門口的位置積了一層薄薄的、潔白的雪層;屋內,黑暗寒冷,小小的床上,兩道身影依偎著,為徹骨的冬夜帶來了一絲微不足道的溫度。

 只是,這溫度最終,也終究難敵殘酷的冬日。

 漸漸的,黑暗吞沒了那最後一絲溫存。

 連帶著僅剩的溫度,和那最後的溫柔,一同在這個尋常的冬夜間消散。

 ————

 狹小的院子從未迎來過這麼多的“客人”,從前很少見到的僕人們進進出出,一個個的臉上神情不耐中帶著麻木,他們收拾著屋內的東西。

 空曠的院子裡,一道只著單衣的小小的身影尤為矚目。

 少女跪坐在地面上,彷彿渾然不覺地面的冰冷,黑色的長髮披散下來,那張總是懵懂無知的臉龐此時此刻隱藏在陰影之下。

 周圍的下人匆匆而過,沒有一個人在乎這個跪在地面上的“小姐”。

 女孩一動不動,宛如一尊雕像一般,明明位於正中央,卻又彷彿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直到一道身影被幾個下人們抬出來的時候,這道宛如石頭的身軀才略微有了反應。

 她先是微微一怔,下一刻猛地抬起頭來,那張蒼白的小臉此時此刻血色全無,眼底下帶著濃重的黑眼圈,嚇了身邊的下人一跳。她卻渾然不覺,表情似乎還帶著些虛的懵懂,彷彿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般。

 她匆匆忙忙的爬起來,凍僵了的雙腿讓她幾乎在站起來的一瞬間就再次踉蹌倒地,膝蓋於地面發出沉悶的一聲脆響,聲音聽的人牙酸。

 禪院晴御卻彷彿沒有知覺一般,依舊固執的爬起來,雙手狠狠的抓住了眼前即將離開的下人衣物的下襬,限制了他的行動,在對方愣神的一瞬間,她猛地撲上前去——

 白布之下,一張微微泛紅的臉龐顯現出來,女人表情恬靜,一張美得不可方物的臉上,除了柔美,還有一分無法忽視的英氣。她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容,眉眼彎彎,全然看不出生前到底經受過怎樣的苦難。

 禪院晴御愣住了。

 在愣神的一瞬間,她立刻被一旁的下人拉開,隨意的向身旁一推,她栽倒在地面上,表情依舊維持著呆愣的樣子。

 ……我、我看見了……

 ……媽媽。

 不再是大致輪廓,而是清晰的每一根毛髮,每一個毛孔,甚至臉嘴角那顆褐色的小痣也是一樣。

 從未有過的感受,她第一次在“夢”中,清晰的看到了一個人的長相。

 不……這、還是夢嗎?

 意識混沌的禪院晴御蒼白的小臉上表情空白,乾澀的唇抿起,在看到那張柔美中不失英氣的臉的時候,一股酸澀感順著心尖油然而生。

 剎那間,無數畫面幾乎同時湧現在她的腦海中——

 ——初春時,母親清掃著庭院的積雪,對屋簷下呆呆看著自己的女孩歪頭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夏日裡,身著和服的女人搖著手裡的蒲扇,她身邊的女孩大汗淋漓的倒在地面上;秋色間,母女二人清掃著地面的落葉,二人的臉頰在楓葉的映襯下一片火紅;冬夜裡……

 ……不。

 不會再有冬夜了。

 一道暗芒在那雙墨綠色的雙眼中一閃而過,女孩的頭豁然間猛地垂下,與此同時,一陣不合時宜的談話聲在門口處響起,腳三三兩兩的踩在積雪上,發出讓人煩躁的“咯吱咯吱”的聲響:

 “……哇,真的死了啊?”

 “死了死了!剛才抬出去了,身體都凍硬了吧?”

 “……噫——”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此起彼伏的咯咯笑聲,在冷寂的庭院中顯得尤為刺耳。

 幾個少年少女陸陸續續走了進來,身後跟隨著低著頭進來的下人們,他們對於這些半大孩子惡劣的話語不聞不問,只是麻木的跟在幾人的身後。

 為首的是個斜切頭的少年,也是笑得最大聲的那個,他狹長的雙眼倨傲的掃過庭院裡沉悶的搬抬著東西的下人,忽然目光一滯。

 ——下一刻,他惡劣的笑容忽然擴大,露出了不符合年齡的邪.惡笑容。

 他和身後的幾人對了個目光,下一刻吊兒郎當的向前走了幾步。

 低垂著頭的少女的視野中,潔白的雪層上,忽然出現了一雙黑色的鞋子,鞋底的髒汙,將潔白的雪花瞬間染黑。

 看上去無比礙眼。

 “喂。”

