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星球的冬天和帝國不同, 這裡雪更大,溫度更低,地面之上即使是白天也滿覆冰塵, 天色昏暗, 但地下城永遠明亮。
新年到來的時候, 每家每戶會書寫心願集,然後放在信封裡, 貼在大門背面。
他們說這是接下來一年的目標,之後的所有行動,都是朝著這個方向。
蘇秋白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正是新年前幾天,地下城所有商鋪都擺上了特製信封和信紙。
薄薄的信紙由特製布料做成, 柔軟又堅韌,防水抗高溫,即使在火中也不會燒燬。
穿著淺藍色棉服的機器人站在書店前, 在一眾信封中挑選,偶爾拿起來摸摸, 又小心放回去。
機器人的手指不會纖細,動作也不細緻, 但是卻沒有讓信紙出現什麼褶皺。
老闆說:“這是最受歡迎的‘心願集’,每年都有很多人購買,之後再把全家的心願一起放進去, 一家人和和美美~”
說著拿起信封展示,表示一套有五個,說還可以送人。
蘇秋白聽著介紹, 和老闆問起這些事來,最後比較完了,選擇了一套信封到購物車:“謝謝您^ ^”他說著這句話又笑起來, 老闆也開心地點頭。
多好的孩子啊。
這麼小就知道勤儉節約了。
書店老闆對著選了相同價格的信封十件套的蘇秋白這樣想,還是笑眯眯的,等又賣了幾本古籍之後,就把剩下的紙質書收了起來。
蘇秋和認識幾個月的老闆告別,淺藍色的棉服下,機器人的滑輪滾動離開,明明是幾乎勻速回去,卻又讓人感覺到他的好心情,並讓其他人也跟著輕鬆起來。
笑著回去的時候,蘇秋白遇到了其他人,又在看到購物籃裡的信封后,彼此問詢了幾遍。
夏沉星這時候在鄰居家修理機甲,兩人開著視訊通話,雖然不在身側,但都看得到彼此。
其他人問夏沉星的時候,蘇秋白說他在鄰居家,所以其他人就知道:哦——機甲師去工作了,所以其他事情需要機器人處理。
這是很合理的事情……吧?
比起一個人孤零零地準備春節,讓機器人準備一切似乎更加合理。
更何況這是穿著棉服,好像是人類一樣,類人型機器人呢。
鄰居們自然地在蘇秋白已經拜訪過他們,又看到夏沉星和蘇秋白的相處後,自然地把荒蕪星球的準備活動都說了出來。
每年的心願集是必選項,跨年時候商業中心會有演唱會,年前年後食物價格上漲,生活物資需要提前幾天購買……
蘇秋白一件一件記在備忘錄,等到回到家裡,備忘錄裡已經有了五十三條資訊。
夏沉星在裝回外殼,沒盯著這邊,影片還開著。
蘇秋白把書籍放到書桌上,然後攤開了信封,拿出紙筆,也沒避開什麼。
原木的書桌前,淺藍色裹著的機器人站在那裡,沒有動作,戴著毛絨的帽子把它的頭部包裹起來,只留下半個顯示屏。
現在顯示屏上散發著幽幽的藍光,又是一些亂碼拂過……
蘇秋白最後拿起筆,在信紙上寫——
第一個願望,希望大家身體健康。
第二個願望,希望大家幸福快樂。
第三個……
信紙上,沒有留出更多願望的位置,蘇秋白寫完信,把它疊起來,小心翼翼放在信封裡。
大門後有之前住戶留下的信封貼上痕跡,蘇秋白滑過去,比劃一下,把信封放下來。
^ ^
一張笑臉忽然出現在熒幕上,小花隨著心情起舞,淺藍色身影在門後微微笑起來。
他站了一會,然後才拿出了一起在書店買的資料,慢慢滾動起來,坐在書桌前開始掃描檔案。
檔案掃描到一半的時候,夏沉星迴來了,書桌前是荒蕪星球的信封。
……
[第三個目標,希望來自z09星球的夏沉星同學能開開心心過完一輩子。]
新年到來,商業中心眾人歡慶,夏沉星悄悄回來拆完信封,又悄悄把信封合起來。
他也定了三個目標。
第一個目標,希望一一喜歡我。
第二個目標,希望一一喜歡我。
第三個目標,希望一一永遠喜歡我,一直和我在一起。
遠處是商業中心的狂歡,夏沉星聽著隱約的音樂,心情也像是隨著此起彼伏的歡呼聲起伏,又帶著歡欣雀躍地將信封小心翼翼放回去。
近處很安靜,所有人都過去了,夏沉星開門的時候,看到換了米色棉服的機器人正立在門口,像是靜靜看著他。
看他在做什麼。
夏沉星垂眸看了自己剛偷偷拆了對方信封的手指,睫毛扇起來後說:“一一。”
對方伸手過來,沒有問為什麼剛才不讓他進來,也不打影片電話,只是說商業中心要倒計時了,“夏夏該一起了呀^ ^”
兩隻手疊著一起晃悠著到了歡樂中心,回去的時候又一路慢悠悠搖晃,到了晚上,疊在一起。
“一一,我做壞事了,我拆了你的‘心願集’。”
夜晚的時候,微小的聲音在被子裡格外清晰,蘇秋白好像感覺被耳語一般,手指不自覺動了動,又低低應了一聲:“嗯……”
我知道了。
他要說這個,但是一時沒有說出口,有點氣虛,好像心跳加快,那隻疊在機械手掌上的,屬於人類的雙手,就慢慢合了起來,把他的手團在兩手之間。
有金色的髮絲在脖頸間纏繞,蘇秋白感覺夏沉星靠了過來,在被子裡一起蓋著的時候,又過來小聲說話:“一一生氣了嗎?”
不會的。
夏沉星問的時候,知道是不會,但還是想聽,想知道自己家的一一,說不生氣了。
“我知道的。”蘇秋白微微動動手指,還是沒有把手抽出來,身軀也被半壓著,不方便動作,他就沒有再掙扎了,只是順勢靠在夏沉星身上,“下午的時候,我知道的,所以不生氣。”
意料之外的答案傳過來,夏沉星合攏的手微微一頓,沒有再在那隻機械手上亂跳。
“我願意的。”
他微微仰頭,看到螢幕上是小花,自己也終於笑起來,眼睛跟著一起亮閃閃的:“嗯。”
“那一一要看我的心願集嗎?”
“好呀^ ^”
“要看別人的嗎?”
“這……心願集被其他人看了,有個說法是會變得不靈驗,所以不要拿別人的好了^ ^”
“那好哦……會不靈驗嗎?那,我的心願集,一一也不要看了好不好?我想和一一在一起……”
“好呀^ ^”
“那明年一一會換心願集嗎?”
“現在還不想換呀~”
棉被裡兩人小聲嘀咕著今天的事情,又說起明天,說起第二年。
——第二年必然會更加美好。
兩人都是這麼相信著,第二年的心願集,也都還是用相同的期許心情寫下相同的心願。
這次沒有再拆開,蘇秋白想起之前的事笑起來,夏沉星也笑起來。
好傻。
拆信封的事好傻。
但是蘇秋白拉他的手出去的時候,夏沉星說今年的願望一樣,說著的時候全是滿足,又覺得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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