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散會,文臣武將稀稀落落地麒麟殿裡出來,時不時發出一聲嘆息。
始皇帝的意志無法違逆,最多兩三年時間,軍中必然掀起前所未有的大變革!
誰能趁勢而起?
誰又會日暮途窮?
武將最為彷徨無措,望著眼前熟悉的道路,卻好像不知該走向哪裡。
陳慶陪伴著扶蘇不緊不慢地從大殿中走出來,時不時偏過頭去東張西望。
總得給大舅哥機會讓他擦擦眼淚不是?
直到出了宮門,扶蘇才調整好情緒,笑著作揖道:“本宮於火槍操練一竅不通,還請先生多加援手。”
“誒!”
陳慶擺擺手:“陛下是讓你練兵,又不是讓我練兵。”
“微臣頂多提點一二,打打下手就算了。”
“陛下都說你行,你一定行的。”
扶蘇臉色微微發紅。
當時陳慶就站在他身邊,別人或許看不清他眼含淚光的樣子,陳慶一定看到了。
“先生莫要笑我。”
他尷尬地難以啟齒,臉上紅意更甚。
陳慶大大方方地說:“有何可笑之處?”
“殿下,往後再也沒人敢笑你,也無人敢陽奉陰違牴觸你的命令了。”
“大勢已定,誰再看不清風向,可真的要摸摸自己頭上長了幾個腦袋!”
扶蘇也明白手握兵權的重要性。
相當於父皇心意已決,要把江山社稷交到他的手上,絕無更改之可能。
“可本宮在軍中並無多少威望,朝中眾將又似乎對此頗為抗拒。萬一……”
“殿下,沒有萬一。”
陳慶目光炯炯:“微臣說句不中聽的話,就算主帥的位子上綁……我那皇侄兒坐在那裡,神槍營也一定能力壓群雄。”
“這是來自文明代差的碾壓,與兵卒強弱、訓練程度關係有限。”
“至於眾將抗拒……”
他輕蔑地嗤笑道:“殿下你信不信,等他們回家後,說不定立刻就開始召集家中菁英後輩,想方設法把他們送入神槍營中。”
“至於那些冥頑不靈的,不過敗犬爾。”
“理他們作甚!”
扶蘇驚訝地說:“先生,真會如此嗎?”
陳慶篤定地回答:“嘴上都是公義,心裡全是生意。”
“您放心吧,他們不傻。”
扶蘇啞然失笑,心中大定。
二人在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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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交談了小半個時辰才分道揚鑣。
扶蘇要回家把這個好訊息告訴太子妃。M.Ι.
她心中最大的隱憂就是自己哪天再次觸怒了父皇,被髮配流放外地。
而今終於可以寬心了。
陳慶長長地舒了口氣,姿態散漫地登上了馬車。
五千火槍兵是什麼概念?
他們在火藥充足的情況下,三刻鐘就能攻破咸陽宮,一路平推至麒麟殿!
等這支兵馬練成,可由不得始皇帝改換心意了!
扶蘇接到矯詔自殺時,蒙恬苦勸無果,最終導致了秦朝覆亡的災難發生。
陳慶就不一樣了,直接把大舅哥捆住,龍袍加身!
召集神槍營進宮,帶兵進諫!
最後多半是落一句‘先生你可害苦了我呀!’
沒事!
我惡名昭彰,再背個謀逆的罪名也不叫事兒。
再者時過境遷之後,自有大儒會為我辯經。
說不定還能在史書中落一個‘揭開華夏新篇章’的美名呢!
陳慶喜氣洋洋地想著,吩咐馬車駛向冶鐵司。
五千支火槍不是小數目,光靠秦墨的能工巧匠加班加點肯定做不出來,必須想辦法儘快大規模量產。
將作少府的冗官冗員,也該是時候清理一下了。
——
夜色闌珊之時。
陳慶一臉疲憊地打道回府。
大半天的時間沒幹什麼,光是查閱典籍名冊就看得他頭昏眼花。
雖然將作少府不復昔日榮光,但仍然是下轄人員數十萬的龐然大物。
想要理清頭緒談何容易?
一聲低沉雄渾的馬嘶聲從前方傳來。
陳慶定睛一看,忍不住讚道:“好一匹駿馬!”
赤影已經是當世難得的神駒,可這匹馬遠遠瞧著就比它整整大上一圈,體格極為雄健。
“是師父回來了!”
馬上的人興奮地大喊一聲,催動坐騎飛奔而來。
“駕!”
“駕!”
“你這不中用的樣子貨,快點跑起來!”
蒙甘呼喝連連,揮舞著馬鞭怒罵。
“原來是我的好徒兒。”
陳慶這才注意到,府邸門口還有三輛馬車貼牆停靠,他的嘴角不禁勾起。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定是蒙甘在北地征戰有所斬獲,前來孝敬他的。
“師父。”
“徒兒有禮了。”
臨近時,蒙甘躍下高頭大馬,諂笑著向他作揖
:
行禮。
“北地的捷報傳來多時,卻不見你的人影。”
“為師還以為愛徒不想回來了呢。”
陳慶下了馬車,笑著打趣兩句。
“你這馬……”
“是匈奴那裡繳獲的?”
蒙甘興奮地回道:“師父猜錯了。”
“弟子率軍驅馳數千裡,一不小心到了鬼方的地界。”
“我心想來都來了,豈能空手而還?”
“於是便四處搜尋一番,鎮壓了幾個不服王化的鬼方部落。”
陳慶欣喜地道:“怪不得!”
“馬是從鬼方所獲?”
蒙甘忍不住提醒:“對,徒兒特意獻來孝敬師父的。”
“此馬高大雄壯,力氣驚人,騎著它絕對威風。”
“不過……就是跑得慢點,有些笨重,再者毛髮太過厚實茂密。”
“用作軍馬怕是難堪大任。”
陳慶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匹高頭大馬:“它本來就不是做軍馬用的!”
“其名冷血馬,產於極寒之地,乃是所有重型挽馬的祖先。”
“你帶了多少匹回來?”
蒙甘頓時意識到自己可能找到了一樣寶貝。
“路上長途跋涉死了一兩匹,肉食缺乏時,又殺了幾匹來充飢。”
“約莫總共剩了五十有餘,公母都有。”
陳慶略微惋惜:“五十匹也好,用來雜交改良馬種或許有用。”
“你都跑到鬼方去了,怎麼不多帶些回來?”
蒙甘委屈地說:“鬼方國嚴寒難耐,地廣人稀。大軍缺乏補給,實在不敢多留。”
“弟子早知它有用,一定多搶些回來。”
陳慶嘆了口氣:“還有呢?馬車上裝的什麼?”
蒙甘立時提起了興致,做賊似的東張西望一圈,湊過來小聲說:“弟子還俘虜了一些鬼方人,也就是匈奴口中的黃頭奴,特意獻予師父。”
“方才師孃喚我進去等候,弟子都沒敢答應,一直在守在門外。”
“師父,您說這些黃頭奴該如何安置?”
“弟子給您送過去。”
陳慶瞬間明悟。
鬼方人也好,黃頭奴也好,在後世都有同一個名字——大洋馬!
十之八九還是純血的斯拉夫洋妞!
“好好好,愛徒一路奔波辛苦了。”
“此馬為師甚為喜歡。”
“擇日不如撞日,咱們醉香樓擺一桌,為師給你接風洗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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