 斜切頭毫不客氣的開口,他雙手插兜,看著眼前那顆黑色的頭頂,嗤笑一聲,下一刻忽然抬起腳,絲毫不考慮力道,直接踹在了那個乾瘦的少女的身上——

 毫無反抗的少女立刻栽倒,下意識的雙手支撐著地面,徹骨的寒意順著掌心侵襲至全身上下。

 惡意的笑聲傳入耳間。

 “哎,你把她踹倒了哎?哈哈。”

 “有什麼關係嘛,不過就是個沒有咒力的廢物而已,上二君可是已經覺醒了術式的天才哦?”

 嘰嘰喳喳的聲音在後方傳來,傳到女孩的耳中就變成了模糊不清的話語,她一動不動的接受著謾罵和嘲笑。

 斜切頭少年顯然不是很會掩飾自己的表情,臉上的得意簡直要溢位來。

 他雙手插著褲兜,唇角高高翹起,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那個冷到漸漸發抖的少女,先入為主的認為對方是在因為對自己的恐懼而嚇得渾身發抖。

 ——明明就是個廢物而已。

 他雙眼緩緩眯起,嗤笑一聲,就憑這樣的廢物,居然也敢違抗本大爺的命令?

 似乎想起了多年前的那次丟面子,一股無名火瞬間在斜切頭的心尖“倏”的升起,他冷哼一聲,在身後人此起彼伏的聲音下,忽然一個跨步,毫不客氣的用一隻手狠狠的抓住了地面上少女那長長的黑髮,狠狠的拉了一把——

 “喂!!現在知道,違抗老子的話會是什麼下場了吧?”他惡意的話語穿過黑髮,進入少女的耳間,而少女一如既往的呆愣,被狠狠揪住的長髮因為過於濃密,甚至還是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於是,眾人下意識的認為禪院晴御無疑是被嚇破了膽子,一動不敢動。

 看著她毫無反抗的動作,施.虐帶來的原始快感襲上每個人的心尖,周圍的下人更是低眉順眼,絲毫沒有管制這邊的意思。

 感受著被矚目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快感在斜切頭心頭升起,他唇角的笑容緩緩顫抖著,慢慢擴大,終於,他的情緒達到了頂點,唇齒間一字一句的吐出來一句話:

 “嘿,知道為什麼沒人給你們過冬的物資嗎?”

 不知為何,相比之前的聲音到耳邊變成了無法辨別的音節,這句話卻是無比的清晰,清晰到禪院晴御都幾乎感受到對方那噁心的尾部氣音。

 宛如惡魔低語,禪院晴御麻木的動作第一次有了反應,他渾身一僵,得到了滿意回應的斜切頭的表情愈加興奮起來。

 周圍的少年少女們也猜到了什麼,他們的眼底燃著一抹興味與天生的惡意的火苗。

 此時此刻,一個個魔鬼正張牙舞爪,對著地上那個渾身凍得發僵的少女發出陣陣戾笑。

 在這種快感達到頂點的那一刻,斜切頭終於在萬眾矚目下,對著那個被迫靠近她的黑頭頂笑得肆意:

 “是因為我、啊?”

 “就是想讓你們兩個——”

 充滿惡意的嘴一張一合,唇齒間緩緩吐露出一個短促的詞彙來:

 ——“去死。”

 倏然間,空氣凝滯了,下一刻,鋪天蓋地的惡意和張狂的笑聲響起,孩子們在笑,大人們沉默著,地面上的少女一言不發,只是僵直了身體。

 這一幕,多麼的滑稽可笑,又是多麼的真實。

 真實到……

 ——簡直不像是一場夢。

 在這一瞬間,禪院晴御終於看清了眼前的“夢境”。

 她從未如此清醒。

 唯有一格念頭殘餘在腦海中——

 【殺了他】

 除此之外,僅剩滔天的恨意。

 ——“轟——!!”

 墨綠色的咒力忽然爆發開來,瞬間衝破雲霄,身後的破舊木屋瞬間轟然倒塌——!

