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河薄唇蠕動一時說不出安慰的話來，似乎在天玄與北離的愛恨糾纏中，沒有一雙有心人是完美的結局。所以他不勸。
他將懷裡的玉佩還了回去，“這玉佩我還見過另一枚，想來你也見過。”
看著牛大壯的眸子閃過一絲波瀾，封河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牛大壯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皇上，如果您覺得您母親是不幸，那我的母親甚至連個名字都沒有。”
“麗妃雖然很早就受先帝恩寵，但是身子卻遲遲沒有動靜，眼看著各個妃子都有了皇子傍身，麗妃便也開始著急了，她試過各種方子可終是不得果，於是那日我母親便被帶進了宮。”
牛大壯抖動著身子，雖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封河知道往事對牛大壯來說並不是什麼美好的事。
“我母親是柳家老爺與的婢女所生，柳家老爺本就是酒後貪得美色，所以酒醒後便不再認賬，倒是柳家主母心善將我她們母女二人留下。可是現在才知道那些人的嘴臉到底有多虛假。
母親一如祖母做了柳家的洗衣婢女，卻因模樣生的俊俏總是受柳家嫡女的欺負。所以母親便謹小慎微只求一日嫁人，擺脫這苦海。
可就在母親嫁人的那一夜，她被送進了宮中，代替了麗妃上了龍榻，不知麗妃到底弄了什麼端倪，先皇那個昏君竟然毫無察覺。很快我母親便有了身孕，這對麗妃來說自然是件絕好的事。
可是說來也巧，母親有了身孕後麗妃也有了身孕，所以母親又在一個雷雨交加的深夜被人從宮中抬了出來。大概是怕留下我這個禍害，那些人想要對母親趕盡殺絕。可是天要留我，我竟然在母親臨死的那一刻出生了，外出回鄉的牛鐵栓一家聽到了我的哭聲便將我帶回了牛家村。”
聽完牛大壯的話，封河一時更加沉默了，上一輩的恩怨竟然牽扯了這麼多無辜的人。
牛大壯看他出神，輕笑一聲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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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皇上，屬下只是一介草民出身，從未有過認祖歸宗的妄想。那枚玉佩大概也是柳家愧疚留給母親的，畢竟連圖案都是反的，就像是贗品一樣。”
牛大壯笑容苦澀，其實他說了謊，如果沒有妄想，他又怎麼會不顧牛家的擔憂去參軍，又怎麼會拼命地想要靠近祁連城。
他忽然覺得騙牛老爺子的那算命先生算的一點沒錯，他就是一個喪門星。牛鐵栓一家沒了，就連他剛靠近祁連城，祁連城的腿便斷了。所以他真的就是不幸吧。
封河低著眸子看著他，“也許從未待在這宮中反而是你的幸運吧。”
牛大壯忽然抬起眸子，琥珀色的眸子閃動著，他喃喃道：“是幸運嗎？”
封河點了點頭，比慘，他們兩個應該算是平分秋色吧。
黎小魚連忙跑下城樓，沉重的城門被緩緩開啟，她的心慌亂地像一壺沸騰的熱水。
倔驢看見後她仰頭一陣哀鳴，瘋狂地向她奔來，可是看著馬背上的人影，黎小魚卻一動都動不了。
“楠安？”白桐也一眼認出了倔驢揹著的人並不是祁連城，黎小魚最後倖存的一絲幻想也被打破了。
小錦伸手摸了摸倔驢的頭，很快黎小魚耳邊便響起了倔驢的聲音，“主人，北離軍用五萬大軍只圍七王爺一人，七王爺一人殺敵三萬，齊公子上前幫忙，兩人一直扛到我們騎兵支援。
只是七王爺最後體力不支被元鷹偷襲受傷，齊公子讓林將軍帶七王爺先退了回來，不知七王爺現在如何？”
黎小魚一愣，祁連城又受傷了。
小錦連忙對倔驢說道：“我們不曾見人回來，不知七王爺與林將軍先於你們幾時回來？”
倔驢低著腦袋想了想回道：“那北離一老一小不講無德，齊公子與其打鬥時體力已經透支應該只堅持了一刻鐘。”
黎小魚望著已經越發看不清的黃沙，一刻鐘，祁連城應該早就要到的。
白凌然換了一身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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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準備去找祁連城，黎小魚翻身躍上馬背也準備跟上去。
白凌然連忙勸道：“王妃，如今已經起了風，怕是那馬兒迷路，你還是呆在這裡，我們去給七王爺找回來。”
黎小魚搖搖頭，“白將軍，我夫君丟了，我必須要親自把他找回來。”
見勸不動，白凌然只好讓黎小魚跟著。
嘴唇乾裂的疼痛讓祁連城睜開了眼睛，看著漫天飛舞的黃沙和身後早已經昏過去的林彪，他連忙拉緊馬的韁繩，讓在風沙中失去方向的馬兒停了下來。
他捂著傷口從馬背上翻下來，看著黃昏裡飛舞的沙子，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沙漠裡迷路，若是被小魚知道了定是會笑他。
休息片刻他將林彪從馬背上拉下來，看著那差一點就刺穿心臟的箭羽，嘴角揚了起來，他輕輕拍了拍林彪的肩膀，感嘆道：“老林，看你平日雖然有點彪但是運氣還是很不錯的，不過你現在最好在夢裡祈禱這風快些停了，不然咱們兩個怕是都得死在這兒了。”
風沙眼瞅著越來越大，天色也徹底的黑了下去，祁連城只能眯著眼睛牽著馬和林彪往前走著，企圖在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能找一蔽身之所。
不知道是不是小錦真的聽到了他的願望，祁連城竟然在這荒漠中看到了一個木屋。
用盡僅有的力氣將風沙關在門外，祁連城才徹底的虛脫癱在地上。
突然他很想笑，如果自己沒有遇到黎小魚，如果自己的腿沒有好，現在的他又該是什麼樣子。
又或者從一開始他便沒有遇到牛大壯，那他現在是不是安靜地坐在輪椅上，喝著茶賞著星星。
他緩緩閉上眼睛，嘴唇的乾裂總是在他瀕臨昏迷的瞬間又將他的神經拉回來。
“小魚，小魚，小魚……”
“祁連城，我在，我在呢。”
祁連城費勁地睜開眼睛，雖然看不清眼前人的臉，但他知道是他的小魚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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