 ————

 主家

 位於內室的禪院直毘人手中的筆微微一頓,他掀了掀眼皮,聽到眼前的下人稟報的事項後,面色不變,只是那雙眼中染上了淡淡的複雜神色。

 “……人是昨晚沒的嗎。我知道了。”

 在即將起身的那一刻,他忽然又收回了動作,重新執起了眼前的筆,良久後,緩緩吐出一段話:

 “妥善安置吧。”

 眼前的下人微微一頓。

 【那她的孩子呢。】

 這句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畢竟只是個沒有咒力的女孩,想必家主大人根本不清楚有這個人的存在吧。

 腦海中浮現出幾個性格惡劣的少年少女的形象。

 還是別給自己徒增麻煩了。

 就當他打算應聲退下的時候,一個女侍者無比慌張的跑了進來,她的臉上還帶著餘驚未散的驚恐,駭然對眼前皺眉的禪院直毘人用顫抖的聲線大聲道:

 “家、家主大人!!晴御小姐、晴御小姐她……”

 ——“她瘋了!!”

 ————

 “你瘋了!”

 一個破音的聲音瞬間在狹小的院子內響起,上一秒還麻木旁觀的下人們此時一個個滿臉驚恐,他們驚懼的看著眼前的場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怎樣的畫面——!

 是、是做夢吧?!

 眼前的場景不是一句血腥可以形容的。

 瘦小的女孩一身單薄的白色單衣,她盤腿坐在薄薄的雪層上,黑色的長髮披散下來,面部表情深藏於陰影之下。瘦小的身上沒有一絲血跡,圍繞著她的區域,形成了一片潔白的乾淨地界。

 以她成圈,在乾淨的區域之外,滿目猩紅。

 無數少年少女滿臉驚駭的倒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個圓,他們無一例外,身上遍佈恐怖駭人的傷口,傷口呈現出宛如被無數野獸撕咬過的詭異形態,血流成河。此時一個個都昏死了過去,即使沒了聲響,臉上依舊是維持著驚恐的表情,讓人不禁驚懼他們到底看到了怎樣恐怖的畫面。

 而在他們之間的少女身上沒有任何的武器,她只是單手托腮,另一隻手虛握著,做著打響指的手勢。

 周圍的下人們渾身發抖,就在剛剛,他們親眼看著這個從不說話的少女,造就了這一片血海。

 “……上、上二少爺!!”

 忽然,一陣尖利的喊聲打破了這死一般凝滯的氣氛,下一刻,所有的下人們猛然間從方才的震撼中脫離出來,看著眼前的地獄畫面,他們一個個臉色蒼白,顫抖起來。

 他們、他們沒有看好少爺(小姐)的安危……?

 要、要被殺死……了……?

 腦海中浮現出回去後會遭受到怎樣恐怖的待遇,此時此刻,對死亡的恐懼,瞬間壓倒了剛剛看到的血淋淋的場面帶來的衝擊。

 不、不行——!我不要死!!

 他們此時再也無法維持住原本的麻木,預見到未來死狀的他們雙目赤紅,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轉向了那個唯一一個保持著乾淨的少女。

 上一秒還無比凝滯的空氣,瞬間再次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不知誰率先發出了一聲喊聲,下一刻,處於周圍的下人們紅著眼睛,不約而同的撲上前來——!

 只要、只要控制住她!

 就能讓她代替我們去死了!!

 不過是一個剛剛覺醒術式的小鬼罷了!!

 面對身邊這些不由分說的撲過來的“惡鬼”們,中間的少女一動不動。

 下一刻,一陣微不可察的嘆息聲響起。

 纖細的右手一點點抬了起來,虛握的雙手,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下,彷彿被放滿了無數倍,在眾人的注視下,一點點的做出了一個熟悉的動作——

 下一刻,清脆的響指聲響起。

 幾乎是同時,一聲渾厚的男聲響起:

 “停止!!”

 啊,來了啊。

 ——可惜,一切都已經為時已晚了。

 無論是對於這群蟲豸一樣的傢伙們——

 ——還是對於媽媽。

 “嗤——”

 利刃劃過身體的聲音響起,漫天的血雨在小小的庭院內綻放。

 門外,臉上維持著驚怒表情的禪院直毘人忽然一頓,彷彿被哽住了脖子一般,再無法發出半個聲音。

 透過漫天的肉碎肉和血氣,一雙驚怒但有力的雙眼,對上那庭院中安然端坐的人的——

 含笑的綠眸中。

 在那雙眼眸中,他分明看到了無比清晰的三個字。

 那三個字讓他的脊背發涼。

 【太晚了。】

 ……

 …………不,不對。

 那分明是——

 ——【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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